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聿修簽妥手術同意書之後,醫生立刻進入開刀房把握急救的黃金時機。
望著再度緊閉的開刀房,殷聿修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光了似的,捂著臉頹然地坐在手術房外頭的長椅上,強烈的自責與後悔不斷地鞭笞著他。
他恨透了自己,沒有好好保護顧以薰,才會讓她生命垂危地躺在手術台上和死神搏斗,甚至還得面臨失去孩子的折磨跟打擊。
他該死!懊死!以為自己能夠掌握一切,卻深深地傷害了她。
只要以薰能活下來,他發誓他一定會用生命來愛她,不再隱藏自己的心意,他還有好多的話沒跟她說,他還沒告訴她,他愛她……
殷聿修雙手交握,從不曾相信過任何神只的他,此刻衷心地盼望上蒼能給他一點奇跡,救救以薰和他們的孩子……
當一陣響亮的嬰兒哭聲從開刀房里傳來時,殷聿修臉色慘白,整個人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般,幾乎要昏死過去,以為自己失去了顧以薰。
直到醫護人員欣喜地告訴他,顧以薰母子均安時,殷聿修幾乎無法相信。
雖然寶寶只長到八個月就早產,有呼吸道窘迫的問題,必須在保溫箱接受插管給予氧氣,但是醫生檢查寶寶的身體功能都相當正常,只要細心照顧跟觀察,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听到這個消息後,他激動地握痛了醫護人員的手,不斷地向醫護人員道謝,說著說著,竟忍不住掉下滾燙的男兒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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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白色系的頭等病房里頭,殷聿修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深怕驚擾了躺在病床上的人兒。
在經過一整夜的急救及輸了十幾袋的血之後,終于將顧以薰從鬼門關前救了回來。
醫生說顧以薰的生命跡象已經穩定,只要等體力恢復之後就會醒來。
但是殷聿修的心頭還是感到不踏實,他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一天一夜,不管旁人怎麼勸他,他也不听不理,除非看到顧以薰睜開眼楮,否則他絕對無法安心。
望著顧以薰蒼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臉,殷聿修心疼不已。她身上有多處瘀傷,臉頰浮腫,細致的脖子也被繃帶纏繞著。
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難過得放到唇邊親吻。「對不起……」
就在這個時候,昏迷中的顧以薰像是感應到了他的呼喚,微微地申吟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楮。
見到心愛的女人蘇醒過來,殷聿修欣喜若狂。「以薰,你終于醒了!傷口還痛不痛?有沒有哪里感到不舒服?」
昏迷了一天一夜,清醒後的顧以薰感覺全身骨頭像是被拆開又重組般地疼痛不堪,她意識迷蒙,眼神渙散,瞧見眼前面容憔悴的丈夫,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驀地,月復中的空虛感讓她心頭一涼,她神情恐懼地揪住殷聿修的衣袖。「聿修,寶寶呢?寶寶怎麼了?他有沒有事?」
「放心,你不要慌,寶寶很健康,你將他保護得很好,只是因為早產的關系,所以寶寶得暫時待在保溫箱里頭,等你身體狀況好一點之後,我再帶你去看他。」
「你說真的?不是在騙我?」顧以薰一顆心仍是懸得好高,深怕他在騙她。
「當然是真的。」殷聿修再三保證道。
彼以薰這才放下一顆懸宕的心,雙手顫抖地貼放在胸前,不斷地喃喃自語。「太好了、太好了……」
見她不斷地發抖哭泣,殷聿修伸出雙臂緊緊摟住妻子縴細的肩膀。「以薰,對不起,是我沒有好好保護你,才讓你遇到這種事……」
沒想到顧以薰卻是掙扎地退出他的懷抱,面容平靜地望著他。「聿修,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好,你說。」他嗓音喑啞地開口。
「你……愛薇薇安嗎?」顧以薰垂下秀顏,忍住心中的酸楚。
聞言,殷聿修臉色一沈。「你怎麼會這麼問?」
「薇薇安不但長得漂亮又有才華,而且還為了你差點失去了性命,如果你真的愛上她……我不會怪你的。」
這是她徹底思考過後作出的決定,如果殷聿修真的愛薇薇安,她願意成全退讓,不再耽誤他的幸福。
那天她想問他的就是這件事,沒想到卻遇上王金昭派人綁架了她。
「誰說我愛的人是薇薇安!」殷聿修火大地咆哮,差點沒被她氣死。
他為了她,情緒失控地在醫護人員面前痛哭失聲,更因為她一直昏迷不醒,一整天守在她的病床前寸步不離,而她竟然還認為他愛的人是薇薇安!
