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還生氣嗎?」
瞧秋菊這兩天都悶不吭聲的,爾雅于是放段逗逗她。
「秋菊哪敢生三公主的氣,我只是氣我自己。」她撅著唇,顯然還是在生悶氣,「氣自己沒能好好保護您,氣自己一路上還抱著樂觀的心情,沒想到到了這兒才發現什麼都不對勁,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的好秋菊,你就別難過了,沒事的。」爾雅被她的表情給逗笑了,「傅邑弘說會帶我回大理。」
「您說誰?」秋菊瞪大眼,「傅公子?」
「沒錯,就是傅公子。」爾雅抿唇一笑,「既然他這麼說,我就相信他。」
「就不知道他會用什麼法子帶您回大理?」秋菊這才發現爾雅臉上有著異樣的光彩,「咦,三公主今兒個的神情不太一樣?」
「你是什麼意思?」爾雅模模自己的臉。
「您說我是什麼意思呢?」秋菊掩著嘴兒偷笑,「有種甜甜的幸福,真的很不一樣,我不會說啦!」
「你又在鬼扯了。」爾雅的小臉驀然紅了。
「我終于安心了,有福公子護著您,還有什麼好擔心的?」秋菊揚起微笑,「現在我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難道你這陣子都沒睡好?」爾雅關心地問。
「是呀!自從見了那個叫巴塔的男人之後,我只要睡覺都會做噩夢,心想公主這麼可憐,我又怎麼睡得著?」秋菊趕緊在暖坑中又加點兒柴火。「三公主,今兒個還是好冷,您這陣子沒吃補藥,身子骨還行吧?」
「除了早晚手腳涼些外,其他都還好。」爾雅笑望著秋菊,「我真的要感謝你才是。」
「我只是盡我的本分。」
「你這丫頭!」爾雅笑睨秋菊一眼,「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
「您還真會挖苦我。」秋菊嘟嘴,而後真心地說道︰「只要能看見三公主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秋菊!」因為她這句話,爾雅感動得眼眶又紅了。
「真希望咱們能趕緊回大理,就不知道傅公子要怎麼做?這里可是蒙古,到處都是他們的人,應該不容易辦到吧?」
經秋菊一提,爾雅才發覺自己好像想得太簡單了,她不是沒問過傅邑弘打算怎麼做,但他總是避而不答,該不會真有事瞞著她?
「公主您怎麼了?」秋菊望著她陡變的表情。
「沒……沒事……」爾雅搖搖頭,「時候不早了,你也去睡吧!」
「是,我知道。」
秋菊對她行個禮,旋即離開爾雅的房間。
爾雅徐徐坐下,燭光下,看著帳上自己身影,影子隱隱晃動著,就好像她此刻凌亂的心情。
翌日,爾雅一直注意著傅邑弘是否有所行動,可是他每天不是與大汗在帳內喝酒,就是到後山走動,一點兒也瞧不出他的想法。
這情況讓憂慮的爾雅更加不安了,但是她知道依傅邑弘的個性,他若不打算告訴她,就算她再問千百遍結果還是一樣的。
「秋菊,你能不能替我做件事?」或許秋菊可以幫她一個忙。
「三公主,什麼事您盡避說。」在這地方哪兒都不能去,她也悶得慌呢!
「我想知道傅公子究竟想怎麼做?但他始終不說,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爾雅咬著下唇。
「那您的意思是……」
「跟著他,不管去哪兒都跟著,知道嗎?」爾雅囑咐著。
「好,我一定會緊跟著傅公子,還不能被發現對吧?」秋菊拍拍胸脯,「您放心,這種事我最在行了。」
秋菊離開之後,爾雅一個人待在房里,雖然她很想跟去瞧瞧,但以她未來太子妃的身份,不論去哪兒都很引人注目,很容易被傅邑弘發現。
拿出前來蒙古時一路上縫制的東西,一開始她並沒有設想要縫制什麼,只是隨意的縫,如今看來已有香囊的形狀了。
送給誰好呢?
暗邑弘的身影浮現在眼前。
爾雅垂首一笑,心想傅邑弘不喜歡復雜的花樣,所以她單純的只用黃綠色滾邊,上頭再繡一朵雅致的荷,和兩只鴛鴦,正好搭配他今天身上那件衣裳,「就不知他會不會喜歡這只香囊?」
今生若無緣與他結為夫妻,但求這香囊的鴛鴦可以為她一償宿願。
大半天過去,她不時往外張望,疑惑秋菊為何還沒回來,難道傅邑弘又跑到後山去?
