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以後鄭邦睿咬著甜甜圈，听著員工們熱絡的討論，在程祈潔遞來一杯香濃的咖啡時，他才注意到自己竟然不知何時融入了這個情境中。

他很訝異，但沒有不高興。

「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嗎？」程祈潔一臉歉意的來找他。

她的語氣讓鄭邦睿以為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于是他放下手邊的工作，正色問︰「有什麼事？」

「周末是我女乃女乃生日，你能陪我回家一趟參加家庭聚餐嗎？」

「就這樣？」這麼簡單的要求？

「嗯？啊……是啊，會很為難嗎？你那天有別的計劃？」

「沒有，OK。」

「真的？」她的臉亮了起來。「謝謝你，那我不打擾你了，你還要工作到很晚嗎？需不需要幫你準備宵夜？」

「不用。」

「那我回房去了，晚安。」

看她輕巧關上書房的門，鄭邦睿鎖緊眉心。

她的語氣客氣得不像話，好像很怕他會拒絕那麼簡單的要求似的。

結婚以後，她似乎一直都是那樣，謹守著本分，扮演一個稱職的妻子。

鄭邦睿想起那天祖父難得的召見他，拍拍他的肩說他最近脾氣改了很多，公司里的老臣子都說他處事圓融不少，變得更成熟了。祖父說看到他的努力，已經安心可以慢慢將家族產業交給他。

簡直不可思議。

他一向默默做事，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向人邀功，所以不管是祖父或公司的人對他有很多誤解，他從不辯解。

怎麼祖父突然間對他這麼贊賞了？

不需要多想，就知道那一定跟他的妻子有關，她很得老人家的喜歡，常跟祖父聊天，自然也替他說了不少好話吧？

她似乎默默為他做了很多，可是她從來沒有要求他做什麼。

想到這些，鄭邦睿突然有些坐不住了，心里像是有支貓爪子搔抓著一樣，他闔上電腦，回房。

她已經睡了，縴瘦的身子縮在床的一邊，怕給人惹麻煩似的。

他著魔似的站在她身前，看著她的睡臉發起呆來。

沉睡的她美得宛如一幅畫，長長的睫毛像羽扇般在粉女敕的臉上落下兩排陰影。

她側躺著，手枕著頭，他想起在歐洲時那唯一的一次她縮在他懷里睡著的模樣，他還記得她柔軟的身體跟那迷人的馨香，讓他很想再聞聞看……

鄭邦睿不自覺的跪了下來，湊上鼻子。

不知是不是他驚擾了她，程祈潔挪動了一體，他僵住，才發現自己的舉動。

懊死，他的行為簡直像個偷香的惡賊。

他不需要偷偷模模，心里有個聲音說，他是她的丈夫，合法的丈夫，他其實完全有權利可以擁有她。

這是危險的想法，因為他想起結婚那天他親吻她的畫面，那柔軟香甜的味道……那青澀可愛的反應……她是多麼甜美……原本只想要應付一下的吻一下子就失控，讓他也沒想到……

停！

鄭邦睿霍然站起來，狼狽的發現自己竟然對著熟睡的她，滿腦子的念頭。

一定是太久沒有發泄了，對，一定是這樣。

他轉身沖進浴室，他洗了很久的冷水澡才敢上床睡覺，可是令他感到無奈的是，他一躺上床，所有的努力又化成泡影了。

「謝謝你今天陪我。」在車上，程祈潔對鄭邦睿這麼說。

客氣的語氣沒讓鄭邦睿覺得好過，反而引起他些微的不悅。

「這沒什麼，你不需要一直跟我道謝。」

他顯得煩躁的語氣讓她噤聲，車內陷入沉寂。

他不是那個意思，鄭邦睿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兩人便在尷尬的氣氛中抵達程家。

鄭邦睿跟程祈潔走進程家，從結婚到現在，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回來。

「小潔。」第一個沖上來擁抱程祈潔的是她的姐姐，然後她又分別跟女乃女乃，爸爸，媽媽擁抱。

鄭邦睿僵硬的站在一旁，忍耐著等待這一輪打招呼過去，他沒有辦法接受家人間的這種親密接觸，他成長的家庭並沒有這種習慣，那讓他每次面對程家的這種場面時都不知所措。

「好久沒看到你了啊，你們都不像小芯那樣常常回家，女乃女乃會想你吶。」程老夫人抓著這個最疼愛的小孫女的手舍不得放開。

「對不起啦，女乃女乃，剛嫁過去，還要適應一下嘛。」

「女乃女乃啊，小潔又不像小芯嫁到隔壁去。」程母趕緊替程祈潔解釋。「而且嫁出去的女孩哪能一天到晚往娘家跑。」

「是啦……可是我會想小潔嘛。」老人家嘟起嘴來，語氣比小孩還要任性，不過她是有權利任性的，程家五人都把她當寶一樣。

「女乃女乃，我以後會常回來，您別不高興，今天是您生日呢，要很開心。」

鄭邦睿看著程祈潔跟女乃女乃道歉，心里有點愧疚，結婚以來，她對他家人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但相反的，他做的似乎太少。

「是啊，女乃女乃，我們以後會常回來。」念頭才浮起，也不知道是著了什麼魔，他月兌口而出。

她陡然轉頭，眼楮里閃過驚訝，然後是感激。

怎麼？她以為他是多不講理的人嗎？

看到她眼神中的含意，他用眼神不悅地看她，而她嫣然一笑，捏捏他握緊她的手。

那笑容美得讓鄭邦睿頓時忘了自己剛剛在想什麼。

「呵呵……太好了，開心，開心。兒孫都回來了我最開心了，對了，還有件更開心的事，小潔，你還不知道吧？你姐姐懷孕了。」

「什，什麼？真的？哇，恭喜。」程祈潔睜大眼，驚訝的看著姐姐的肚子。「里面有個小寶寶呢，我要當阿姨了，好棒。」

程祈芯听了反而噘起紅唇。「棒？哪有什麼棒的？我就快變得又胖又圓，我老公一定會嫌棄我，一定很快就會變心的。」

「不可能的。」潘宇航在一旁連忙大聲保證。「不管你變成怎樣，我都覺得你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我永遠不可能變心。」

「這是你說的喔，哼，如果你花心，看我怎麼罰你。」程祈芯掃了丈夫一眼，看似嗔怒的眼神其實蘊含著無限的柔情喜悅，這是只有被深愛的女人才有辦法耍的任性。

程祈潔看著姐姐跟姐夫的互動，沒注意到自己眼神中流露出的深深羨慕。

鄭邦睿看見了，她渴望的眼神在他看來很刺眼。她還喜歡著潘宇航嗎？看他跟自己姐姐那麼濃情蜜意的樣子讓她難受了嗎？

他臉一沉，感覺不悅，卻說不上來他到底在不高興什麼，只知道自己很想把她的臉給扳過來，讓她只看著他，只想著他。

「看看你姐姐，小潔啊，你跟邦睿也要加油了喔。」程父在一旁半開玩笑的說。

程祈潔眨眨眼，然後尷尬的笑了笑。

加油？她要怎麼加油？他們根本就沒有……

這種話沒有辦法說出口，她只能想別的藉口搪塞過去，「我們還不……」

「岳父不用擔心。」鄭邦睿截斷了她的話，還將她摟進懷里。「我們會加油的。」

程祈潔的臉兒瞬間漲紅了。她沒听清楚他說了什麼，因為他呼在她耳際的溫熱氣息，還有擁抱她的體溫，已讓她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