繁華的大街,川流不息的人流,小販的叫賣聲在和煦的陽光下幽幽傳開。這便是天下初定的北宋首都——汴京。
龐大的宮宇,嗆螅的彩紗,玲瓏的台階,正殿門前兩排宮女悄無聲息地分列左右。金雕玉砌的大殿內,所有裝飾將「華麗」兩字演繹到了極致。穿過大殿,內殿被層層的紗帳隔開,內中繁華只是隱約可見。內殿與大殿的餃接處,放著兩樽雕龍香爐,金制的香爐被輕煙繚繞,香味猶如茉莉般清新。陽光透過窗格,斜射在爐中的台階上。一切的雅靜祥和,都被一串急亂的腳步聲打破。莫昔童急急地直沖內殿,所經之處,一陣疾風。
「哈哈哈,曹彬這小子可真有兩下子。將李煜的那群窩囊廢打得落花流水。」莫昔童在通往內殿的台階處立住,來不及跪下,便月兌口而出這天大的喜訊。
「莫昔童,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先稟告一聲?」
一個慵懶的男聲從層層紗帳後傳來,沒有听到任何的怒意反倒是閑散的成分居多。
「末將是太興奮了。王爺,您不知道,這回可是南唐後主親自修的降書,連夜命使臣送入汴京的。如今皇帝已經準了後主的稱臣請求。後主不日將攜親來京。」
莫昔童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知道的一切。不知何時,那紗帳已被掀起,出現在莫昔童面前的男子俊美到讓人驚嘆。一雙狹長的鳳眼正戲謔地看著莫昔童,挺鼻薄唇,斧砍刀削的臉部輪廓,不著寸縷的身上只簡單地披著一件白衫,白衫的敞開處露出結實而不夸張的肌肉,有著令人羨慕的男性曲線。在紗帳徐徐垂下的瞬間,莫昔童瞥見一個容貌艷麗的女子雲鬢松散,俏目含情地斜倚在床旁,胸脯仍在劇烈地起伏著。莫昔童不禁伸了伸舌頭,王爺的體力一直是他望塵莫及的。看那女子滿足的表情,顯然王爺的愛慕者中又多了一位。
「莫昔童,你什麼時候才能做到和本王講話時不走神?」俊美男子懶散地躺在竹榻上,看似游離的眼神將一切盡收眼底。
莫昔童才要開口,忽然從紗帳內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喚聲︰「王爺,奴家有些事……」
莫昔童朝榻上男子報以同情地聳了聳肩。榻上人嘴角微微向上扯了一下,自然而優雅地輕抬了一下右手。瞬間,兩名虎背熊腰身穿鎧甲的男子出現在內殿,只見他們步履一致地向紗帳後走去。
「啊!你們要干什麼?且容我穿好衣裳!」
不一會兒,兩個男人面無表情,一前一後將一個卷在被褥中的女人扛出了紗帳。那女子邊尖聲叫嚷邊不安分地掙扎著。當她看到榻上的美男時,如同見到救命稻草一樣地大喊著︰「王爺王爺,我是蓉姬呀!」
「今天有些吵啊,」那位王爺邊左右運動著自己的頸部邊輕聲自語。
那女人見榻上男子並未如自己預料般的伸出援手便開始激烈地掙扎著,眼看她要掙月兌束縛。
「錢江,張闖,讓我來幫你們。」莫昔童邊說邊卷起袖子欲幫兩人一起扛那被中的美人。
「莫昔童!」
榻上人出聲制止了莫昔童的摻和。兩個士兵的身影漸漸遠離。可憐的女人,不久後,她就只能躺在王爺府的後門的亂草堆上,做她的王妃美夢了。王爺的床上從來不曾有過空缺,當然,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連著兩天填補那個空缺。雖然她們進入王府時,有的是歡天喜地,有的是羞澀期盼,有的是忿恨不平,但所有的女人,在離開時,都是留下一地的傷心碎片,含淚而去。莫昔童眼見好玩的事沒有他的分,不自禁地噘起了嘴。榻上的俊雅男子無奈地搖著頭,「莫昔童,你看看你,哪里有護國將軍的樣子。」
莫昔童走到男子面前,單腿跪在他榻邊,俯身輕語︰「能扛得美人在肩上,這麼有趣的事,你竟然不讓我參加。不夠哥們。」
