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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化冰山小姐 第7章(1)

接連兩天,任筱綠都收到韓永在委托在台北與他的花圃有進貨合作的花店送來的花束,听花店的人說,花的品種是韓永在所培育出來最引以為傲、品種最高級的香水百合。

看著那潔白高雅、吐露醉人芬芳的百合花,一旁的任芯寧羨暮得哇哇叫。「好漂亮、好大束的香水百合,我看得都陶醉了,好想也收到這樣的花喔!」

唉……她那個酷酷情人,內衣設計師陸廣熙是絕不可能做出送花這麼浪漫的事,他認為這樣有損大男人形象,所謂的愛不需要這麼膚淺的物質來陪襯,跟這樣的人交往她這輩子大概無緣收到花了,不過他為她設計的專屬限量性感內衣倒是收過不少件。

相較于干妹妹的興奮,筱綠卻是微微皺眉,那表情說不上討厭,而是困惑。

韓永在追求的意思相當明顯,但她不懂為什麼他要把追求的心思放在她身上呢?她已經把心封鎖了,韓永在還來攪和做什麼?

她認為他是很棒的男人,體貼成熟、踏實可靠而且不虛華,哪個女人能擁有他絕時是幸福的,可那人不應該是她,她的心早已給了盧逸澄,就算她宣稱放棄找求婚戒指,也不代表她能接受另一個男人,雖然……雖然這個男人不止一次讓她動容,不止一次讓她心悸,不止一次讓她看見他的美好,不止一次讓她萌生想依靠的脆弱心思……

任筱綠心想這樣下去不太妙,應該分割得清楚一點,別給他錯誤的期盼,于是第三天早上,任筱綠去了一趟郵局,寄了一件東西給韓永在。

棒天中午,韓永在收到了任筱綠寄來的信件,里頭是一張一萬元支票以及一封信,信上很客套地寫著--

非常感謝你的幫忙,附上這筆錢支付那些工人幫忙找戒指的工資,以免兩相欠。另外,請別再費心送花了。

很簡短的幾句話,卻讓韓永在明顯地感覺到任筱綠要跟他分割清楚的意念。

這可不行,雖然他自認不是死纏爛打型的男人,但也無法接受在感情一開始的階段就被打入冷宮,不管任筱綠會是冷臉相對還是生疏拒絕,他都要見她一面。

至少,在不困擾她的情況下表達他對她的關心與追求的決心,至少,把支票退給她,他不可能收這筆錢,本來就是他自已義氣相挺要幫她,不用她還錢。

或許,用更自私、更有心機的角度來想,他不收錢,兩人之同便還能有牽連。

于是當天下午,韓永在把花圃里的事交代好,帶著那張支票親自開車北上。

車子開到台北之後,因為還沒到下班時間,所以他先到「就是咖啡店」等待,才一踏進咖啡店里頭,無預警地看見了他的表妹簡潔也在。

「韓永在?」看到他來,簡潔一臉詫異。「你怎麼來了?」

簡潔因為迷上「就是咖啡店」的咖啡與輕松自在的氣氛,所以三天兩頭就來報到喝咖但她沒想到今天會在這兒遇上表哥。

韓永在先對在吧台里煮咖啡的任芯寧點頭微笑,然後走過去,把收到支票的事跟簡潔和任芯寧說。

「這樣啊……」簡潔困擾地以食指敲敲額頭。「感覺筱綠很不想欠你人情。」

一旁的任芯寧點著頭,俏麗的短發跟著晃啊晃,可愛地嘟著唇咐和。「應該是這樣沒錯,筱綠的個性本來就不習慣依賴別人、不喜歡虧欠旁人。」

「可是我並不覺得她欠我,我願意為她做這些。」他微笑,露出一副「歡喜做、甘願受」的表情。

「但是筱綠會有心理壓力啊!你知道嗎?這幾天看到花店送來的花,筱綠都微微皺眉耶!」任芯寧的一番解析像一把利箭直射韓永在心坎,他深呼吸,忍住嘆氣,問︰「皺眉?我的追求造成她的反感了?」

