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你會飛!」在袁不凡背上的劉老丈,被袁不凡騰雲駕霧的輕功驚得目瞪口呆。
袁不凡順著劉老丈指引的方向一路向前,足不沾地。「老丈,碧兒的爹是在山上對吧?」
「對、對!」
袁不凡提氣上山,如履平地。
「你這是什麼戲法啊?」劉老丈似乎對袁不凡的輕功很有興趣。
「這只是雕蟲小技,老丈,現在要往哪走?」
「往竹林那里。」
袁不凡一提氣,瞬間就到了竹林,不過在竹林外頭繞了半天,卻沒看到劉碧兒的父親,不禁起了疑心,「劉老丈,您確定是在這里嗎?」
「是啊!奇怪,人呢?」
「老丈,麻煩您下來,我們一起找一找。」
「我不要,萬一還有其他毒蛇怎麼辦?你本事這麼大,一定找得到。」
袁不凡才感覺不對勁,摟著他頸子的雙臂就倏地夾緊,臂力之強,與劉老丈原本羸弱的身子很不相稱。
危急中,袁不凡的身子立刻內縮一寸,在這間不容發的時刻,他使勁將劉老丈向前拋出。
眼見劉老丈本該摔個頭破血流、支離破碎,沒想到他的身子卻在空中一個轉折,落了下來。
袁不凡心知受騙,不再停留,立刻提氣奔回小屋,但劉老丈卻不讓他走,向他射出一把毒蒺藜,阻住他的去路。「袁不凡,你就一點都不好奇老夫是什麼人嗎?」
「不過就是洞庭水蛇一條,另一條呢?」袁不凡表面鎮定,心里卻急得不得了,「洞庭雙龍」向來兩人一起作案,手段凶殘、殺人越貨、無所不為。
現在男的在他這里,如果劉碧兒就是另一條蛇……
「算你有眼光。」「劉老丈」笑道︰「老夫正是黑龍楚傲,你何必急著走?」邊說話邊向袁不凡擲出毒蒺藜,對于袁不凡身手輕巧也暗暗吃驚。「你小子不知交了什麼好運,今天有幸遇上老夫,看在你近年名頭不小的份上,老夫就跟你玩玩。」
袁不凡不想跟他多說,多拖一刻,寧馨就多一分危險。
楚傲當然也明白他的想法,毒蒺藜如滿天黑雨般一次又一次向袁不凡身上招呼,硬是阻住他的去路。
袁不凡怒氣勃發,暗想如果他的箭筒在身邊,這洞庭水蛇早就成了一鍋蛇羹了!思及此,借著騰挪移動之時從衣服內袋暗暗取出一雙銀線編的手套戴上——
「哦!」袁不凡假裝中了暗器,踉蹌一下,卻悄悄接住兩顆毒蒺藜。
其實只要有一顆就夠了。
在楚傲以為打中袁不凡而狂喜的那一瞬間,一顆毒蒺藜已釘在他的眉心,到死他都還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
「你,你別再融化了!」看著劉碧兒慢慢下垂的眉、眼、嘴角和雙頰,寧馨真怕她的臉馬上就要化做一攤蠟。
「現在我還是公子的紅粉知己嗎?」劉碧兒陰惻惻的笑問,一步步向寧馨逼近,寧馨一步步倒退。
「我、我配不上你!」寧馨後悔不已,這一路她真不該口無遮攔。
「你嫌我老是嗎?」
「不是,絕對不是!」寧馨力持鎮定,還好劉碧兒的臉沒再繼續融化。
其實劉碧兒的臉還是原來那張,只是五官全都下垂,看來跟剛才有著很大的差別。
這是什麼奇妙的功夫啊?!竟能把滿布皺紋的老臉變得像十七、八歲一樣,如果能保住性命,倒要跟她好好討教一番,寧馨不禁這麼想。
「碧兒姑娘,哦!不,該怎麼稱呼呢?」寧馨邊說變退,已經退到門口,並暗自後悔剛才把門鎖得太好,這下真成了甕中之鱉。「我想我們不如就在這里結拜為姐妹,你說好不好?」
「你不是寧公子嗎?怎麼跟我結為姐妹呢?」劉碧兒語帶嘲諷,看樣子早就知道寧馨的身份。
「我一直是女兒身,扮成這樣只是為了行走江湖方便。」
「所以你一直在欺騙奴家的感情?」這種撒嬌的話出自一名老婦人嘴里,真讓人覺得說不出的詭異。
「我也是……很喜歡你的,真的……」寧馨結結巴巴道︰「但我們緣分不夠,不過你也不要遺憾,你可以等我大哥回來,我大哥是個好男兒,那麼若多相處些日子,你會發現他比我好得多。」她心知袁不凡若在這里,要修理的怕不只是劉碧兒一個!
「別再廢話了!張姑娘。」劉碧兒笑道︰「老實告訴你,我並不是什麼劉碧兒,而是縱橫兩湖一帶‘洞庭雙龍’的‘白龍’屈嬌,剛剛引袁不凡出去的就是我那賊漢子。
「袁不凡護送秦觀海的女兒去西域如春堡,這麼大的消息江湖上早就傳開了,若不是早知道你們兩個人的身份,我們夫婦又何必費這麼大的勁來布這個局?」
「所以你的仇人是秦觀海?」
屈嬌愣了下,她大概也沒想到張小姐會直呼她爹的名諱。「秦堡主在西域的勢力不小,我們夫婦犯不著跟他結下梁子,不過他女兒打我們門前經過,不向他收點保護費實在說不過去。「
「你要多少可以直接跟我說,我去幫你向他討。「原來是為了錢,寧馨松了一口氣。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屈嬌怒喝。「廢話少說,你是要自己跟我走,還是要老婆子動手?」
「我們可不可以等袁大哥回來商量商量再說……」
屈嬌覺得再跟她廢話下去,自己就是白痴了,立時一掌劈下。
「我是不得已的……」
在倒下之前,屈嬌似乎听到寧馨說了這麼一句奇怪的話語。
***
袁不凡一口氣奔回小屋,果不其然,小屋的門是大開的!