俊雅男子側著美目,以一貫的懶散聲音道︰「你喜歡,本王今晚就讓錢江扛一打給你。」
「算了吧,我練的可是童子功。再說,那些女人只對你——趙光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兼國內第一美男子感興趣。」
「你是在暗示本王除了那些頭餃,並無可取之處?」
「有。體能好。」
「哈哈!」趙光義的笑聲響徹整個殿宇,「我永遠不指望你能在說話前運用一下大腦了。」
爆女們個個忍住笑意。只有他,這個莫大將軍,才會讓深不可測,喜怒無形的王爺縱聲大笑。莫昔童是有名的冒失兼無腦。他從來不懂得去察言觀色,去小心揣摩。就像剛才,無論換作是誰,只要打擾了王爺雅興,早就會在王爺還沒不耐煩地伸出手時,就已經身首異處。只有莫昔童,王爺對他是器重有加的。當然,莫將軍的冒失與無腦,僅限于他平時的生活中,在戰場上,他是令敵人聞名喪膽的勇士。只要有莫昔童的地方,任何敵手就不要指望會僥幸獲勝。對趙光義而言,莫昔童的用處卻不僅僅是征戰沙場。會打仗的人很多,可像莫昔童那樣,只要交給他的任務,就必定能出色完成的人,可就是萬里挑一了。
「言歸正傳,李煜,該已經上路了吧。」趙光義邊說邊站起身來,並在空中輕擊了一下雙掌。
爆女知趣地送上端端正正折于盤子上的華服,並熟練地服侍他穿戴。待他收拾整齊。銅鏡中映出的那張臉不再慵懶,眼神中的精光四射使得整個臉龐變得無法正視,緊抿的薄唇由先前的中性嫵媚變成了絕對的自負,無處不在的貴族氣質在那身手工精細而華貴的緞制外袍的襯托下,更顯張揚。他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滿意地微笑著。
莫昔童翻著白眼,心知眼前這位集天地靈氣于一身,俊美無比,神勇無敵,尊貴高雅的王爺又開始自戀了。
「莫昔童,省點力氣吧。本王有任務給你。」顯而易見,趙光義無須回頭便能料到他這個搞怪屬下又在自己背後有些什麼小動作。
莫昔童無聊地埋伏在草堆里。
「啦啦啦啦」地直著嗓子唱了半天不成調的歌,這個護國大將軍嘆著氣道︰「要等到何時?」
在茂盛的草堆中,莫昔童周身已露出一圈不協調的土黃色。原來,他在無所事事時,將四周的雜草全都連根拔起。被拔出的青草無辜地四處散布著,頗有死不瞑目的荒涼。
「蚊子!啊!懊死!」
「啊!蛐蛐?」
「嗯?蚱蜢?再差螳螂就可以湊一桌了。」
「趙光義!你這個不夠義氣的大混蛋!大!身邊這麼多女人還不夠,還動別人的腦筋。害我在這里陪著一群蟲子。」莫昔童實在不懂,趙光義怎麼會給他這樣的任務?雖然趙光義身邊一直是美女不斷,但那僅僅是只限于晚上的私人時間。在白天,趙光義絕對是個心思縝密,處事利落的王爺。狠、準、快。趙光義從來不在瑣事上浪費時間。就像他對那些女人一樣,無論是淑女千金,抑或是小家碧玉。他從來不強迫她們,他迷戀的不是女人本身,而是那個征服的過程。一旦征服之後,他會毫不留戀地在第二天清晨就將她們處理掉。作為朋友,趙光義絕對是能夠同甘共苦的那種;作為王爺,莫昔童對趙光義的處事風格是尊敬而欣賞的;但作為一個人,趙光義不時表現出的冷血仍讓莫昔童這樣一個粗線條的人都膽戰心驚。趙光義是一只豹,即使它優雅、溫順、慵懶得有如貓般,但你千萬不能惹惱它。因為,一口斃命,才是它的本性。
這時,遠處有隆隆的車馬聲。二十匹左右的馬,三到四輛車。莫昔童將耳貼在地面,精確地推算出遠處的車馬數。
「這樣浩蕩的隊伍。看來,目標出現了。」
