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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奇葩 第6章(2)

「呃?」盯著眼前表情怪異的男人,潔癖竟嚴重得連衣服都不允許旁人觸踫。歐揚晨輕嘆口氣,不理睬他了。轉身照顧酩酊大醉的大哥,打開水龍頭調試好溫度,沖洗粘得到處都是的污穢。

凌蕭遠的眉越皺越緊,跨前一步奪過蓮蓬頭,關掉,「你幫他洗澡?」有這樣的趨勢。

歐揚晨疑惑地揚眉,她只是想沖洗掉大塊的污穢而已,「不清洗干淨怎麼換衣服?」

換衣服?他頭一甩,「我幫他換,他是男人!」

「他是我大哥!」她好氣又好笑地瞅著他,終于說到重點了。

「你大哥也是男人!」她該幫他換衣服才是。

看他臉上奇異的紅潮,又吃無厘頭的醋,索性不與他爭執,「好!我出去!」歐揚晨輕柔一笑,跨出浴室門口,卻被一只大手抓進懷中。

「我想吻你!」凌蕭遠緊著臂膀擁緊她,眸子閃著亮,俯身攫住她柔女敕的唇瓣。好甜。

「唔……」語言被他的唇封鎖,她學著他的方式與他糾纏,相濡以沫。

「揚……」啞聲喚她,克制不住一吻再吻。

好愛她!

好怕會傷害她,會傷害她嗎?會嗎?

心口隱隱作疼,他用力地抱緊她,好怕下一秒她會消失。

「怪人,你很遜耶,一不做二不休听說過沒有?吻都吻了,還像純情小男生一樣!」

擁抱在一起的男女瞪大眼楮看向歐皓天,杏眼眨呀眨地瞅著他們。酒醒了?

「雖然你吻的人是我親愛的妹妹,不過我也不介意你更深入的啊!」歐皓天下巴撐在浴池邊,醉眼惺忪。

歐揚晨在心里翻個白眼,還真是她永遠長不大的哥哥,抓起浴巾扔過去,「擦干淨自己,會有人幫你換衣服!」瞥了眼一臉尷尬的凌蕭遠,她竟臉紅了,掩飾著率先跨了出去。

她站在浴室外,只听見大哥的呱呱亂叫聲:「是不是你幫我換衣服?快點啊!」只三秒,浴室門「喀」地打開。申請替人換衣服的男人正陰沉著臉瞪她,眼里卻充斥著柔情。

「喂……你不幫我換衣服就讓我妹妹進來幫我換啦!」後者不甘心被冷落,繼續爭取埃利。

身為哥哥的被未來妹夫冷落也就罷了,自家親生妹妹竟然對宿醉的大哥不理不睬。好生氣!

「揚……」看著東方泛起一抹橘紅,「廳長」歐皓天開始不安分地敲妹妹的房門,「很餓耶,出來做早餐啦!」

歐揚晨開房門,疲倦地抬眸看了眼時鐘,折騰一晚她只睡了三個小時,輕按抽痛的太陽穴,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廚房,剛睡醒的聲音略顯沙啞︰「面包牛女乃可以嗎?」

歐皓天無所謂地聳聳肩,肚子餓只是借口,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要找人傾訴,可他不問事非的妹妹完全沒興趣詢問他喝得爛醉的原因,「揚,你還記得若嫣嗎?」

歐揚晨極力思索半晌,「若嫣?關若嫣嗎?」她還記得大哥曾經提及過,但父母不贊同他們交往,關若嫣的名字就成為歐家的禁忌。

歐皓天懊惱地點頭,「她當時需要錢,爸爸知道後就以此作為條件要她離開我!」頹然地靠著牆壁,他覺得自己好沒用,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以為是她不再愛他,是她放棄他。