這一路上他心念電轉,只希望洞庭雙龍是為了求財,而不是與秦觀海有宿怨——若是求財,寧馨還有一線生機,他還有機會救她出來;若是有仇,那寧馨……
他不敢再想下去!
袁不凡竄進屋里,一眼就看到寧馨倒在地上,這一刻他忘了警戒,一進門就掠到她身邊扶起她,用顫抖的手探她的脈博。
此時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幾乎就要停了——
寧馨還活著!袁不凡開心的抱緊她。
他把她抱得很緊,緊到他連從自己胸腔中傳出的心跳聲听來都像是擂鼓一樣。這樣算不算是監守自盜?
但他管不了那麼多,即使只是一單貨,失而復得之時也難免會有愛不釋手的片刻吧!不過,話雖如此說,寧馨才剛動了一下,袁不凡就立刻放開她。
寧馨悠悠醒來。「怎麼了?」
「你還好嗎?」
「嗯!」寧馨模模自己的頭,「好痛!」
袁不凡立刻把她抱上床。「你還記得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嗎?」
寧馨想了想,忽然害怕起來。「碧兒姑娘……不,她說她是屈嬌!她好可怕!臉一直一直融化。」
「什麼融化?」袁不凡忍不住笑了,「那是屈嬌的獨門武功‘回春術’,能暫時回復容貌。我太大意,竟然被她騙過了!」
「她說劉老丈是她漢子,你們動手了嗎?」
「嗯!」他不想說他殺了楚傲,他行走江湖向來以和為貴,雙手少染血腥,可是為了寧馨,在那個當下他別無選擇。
「你受傷了嗎?」寧馨關心的問。
「沒有。」寧馨一醒來就關心他,讓他覺得好欣慰。
「那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她不問還好,一問他的臉變得更紅了。「可能是我剛才急奔,血行加速的關系。」掩飾道。
「你是為了我才跑這麼快嗎?」
那當然!可是袁不凡卻不願承認,「事關榮譽。」
「小器!」寧屆帶笑的斜睨他,「就說是為了我,不行嗎?」
「我是為了五箱金條。」他還兀自辯駁。
「好吧!隨你。」寧馨不跟他爭,笑容卻甜得像是要滴出蜜來似的。
袁不凡忽然覺得不太妙,莫非他剛才「監守自盜」時被她發現了?那可大大不妙啊!可是又忍不住想,看她笑得這般甜,是否表示她其實也不討厭他?
如果是這樣,這一路走下去,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只怕很難說……
袁不凡急踩煞車,他很訝異的發現他對他的貨竟然起了覬覦之心,他的職業道德竟然低落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絕不能讓它再低下去!「對了!你怎麼會倒在地上?屈嬌呢?」早該問這兩句話了,袁不凡暗叫「慚愧」。
「我不知道!」寧馨一臉傻傻的表情,「我只記得她把我打昏,不知道為什麼她反而不見了,你進來時,門是開著嗎?」
「對。」
「那她應該走了吧!你走之後我才鎖過的,真是奇怪了!」
真是匪夷所思!袁不凡心想,屈嬌費了那麼大勁才把他給支開,卻在與寧馨獨處放過她,這完全說不過去。
「她有沒有可能是念著舊情,或是怕我太重,想等她丈夫回來再一起把我綁走?」
「什麼舊情?」袁不凡沒好氣道,這位張大小姐是不知道「洞庭雙龍」有多麼心狠手辣。
至于「太重」什麼的更是無稽之談,練過武功的人舉重若輕,哪會把張小姐縴弱的身子放在眼中?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寧馨昏倒後進來,打得屈嬌落荒而逃,但那人趕跑屈嬌卻不劫走寧馨,又是什麼原因?
是因為他回來得太快,所以那人來不及嗎?可他回來時並未看到任何人影啊!
就算那人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先察覺到他——袁不凡對自己的輕功向來很有信心。
而且那人若有能力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跑屈嬌,武功必定不差,沒必要在知道他趕回來就立刻不見人影。
那人到底是誰?那人到底是心懷善意,還是惡意?袁不凡忽然想起陸填海之死,心頭不禁籠上一層陰影……
那個人或許是沖著他來的!只是現在還不到那個人現身的時候。
如果有那麼一個人,袁不凡倒想會會他,不過當務之急還是這樁生意。「你能走動嗎?」此地不宜久留。
「應該可以吧!」寧馨試著站起來,可是才剛站起就又要暈倒,袁不凡馬上扶住她。「袁大哥,你能不能背我?」
「好。」袁不凡立刻背起她——他本來就打算這麼做,現在出于寧馨的要求,他背得更是名正言順。
寧馨淡淡的女兒香氣一陣陣傳進袁不凡的鼻端,她的如雲秀發也不時拂過他的頸項,搞得他有些心神不寧。
這種近距離接觸對他來說實在不妙啊!袁不凡心猿意馬的走著,一心只想趕快把寧馨放回車上,以解除他的危機,因此他沒能注意到劉家小屋後面的枯井旁,一只劉碧兒的繡花鞋就掉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