丙然,不久後,隨著一陣塵囂,大大的寫有「南唐」的旗幟迎風招展。莫昔童望著眼前的四輛馬車。李煜與小周後絕對不可能坐在第一輛與第四輛馬車中。首尾的馬車充分暴露在敵人的視野中,太過危險。第二輛車與第三輛車……莫昔童輕輕一運氣,右足一點地,眨眼已停在第二輛馬車頂。馬車夫只顧著一路向前,完全沒有發現車頂上已經立著一個身著一襲黃衫的俊朗男子。就在莫昔童掀開轎簾的剎那,連一向不韻的他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氣,那是一個安睡著的仙子。一身淨白的素服不染一絲俗世的氣息,輕靠窗簾的臉龐寧靜而細致,光潔的肌膚完美得如瓷器。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如靜立在花蕾上微扇翅膀的蝴蝶一般。不愧是南唐第一佳人,簡直就是完美。相比之下,趙光義曾經擁有的那些美女根本就不值一提。
「誰?」馬夫的反應顯然是遲了,只見一抹余光,轎中已是空空蕩蕩。
王府的書房內,趙光義背身站在窗旁。
莫昔童差不多已經得手了。他暗自思忖道。
「李煜。」趙光義輕念著這個名字。
「想在制造了那麼多麻煩後,還輕輕松松地讓大宋子民來奉養他?白日做夢!」趙光義對李煜是恨之入骨的。他,一個從來沒有失敗過的男人,竟然在李煜那里踫了一鼻子灰。想那年,他正是急需多建功績來立威信的時候。大哥將他派作大宋的議和使臣去南唐議和,哪知李煜竟毫不重視地將他拒之門外。他不允許,哪怕只是一點小小的瑕疵都不允許在他——趙光義的生命發生。想到這里,趙光義不由輕蹙劍眉。他要李煜痛苦。雖然殺了他是最直接和痛快的方式。但他不能。趙光義不希望為了一解私恨,而讓整個大宋背上「沒有容人之量」的名號。大哥如此辛苦開創的江山,趙光義對它的熱愛就如同對自己大哥的愛一般。想到大哥,趙光義臉上的線條便柔和了起來。大哥是趙光義心目中的英雄。他少年時便隨大哥征戰四方。大哥的野心、氣度和豪邁都是他趙光義望塵莫及的。既然大哥接受了李煜的降書,那他趙光義就一定會微笑著迎接李煜的到來。但是,他絕對不會讓這個可惡的男人輕輕松松地踏入汴京。所以,背地里做一些小動作也是合乎情理的。
「莫昔童不會讓我失望的。」
他很了解莫昔童的能力。他相信,很快地,小周後就會躺在他內殿的床上。他要讓李煜的痴情成為一個天大的笑話。
沒人能想到,眼前這個俊雅的王爺會將殺戮和女人視為生命中樂此不疲的兩個游戲。不一樣的過程,卻同樣能給他帶來征服的快感。年輕時,隨著大哥走南闖北地打江山,最為豪氣的時刻,就是手握染成血色的紫霄劍同一班將士以壇為杯地爽快喝酒。從黃橋兵變後,殺戮漸漸遠離了他的生命,收斂起征戰時的霸氣,他開始尋找新的征服對象——女人。趙光義從來不缺女人,但也從來沒有相同的女人能待在身邊超過一天一夜。他從來不曾記住她們中任何一個的姓名、樣貌,就像他無法記得混戰中被自己砍殺的敵人是何長相一般。他在乎的只是那個過程,那個讓對方臣服的征服過程。
「王妃?」趙光義對著窗外園景冷冷一笑,大宋不會有人有幸能得此封號了,因為根本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配做他趙光義的女人。
李煜?那的確是個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男人,他害怕血腥,不敢殺戮,他的一生都圍繞著周氏兩姐妹打圈。听說小周後的美貌傾城傾國。趙光義的嘴邊不由泛起一個笑容。世間真有這樣的女子嗎?美麗到了讓男人只願痴情守候她一個?那只不過是南唐子民對自己國主貪戀的一種自圓其說而已。
「王爺,莫將軍求見。」進來報信的家將打斷了趙光義的思緒。
趙光義輕輕點頭,示意家將讓莫昔童進來。
一身黃衫的莫昔童含笑邁入殿內。趙光義不待他開口,便揮手示意殿內殿外的侍衛們退下。果然,士兵剛退下,莫昔童已經嘰里嘩啦地說開了︰「李煜這小子,二十多匹馬,派頭不小。知道嗎?一共四輛馬車。」
