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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沒人性 第1章(2)

見那掠過她頭頂的玄黑衣擺,嚴喜樂張大了嘴,氣惱的喊,「你怎麼可以用飛的你別走呀!快回來救人!」

她氣急敗壞的瞪著,又回頭看向地上雙雙昏厥的男孩和女孩,咬著牙,沖上前一把扯住厲天行。

「那兩個小孩就要斷氣了,你怎能撒手不管?你不是大夫嗎?既然是大夫就該懷有慈悲的心腸,而不是擺著一張死人臉,連看都不看就走!這樣和那些將他們殺成重傷的壞人有何兩樣」

听著她的指責,厲天行沒有動怒,只是冷冷的轉過頭看她,淡聲問︰「我為何要救他們?」

嚴喜樂瞪大眼,雙頰因怒氣而漲得緋紅。「當然是因為他們快死了呀!」

她不信他沒看見那汩汩流出的鮮血,與男孩愈來愈慘白的臉色!

他別有深意的看著快斷氣的小男孩,薄唇微掀,「得救,有時並非是好事,或許在這里死去,對他們反而是種解月兌。」

這是嚴喜樂三天以來听他說最多話的一次,也是最讓她火大的一次。「你說那什麼話憑什麼斷定死對他們而言會是種解月兌?他們也才十幾歲,既然被我們遇見了,又怎能視若無睹?他們不是畜生,而是人哪!是兩條寶貴的人命,更何況你又不是沒有能力救他們!」

她快氣死了,若她有辦法醫治,就不必在這哀求他,偏偏這家伙鐵石心腸兼冷血無情,連這樣小的孩子都打算見死不救。

像是懶得再理她,厲天行沒答話,扯回被她緊拉的衣擺,兀自躍上馬車,將珍貴藥材一一擺放好。

這般無情的反應讓嚴喜樂心一沉,回頭看了眼那對動也不動的小孩,心里的著急與氣憤,讓她再也忍不住紅了雙眼,雙唇一扁,放聲大哭。

「嗚哇哇哇哇—你這可惡的家伙、喪盡天良的壞胚子!我嚴喜樂怎麼會跟到像你這樣的主子……嗚嗚—我不要啦!我不要他們死掉啦……」

恐怖的哭聲一傳入耳,厲天行的眉頭幾乎在同時緊緊糾結,連同他的胃腸也都縮在一塊,像是打了無數死結,糾得他難以忍受。

「嗚嗚—你們千萬別找錯人,害死你們的人不是我……是我後面那個叫厲天行的男人……」

深吸一口氣,他努力裝做沒听見那煩人的哭聲。

「嗚嗚—你們要記住……投胎時一定要睜大眼楮,挑個好地方投……千萬不要再遇到像我後面那樣沒心沒肺的大壞蛋……」

哀戚的哭聲及句句指責讓厲天行俊臉緊繃,最後他忍無可忍的躍下馬車,走到她面前。「閉嘴!別哭了!」

揚起布滿淚水的圓臉,嚴喜樂瞪著他。「你管我!我就要哭!偏要哭!嗚哇哇哇哇—」像是故意要與他作對,她哭得益發大聲。

「要我救人,就閉上你的嘴!」該死!只要她能閉上嘴,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她一听,哭聲戛然而止。狂噴的淚水也一點一點的縮了回去。瞪大圓眸凝著那張奇臭無比的俊顏,她小心翼翼的確認,「你是說……只要我不哭你就救他們?」

少了那無比煩人的哭聲,糾結在一塊的胃腸這才稍微松緩。

厲天行冷聲說︰「不準再用哭聲要脅我,否則我現在就讓他們提早見閻王。」

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以哭來逼他就範,偏偏他就是拿她這一點沒轍。他可不想也無法再次忍受她連續三個日夜不停歇的哭叫。

他話一出口,嚴喜樂點頭如搗蒜,連忙扯著他來到小孩身旁。「我保證再也不會罵你,也不會哭,你快點救他們。」

他彎身審視覆滿鮮血的兩人,一眼就看出足以致命的傷口在于男孩胸口那道長至腰月復的刀痕,所幸傷口不深,但再這麼流上一時半刻的血,這條小命也會不保。

他迅速點了男孩身上幾處止血穴道,撕開他身上破損的衣物,再由懷中拿出一罐青綠色的瓷瓶,將里頭的藥粉灑在傷口上。說也奇怪,白色藥粉一覆上皮開肉綻的傷口,就迅速將那還流著鮮血的傷口給包覆住,奇異的止住了血。

