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有些貨物進沙了。」遠處傳來叫喊聲。
「不好意思,失陪了。」林藝河朝王巧巧笑了笑。
「大當家盡避去忙,不必招呼我們。」陸丞軒有禮的回答,王巧巧則是悶聲不響。
說實話,她並不是很喜歡這個林藝河,她也說不上是哪里看他不順眼,就是覺得不對盤。
「喏。」陸丞軒將皮水袋遞過來。
王巧巧接過後,走到一旁倚著樹坐下。
此地已見不著高聳的芎天峰,原來的雪原也被荒草所取代,冬去春來,雖不茂密但路上隨處可見發芽的樹木。
「我看看你的腳。」
王巧巧拿著皮水袋喝著,乖乖的將腳交給陸丞軒。
他仔細的檢查,而後滿意的點頭。「照這樣下去,很快就好了。」
「很快是多快?」王巧巧滿臉不相信。
「只要你別再亂來,很快就會好,還可以乘機磨磨你這潑辣的個性,等你回到家,見到你放下屠刀,包管你娘會感激涕零。」
「你去死吧!」王巧巧白他一眼,將皮水袋往他的方向丟去,卻沒動手打人。
先前她的腳好了六成,結果在一次的吵架中,不小心踢到旁邊的石牆,當場疼得她齜牙咧嘴。
之後老天像是在跟她作對般一一只要她想打人、踹人,就會莫名撞到有的沒的,不然就是踢到石塊,她的傷不但沒有愈來愈好,反而每況愈下。
之後她就只有乖乖做個君子,動口不動手,免得最後遭殃的還是自己。
「你在這里休息,我去采藥。」
「嗯。」王巧巧頷首。
每到一處扎營,陸丞軒就會四處繞繞,看有無什麼特殊的藥草,順便看看周圍有沒有小湖河川。
陸丞軒離去不久,林藝河便走過來。「王姑娘,請喝。」他將手中的皮水袋遞給王巧巧。
「謝謝,我喝過了。」
「陸大夫又去采藥了嗎?」他不可思議的問。
「嗯。」
「要是我有王姑娘這般貌美如花的未婚妻,一定不會拋下你在這里枯坐。」林藝河言語中充滿了遺憾。
「呵呵。」王巧巧只能干笑以對。
本來是要以兄妹相稱,但與此行人見面時,兩人不小心透露了姓氏,不同姓說是兄妹,鬼才會信!最後只好用原本出村時的身份,以未婚夫妻相稱。
「王姑娘,說真格的,你們兩個的感情是不是不太好?」說著,林藝河便在她身邊席地而坐。
他一路上常見兩人吵吵鬧鬧的,便自認為他們的關系不好,也在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呵呵,怎麼會。」王巧巧再次干笑,同時將身子往右邊一移再移。
她很想大罵關他什事,但人家好歹也是個大當家,她既不能動口,也不能動手,王巧巧簡直感到芒刺在背。
「陸大夫真的待你好嗎?」
「很好,好得不得了。」這樣回答可以了吧?問完就快滾!
