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偷看!」不知道他心里想法的任永晴馬上糾正。
她在他身後看了他好久好久。
沒有交流,只是這樣看著他的臉也覺得好開心,然後看著他與別人的互動、談話,卻始終鼓不起勇氣主動上前和他攀談。
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一直默默的注意著他,听他會為了什麼樣的笑話發笑,看他在自助餐廳里出現什麼菜色時會歡呼,他的美勞作品、體育課時跑步的樣子、還是放學時和同學打打鬧鬧,她全看在眼里。
偷偷地看,沒讓他察覺。
「明明就是光明正大的看。」裴謙招手,再來一份提拉米蘇。
「是偷看!」
「光明正大。」
「偷看啦!」她抗議,但音量過大,遭來旁人的側目。
任永晴輕吐舌頭,捂著嘴巴。
「好吧!是偷看。」裴謙聳聳肩,不想就這麼無聊的話題繼續與她爭論,「只是是很明顯的偷看,想不發現都很難。」
在課堂上不听課,直盯著他傻笑,這也算是偷看?那她大小姐肯定不適合做任何偷偷模模的事,一下就被抓到了。
「咦?」她再次驚訝的睜大了眼楮,「那時候你就已經發現了嗎?」她一直自以為隱藏得很好呢!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但那時候的裴謙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察覺的樣子啊!
「哦。」他應了一聲,沒發現才奇怪吧?
「原來是這樣啊……」任永晴低下頭,又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以前我就是這樣偷偷看著你,看著看著,不知不覺愈來愈喜歡你了。」
裴謙挑眉,如果當初轉班時坐在她身邊的是別人,那麼她現在喜歡上的應該就是另一個人了吧?
「謙。」熟悉的、讓人厭煩的叫喚聲在這時候響起。
不會吧?
任永晴哭喪著臉想到︰又是那朵花?!
「怎麼來了?也不事先說一聲。」茉莉微笑著向他們走過來。
「沒什麼事,帶她來看看而已。」裴謙微笑的轉頭和茉莉打招呼。
「泡杯最新推出的咖啡給你喝吧?店長親自調制的。」
「我的榮幸!」
這個茉莉……怎麼這麼陰魂不散?
裴謙看她的樣子好溫柔,和她說話的語氣也帶著笑意,她的出現,似乎真讓他感到很高興。
看他倆聊得那麼開心,她沒來由的就覺得心情很不好,心里頭涌起一股嫉妒的苦澀。
嫉妒?她嫉妒那朵花嗎?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她和裴謙的距離明明要比茉莉來得近多了。
原以為跨出了了解裴謙的一大步,還為此興奮了好半晌,被這麼一攪和,好心情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一直到離開咖啡店之後,任大小姐仍有些郁悶。
「你……真的和茉莉很要好吧?」她小心翼翼的問。
「嗯。」他一派輕松的回答,「算是很有話聊的朋友吧!」
「最常談到的是咖啡,但其他的事多少也會談到。」裴謙心情挺好,看起來真的很放松。
又是因為茉莉嗎?
「可是,」任永晴接著問︰「怎麼忽然喜歡上咖啡呢?以前也沒听你提起過。」茉莉也是,咖啡也是,都是她不在的這兩年空白之中發生的事,讓她覺得很不是滋味。
裴謙瞥了她一眼,看她那副欲言又止、小心翼翼想探問的模樣,覺得好笑但仍回答她的問題,「本來是因為要開咖啡店才去研究的,接觸之後才發覺特別有興趣。」他說︰「不同種類的咖啡、不同的沖泡技巧,泡出來的咖啡口感就不一樣,我覺得很有趣。」
「原來是這樣,听起來好像真的很有趣。」這是她完全不懂的領域,她又不喜歡喝咖啡,其實一點也不覺得有趣。
「可惜你不喝咖啡,不然我就親自泡杯咖啡讓你品嘗一下。」
「我、我也是會喝點咖啡的。」听他說了要親自為她泡咖啡,她趕緊開口,「在國外,多少也喝一點,後來就覺得還蠻好喝的……」愈說愈小聲、愈心虛,因為是謊話。
「少來。」裴謙笑出聲,「你呀!愛逞強這毛病,真的得改一改。」
「哦……」一下就被拆穿,她覺得很沒趣,「看來你真的很喜歡茉莉呢……」
「是呀!」他不避嫌,「她很積極,總是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語氣听起來,對茉莉滿是贊賞。「而且很有想法,也很健談,和她相處感覺很輕松。」
「這樣啊……」原來期待著他會說些只是普通朋友之類的話,沒想到這麼理所當然的承認喜歡茉莉……
他們這算是兩情相悅嗎?茉莉也說了喜歡裴謙……
「撇去瑞希的話,茉莉算是最聊得來的朋友吧!」他又補充。
瑞希?
任永晴感覺更沮喪了。
安瑞希跟他有多要好,她是知道的,以前她也曾對瑞希感到既羨慕、又嫉妒,能跟裴謙那麼親近。
也曾經想過,幸好安瑞希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如果他是女人,她大概一點勝算也沒有了。
可這算什麼?噩夢成真嗎?裴謙心目中的女版安瑞希真的出現了?這麼一想,忽然覺得好沮喪。
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裴謙笑著搖頭嘆氣。
沒見過她這樣──學生時期,他身邊幾乎沒什麼比較熟的異性朋友,她就算吃醋,也只是在一旁又叫又跳的哇哇幾聲,宣示主權,沒真感覺到威脅,所以也不以為意。
難得看到她這副斗敗公雞的模樣。
兩年不見,對她的感覺似乎些微的有些改觀──一方面看似沒什麼變化,還是橡皮糖一個,黏呼呼的,但一方面又覺得改變了很多,和兩年前他印象中的那個任永晴不太一樣。
也許是因為茉莉的關系,讓她更愛逞強、不服輸、不想示弱。
老實說,她逞強的樣子真是……讓他無法一直板著一張臉,忍不住想發笑。
以前有過這種情緒嗎?對她?
也許有吧!只是太習慣了,所以不記得。
久別重逢,她的出現不像以前那麼讓人煩惱。事實上,這幾天他壓根把計劃的事給忘得一干二淨,甩開她、擺月兌她好像不再是那麼急切的事情。
咖啡廳的約會後,他直接將她送到家門口。「下午還是得去一趟公司。」他解釋。
「嗯。」任永晴點點頭表示理解,這種時候,饒是她再任性的大小姐,也知道事有輕重緩急,總不能叫他為了陪伴她,而真放下公事不管。
伯父一定也會不高興吧?
「腳上的傷還好吧?」他問。
「嗯。」她還因為女版安瑞希的事顯得沒精打采,「割傷、膝蓋的擦傷,還有淤青,都上過藥了。」
「還痛嗎?」他關心的問,總覺得自己也得負一點責任。
「習慣了之後就覺得還好。」她聳聳肩。
「以後小心點。」他叮嚀,「別又走路不看路。」
「好。」
「明明就怕痛,還這麼粗心,該不會在國外沒人看顧著,都是這麼大傷小傷的吧?」他眯起眼楮,「走?」
任永晴點點頭,目送他上車、開車、頭也不回的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這詞兒怎麼沒來由的讓人感到鼻頭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