看著這一幕,嚴喜樂雙眸睜得更大,小嘴驚奇地直呼,「哇!厲天行你真不愧是『鬼醫』,三兩下就止住了血,好厲害哦!」她開心的直拍手。

厲天行斜睨那張漾著光彩的圓臉,一向冷然的俊顏因為她臉上的欣喜與單純的稱贊,莫名的沁入一絲連他自個兒都未能察覺的暖意。

處理完男孩的傷,他拉開緊緊環抱男孩的細瘦雙手,仔細查看小女孩身上的血跡傷勢。

「怎麼樣?她是不是傷得很重?還有救嗎?」見他看了半刻,圓臉再次覆上擔憂。

「……她沒事,只受了點輕傷。」厲天行本不想理她,可銳眸一觸及那布滿憂心的圓臉,不知怎地,話便這麼溜出口中。

「真的嗎?太好了……」這下嚴喜樂總算是安了心,圓眸彎成月,垮著的臉色倏地咧開大大的笑容,開心的對他笑。「謝謝你,謝謝你救了他們。」

她臉上如沐春風的甜笑,猛地撞擊厲天行淡然的心口,讓那張終年被寒霜籠罩的俊顏,隱隱裂開一道細小的縫隙。

夕陽斜照,晚風輕揚。

厲天行駕著馬車找到一處荒廢的破廟,將仍昏迷不醒的兩人安置好後,吩咐嚴喜樂看顧他們,便離開去尋找水源。

昏昏欲睡的嚴喜樂偎在柱旁,雙眸一會兒閉、一會兒睜,圓圓的腦袋瓜東點西垂,就在額頭即將撞上石柱時,圓眸倏地瞠開,連忙揚手用力拍打雙頰。「不行!不可以睡!嚴喜樂你振作點!」

厲天行要她在這守著,照看受傷昏迷的兩人,可是這晚風實在太沁涼,一掃午時的悶熱,溫度舒適得讓她雙眼恍惚、頭腦發昏,差點兒跟著一塊睡。

就在她撫著被自己打紅的雙頰時,一聲嘶啞細弱的嗓音喚回她的注意力。

「你……你是誰?」醒來的男孩睜著警戒的雙眸,雙手下意識攬過躺在身旁的小女孩。

嚴喜樂圓眸一亮,開心的湊到他身邊。「你醒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我叫嚴喜樂,不是壞人,你們倆倒在路中,是我的主子救了你們,他這會兒找水去了,等等就回來。」

看著那張帶笑的圓臉,男孩霍然記起在他昏倒之前,就是這個圓滾滾的姑娘蹲在他們身旁。

他虛弱的揚起一抹笑,感激道︰「謝謝你們……」

「不會不會,這有什麼好謝的?」靦 的忙揮手,嚴喜樂好奇又問︰「你叫啥名呀?怎會倒在路上,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會受刀傷,還倒在這荒山野嶺,她怎麼想都覺得怪。

雖然松了防備,但男孩眼中還帶著一絲謹慎,即便是對眼前這看起來十分和善無害的救命恩人。

「我叫周牧杰,她是我妹妹,叫周媛媛。」

此時沉睡的小女孩不知何時也醒了過來,雙手緊抓著周牧杰的衣擺,小臉蒼白的看著嚴喜樂。

周牧杰握緊妹妹的手,遲疑片刻後才輕聲說出方才在心里想妥的說辭。

「我們和家人在行經這山頭時遇見山賊打劫,家人全都死了,只有我和妹妹逃出來。」他垂眸,像是刻意避開那雙圓澄的眼。

「山賊」她活到十八歲都還沒見過山賊,更何況是兩個孩子?怪不得這小女孩一見人靠近便拼命尖叫。她心疼的看著他們。「你們一定嚇壞了,別擔心,現在沒事了。」

周媛媛始終不說話,但那雙大眼里覆著的恐懼因她的話而稍微褪了些。

「來,吃點,你們一定餓了吧?先吃點東西,等我主子回來,再來商量送你們回家的事宜。」嚴喜樂由包袱里拿出兩份乾糧遞給他們。

听見這話,周牧杰接過乾糧的手一僵,周媛媛則是又白了小臉,拼命往哥哥的身後縮去。

看見這情景,她不禁皺起雙眉,困惑的問︰「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周牧杰安撫的拍拍妹妹的手,神情苦澀。「不是,只是我們家人全死了,就算回去,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對啊!他方才說過他的家人全教山賊給殺死了,那麼就算是送他們回去,兩個孩子該怎麼過活呢?

想到這點,嚴喜樂頓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好一會,才想到什麼好法子似的,開心地跳了起來。「我知道了!」

兄妹倆同時看著她,臉上寫滿不解。

她笑盈盈的又說︰「等厲天行回來……啊!忘了和你們說,厲天行就是我的主子,等我主子回來,我再同他說明你們的情況,相信他一定會了解的,到時你們就和我們一塊上路,你們倆還這麼小,現下又成了孤兒,既然被我給遇上了,再怎樣也不能放著不管。」

雖然厲天行老是擺著張冷臉,做人無情又冷酷,但最終他還不是救了周家兩兄妹,甚至去找尋水源,要為他們清洗傷口……她想,搞不好這人並不壞,就是個性古怪了點,只要好好和他溝通,這事應當不難。

「你說真的」周牧杰一雙早熟的眼眸倏地綻亮,語氣難掩欣喜。「我和媛媛真的能跟著你們?」

她哈哈大笑兩聲,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會說服我主子的,你們別擔心,他人是怪了點,但我相信他會—」

「我不答應。」

冷然的嗓音傳來,三人一致轉頭看向那佇立在門口的高大身影。

厲天行大步一邁,走進廟里,冷冷掃看坐在草堆上的三人,再一次無情的說︰「我不會讓你們跟著我,明日一早,我們便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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