她完全相信這是父親所做的事,為了子女能按照他安排的路線一步不錯地走下去,他可以用盡任何辦法,甚至不惜傷害他人。只是父親卻放過了她,他必定以為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無法承受現實生活的磨難,所以才放任她選擇自己的路,待吃盡苦頭、跌得頭破血流後自然會乖乖回家听從他的安排,只是她是決心一去不返的,注定要他失望。

歐揚晨將牛女乃面包遞給大哥,淡淡地道︰「所以你和爸爸大吵一架?」端了杯咖啡走出廚房,突然想起凌蕭遠的話︰空月復不能喝咖啡。盈盈淺笑,何時起她開始在意他說的每一句話了?放下咖啡杯,嘗試不再貪戀那苦澀的味道。

「你知道爸爸心髒病發作嗎?」想必這兩天他都躲著家人。

聞言,歐皓天怔忡,喃喃道︰「心髒病發作?」眼色一沉,「現在情況怎樣?」他不知道,自從和父親大吵後他便沒有回家,到現在手機也未開。

歐揚晨輕嘆口氣,「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歐皓天微微頷首,懸起的心終于放下,他怨恨父親,但畢竟血濃于水,他無法漠視內心對父親的牽掛,那種恨與愛並重的煎熬令他窒息。可是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恨呢?一事無成的浪蕩子,離開了父親他便是人人可以唾棄的社會敗類。

「揚,你這六年是怎樣生活的?」十八歲前她的生活與他無異,她是怎樣適應從千金小姐到普通平民的生活?

歐揚晨淡淡一笑,六年的生活是怎樣的?她也無法道清,「和所有普通人一樣,沒什麼值得概括總結的。」

歐皓天跳進沙發,啃著面包,又灌了一杯牛女乃,滿足地打起飽嗝,平日優雅的風度盡失。

「普通人的生活?」他蹙眉思索著,若嫣也是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吧?或許已嫁做人婦,洗衣煮飯,等待丈夫孩子回家!孩子!他和若嫣也有個孩子。

歐揚晨將牛女乃杯送進廚房清洗。這就是普通生活最為細小的一部分。

「揚,你應該回‘歐新’,只有你才能挽救‘歐新’,它已經被我敗了一半!」歐皓天跟著走進廚房,驚悸地瞪大眼看著妹妹清洗他喝的牛女乃杯,母親心目中鋼琴家的手指竟然洗杯子?

歐揚晨不置一詞,只是倦倦地輕扯唇角。「歐新」低氣壓的現狀她早已有所耳聞,但它的興衰與她無關,如若六年後她願意走進「歐新」,又何必整整逃遁六年?

「揚晨,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歐新’?」他訥訥地問,歐家兩代人建築的江山,他不是不在乎,只是他尚有自知之明,「歐新」在他手中必定坍塌。

歐揚晨眨眨眼,酒窩隱現,向來對事業不上心的大哥對「歐新」已然有著牽掛,然而卻對自己欠缺信心,「哥,你努力學習兩年,必定能獨當一面!」

「我?獨當一面?」歐皓天自嘲地搖了搖頭,「從小到大,也只有你認為我不是阿斗!」比他小四歲的妹妹反倒總像姐姐般守護著他。好慚愧!他一事無成,心愛的女人、妹妹,還有從未謀面的孩子他都保護不了。

歐揚晨輕嘆口氣,擁住神色黯然的大哥,安撫小孩般輕拍他的背,「哥,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你做不到的!」語氣柔和卻帶著毋庸置疑的信任。

她知道她才是最為懦弱自私的,並不是哥哥眼里的那個敢于追尋自我的勇士!勇士外表的堅強是用來掩飾敏感易碎的心,她沒有足夠的勇氣去承受還未出世便賦予在她身上的責任和期盼,更沒有勇氣面對一個屋檐下貌合神離的父母。所以她選擇放手,將重擔和父母都推月兌給哥哥,而就是這樣自私的妹妹卻還能備受哥哥的尊敬?

她的愧疚埋得很深很深,深得即將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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