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嚴奕也是時候離開了。
來時二人,去時一人,他雖是大失所算,但不要緊,只要她幸福,他便能成全,對她寄予深切的祝福。
臨行前,在各人忙著幫他打點時,他拉著紀湘走到一旁。
「嚴少爺,可以啟程了。」
向王總管點點頭,嚴奕又轉向紀湘。「保重。」微笑著道出最後二字,他唇邊的笑意苦澀,眼眸里卻流露出片片深情。
紀湘沒說什麼,只深深地凝望著他,縴麗的小臉寫滿了感激。
而後嚴奕登上馬車,絕塵而去。
「他跟你說了什麼?」走到紀湘身旁,鐵銘勛輕問。
方才看著他倆摒開眾人,逕自站在一角相談,不知怎的,這幕瞧在他眼底,讓感到有些不悅。
「他呀?」睜大眼眸,紀湘甜笑起來,視線依舊盯著遠方的馬車。「他說我隨時可以到蘇州去,又說假如我被某人欺負了,還有他能依靠,我可以去投靠他,他還說——」
「你不會有機會到蘇州去!想都別想!」忿然打斷那些刺耳的話,他斷絕她所有離開的念頭。
瞥了瞥他那難看臉色,她無奈地輕嘆,思緒仍停留在與嚴奕離別的傷感中,目光再次飄到遠方,那張溫雅的俊容隨之兜上心頭,她不經意地道︰「其實他陪我回來,是想來提親的……」
是的,嚴奕待她還是那麼溫柔,盡避當日她摒棄了所有顧忌,對他坦白,可他沒有死心,不介意她過去的種種,仍想著要娶她。
他的確是個很好的人,可她就是沒辦法對他生出愛意,在拒絕他的同時,只能深深感謝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將銘記在心一輩子。
聞之,鐵銘勛臉容一凜,神色驀然變得難看至極。
似是眷念的神情與語氣教他咬牙切齒。「你別老是想著他!」雖然早知道嚴奕對她有意思,但如今得知他竟是對她動了婚嫁念頭,這教他不能接受,盡避嚴奕已走,可他還是感到氣惱。
啊,他干麼一臉氣憤的模樣?
眨眨靈動的眼,紀湘不解地看著他,腦筋一轉,霎時明白他因何事懊惱,嬌女敕紅唇悄悄逸出笑。
「我好餓喔,咱們去吃糖葫蘆好嗎?」綻出燦麗的笑容,紀湘挨上他壯健的胸膛,撒嬌似地抱住他手臂,膩在他身旁。
陰霾般的憤懣瞬間掃清,鐵銘勛馬上攜她往南門而去,沒有什麼比她更重要的了,他不能讓她餓著。
「咱們去拜訪張伯好嗎?他看見你回來,說不定會幫你做糖葫蘆。」勾起寵溺的笑,他不禁輕撫她的臉。
既然她吃不下別的糖葫蘆,那麼他會想盡辦法,為她弄來她喜愛的「張伯糖葫蘆」。
「好啊!就算吃不到他的糖葫蘆,去看看他也不錯啊!」紀湘贊成地點頭,畢竟她自小與張伯存著一份情誼,也想去關切一下他老人家的近況。
嬌憨的笑靨教他心戀不已,不自覺更握緊了她的手,他的眼、他的心為她洋溢著無盡甜蜜與幸福。
在繁盛熱鬧的市集中,他們始終緊緊相隨,人潮打不散他專注的目光,喧嚷驅不走她的笑聲,在她歡悅的小臉上,恍恍惚惚間,他眼前浮起了一段段溫馨美麗的片段,他溫柔的眸光漸漸加深……
將來成婚後,他會每天給她煮上一碗紅豆湯,就像她當初那樣為他洗手做羹湯,用心煮出滿碗濃郁芳甜相思意,平日就算他有多忙,也會抽空和她逛街買糖葫蘆。
她愛桅子花,而他在茶莊後園那片土地上種滿梔子花,每日悉心澆灌、關切照料。花開了,就讓她摘個夠,花枯了,就讓她待在他身旁,等他繼續為她灌溉出新的花兒。
日月流轉,花開花落,就這麼、就這樣,一起走到盡頭。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