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那個賭盤沒有任何人贏!
因為完全沒人料想得到,花離竟然打敗了鐘少樊——把他打昏在一片樹林中,他隔了半個時辰才醒過來,當然,花離早就回到百花樓了。
那個武功絕頂,又壯得像頭牛一樣的三當家竟會被打敗?
而且還被打昏了?到底那晚在那片樹林里發生了什麼事?
最近幾天,嘯天堡的人只要一有閑暇時間,都在談論這件事——畢竟在他們心中,三當家雖然經常受傷,但絕對不是因為他的武功不好,而是因為他的個性太過老實,但這次,他竟然沒有達成他的目的,還被花離給打昏了?
包離奇的是,自從那晚之後,他還是每天都跑去百花樓試圖帶花離回來;然而他每次都還是被花離打昏,再派人把他送回嘯天堡。
嘯天堡的眾人就這樣每天看著三當家好端端走出大門,再看他直板板躺著被送回來……
到底花離是怎麼打昏他的?
這件事的離奇程度,簡直就像是大當家突然變成笑彌勒,二當家突然不再具有一雙精明的法眼那樣,教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我說啊!」嚴駱君渾身不自在的揪著眉,看著呆呆坐在庭院階梯上望向天空的鐘少樊,「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有什麼辦法?」閔倉麟搖搖頭.「任誰被打敗都會那個樣子,論武功,三當家可是從來沒有輸過!」
從那晚被花離打昏開始,三當家每天被抬回來後都是這種痴呆樣——什麼事也不做,怎麼叫也叫不動,只會望著天空發呆,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唉!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嘯天堡里少了一個打雜的可是會造成大家的困擾……啊!不是啦!是他這樣,大家都會很擔心!
「可是三當家又不是一般人,他是頭牛!」說老實是老實,說固執呀……還真是沒人比得上。
「你這樣說……也是啦!」
「而且還是所有牛當中最笨的那一頭,他絕對不會因為被打敗而灰心喪志,因為輸贏對他而言根本無關緊要。」
「所以問題是出在花離身上?」
「沒錯,絕對,一定!」以他的觀察,十成十就是那樣沒錯,問題是……
「問題是——-」閔倉麟道︰「花離喜歡三當家這件事除了三當家本人外,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偏偏三當家就是一頭牛,怎麼點都不開竅,他怎麼可能因為花離打敗他就突然開竅了?」
「不然你說,能讓一頭牛變成一頭只會望著天空發呆的傻牛,原因是什麼?」
閔倉麟想了想,想了又想,最後放棄道︰「我又不是二當家,我怎會知道?」
「花離一定是對三當家做了什麼,才會讓三當家變成那樣的!」嚴駱君很篤定的做出結論。
「那花離到底是對三當家做了什麼?」
嚴駱君沒好氣的撇撇嘴,「我又不是二當家,我怎會知道?」
「哇!苞你說話還真是白搭。」
「那就別跟我說話啊!你以為我愛跟你抬杠嗎?」
「這里就只有我們兩個,我不跟你說話,難不成要跟三當家一樣像個呆子似的看著天空嗎?」
嘯天堡的內、外兩大總管開始像孩子般斗起嘴,忽然,一直看著天空的鐘少樊轉頭看向他們這個方向,兩人注意到他的視線,雙雙噤聲。
鐘少樊默默看著他們半晌,表情有些茫然,然後站起身,舉步朝他們走來。
「三當家想干嘛?」
「你不是比我還聰明嗎?怎會看不出來?」
「如果我看得出來,又何必問你?」
「如果我看得出來,那才真是有鬼!」
兩人杠著杠著,鐘少樊已走到他們面前,他沒開口說話,就這樣盯著他們看,然後眉頭慢慢、慢慢的聚攏,表情認真至極,像個老學究在鑽研甲骨文字那般認真的看著他們。
兩人被他看得有點毛,嚴駱君開口問︰「三……三當家,你有什麼事嗎?」
鐘少樊很熳很慢的吸氣,然後很長很長的嘆了一口氣,開口說︰「笑。」
「什麼?」兩人異口同聲,表情也像毛蟲般扭了一下。
「笑一個給我看。」
「什麼?」兩人的表情扭得更厲害。
