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她友好地向對方打招呼。
嚴冠威斜睨著她,涼涼的冷哼了一句,「差別待遇。」
「我是歐聖嵐,那晚陪你男朋友摔酒瓶的友人。」耳機那頭是一道听起來十分溫柔的男子嗓音。
「他不是我男朋友。」築香立即道,看見身旁的嚴冠威倏地沉下了臉。
「還不是?」歐聖嵐帶笑道。
築香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天,我跟他談到結婚禮金的事。」
「沒那麼快!」結婚?她連想都沒想過,沒想到嚴冠威已經想到那麼久遠以後的事了?
「有誤會就跟他說清楚吧,我從沒看他那麼焦躁過。」歐聖嵐停頓了一下,接著道︰「那家伙沒談過真正的戀愛。很難相信,對吧?」
「是很難相信。」
這麼帥的男人……怎麼听都像謊言。
「那家伙脾氣大得很,老是對女人橫眉豎目,有時候女人不小心踫到他,還會被他惡瞪,簡直比聖女還冰清玉潔。」
築香被歐聖嵐輕松閑聊的語氣影響,漸漸放下戒心。
「他沒真正愛過一個女人,所以多花了一些時間確定,在這一點上,他有點笨拙,卻反而顯出他的真心。」
「是嗎?」築香深深嘆口氣。這個男人真厲害,兩、三下就快把她說服了。
「他是天之驕子,一生下來,身邊所有人都愛他,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擁有太多愛的他到目前還沒有機會愛一個人,光應付那些源源不絕的關愛就夠他忙的了。我再跟你說條八卦,別讓他知道。」歐聖嵐吊人胃口地停頓了一下。
「什麼?」她忍不住催促,被他嘴里所形容的嚴冠威迷住了。
「你的事,他女乃女乃已經知道了。」
「啊?」這個歐聖嵐是開征信社嗎?
「你愛他嗎?」
築香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沉默不語。
「這個答案你不用跟我說,但別忘了給他回應,他跟你的事情已經在他家傳開了,如果你不愛他,肯定有場好戲可看!」
「為什麼我好像听到幸災樂禍的語氣?」
話筒傳來低沉迷人的輕笑,「我猜……你愛他。」
「你從哪一點判斷?」
「從他上輩子積德很多這一點!」
築香笑了笑,只把這些話當作輕松的笑話。
「我要去開會了,希望下次是在你們的婚宴上恭喜你。」
「好,我們十年後也許有可能見面。」
歐聖嵐又是一陣低笑,才禮貌地和她道再見。
見她掛斷了電話,嚴冠威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
「他跟我聊了很多關于你的事。」築香率先道。
「嗯。」嚴冠威不安地漫應了聲,從後照鏡偷偷打量她的表情。
「他說陪你摔酒瓶,那是怎麼回事?」摔酒瓶?空的米酒瓶嗎?
聞言,嚴冠威輕咳了兩聲。
「一種……游戲。」他試著解釋,同時企圖掩蓋這場游戲所需的昂貴費用。
「听起來有點無聊。」她道出評語。
確實無聊,因為那不是游戲,而是發泄。他心里如此想著。
隨著她一個接著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他的精神隨之逐漸緊繃,直到他終于放棄硬撐,直接開口問︰「所以,我可以假設,我們之間沒有誤會了?」
築香想了一下,點點頭。
「那你什麼時候嫁給我?」嚴冠威問得自然。
「什麼?」她滿臉驚愕。他應該是要問她,要不要做他女朋友才對吧?
「嫁給我。」他又重復說了一次,見她一臉困惑,他耐心地開口解釋,「讓我向你證明真心的可靠度,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確認自己的真心,你就願意真的跟我交往。」
「我沒忘,但是交往不等于結婚。」兩件事情差別這麼大,教她一下子怎麼可能接受?
