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深夜時分,兩道影子偷偷模模的溜過,像小偷般鬼祟id來到尹君逍的院落,趁看守門口的僕役交接暫離的空檔,竄進尹君逍房內。
呼!
一進到房里,上官玦隨即松了口氣,生平首次做這種事讓她心驚膽跳,而且自己已經答應過尹君遙,卻又忍不住的想偷偷看一眼尹君逍,總覺得一直無法安下心,即使尹君遙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他絕對沒有事。
輕手輕腳的走向床邊,上官玦說服自己只要看一眼就好,只要確定他真的沒有大礙,她一定馬上離開,然而當她趨近床榻,親眼見到尹君逍時,整個人不禁呆愣。
君遙哥騙她……
他根本就不是沒有問題……
尹君逍無血色的面孔白得似紙,緊閉的眼像是不會再睜開,呼吸極輕且緩,仿佛下一刻就會停止般,纏繞傷口的白布滲出血,令人怵目驚心,讓上官玦想起當初見到爹娘冰冷尸體的模樣。
強烈的恐懼感讓她慌張的抓住他的手,在感覺到手中傳來的溫熱後,心情總算才平穩下來。
她絕對不要他跟爹娘一樣離開……絕對不要!
心中已有了決定,而她身旁的白虎即使目光中帶著不贊同,但卻未做出妨礙她的舉動。
「小虎,對不起……」曉得自己的任性會讓白虎擔心,上官玦蹲撫模白虎低聲道歉著。
輕舌忝著她的臉,白虎要她釋懷,即使並不喜歡看見她這麼做,但對于她的決定它最後仍是會選擇支持。
「那待會就要麻煩你了。」擔憂自己會立即昏倒,上官玦交代著,「一定要把我帶離開喔……」
不再遲疑,如同她以往對負傷動物所做的,上官玦的手覆上尹君逍的傷處,以著自己所擁有的治愈能力治療他,然而遠比她預想的還要耗費心神,直到他的呼吸漸趨平穩,臉色也不再白得嚇人後,她才終于收手。
「小虎……我……」
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完,在上官玦收手的那一刻,即被強烈的暈眩感奪去意識,陷入全然的昏迷之中,而依著她的要求,白虎將她移到自己的背上,在無人發現之下,再度消失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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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萬分難看,原先纏繞在身上的紗布已被丟至地上,尹君逍瞪視腰月復的淡紅色疤痕,一個原該是極深的傷口。
沒有失憶,尹君逍非常清楚自己昏迷前所發生的事,也非常肯定他原先的傷勢足以致死,然而當他清醒過來,仿佛先前的一切都只是在作夢,他身上連點小傷口也未見,剩下的只有腰月復被刀劍刺入處的淡紅傷疤證明他確實受過傷。
「大哥?你醒了?」天剛亮,尹君逍就過來察看尹君逍的情形,剛進門即見尹君逍半坐在床榻上,令他忍不住驚訝。
依他對傷勢的預估,尹君逍少說也要數日才可能清醒,除了失血過多,他腰間的傷口更是一大問題,而今見尹君逍一副沒事樣,雖然讓他松了口氣,但也不免感到困惑。
瞥見被棄置地上的白紗,尹君遙皺眉,不贊同的目光射向尹君逍,還來不及說出指責的話,隨即被尹君逍下床的舉動給嚇到。
「大哥,你現在還不……」才想阻止,話語戛然而止,尹君遙揉了揉眼,不敢置信的盯著尹君逍身上幾乎愈合的傷口。
「這……」怎麼可能!大哥的傷怎麼才過一晚便已痊愈?
「大哥你究竟……」
「我晚些再跟你解釋。」面對尹君遙詫異的眼神,尹君逍回道,並不打算在這時跟他討論,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拿過掛在一旁的外衣穿上,沒有再與尹君遙多說,他直接往外走去,目的地正是上官玦的房間。
尾隨尹君逍,尹君遙滿月復問號,在發現尹君逍要去找上官玦時疑惑更深,只是面對明顯散發不悅氣息的尹君逍,他很識相的不多問。
「讓開。」眯起眼,尹君逍看向擋在上官玦房門前的白虎。
虎眼對上尹君逍,意外的沒有任何阻止的舉動,讓路讓得干脆。
尹君逍立即進入房內。
「小虎?」尹君遙也想跟進去,卻被白虎咬住衣擺,不讓他進去。「要我先別進去?」他猜測著白虎的意思,而顯然他是猜對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待在這吧!」他模了模白虎,即使腦海里有一堆謎團待解,但看著白虎及大哥的舉動,他想現在並不是追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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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髒頓時揪緊。
與自己預想的情景一模一樣,尹君逍一眼即找到柔軟床榻上沉睡的上官玦,比上次所見更加蒼白的面孔,令他感到難受,眼中除了擔憂外更是透出了對她的心疼。
在她床沿坐下,尹君逍伸手踫觸她面頰,指尖傳來的冰冷令他心驚,而更快的,他發現不僅僅是臉,她整個人的體溫皆冷得似冰,簡直就像是……