「也不是。」任芯寧搖頭,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姊妹,她對筱綠的了解比較深,她分析道︰「筱綠的臉色不像是討厭,比較像是……不敢面對。」

說完,有點同情地看了韓永在一眼,說實在的,韓永在外表看來耿直正義、笑容陽光爽朗,個性似乎也是好相處的,而且感覺他對筱綠很用公,她個人是覺得他梃不錯的。

「不敢面對什麼?我嗎?」他困惑,他的存在感有強烈到讓人不敢面對嗎?

一旁,簡潔手撐著下巴,露出一副愛情軍師的表情,挑明了說︰「當然是這個……」她的手指點了點嘟起來的嘴唇。「你的吻讓她不敢面對。」

任芯寧跟著點頭,接著說︰「簡潔跟你通完電話後,馬上就跟我說了那天晚上你和筱綠看螢火蟲的事,真是好奇死我了,筱綠回來後我一直在觀察她的情緒。」

韓永在听著,知道她指的是他親吻了任筱綠的事,他擰眉,急切地問︰「那她的情緒是……」

筱綠從田尾回來後的情緒很糟嗎?否則任芯寧怎麼會說筱綠不敢面對?

任芯寧聳肩。「她沒說,但我認為稱不上好,很困擾似的。」

听到這里,韓永在深呼吸,臉色郁卒。任芯寧看見他的沮喪了,馬上接著安慰。

「先別灰心。」任芯寧推敲著說︰「依我對筱綠的了解,她對你多少有點感覺,否則不會輕易讓你靠近,就算是不小心嘴唇嘟在一起好了,依她冷淡的性情,絕對會馬上撇頭閃開,甚至甩你一巴掌,可是她卻沒有,我私下猜啦!她會不會是怕順著感覺走,付出了真情,到頭來是一場空。兩年前她滿心期待的婚禮變成了喪禮,在她心里留下了陰影,而且,你也許不知道,我和筱綠都是孤兒……」

「孤兒?」韓永在充滿不舍的聲音截斷了任芯寧的話。「我沒听她提過。」

一旁的簡潔附和點頭。「她很少對別人說起這件事,就連我也是大四才知道的,她不喜歡別人用同情眼光看她。」

任芯寧繼續說︰「身為孤兒的我們心中最大的渴望就是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眼看著這個願望就要達成了,突然晴天霹靂飛來一個意外,打亂一切計劃,害筱綠徹底心死,變得快要四大皆空了。我大概懂那種感覺,就像是心愛的寵物狗死了之後,再也不敢去養另一只狗,怕生命的無常再一次降臨時,會哭到肝腸寸斷。」

說完,任芯寧仔細觀察著韓永在的反應,瞧他听完之後緊抿著唇,眉宇深鎖,肩膀垂下,陽光表情瞬間消失。

他這是在心疼筱綠嗎?這個男人真的能給筱綠永恆的幸福嗎?如果是的話,她該不該做點什麼來幫忙呢?

她前天有把這個困擾問過男友陸廣熙,陸廣熙露出一副這還不簡單的表情,說︰「找個沖突點來刺激韓永在沖得更快,看他是否會做出讓你干姊從感動演變成心動的事,也順便能試一試他對她的真心有多強。」

沖突點?是指什麼呢?她傷腦筋地努力思索,以至于沒注意腳下,鞋底踩到一顆棗子般大小、會發出嗶嗶聲響的小橡膠球,那是昨晚打烊後小熊叼進吧台里玩的玩具。

皮球被踩到所發出的嗶嗶聲吸引了三個人的注意。

一旁,簡潔笑著開口。「那不是小熊玩具嗎?怎麼掉在那里啊?」

她最近常來「就是咖啡店」,所以她也見過小熊,知道它是盧逡澄送給任筱綠的生日禮物,更知道小熊是任筱綠現稱的寶貝兒子。

「小熊?玩具?」韓永在一臉狐疑。這里沒有看見小孩子啊!怎麼會有玩具?