「哪里不一樣?模式都差不多,結婚還可以多給你許多額外的保障。」他可說是處處為她著想。
「責任不一樣。」父母離婚前激烈的爭吵又冒出來折磨她。
「難道你又只是想跟我玩玩?」嚴冠威滿臉怒容,一顆心仿佛跌落谷底。
「不是。」築香別開臉,避看他熾熱專注的眼眸,顫著聲音緩緩開口︰「給我一點時間,我要再想想……」
知道自己愛著他是一回事,在他面前親口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
從沒有說過愛誰,他是因為太多人愛他而沒機會說,而她卻是無人可說,她,真的可以放膽去愛嗎?
兩人抵達用餐與泡湯的會館時,已經快中午,其余先抵達的人選擇在餐廳里等待。
嚴冠威撥電話與同事聯絡過後才知道,去接重要客戶的主管迷路了,到現在還沒有抵達。
下了車,有點暈車的築香雙手抱著頭,痛苦地蹲在地上。
「還很不舒服嗎?」他走到她身邊,蹲下,擔憂地看著她蒼白的臉。
「頭很暈,有點想吐。」她緊咬著下唇,試圖藉著這個動作將強烈的惡心感咽下。
「別咬。」嚴冠威心疼地猛皺眉,長臂攬住她的肩膀,匆匆往會館的門口走去,「要不要先躺著休息一下?」
「可是大家在餐廳集合。」她用手抵住他寬厚的胸膛。他過分靠近的肢體動作,讓她輕易察覺出兩人體型上的顯著差異,他剛硬緊繃,像頭蓄滿力道的豹,而她則是十分虛軟,一副病怏怏的模樣。
這次出游是團體行動,她不想顯得太過與眾不同。
「別管這些!」他幾乎咬牙切齒。
他在這里為她擔心得要命,結果她在哪里扯什麼集合?團體行動有她的身體重要嗎?笨女人!
「你不要把我攬得這麼緊,我們這樣被人看見不好。」築香推拒著他,掙扎著要在兩人之間拉開一點距離。
嚴冠威低頭看了眼她蒼白的面容,濃眉一皺,心疼的將她攬得更緊,讓她整個人的重量幾乎壓在他胸前,藉以減輕她身體上的負擔。
她靠在他懷里,讓他更加察覺出她的羸弱。
軟綿綿的小掌平貼在他的胸口,身體的不適讓她無法真正使出力道推拒,她掌心的微熱傳進他胸口,意外的燙沸了他體內的,帶著輕拒的觸踫像種勾引人心的……
「別動!」嚴冠威感覺下月復突然竄起一陣騷動,咬牙隱忍著低喝。
她的推拒對他來說根本起不了作用,反倒令血氣方剛的他瞬間涌起一股想將她吞下肚的。
築香瞬間僵住動作,立即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她俏臉酡紅,仰起頭,正好跌進一雙深沉黝黑的眼楮里。
四周倏然寂靜,兩人對望的凝視里流竄著強大的電流,誰也無法率先轉開視線,濃濃的愛意不言而喻。
在愛情的領地里,無聲勝有聲,有時候說得太多,反而無法真正領略愛的溫度。
從這一刻起,築香知道,她再也騙不了自己。
她愛他,他也愛她。
在膠著的視線里,兩人清清楚楚的明白了這一點。嚴冠威凝視著她,瞬間,她的俏臉如海潮般涌上一波波帶著羞意的嫣紅,他心念一動,緩緩朝她誘人的唇瓣靠去。
「你們在干什麼?」一聲怒吼插進他們之間。
兩人同時舉目望去。
一看,築香心底暗自叫糟。是王經理!
只見王經理氣呼呼的從自己的車上跳下來。把車停在王經理那部車前方的主管見狀,滿臉茫然地跟著下車。
王經理怒氣騰騰地沖到他們面前,雙目圓睜地瞪著嚴冠威,漲紅了臉大聲嚷著,「放開她!」
他大老遠就看見這家伙死抱著築香不放,光看她抗拒的模樣,就知道絕對是這個臭小子強迫她!
為了躲避這個小子,築香答應讓他暫時接送她上下班,原以為自己能夠起死回生,沒想到這個臭小子又來破壞他的好事!