「她是在第二輛車還是第三輛車中?」
趙光義輕抿了一口杯中的香茗,配合氣氛地引出莫昔童下面的一大串。
「我當時就想,到底是哪一輛。要不是你千叮萬囑,‘一定要不著痕跡’,我也不用這麼費神了。幸虧我觀察能力和智慧都是天下第一的。我一看,第二輛馬車的馬步顯然比第三輛來得輕松,再加上車身晃動時,比第三輛要劇烈得多,第二輛車中,一定是坐著身輕如燕的女子。」莫昔童說完後,迫不及待地端起桌上另一杯趙光義早已為他備好的香茗。
「很好。可惜還是有一點不妥。」
「有嗎?」莫昔童納悶趙光義所說的不妥之處在哪里。他確定自己並沒有留下什麼痕跡。絕對是做到了干淨利落。
「你的觀察能力和智慧。」趙光義狹長的鳳眼側視著莫昔童。
「什麼?」莫昔童沒大腦的病再次發作。竟然忘記了自己先前激動時說的話。
「剛才有人自稱,觀察能力和智慧是天下第一的。」趙光義毫無表情地提醒道。
「我這麼愚笨的人能拿天下第一,還不是王爺的栽培。再說了,這種普通人中的第一,哪是皇上和王爺會放在眼里的。」好險!莫惜童暗自一驚。看來自己真是要改改這說話不用大腦的習慣了。幸好,自己的反應力也是天下第一的快。
「嗯。拍馬的功夫的確是可以趕超天下第一的張公公了。」趙光義望著一臉尷尬的莫昔童,臉上含笑,「好了,我該去內殿瞧瞧了。」趙光義站起身來,欲去內殿。
「王爺。」莫昔童叫住他。
「嗯?」趙光義轉過身來,眉毛微微上揚。
「沒,沒什麼。」莫昔童擺著手,一臉的傻笑。
對于莫昔童的莫名其妙,趙光義早就習以為常。他朝莫昔童揚了揚眉,轉身徑直朝內殿走去。
莫昔童愣愣地看著杯中裊裊升起的煙氣。他原本想說的是,請不要太為難小周後了。為什麼?對這個只見過一面的女人,他竟然起了憐惜之情?
遠遠就望見床上那抹白色。這與趙光義的印象不符,直覺中,那麼有心機、那麼懂得偽裝自己、藏匿自己本性的女人應該更適合于鵝黃、淺藍之類故作純情的顏色。白色,不應該是這種引誘自己的姐夫,善于耍手段的女人能夠承受的顏色。難道小周後是一個異類?一個不同于自己以往所了解的女人的異類?或是自己對她的了解完全走樣于道听途說?趙光義對于自己從未出錯的判斷力竟然無法適用到這個女人身上而詫異。
當靠近那抹純白後,趙光義的眼楮便再也無法從那張臉上移開。那簡直就是一朵睡蓮。沒有任何修飾的素臉近乎完美。這樣一張臉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化妝,脂粉無法使她再多美一分,只分損害了她的天生麗質。一縷幽香沁入心扉。眼前這個女子又一次讓他的判斷力喪失了用處。這種少女才會散發出的體香,以及這種小女孩的甜美睡姿。該死!她應該還是個處子。莫昔童對于並無涉獵,所以根本無從比較。但憑著趙光義的經驗,他強烈地感覺到,眼前這個女子應該說還是一塊完璧。但是,這根本不可能。小周後怎麼可能還是個處子。莫非?趙光義看著這個沉睡中的少女,莫非她不是小周後?那也不對,坐在第二輛轎中,可見身份顯貴。她的身份絕不可能是侍妾或寵妃。那她必定是小周後無疑了。趙光義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的女子。
「你尚在沉睡中,便讓本王如此頭痛。若醒來,還不知會有多少麻煩。」那如瓷器般無瑕的肌膚引得趙光義情不自禁地伸手輕撫她臉龐。細膩的肌膚如綢緞一般。慢慢下滑,很熟練地將手探入她衣襟內。
床上的女子輕輕申吟了一下,身體本能地閃躲著外來的侵略。如此敏感的身體,趙光義制住自己繼續探索的念頭。他不允許自己的自制力先于對方而崩潰。望著始終沉睡的仙子,另一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莫昔童何時學會使用迷藥的?