「王姑娘,你可以老實說沒關系,就當我是朋友一般。」說著他的身體又往王巧巧靠過去。
「我很老實啊!」她再往右邊移。
誰跟他是朋友?他還真是大言不慚。
「王姑娘,若是陸大夫待你不好,其實在下很希望能為你遮風蔽雨。」再往她靠近。
他是堂堂一團的大當家,長得也算俊朗,豈是陸丞軒那窮大夫比得上的?像王姑娘這樣的芙蓉可人,就算陸丞軒對她再好也匹配不上;若是她先遇上他,她肯定會是他的。
林藝河心中有股相見恨晚的遺憾。
「不用了,大當家,也沒刮風,也沒下雨的。」王巧巧裝傻道,再往右邊移動。
「不是真的刮風下雨,我的意思是說,希望能成為你的支柱。」又向她靠近。
「我家屋子挺堅固的,不需要柱子。」往右一移再移。
林藝河完全沒看出王巧巧眼底的厭惡,還以為她是天真、單純,才會沒听懂他的意思,他仍是一再靠近她,還忘情的握住她的雙手。「王姑娘,我是說……」
他說到一半,王巧巧已抽回手怒道︰「林大當家,你這人真是……」
王巧巧說到-一半,又被另一人打斷一一
「林大當家,你這人真是太好心了,不過我們的目前尚不缺柱子,鍋子、杓子、鏟子也統統不缺,你就不必費心了。」陸丞軒一把將王巧巧拉起,一語雙關的說。
他在遠處就看到王巧巧和林藝河兩人一靠近、一閃躲,再這樣移下去,他倆恐怕會一路移回芎天峰去。
「陸大夫,呃……既然都不缺,那你們好生歇息。」見到陸軒丞歸來,林藝河又懊惱、又尷尬。
懊惱的是,眼看王巧巧就快被他勢如破竹的熱情給打動,偏偏殺出個程咬金︰尷尬的是,跟別人的未婚妻調情還被撞見,雖然他不把陸丞軒這個窮大夫看在眼里,不過商團的名譽還是得顧。
「你干嘛不讓我教訓他?」看著走遠的林藝河,王巧巧不禁為之氣結。
「很多自視甚高的人是禁不起羞辱的,出門在外,能少一事是一事。」
「我看他倒是挺愛惹是生非的。」
「哈哈哈。」聞言,陸丞軒大笑一一從最愛惹是生非的人口中听到她罵別人愛惹是生非。
「笑死你。」王巧巧白了他一眼,逕自走開。
要是以前,她會覺得他是個瘋子,沒事大笑什麼?但沿途相處下來,她大略能了解一點他的動作及想法,現下她也知道他在笑什麼。
是夜,雖已接近冬季尾聲,但夜里的寒氣仍盛,不過相較起芎天峰的冷冽,這些冷風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荒地里生起火堆,大伙兒趕了一天的路,全都累壞了,各個席地倒頭就睡。
王巧巧仍舊窩在陸丞軒的懷里,舒服的擷取他身上的熱氣。
因為大家以為他們是未婚夫妻,所以也沒特別在意;也唯有此刻,王巧巧才會慶幸他們當時告訴大家的身份不是兄妹。
夜里,陸丞軒睜著雙眼,看著懷中的王巧巧,感到百般無奈。
自從芎天峰下來後,睡覺對他簡直是一種折磨一一每晚抱著軟玉溫香,他可是極力克制,以免自己做出什麼逾矩的行為。
王巧巧倒好,白天與他共乘馬兒,倚著他睡;夜里又窩在他的懷中照樣睡,他記得剛遇到她時,明明是她失眠,現在倒變成他失眠,她睡得可香了。
又看了懷中人兒下眼,睡著的她就像是朵嬌女敕欲滴的芙蓉,微啟的小嘴令人下禁想一親芳澤。
天!他在想什麼?「不行,練功吧!」陸丞軒撇開眼,喃喃道。
他深吸口氣,而後閉上眼,開始運行內力。
有時為了要采集稀世奇藥,得要深入絕境,或是與猛虎凶獸惡斗,為此他不得不學些防身武功。
但因長時間在外采藥趕路,他鮮有時間停下來練武,唯有趁夜晚時靜下心來主攻內力修行,也練成了一種半寐也能提升內力的方法。
突然王巧巧微微一動,他差點岔了氣,連忙收功,再練下去,等會兒就會走火入魔了。
睡不著也練不得,明明是大冷天,陸丞軒的額上卻出現了薄汗。
「你不舒服嗎?」
軟軟的聲音從懷里響起,陸丞軒低頭一看,王巧巧正張著剔透星眸望著他。
「睡不著?」他不答反問。
「睡意沒這麼深。」白天睡飽了,但現不要睡她還是睡得著,只是感到陸丞軒的身體似乎有些僵直,又喃喃自語的不知是在念什麼?
王巧巧感到最近夜里,陸丞軒似乎不像往常那樣的自在,是因為跟著商團,他不習慣嗎?