嚴冠威仗著身高的優勢,淡淡地睨了面前的王經理一眼,完全不把對方的叫囂放在眼里,將懷中佳人的肩膀摟得更緊,轉身往會館里走去。
他才剛邁開步伐,王經理便沖上來擋人。
「你要帶她去哪里?光天化日之下,你究竟想做什麼?」王經理一面叫嚷,一面打算伸手把築香抓過來。
嚴冠威瞬間進入備戰狀態,全身的肌肉更加緊繃,連築香都感覺得到。他稍微側過身,技巧地擋去那雙伸向她的咸豬手。
「你這是什麼態度?」王經理的手被不著痕跡地擋下,一張臉立刻漲成豬肝色,緊接著破口大罵,「一個小小職員竟然敢這麼囂張?我們公司的case你們不想要了,是不是?」
築香感覺到守護著她的那副身軀越發僵硬,瞬間蓄滿力量的嚴冠威,隨時等待著一觸即發的那瞬間。
只要他出手,絕對是猛烈的一擊!
築香仰起臉,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另一方面,趕緊開口安撫王經理,「王經理,你誤會了……」
誰知王經理完全不予理會,繼續扯著嗓子大罵,「你一個月賺多少錢?啊?夠不夠你養活自己都成了問題,還想要討老婆嗎你!听李圓純說,連你開車去接築香的車子都是你老爸的,對吧?根本是個乳臭未干的渾……」
築香試著阻止王經理,一方面偷偷觀察著嚴冠威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越听越覺得王經理的話實在夸張,築香的眉頭也隨之越皺越深。
本來還想好好說話的她,听到後來發現王經理越說越不像話,像嚴冠威這樣驕傲的男人絕對受不了的。
「王經理!」築香突然大吼,嚇住了身旁所有的男人。
她氣得全身發抖,什麼惡心、頭暈的感覺統統被她暫時拋到九霄雲外,也不管嚴冠威肯不肯松手,硬是把他溫厚又牢固的禁錮一把推開,嚇得嚴冠威立即想伸手扶住她搖晃了兩下才站穩的身子。
她雖然不常運動,但運動神經沒有這麼差好嗎?築香先白他一眼,隨及雙手叉腰,瞪向王經理。
見王經理終于停止他過分的辱罵,她才深吸口氣,逼自己盡量不帶情緒,以冷靜的語調開口︰「容我為您說明一下,首先,他攬著我是因為我暈車,不是要非禮我,很謝謝您這麼關心我,但是!」
她重重地強調「但是」這兩個字,同時故意對主管夸張至極的擠眉弄眼視而不見。
「你拿公司的業務作為警告,實在很不恰當,最後我想告訴您,作人身攻擊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不好的事,傷害了別人,也降低自己的格調!」
一旁,嚴冠威帥氣的臉龐緩緩揚起魅力十足的笑。眼前身高才到他胸膛的女人,竟然為他出頭?
而這感覺……還真不賴!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當別人忙著攀權富貴的時候,她總是冷漠以對,卻在弱者前來尋求協助的時候展現她最溫暖的一面。
害他原本想整她一番的企圖,不但完全沒能達到目的,反而被她充滿耐心的協助所吸引。
現在,她又展現出他從未見過的一面——潑辣地捍衛他的尊嚴!
驀地,嚴冠威又笑了開來。
「難道你是真心要跟這個沒錢的小子在一起?」王經理雙手在空中揮著,氣急敗壞地大吼。
「沒錢又怎樣?」築香不解地問。「至少他很努力工作,在我受到騷擾的時候保護我,帶我去吃他搞不好付不起的餐廳,身體不舒服的時候費心思照顧我,還幫我搞定那件case,全公司只有他注意到我那天情況不對勁,這樣的男人,我覺得很可以愛!」
她此番話一出口,四周的空氣仿佛瞬間凍結成冰。
主管拍額叫糟,不明顯的五官全擠在一起。
王經理氣得快中風,抖動著臉上略顯松弛的肉,反應過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氣急敗壞地開車走人。
主管見狀,只來得及指著築香說︰「你你你……」隨後立即挑上座車,追著王經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