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劍想干嗎?
第N加一次地揉著被風吹得老疼的太陽穴,她悄悄地轉了轉站得發酸的腳丫,看著那個走出車門後便跳到欄桿上端坐著望著天空發呆的家伙,遲遲不敢靠近過去。
「喂,你站著不累嗎?」
幾乎是過了半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後,終于那姓賀名劍的家伙開口,雖然依然是背對著她,可越過他的肩膀,只見他豎起了個食指,喚狗兒般地曲了曲,示意她過去。
「我們什麼時候回……」
當她走過去後才知道,原來賀劍此刻跳坐著的欄桿之下竟然就是荒蕪的陡坡——那可怕的筆直高度讓她聯想到峭壁,若不小心摔下去,會不會連骨頭也沒有一塊是完好的?想到這里,連話也說不全了,她就那樣青了嘴唇,雙眼露白,雙手顫抖地緊緊地拽住了身前的欄桿。
很明顯,長眼楮的都能輕易知道她此刻的癥狀是什麼,但偏偏那自命觀察力超強的家伙卻像沒看到一般地,徑自開口︰「喂,那理由好爛。」
她一時沒有听懂他的話,轉過頭去看他,意外地發現只要看著他就可以減輕那種頭暈眼花的感覺。
「為了一幅畫喜歡上一個人,你不覺得這個理由很爛麼,‘女朋友’小姐?」
遲鈍地消化著他的話,她不禁瞪著他那雙似乎跟往常有點不一樣的眼,是什麼不一樣呢?話到嘴邊了,但一下子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好奇怪。
「說實在的……」
見他突然一副興致勃勃想要聊天的表情,她不禁在心底戒備了起來。
「那麼爛的借口,你是怎麼編出來的?」
她听了,咬唇鼓腮,想發作又硬是忍著的表情讓他見了,心情意外的好。
「賀劍,那個管家為什麼叫你‘少爺’?」
然而,她深呼吸後的發問,卻讓他臉色一沉。
「賀劍?」
「回去吧。」
他猛地翻身,干脆地往轎車走去,她見了,只好急急地追上去,老覺得自己方才問的話已經觸及了他的秘密。
然而他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實在想得有點入迷,臨子一直出神地盯著賀劍的側臉看,期間賀劍曾飛快地回神瞪她,可她卻一點自覺都沒有,仍然是一味地走神。
他悄悄嘆了一口氣,放棄了以銳利的眼神警告她回神的企圖。
可就在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駕駛上的同時,他不經意地瞥見了後視鏡上的紅色一點,本來也沒有在意,但上高速時不小心走錯了入口又轉回來時,卻發現那紅色的一點依然不遠不近地尾隨而來,心里不禁警鈴大響,但還是假裝沒有發現地,直直駛入市區,並駕車在商業區里繞了好幾圈。
「喂,賀劍,你到底還要去哪里?」
猛地听到身邊的抱怨,他才想起身邊還有這一號大麻煩的存在。
但是,下一秒,他卻眼前一亮,唇邊浮現出一抹可疑的弧度,讓臨子看著,莫名其妙地眉心打了好幾個結。
不過,下一秒,她驚圓了眼,嚇得幾乎尖叫了起來——那該死的大爛人,竟然突然狠狠地加速,像越野賽車般地在擁擠的公路上左插右穿了起來,雖然每次超車都干得干淨漂亮,可好幾次好幾次,她都覺得他們快要咬上人家的尾巴了!
有必要這樣亡命飛車麼!
她很想抗議,很想亮出人生安全的牌,可是她一張嘴就幾乎咬到自己的舌頭,只好恨恨地閉上雙眼,在心里默念那根本記不住幾句的經文。
好不容易,車停了。
她尚處于驚魂未定的狀態,便被他開了車門從副座里拉了出來。
「喂,賀劍……」
她忘記了自己本來要說什麼話了,就當那曖昧的粉紅色霓裳燈大招牌映入眼簾時,她的肩膀被他緊緊地摟住,並半挾持地把她拖了進去。
一切是如何發生的?
為什麼會被帶到了鐘點旅館來?
她此刻的腦袋亂成一團,直到被他擁著進入了這間燈光幽暗的房間後,便馬上被他遺忘在腦後。只見他站在房門前的狹窄門廊上,背貼著牆,特務般的表情,以絕對奇怪的姿態盯著門上的貓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又沖到房里唯一的落地窗前,悄悄地撩開窗簾的一角,像是在監視著什麼。
待他的唇邊再一次浮現出那種讓人頭皮發麻的笑容時,她已經不知不覺地坐在那小型酒吧前忍不住打起盹來了。
意外地看著她坐在那里搖搖欲墜的樣子,最後竟然「啪」的一聲整張臉摔到酒吧台上,看著她驚跳著坐直,本以為她清醒了過來,他正要開口跟她說話,卻見她猛地又趴了下去,小小的腦袋在自己的手臂上磨了磨,像是找了個好位置,睡著了。
他意外地愣了愣,下一秒,忍不住「噗嗤」一笑。
「真是沒有戒心。」
扒了扒頭發,他走過去,彎身湊過去,一邊喃喃地抱怨,一邊抱著她往那布置曖昧的雙人床走去。可是,就在把她放入軟褥中時,意外地听到她呢喃著什麼。他皺了皺眉,幾乎是隨口問道︰「再說一次,我沒有听清楚。」
睡著的人自然是沒有辦法回答他的問題的。
所以看著她酣睡的臉,他為她蓋上被子後轉身去洗澡,孰料,在沐浴餅後,才踏出浴室,就听見她那含糊的呢喃——
「相聚一刻……小時候最喜歡的動畫片,竟然被拿來當愛情賓館的名字……」
看著那分明已經熟睡的小臉,好半晌,他忍不住笑了。
那抹笑容,似他非他,就連他自己看到了鏡子牆所映照出來的自己,也略略地愣了一下。不過,失神過後,他徐徐地走到她的身邊坐下,頭發上的水珠不小心滴落到她的臉上。那毛毛蟲般的眉皺了皺,她喉嚨里不知道含糊著說了什麼,翻過身來,手正好搭在他的身上。就在他想抽身之時,她那小小的腦袋竟然往他的身上磨蹭了一下,貓兒似的,半趴睡到他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