猛然竄入腦海的念頭如雷般劈中尹君逍,他立即將上官玦緊攬入懷,害怕自己竟會浮現那想法。
撲通、撲通。
細微的心跳聲自懷中人兒身上傳來,安了尹君逍的心,記起門外白虎方才的反應,既然它未阻止他進來,就代表她狀況不好,但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險,只不過……
這傻瓜,何苦替他受罪,受傷對他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即使這次情況糟糕了點,但他也有絕對的把握可以熬過來。
對上她沉睡的臉,尹君逍嘆了口氣,又將她抱緊了些,似是想借此將體溫傳遞給她,讓她可以不再冰冷得令他害怕。
心里不由得感到後悔,早在之前他就已經知道她或許有著神奇的治愈能力,當時他親眼目睹她救了小猴的過程,只是他並未對她說出。然而,現在她竟將那能力用在他身上,害得自己體力盡失昏迷不醒,若他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當初他就會告訴她,將來即使有一天他傷得再重,他也不準她救他。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低頭吻上她的額,尹君逍眼中有著堅定,縱使內心有部分為她所做的事而感動,但也絕對不會再讓她這麼做一次,不為什麼,只因對現在的他來說,她是比他更重要的存在。
輕柔的將上官玦放回床榻,尹君逍呼喊仍在外頭的尹君遙,雖然認為她應不會有事,但他需要君遙給他更進一步的保證。
「除了體溫低之外,其他未有大問題。」一被召入,尹君遙隨即注意到上官玦的異樣,不用尹君逍開口,他已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並對上官玦做了一番診察。
事實上,尹君遙首次遇到這種情況,上官玦的低低溫,說得直接點,根本與死人的溫度無異,然而詭異的是她的脈搏、呼吸等等生命現象卻又正常無比,就像只是睡著一般。
「大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尹君遙肯定他知道些什麼,否則他不可能不慌不亂。
尹君逍不顧白虎抗議的眼神,硬是佔去床邊看顧上官玦的位置,而他的神情和動作流露出的關懷則令尹君遙看傻了眼。
想不到熱衷于公事的大哥竟然也有溫柔體貼的一面!因眼前難得一見的景象驚愕住,尹君遙一時間忘了他的問題還未得到解答,只是盯著尹君逍的動作,同時抓住試圖上前妨礙的白虎。
「你在做什麼?」尹君逍皺眉看向是在欣賞什麼奇景般露出驚嘆表情的尹君遙。
「沒什麼。」下一刻,尹君遙已回復以往的溫文儒雅,「那現在可以麻煩大哥解釋一下了吧?」既然已經沒有好看的,那也該轉回正題上。
對于尹君遙的舉動,尹君逍擰眉似是想說什麼,但卻又未說出口。
「現在我要說的只是我所看見,以及我所猜測的事情。」開門見山,尹君逍未拖泥帶水的直言,「若沒有弄錯,玦她應該有治愈能力。」
以著最快最簡明扼要的方式,尹君逍將他先前意外見到上官玦治愈小猴身上傷口,以及之後她曾昏過去的事無保留的告訴尹君遙。
僅是片刻,尹君遙即消化了耳里接受到的訊息,未有一般人會有的不敢置信及懷疑,他在略微思考後抬眼看向尹君逍。
「也就是說,大哥你之所以傷勢能好得這麼快,是因為小玦她幫了你,而相對的則是她自己代替你變成眼前這模樣?」不是沒有對此感到不可思議,但事實明明白白的擺在眼前,尹君逍傷勢之嚴重是他非常清楚的事情,而今不過短短一晚便已痊愈,中間過程讓人怎麼想也想不透,但若真如大哥所言,是小玦有著特殊的能力,且以那能力幫助了他,那麼一切便都解釋得通,雖然這听來一整個離奇。
「不懷疑?」尹君逍挑眉問,神情有著對自家弟弟的高領悟力及接受度的欣賞,省下了他無謂的口舌。
「出自大哥你口中的話,有什麼值得懷疑。」自若一笑,尹君遙不改其優雅,就算听在他人耳里會顯得荒誕,但他們兄弟倆向來就不是思想頑固不開通的家伙,即便是神奇了點,但都已明擺在眼前,那也沒有不信的道理,只不過……
「既然小玦有這能力,她不是也該有辦法治愈自己?」尹君遙不禁疑惑,且隨即想到最初她受了箭傷也是過了許久才復原。
「應該沒辦法。」雖然尹君逍並不想承認這件事,但他幾乎可以這麼肯定,「她這能力是用自己的生命來換,所以沒辦法自己救自己。」
而這亦說明了上官玦的現況,不再多問其他,在清楚尹君逍的傷勢已無須擔心,而小玦的狀況雖然不確定是如何,但應也無性命之憂,那……來回看了眼虎視眈眈企圖奪取最佳看顧位置的白虎,以及整顆心都放在上官玦身上的尹君逍,尹君遙很快的做出決定。
「小玦就交給大哥了,至于其他事我來處理就好。」拖著不甘願的白虎往外走去,尹君遙微笑開口。
現在還不是他悠哉的時候,尹君遙眼底閃過一絲與他儒雅外表完全不符的陰涼,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就要有見閻羅王的準備,他不會忘了有人意圖傷害大哥這件事,而他,絕對要讓那不長眼的混賬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