他震怒的模樣嚇到了顧以薰,她睜大雙眼,不知所措地望著殷聿修。
明白自己嚇到了她,殷聿修深吸口氣,竭力以平穩的語氣開口。「以薰,我承認我跟薇薇安曾經交往過,但那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跟她現在真的只是單純的朋友而已。」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心挖出來讓她看個清楚,省得這女人老是胡思亂想。
「可是她為了你,差點連命都沒了,難道你真的都不心動嗎?」顧以薰囁嚅地開口,若不是因為很愛很愛一個人,是絕對沒有辦法這樣犧牲的。
「……听你這麼說,薇薇安對我確實是情深意重,也許我該好好思考是不是應該接受她的感情。」殷聿修右手撫著下巴思索道。
听見殷聿修的話語,再看見他一臉認真的表情,顧以薰以為他真的要去跟薇薇安復合,急得眼眶中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般,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抬頭瞧見她淚眼汪汪的模樣,殷聿修嘆了口氣。「你不是一直認為我愛的人是薇薇安嗎?怎麼我決定要接受她的感情,你反而哭了?」
彼以薰低著頭沒有回答他,只是一直猛掉眼淚。
不!我不要你跟薇薇安在一起!彼以薰在心中不斷地大聲吶喊,然而她卻沒有任何立場阻止他,畢竟他有追求真愛的權利。
見顧以薰仍是抽抽噎噎地哭個不停,殷聿修沒辦法,只好捧起她傷痕累累的小臉,輕柔的吻像是細雨般,先是落在她額頭上的傷痕,接著密密的吻不斷落下,最後停在她柔女敕的唇上。
「我愛你。」他額頭抵著她的,在她耳畔輕輕地開口。
聞言,顧以薰渾身一震,睜大了眼。原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從殷聿修口中听見這句話,畢竟以他驕傲自負的個性,這般肉麻的情話對他而言具有相當高難度的心理障礙。
被她驚異又迷惑的眼直勾勾地盯著,殷聿修黝黑的臉頰浮現可疑的暗紅。
「你干麼那樣看我?」他頭上是長了角嗎?
「你……你是說真的嗎?」顧以薰眨了眨眼。他剛才不是還說要去跟薇薇安表明心意嗎?怎麼下一秒卻開口說愛她?
她的質疑讓殷聿修臉都黑了,他難得鼓起勇氣說出如此肉麻的情話,這女人竟然還敢質疑這句話的可信度,讓他不禁有些惱火。
「你是存心要氣死我嗎?」這女人不是寫愛情小說的作家嗎?怎麼對于愛情有嚴重的溝通障礙?他話都說得這麼明了,到底是還有哪里不懂?嗄?
「可是——」顧以薰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殷聿修惡狠狠地打斷。
「沒有可是!彼以薰,你現在給我听清楚了!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所以我不可能愛上薇薇安,更不可能跟她復合!這樣你清楚了沒有?」
殷聿修只顧著連珠炮似地將心中對她的情意全部說個清楚,壓根兒沒想到自己講出來的話語竟是如此肉麻惡心,待他意識到時,俊顏忍不住啊現微微的赭紅。
被殷聿修這樣一吼,坐在病床上的顧以薰,雙眸瞠得更大了,望著殷聿修臉上凶狠的表情,整個人被他鏗鏘有力的告白給震住。
「看什麼?」他有些惱羞成怒。
突然,顧以薰發出一陣清亮的笑聲,被殷聿修明明十分困窘卻又虛張聲勢的模樣給逗笑了。
見狀,殷聿修火大地扣住她的下巴,堵住了她的唇,不讓這女人繼續笑他。
被殷聿修如此火熱纏綿地吻著,顧以薰終于明白這男人是認真的。
她心頭一暖,主動地伸出雙手扣住他的頸項,湊上甜蜜的紅唇,擁抱住眼前的男人,也擁抱住她這輩子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