「這是在哪里?」李從穎驚訝地睜大了雙眼。華麗的大床,精致的吊頂,目所能及之處皆是異常的奢糜。她的記憶仍停留在那些可怕的瞬間。滿地的尸體,到處是鮮血,耳中能听到的除了哭泣便是哀號。南唐的子民遭受著大宋侵略者的屠殺,而身為一國之主的六皇兄卻對發生的一切無能為力。李從穎輕咬下唇,盡力去拼湊著記憶中的片段——六皇兄為了停止對方瘋狂的殺戮行為,終于修書投降,願意放棄後主的封號,甘做大宋子民。可是,她明明拒絕了六皇兄讓她同赴汴京的提議。作為南唐的八公主,先皇御選的南唐聖女,她早已決定與祖國共存亡了。她每天都祈求神靈,能保南唐國泰民安。作為聖女,她的責任就是在國君發生意外而無人繼位時,或國家遭受變故時,承擔起重造家國的重任。只要是聖女,無論與任何男子孕得的子嗣,都將是作為南唐的儲君。而在太平盛世,聖女只能長伴青燈神佛。以自己的貞潔獻佛,來祈求國家的永久安定。如果身為聖女,在國君無恙,國泰民安時孕有了子嗣,那無議會引起皇位歸屬的內亂。自然,從南唐建國起,就從未有過聖女私懷子嗣的事情發生。而她,自誕生之日起就獨居皇宮一角。那是為她特設的別院。從來沒有人知道,南唐竟然還有一個美若天仙的八公主。而父親與六皇兄因為她特殊的身份,也從來不給她任何接觸異性的機會。自然,隨著年齡的漸長,她也知道了自己身上所負的重任。可是,為什麼她會在這里?是了!她終于想起來了。六皇兄見她執意不肯上轎,便與她共飲了一杯離別酒。難道……難道酒中混入了使人昏睡的迷藥?如果是這樣的話,毫無疑問,自己已經是身處大宋的皇宮中了。
趙光義站在通往內殿的台階上,發現床上的女子正在咬唇尋思著什麼。早朝中,他見到了李煜和小周後。他的推理沒錯。小周後長得清秀可人,看似無辜,眼中卻閃著不安分的光芒。一身淺藍,仿佛是初涉塵世的處子般,看似無意束起的腰身,卻將上身的曲線完美呈現。這才是小周後該有的樣子。可他床上躺著的這個白衣女子會是誰呢?無論是誰,都不可否認,她是個絕色美女。為了李煜的事,趙光義已經有兩天未近了。這白衣女子使他忍不住想一親芳澤。嘴角勾勒出一個優美的弧度,他朝床上那個仍然在苦思冥想的女人走去。
李從穎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的高度使她有些不適應,畢竟,她活到現在,所見到的男子都與六皇兄差不多身高,而眼前這個男子高大得令她感到有壓迫感。而他眼中流露出的自信與霸道也是李從穎所陌生的。自小便限于聖女的身份而很少有面對陌生異性的機會,而她所見到的那些皇親,又一律是溫文爾雅的標準南唐男子。李從穎注意到,眼前高大男子身上的銀色外袍正中竟然繡有游龍的圖形。莫非他是大宋的重臣?這個宋人怎麼會如此明目張膽地進入到她的房間?六皇兄與六皇嫂呢?所有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她怕我?趙光義玩味著她眼中的警戒。這種防備之心,反倒激起了他征服的。你逃不掉了。趙光義的笑容漸漸溢開。就在他將要觸及她的時候——
「王爺,張公公在正殿內等候著。」
「知道了,本王隨後就到。」接著,他看著床上雙目直直注視著自己的李從穎。想對她說什麼,可想了想,他只是邪氣地一笑,那笑容仿佛在宣告著,你是逃不了的。
「皇上讓小的傳個話,請王爺進宮去敘敘。」張公公諂媚地笑著。是啊,這個王爺的馬屁是不得不拍的。光看皇上的口諭就能知道趙光義在皇上心目的地位。皇上既不用朕自稱,又以極平常的口吻請王爺進宮,顯然,在皇帝心目中,與這個弟弟根本沒有什麼君臣之分。
「有勞張公公了。」趙光義含笑朝殿中的張公公徑直走去。
「王爺您客氣了。這是奴才的分內事。」張公公笑盈盈地同趙光義向皇宮走去。
「臣趙光義參見皇上。」御書房正中,一身銀袍的趙光義正單膝跪地,看著正前方的眼中滿含著欽佩。
「平身。」從豎起的卷軸後傳來一個深沉的聲音。放下手中的卷軸,魁梧的身軀一看便知是武將出身,那一身不容侵犯的高貴氣質逼得人透不過氣來。一雙威儀而冷然的虎目,因注視著殿下跪著的人而透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
「你們退下。」龍椅上的人聲音不大,但是那種屬于王者必有的霸氣使人由心底生出顫意。
兩旁侍衛和宮女井然有序地急速退下。
望著龍椅上的大哥,趙光義心底滿是暖意。那個從小就敢做敢當,又對他呵護備至的大哥一直是自己崇拜的偶像。在打江山時,大哥如猛虎般凶狠,如獵鷹般敏銳,如黠狐般多謀;而在成為一代霸主後,不但斂起了武將必須的狂放不羈,更是將外在霸氣轉為一種威而不怒的高貴。皇兄在趙光義看來是十全十美的。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