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擔心,日後我會派兩個護衛負責守衛凝星宮。」
獄寧兒兩道柳眉緊蹙,派了四個貼身丫鬟監視她不夠,還要加兩個護衛?再轉念一想,算了,事關她的安危,也只能忍耐。
接下來兩人都沒再說半句話,就這麼安安靜靜吃完這頓飯,飯後,宇文懷燕親自送她回到凝星宮。
就在獄寧兒走上閣樓的廊道時,腳步突然頓了下,宇文懷燕原本欲離去的身影也跟著駐足。
「據說,天權為北斗七星之一,城主寢宮是聚星院,那不知這凝星宮又有何意?」她所住的地方,鄰隔一個九曲橋池,就是他的院落了。
「聰明如你,怎會不知?」宇文懷燕淡淡一笑。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漸漸由近至遠,站在門口的獄寧兒這才緩緩回頭,廊道上,猶能看見那抹頎長的背影。
她眯起了眼,微微偏著頭笑著,那神情嬌媚極了。
一群在門前的丫鬟和護衛,全讓她臉上那抹笑勾走了魂,只能傻傻看著她柳輕搖,緩緩走近屋內。
***
獄寧兒來到權州的第一天,老夫人就因為她的出現,氣病了幾天,只能待在房內休養,也因為她破壞了城主的婚事,整座天權城都在傳著她的大名。
听到這消息,獄寧兒只是挑挑眉,沒往心里頭放,追根究底,真正把老夫人氣病的是她的愛孫,但她也知道要避開這些紛紛擾擾,于是躲在凝星宮內,不出門自然就遇不到那些大家閨秀,別人也沒辦法找她麻煩。
這幾天,她沒再去找過宇文懷燕,總覺得他這個人太難捉模,心思太深。她柔荑輕撫臉頰,紅唇先是彎起後,又不悅地撇下,俏鼻輕哼。
「姑娘,可要傳膳了?」冬花瞧天色差不多了,上前詢問。
獄寧兒點個頭,模模自己的肚子。來到這里,一天到晚不是吃就是睡,再這麼下去,不胖也難。
膳食一下子就擺滿桌,獄寧兒看著琳瑯滿目的菜色,拿起象牙筷朝自己愛吃的炒荀子出手,東西好吃,但是一個人吃卻有點寂寞,不知為什麼,今天心里就是有些煩悶,她只吃了幾口,竟揮揮手就讓人撤下。
「姑娘,您今日怎麼吃這麼少?身子不舒服嗎?需要奴婢請大夫來嗎?」冬花伺候她,也知道姑娘一向胃口很好,像今天這樣是從來沒有過的。
「我沒事。」獄寧兒搖搖頭,起身走向桌案,撫著置于其上的古箏,看著今日天氣好,想到外面走走,看心情會不會好一些。
用不著她說出口,一旁的夏花跟秋花瞅著她的動作,兩人搶先一步上前把古箏抬起,獄寧兒見狀淡淡一笑,轉身就往庭園走去。
出了樓閣,她的心情就好一些了,看著那搭在九曲橋上的涼亭,「我們到涼亭里坐坐。」
吹吹冷風,應該能讓她腦子清醒點,也不會一天到晚想著那色胚。
「是。」
穿過回廊,往九曲橋走去的路上有一大片盛開的月季花,沿著池塘種滿了一大片,獄寧兒看了心底歡喜,忍不住走到花圃旁,伸手模了模嬌女敕的花瓣。
看著看著,她突然覺得胸口有點悶,捂著胸,突然間覺得眼前的景物晃動了下,柳眉輕蹙,忍不住搖了搖頭。
「姑娘?」春花在一旁察覺獄寧兒的臉色不對。
「我沒事……」話才剛說完,她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一股惡心感伴隨痛楚竄出胸口,一彎腰,壓抑不了胃里的翻騰,全部吐了出來。
「姑娘!」四花嚇了一跳,古箏丟在一旁,全沖了上去。