任芯寧沒什麼大不了地說︰「哦!小熊就是筱綠的寶貝兒子,那顆球是小熊的玩具。」

「嗄?什麼?!」她的話一出,立刻引來韓永在詫呼,震驚指數破表,差點把跟珠子蹬凸。

他的反應讓任芯寧心急,原本忙著要解釋的,可是她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雙眼忽然變得晶亮,莽撞地作了個決定,打算將錯就錯,她說︰「韓大哥,我在猜,其實筱綠不敢面對你的追求,應該還有另一個原因。」

「唔?」韓永在專心地看著任芯寧,心驚膽跳,等她告知。

「就是……」管他的,牙一咬,為了筱綠,她決定扯個白色謊言︰因此她表情故作憂郁地說︰「就是她和我那個無緣的姊夫有一個小孩,也許她顧忌著繼父會傷害繼子,為了保護小孩所以不想接受新戀情,只能壓抑著情感,對你說不。韓大哥,這個消息應該嚇到你了嗎?你後悔追求筱綠了嗎?沒關系啦!我可以理解,說真的,沒幾個男人願意接受繼父這個身份,畢竟不是自已的小孩,如果愛得不夠深的話,很難愛屋及烏。」

任芯寧的打算是,如果韓永在這樣就被嚇跑,那這段戀情筱綠不接受也好,反之,如果他堅持到底,那她真的要給他按一個贊,全力支持他。

一旁,聰穎的簡潔馬上听懂任芯寧說謊是為了搞什麼鬼,她露出興味盎然的表情,對任芯寧挑了挑眉,躍躍欲試地加入白色謊言的行列。

「對不起啦!韓永在,我當初沒有跟你講小熊的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筱綠真的很堅強,一個人撫養小熊」,听見簡潔配合她的謊言,任芯寧嚇一跳。

簡潔則悄悄對任芯寧擠眉弄眼,暗示她繼續演下去,別亂了計劃。

韓永在愈听愈是愁眉苦臉,不過不是因為嚇到,而是因為心疼。

他現在才知道,筱綠的命運居然這麼不順,孤兒、未婚夫過世、單親媽媽……她肩上所背負的擔子有多重啊!誰能替她分擔呢?

突然,他听見自已的聲音滿是不舍地問︰「那個孩子……我是指小熊,他多大了?男生還是女生?」

「呃……」任芯寧眼神左右飄移,一副心虛傻眼的模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虛構的人物哪來的性別與年齡?

「他一歲,是遺月復子。」簡潔忽然插嘴回答。「至于小熊的性別……」悄悄推了推任芯寧要她回答,因為她也搞不懂小熊是公是母?

「小熊它……它是公……」她被簡潔狠瞪了一眼,趕緊改口。「是小男生。」

「一歲的小男生?這麼小的孩子,照顧起來一定更辛苦。」韓永在眼神黯下,替任筱綠感到辛苦,他甚至想,如果能為她分擔這份辛苦的話,她眉間的陰郁是否能少一點?

看見他臉色沉重,任芯寧直覺認為他被這個訊息給嚇到了,她懊惱地咬著下唇,反有自已是否把事情給搞砸了?

就在她認真反省之際,韓永在忽然開口。「可以請你把筱綠上班的地點告訴我嗎?」

「嗄?可、可以啊!她在……」任芯寧說出任筱綠公司的地址,同時狐疑地看著韓永在的反應,他怎麼雙目燃燒晶光,看起來很像是準備大拚一場的樣子?