「哪有人說笑就有辦法——啊?哇哈哈哈哈……」
鐘少樊一人一只手,毫無預警的往他們的胳肢窩搔去,兩人立刻大笑出聲,卻是難受又上氣不接下氣的笑法。
「三……三當家,你這是做什麼啊?」兩人慌忙退離鐘少樊的「魔爪」。
「唉!」他又很長、很慢的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很無奈似的說︰「好丑。」
「什麼?」
「你們笑起來好丑!」
「什麼?」兩人的臉已經扭曲到像是兩只毛蟲打結在一起了。
「唉!」他又搖了搖頭,「糟糕,真是糟糕!」然後不理會兩顆被他打碎的脆弱男人心,毫無意義的邊走邊自言自語,「糟糕啊!真是……該怎麼辦呢?」轉身走遠了。
可憐的嘯天堡兩大總管,生平第一次,就這樣被他們心目中認定最老實,最不會欺負人的三當家給耍著玩了。
在嘯天堡堡主的專屬書房里,厲競驍與花離兩人對桌而坐,看似不動如山,但其實就像是兩名按劍相眄的劍客,正用眼神相互廝殺著,緊繃的空氣隱隱可以看見嘶嘶作響的刀光劍影。
慕容秉睿坐在兩人中間,對這樣的情況已經習以為常——這兩人踫面不斗個嘴、吵個架,那才叫奇怪。
「你到底……答不答應?」花離終于開口,冰珠似的語氣一個字一個字射向厲競驍。
厲競驍口氣極差,惡狠狠的回道︰「你竟敢要我答應這種麻煩事?」
「你們要我幫的忙哪一件不是麻煩事?」
「這件事不只麻煩,還很欠缺道義。」
她的表情一斂,以更冰寒的語氣道︰「那又怎樣?幫不幫,一句話,不要像個姑娘家拖拖拉拉的。」
「你這樣是要人家幫忙的態度嗎?」
「你的態度也沒好到哪里去!」
兩人你一言、她一語,你來我往互不相讓,臉色都很難看,語氣也愈來愈差,看來只差沒憤而翻桌、大打出手了。
而慕容秉睿只是噙著慣常的優雅淺笑,靜靜的隔山觀虎斗,並不準備加入戰局——他總是等他們吵過癮後,才幫兩人拉回正題。
「我天生就是這種惡霸樣。」
「難怪惹人厭。」
「你也沒好到哪里去。」
「有人墊底總比那個沒人墊底的還要好。」
「光會在這里耍嘴皮子,既然你這麼伶牙俐齒,怎麼不會自己去對少樊說個清楚,非要來麻煩我?」
她先是看他一眼,然後冷笑一聲,「哼!現在這種激將法對我已經無效了,你還是換個方法吧!這麼久了還是老用同一種招式,說出去挺丟人的。」
苞厲競驍吵架一路吵到現在,早已練就她一身不會輕易被言語所激的功力——
避他怎麼出招,她絕對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情緒極易受到波動。
當然,在鐘少樊那個大笨蛋面前除外——他就算只是站在她面前不動也不開口,仍然可以輕易教她整個人的心思與情緒都呈現出不穩定的狀態……
唉!怎麼他就是有那等能耐呢?明明他只是個大笨蛋呀!
厲競驍先是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後哈哈大笑起來,雖然大笑的樣子讓他看來更像個無惡不作的惡霸,但看得出來他的心情真的很不錯。「你總算是有長進了。」他爽快的答應,「這忙,我幫!」
這樣的厲競驍倒是教她一時為之錯愕——他怎麼了?是哪根筋突然接不對了嗎?
那種笑臉、那種語氣……是她看錯了吧?一個大惡霸怎麼可能會散發出某種近似慈愛的感覺?簡直就像是個兄長在看著妹妹那樣,在在都古怪得讓她渾身覺得不對勁!
因為不自在、不適應,以致她艷麗的臉蛋霎時揪了起來,嫌惡道︰「要幫就幫,別用那種口氣說話,現在還不到七月份,別亂出來嚇人!」
厲競驍愣了一下,然後火氣乍起,重重拍桌吼道︰「只是給你三分顏色,你就給我開起了染房!」
「這樣就生氣,看來容易被激的人其實是你嘛!」嗯,還是這樣的厲競驍看起來讓人習慣些。
他的臉皮微微抽動了一下,凶惡道︰「別以為你打贏了三弟,我就不敢動你了。」
她則是回以絕艷的冷笑,「那你想試試看嗎?」
他也咧嘴笑了,笑得更像個大惡人,「哼哼!來就來。」
「干脆一次徹底分個高下,輸的人從此听命于贏的那個。」
「哼!就怕你不敢賭。」
「怕的人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