「就叫你白天別睡這麼多。」陸丞軒勉強扯出一抹訕笑。
懊死,看著她那毫無防備的神情,他竟有點無法自制。
「你是哪里不舒服?別硬撐啊!」平常他嘲笑她都是大刺刺的,但現下他的笑容看起來卻不像笑,倒像是嘴角的肌肉失調。
王巧巧伸起柔荑撫上他的臉,意外的觸到汗珠。「你出汗了!是不是發燒啦?怎麼你不是大夫嗎?自己竟然不會照顧自己!」
天寒地凍的,他竟然流汗了,讓王巧巧是既驚慌又擔憂。
「我什麼事都沒有。」陸丞軒僵硬的撥開她的手,微微退後與她拉開距離。
她的手就像是帶著火似的,被她模著的地方都燃燒了起來。
此刻他突然懷念起平常潑辣的王巧巧,現在柔情似水的她,幾乎要把他給淹沒了。
「明明就病得嚴重,還逞什麼強?」王巧巧不悅的微蹙眉尖,主動貼近他要一探究竟。
突然她感到有個異物。「嘖!你下頭藏了什麼?」奇怪?他平常是有帶刀在身上的習慣嗎?
「天!你別過來。」陸丞軒如臨大敵般猛然一退,他這輩子從沒如此困窘過!
「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需要冷靜一下。」說完,陸丞軒快速起身往南跑去,迅速的消失在王巧巧眼前。
「喂!陸丞軒。」一頭霧水的王巧巧也馬上起身追去。
陸丞軒跑得太快,腳還帶傷的王巧巧跟不上,在南邊林子找了一會兒,之後听見流水聲,于是她走到稍早曾來淨身的一座小湖前。
「陸丞軒,你在做什麼?會染上風寒的!」
她來淨身時因湖水太冰冷而沒下水,只是簡單的用布巾擦洗身子而已;現在看到陸丞軒整個人埋在水中,她莫名的感到憤怒,又挾帶著更多的憂心。
「別忘了我是大夫,別擔心我。」泡在冷冽的湖水中,讓他稍微冷靜了些。
「哪有這麼胡來的大夫啊!你快上來。」王巧巧站在湖水邊喊道。
「你先去睡。」
「你先起來。」
「你先回去。」
「你快起來。」
「你快回去。」
兩人僵持不下,最後王巧巧深吸一口氣,之後跳進湖水,冰寒的湖水讓她直打顫。
既然他不上來,那麼她就去帶他上來。
「王巧巧,你在做什麼?」湖水冷若冰霜,她單薄的身子哪里受得了?
「帶你上岸。」這湖水冷冽得超乎她的想像,幾乎像是要結冰般,但王巧巧還是倔強的顫抖著往前走。
突然腳踩著滑石,撲通一聲,整個人消失在水面。
「巧巧!」陸丞軒心一驚,有如雷電般閃到她身邊將她拉起,然後一提氣,抱著失溫的王巧巧躍出湖泊,落在岸邊。「傻瓜,干嘛下水?你不知道湖水有多冰嗎?」
他握著她的手,將內力傳入她的體內。
「你才是傻瓜,我的身體健壯得很,才不冷!」感到一股熱力不停流入身體,王巧巧覺得很神奇,自以為是她的身體硬朗,所以出了湖水就不冷了。
「瞧你一身濕,快回去換下濕衣裳。」
「你不也一身濕?你也真是奇怪,大冷天的,跑去泡澡很好玩嗎?」
「……」唉!她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王巧巧回溫後,陸丞軒拉著她走回營地,半途他們遇到前來尋人的林藝河。
「陸大夫、王姑娘,你們怎麼了?」他十分詫異的看著兩人。
林藝河睡到一半就听見遠處吵鬧的聲音,起身不見他們兩人,便前往四周查探。
「沒事。」
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這時候他們只想趕快換下濕衣裳,以免受了風寒。
「你們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前面下雨了。」王巧巧懶得搭理,隨口回答。
之後兩人一同越過他離去,留下一臉茫然的林藝河。「下雨?哪里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