獄寧兒半趴在地上干嘔著,短短時間內,臉色變得慘白,還滲著冷汗,四花嚇得跟著臉都白了。
「大夫!快傳大夫啊!」冬花對著一旁的護衛大喊,兩名護衛之一急急忙忙地趕去請大夫。
獄寧兒的情況沒有好轉,一會兒之後居然開始抽搐,春花看得眼淚直掉,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主子一直吐,想踫她也踫不得。
獄寧兒覺得自己就像快死了,肚子月復痛如絞,又一直忍不住想嘔吐,冷汗涔涔,衣服瞬間已經濕透。她好痛,好痛……
不知道痛了多久,她覺得意識開始模糊,又冷又痛,恍惚中,仿佛有雙有力的臂膀抱起她,她能听到耳畔傳來熟悉的嗓音,在她耳畔安慰著,接下來就掉進了一片黑暗中。
當獄寧兒的護衛前去稟報內務總管時,宇文懷燕正好在偏廳,跟剛回內城的宇文懷康商討事務,一听獄寧兒出事了,立即扔下宇文懷康就沖過來。
他抱起還在地上發抖抽搐的人兒,速往凝星宮而去,大夫接到通報,亦火速趕至。
「快來看看她怎麼了。」宇文懷燕抱著獄寧兒大步走進寢房,懷中偏冷的身子,讓他心底也染上一絲寒意。
大夫一听,顧不得朝城主施禮,城主把人安置在床上後,他立時上前診脈,翻看眼皮、舌苔和臉色之後,他小聲地靠到城主耳邊說話。
宇文懷燕的臉色變了變,「你確定?」
大夫退開一步,恭敬地低著頭,「老臣確定。」
「那現在?」他看著床上的人兒,縮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一臉怒氣在胸腔里繞著,眼神有著殺氣。
「姑娘定會月復痛,老臣先以銀針止疼,再佐以湯藥,待病況好轉後,好生歇息就沒事了。」
大夫放開隨身藥箱後,取出銀針在火上燒烤,同時對一同跟來的弟子說著藥方子;那弟子一開始還沉心寫著,只不過寫了幾帖藥後,臉色也變了,冷汗跟著落下,目露憂光地看著老大夫。
老大夫裝作沒看見弟子異樣的眼神,說完了藥方就專心施針,弟子只好拿著藥方子去取藥、煎藥。
寢房里頓時一陣沉默,只有眾人沉重的呼吸聲。
好一會兒,藥端上來了,問題是獄寧兒緊咬牙關,春花她們四個怎麼灌也灌不進去,一碗藥湯灑了半碗。
眼看藥水又從獄寧兒唇角流出,宇文懷燕胸口的怒火越來越大。
「讓開!」大喝一聲後,他伸手把婢女們都給推開,冷冷瞪了她們一眼。
「奴婢服侍不周,請城主恕罪。」四花馬上跪在地上求饒。
宇文懷燕看也不看她們一樣,伸手輕柔地扶在獄寧兒背上,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心里如針扎般發疼,「把藥拿來。」
他先含了一口湯藥,吻上獄寧兒發紫的小嘴,耐心地將藥水一點一滴哺進她嘴里。
一開始藥水還是從獄寧兒嘴邊滑落,可宇文懷燕不放棄,喂完一口又一口,幾次之後,才听到一聲吞咽的聲音,他懸吊著的一顆心,才真正落了地。
「再去熬一副湯藥來。」宇文懷燕看著面如死灰的獄寧兒,取餅冬花遞來的白帕,輕輕將她嘴角暗褐色的湯藥抹去。
他臉色始終陰晴不定,低垂的眸底,混著殺氣與凌厲。
方才大夫靠在他耳邊說她中毒了,是誰膽敢在這里傷了她?
心底冷冷一笑,看樣子他這溫雅城主扮久了,別人只記得他的親和,卻忘了他是城主嗎?
沒關系,他就好好地幫眾人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