「謝謝。」抄下任芯寧告知的地址之後,韓永在抓起車鑰匙,跟任芯寧道謝、跟表妹簡潔揮手後,迅速地離開了咖啡店。

望著韓永在急切離去的背影,任芯寧表情不確定地對簡潔發問︰「他……該不會是被我嚇跑了吧?」

簡潔豪邁地拍拍任芯寧的肩膀,安慰道︰「安啦!我表哥才沒那麼容易被嚇跑。」說著,又對她豎起大拇指。「你不錯哦?做得好,居然想得出這種善意謊言來刺激我表哥,這下子有好戲看了。」

被用力拍了肩膀夸獎,任芯寧嘟了嘟唇,不以為然地咕噥著。「拜托!謊言你扯得比我大好嗎?」

一整天下來,任筱綠覺得自已嚴重的心不在焉,做什麼事都覺得不對勁,工作上恍神了數次,心思飄啊飄的,就是不受控制地飄到了田尾去。

韓永在樸實的兩層樓住家、一大片美麗的百合花田、恬靜的地塘美景、美得令人贊嘆的玻璃溫室,以及韓永在悶光般溫暖的笑臉,這一切仿佛一段段的影片,不斷在她腦海里播放,讓她的心飛揚。

她很向往,非常、非常向往!但是她把這份向往藏在心里頭,不敢去踫觸,也沒勇氣去踫觸,以免自已心旌動搖。

下班時間到了,有些同事已經心急地離開辦公室,她則慢條斯理動手收拾辦公桌,然後才打了卡,腳步沉重地離開。

出了公司大門,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她心里不由得把田尾瑰麗得猶如人同仙境的夕悶美景與都市里的黃昏做比對。

而這麼一比較,她的心情更沉重了。

唉,她真是矛盾的豬頭,明明喜歡田尾的黃昏美景,但卻寄了一封信與田尾的人事物做切割,搞得自已現在心神不寧。

她想,那封信應該已經送到韓永在的手里了,他看了信之後也許會失望、很生氣?好煩!原來惹得別人失望生氣,換來的卻是自已更深沉的不愉快。

她心事重重地低頭走著,以至于沒听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呼喚她的人正是韓永在,他在任筱綠的公司外頭耐著性子等了一陣子,直到看見那抹令他心系的縴細身影走了出來後,他眼神一亮地走上前去,但是任筱綠低著頭在街角一個拐彎,沒注意到他在身後。

「筱綠。」韓永在快步跟上去,邊喊著她的名字,正巧馬路上一輛公交車鳴喇叭,蓋過他的聲音。

任筱綠繼續往捷運站的方向走,號志燈是綠燈,她穿越斑馬線,但是突然有一輛機車違規紅燈右轉,等她發現機車就快要擦撞到她時,她整個人愣位,嚇得呆在原地。

「小心!」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她耳里。

「啊……」任筱綠只來得及尖叫一聲,接著一股有力的拄扯將她拉到一旁人行道上,跟著她被帶往一個厚實溫暖的胸懷里牢牢抱住。

「天啊!你在干什麼?嚇死我了!」韓永在被她剛剛置身險境給嚇得背脊沁汗,因此收緊手臂,緊緊地將任筱綠圈抱在懷里。

「韓……韓永在?!」任筱綠徹底傻眼。她在韓永在的懷里抬起頭來,迎視一雙憂心忡忡的眼眸,表情顯得難以置信。

罷剛心里、腦里想著的人居然就這麼出現在跟前,害她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愣愣地看著他,還以為是自已的錯覺。

「對!是我!你剛剛怎麼了?我叫你也沒听見,還低著頭走路,很危險你知道嗎?拜托!別這樣嚇我好嗎?」他眼楮看著她、懷里抱著她,對待她的態度猶如呵護珍寶一樣。

那過分在乎的凝視與亳不掩飾的關心讓任筱綠承接得心慌。

她伸手想推開他的胸膛,卻發現推不動分亳,那慣于勞動的強健手臂今天不知怎麼了,展現了十足的佔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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