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呂書儂便獲悉了情報,放出消息的顯然和上回是同樣的人馬。
原因?當然是為了這次的立委選舉。那次的報導他們是無的放矢,吃了悶虧,然而這次似乎真讓他們蒙中了。
短短不過幾天的時間,神通廣大的新聞媒體甚至循線找出章為曄的生母。
呂書儂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辦到的,那不重要,兄知道那個電視屏幕上和章為曄有著相似五官的婦人,面對媒體記者的糾纏不休,很冷地回了一句,「你們搞錯了,那不是我的孩子。」
那不是我的孩子。
呂書儂看見新聞,幾乎不敢置信。就算是為了堵住媒體的嘴,天下哪有母親說得出這般冷漠的話?而那說話時的口吻、眼神,和她的戀人幾乎如出一轍啊!
她甚至不敢想象看到這一幕的章為暉心中作何感想,于是不過遲疑了一秒,盡避內心明白這陣子他們最好別見面,可是呂書儂仍舊一走出事務所便二話不說直奔章為曄的住處。
事情過了許多天,新聞記者已不繼續在他家外頭守候。她按門鈴,沒有人響應;打手機,轉入語音信箱。她因而急了,忍不住和上次一樣狂拍門板,「開門!」
丙然沒多久,章為暉便出來開門。他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左右望了下便連忙把她拉進來,責備道︰「不是教你不要過來?」
「我怎可能不過來!」呂書儂也有些火了,戀人出了這種事,她怎可能只躲在角落等事情慢慢過去?望見他不過幾天便已有些憔悴的臉,她不禁伸手抱住他。「你……沒事吧?」
這下任章為暉有再大的火只怕也都消了。他吐一口氣,這兩天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盡避嘴上教她不要來,可是見到她這般不顧一切的來找他,他不否認內心仍是歡喜的。
尤其在見了那樣不堪的報導之後。
「我沒事……這種事還傷不了我。」
真的嗎?呂書儂抬眼覷向他,縴手輕輕撥開他額前頭發。章為曄反應不及,一時避不開,額上那道疤便落入她眼中。
「這是什麼?」
「……是疤。」
「我知道,我是問它是怎麼來的。」過去她也曾在他額上見過這道疤,當時她沒在意,只將它當作他小時候調皮搗蛋留下的痕跡,可是此時此刻,在慢慢探觸了他的過去後,她很難不將它往不好的地方聯想。
章為暉也很直接地證實了她的臆測,「小時候被煙灰缸砸的。」
呂書儂愣了下。「誰拿煙衣缸砸你?」
他吐口氣,「我母親……不,應該說是章世國的太太。」
「你……被虐待?」
章為暉沒有回答,可是下一秒緊抱住她,道︰「剛才幕僚打電話來,說他們希望我回索。」回到月那個虛有其表的家,他年少時惡夢的所在處……一想到又要上演那種父慈子孝的戲碼,他覺得真是夠了!
「你父親知道這件事嗎?」她指的是他曾被章太太虐待的事。
「他不知道。」章為曄搖頭,「那個女人很會作戲,在我父親面前是一套,在人後又是一套,而我父親他……很少管家里的事。」
呂書儂無言了,好半晌後才道︰「天,我不知道……」
「我寧可你不知道。」如果不是這次的事件,他會瞞著她這些事,一輩子。
「可是我想知道!」呂書儂好不滿,這個男人怎麼可以瞞著她這些事不說?「我不要你一個人承受……」
她不敢想,他究竟背負了多少她所不知道的包袱?盡避明白他不說是怕她憂心,可是她不願這樣啊!
「我喜歡植物,是因為它們不像人心那麼險惡。」
「人心……險惡?」
「人類不但自私,而且自利,他們在人前說一套,在人後又是一套,虛偽、善變,只會說漂亮的話,而言語偏偏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東西。」
「所以……你才不肯那樣輕易示愛?」本來呂書儂不懂,到底章為曄曾經歷過什麼,為什麼他的想法會如此黑暗,可是現在,她終于明白他這席話究竟從何而來。
他說他喜歡植物,討厭人類說一套做一套,那是因為他曾被深深傷害過啊!
「可是,你當時明明相信我……」
「什麼?」因為她說得很小聲,他沒有听清楚。
「沒事。」呂書儂搖搖頭。
餅去的事,她還沒準備好要向他說,因為她尚未想好要如何向他道謝。
「為曄,你的父母愛你嗎?」這是個殘酷的問題,可是她依然問出口,因為她仍天真的希冀他也曾是被愛過的。
若不,那就真的太悲傷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章為暉才開口︰「看了那些報導,你覺得呢?」
他仍舊面無表情,說話也是冷冷淡淡的。
呂書儂看著這樣的他,不禁落下淚來。現在她終于明白,這是她的戀人一貫保護自己的方式——冷淡、疏離、不在乎。
餅去,她以為他是立委的兒子,生活肯定幸福美滿,然而她錯了,徹底錯了。
蚌人究竟是經歷多少磨難才會變得這樣?她不懂,也不敢懂,只是緊緊的抱住他,說︰「沒關系,把你的一切給我吧,我會好好珍惜的!」
聞言,章為曄露出訝異的神情,「你這是求婚?」
「就當作是吧,那也無妨。」
沒有人要你,我要你;沒有人愛你,我愛你。
察覺她所傳達出的訊息,章為曄眼眶一陣熱燙,未料到會自她口中听到這般強烈的愛語,他擁著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不應允。
她愛他,光是這份力量,便足以使他抵御一切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