突然,她听見腳步聲,心中一喜,連忙轉身,「是秋菊嗎?」
當她看清楚對方是誰時,胸口驀地一震,她緩緩地站起,提防地問道︰「巴塔,你來做什麼?」
「我來見見我的新娘子,這也不行嗎?」巴塔露出婬笑,直垂涎著爾雅的美色。
爾雅放下手中的東西往後退了步,「我們的婚期還沒到,你這時候過來是想說什麼嗎?」
「別跟我提婚期一事,你以為我不知道是誰搞的鬼?」巴塔惱火地往桌案上用力一拍,「就是傅邑弘那可惡的家伙!」
瞧桌子就這麼被他擊出一個窟窿,嚇得她心口一彈,「你這是做什麼,這又關傅邑弘什麼事?」
「他只會對我爹進讒言,而我爹竟像是著了他的道,將咱們的婚期給延了!」
巴塔突然仰首大笑,「不過我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咱們就先洞房吧!」
「洞房?」爾雅這才明白他想做什麼,整張小臉嚇得慘白,「來人哪……快來人哪……」
「別喊了!外頭的人都被我給支開了。」巴塔赫然狂笑,直盯著她的眼,「你這回是逃不掉的。」
「巴塔,你別以為我會怕你。」眼看這情況是逃不了了,她決定誓死扞衛貞操!「你敢過來,我就死給你看!」
瞧她從腰間拿出一把匕首,擱在自己的頸子上,巴塔瞪大雙眼,「你這是做什麼,別鬧事了。」
「我沒鬧事,我只是在維護自己的清白而已。」她深提口氣,「你只要再往前一步,我就會血濺你身。」
巴塔想了想突然又笑了,心想她肯定是嚇唬他的,「哈……那你就死吧!否則我就要動手了!」
她看看帳外,臉上揚起一抹空茫的笑,「你真以為我不敢死嗎?我只是舍不得一個人而已……看來這一生我和他是注定無緣了。」
閉上眼,她拿刀用力往頸間一劃,突然她的手被異物一彈,痛得她松開了手!
「你這是做什麼?」傅邑弘及時趕到,見她要尋死,心差點兒跳出喉嚨。
就差一步,只差一步就來不及了!
「他……他想要凌辱我……」見到傅邑弘出現,爾雅這才松懈緊繃的神經,一對淚眸直瞪著巴塔。
「巴塔,你居然動這種歪腦筋,還算是個人嗎?」傅邑弘差點兒沒一掌劈了他。
「她本就是我的女人,我為何不能這麼做?」巴塔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倒是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竟大膽的延後我的婚期!」
「此乃大汗所允,你憑什麼在這兒叫囂!」傅邑弘怒喝,「走,跟我到大汗面前認罪,我倒要看看大汗要給我什麼樣的交代。」
「不可!」義父對他一向嚴厲,肯定會重罰他的。
「那你還不快滾,下次再讓我遇到這種事,肯定要你好看!」若非現在時機不對,他肯定要了這混蛋的命。
「你……你……好個傅邑弘,我總有機會報復的。」撂下狠話,巴塔便惱羞成怒地離開了。
暗邑弘轉向爾雅,看著她頸上被自己劃傷的痕跡,「你竟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真傻!」
「剛剛我根本沒打算活,自然是真心求死。」她癟著嘴兒,委屈的說道。
「說你傻,你還真傻。」他深吸口氣,用力將她摟進懷中,縮緊雙臂。
「我不傻,其實我早有準備。」
看著地上的匕首,他揪著心,哽咽地問︰「難不成這就是你的準備?」
既然已經被他知道了,她也不再隱瞞,「沒錯,如果真的到了成親之日,無計可施下我會這麼做。所以我要你帶著所有人離開,你們一走,我若死在這里便與大理無關。」
「我不準你這麼做,你更不能有這種傻念頭,知道嗎?」他拾起匕首,看著上頭的圖形,此乃大理國市集販售的傳統紋路,「難不成你在大理時就已打定主意,準備妥當了?」
「對。」她垂下臉,無奈一笑。
暗邑弘直接將匕首沒收,「放心吧!下次不會讓你再遇上這種事。」他捧著她的臉,拂去她的淚說道︰「月底就快到了,七日後你就帶著秋菊悄悄離開。」
「為何要悄悄的?」她不懂。
「雖然我已有法子讓大汗放棄聯姻之事,但就怕大汗不肯讓你離開,所以你還是暗地里先走。」他安撫一笑,那笑看似輕松,可是與他認識多年的爾雅又怎看不出他眼底的沉重。
「好,到時候我就離開。」為了讓他安心,她只好這麼說了。
「這才听話。」傅邑弘逸出溫柔的笑容,見她不再追問,他終于松口氣。
「對了,過去因為氣你不搭理我,我才喊你全名或喊你南電,但現在我想擁有一個專屬于我對你的稱呼。」她突然想起此事。
暗邑弘笑望她那含羞帶怯的容顏,「可以呀!你想怎麼喊我?」
「你說……傅哥哥好不好?」她想了想道。
「好,我喜歡你這麼喊我。」傅邑弘寵溺地點點頭,「就這樣決定了。」
爾雅綻放出動人的微笑,「真的喜歡?傅哥哥!」
「只要是你喊我,我都喜歡。」他認真的表示。
「傅哥哥……」他這番話讓她動容的紅了雙眼。
暗邑弘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真的很慶幸當初你要大王讓我護送你來漠北,否則你若是有個萬一,我肯定會心痛自責一輩子。」
「可是你當時還千百個不願呢!」她噘唇睨著他。
「你不懂嗎?我怕……我怕親自護送你過來,會舍不得讓你嫁給任何人,我心中的百般煎熬又有誰能了解?」他輕撫她的臉,眼眶同樣濕濡。
「我知道,我現在了解了。」她望著他俊魅多情的臉龐,理解地笑了,「如果可以和你一塊兒離開蒙古,我一定要和你長相廝守。」
「好,我們永遠在一起。」傅邑弘喟嘆了聲,緊攬住她的縴腰,「而且我們要永生永世相愛。」
「嗯。」爾雅貼在他胸前,感受他溫暖的體溫。
此時此刻,雖然外頭風雪不斷,但是她心底卻異常溫暖,但願可以一輩子和他這樣相依偎。
很快地,七日已到,爾雅暗中準備要離開這里回大理。
但是她一直無法了解傅邑弘的想法,也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麼,就連秋菊連續跟了他好幾日也沒看出任何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