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心中的秘密對宛琦坦誠之後,他對她的感情更加堅定了。
宛琦的諒解是那麼真實、真切,讓他布滿灰暗的過去瞬間重現光明,讓他可以毫無保留、坦蕩蕩的做自己。
承受了三年多,壓抑了逾千日,直到三十一歲的他遇見二十三歲的她,他才明白原來自己也有勇氣重新接受一段感情,還有能力再去愛一個女人。
「真愛」是可遇不可求,不過當它翩然降臨時確實是擋也擋不住。
所以他相當珍惜宛琦的真愛,像對待珍寶一樣細心珍藏它。
所以,在展羿成立十周年的廠慶時,他決定不再低調發展和她的戀情,而是高調的牽起她的手與她出雙入對,對外界表明心跡,同時也對所有男生宣示主權。
宛琦一整天都很緊張,企圖掙月兌他緊握的動作已經不止一次,他卻沒有一次讓她得逞。
他知道一年一度的廠慶是全體員工聚集聯絡感情的機會,也是各部門主管太太難得盛裝參與的機會。
其中最令方宛琦緊張的,莫過于總經理夫人,也就是他的姐姐——杜瑞雪——的出席。
杜瑞雪期待這天已經期待了大半年,好幾次忍不住想殺到公司來親自看看傳說中的女孩,都被老公阻攔,還勸說︰「果實尚未成熟,實際尚未明朗,姑且稍安毋躁,以免嚇跑了泓祺的女孩。」
說得好像她長得多麼凶神惡煞似的,要不是顧及泓祺的幸福,她哪可能按捺得了那麼久。
不過,當她終于看見老公形容的那個女孩、泓祺口中的小女孩時,她終于明白兩個大男人為什麼會這麼形容方宛琦了;因為方宛琦笑起來的甜美模樣簡直就像——天真無邪的小天使,只差頭上沒頂著金色光環,背後後長出雪白羽翅。
想不到三年多的歲月讓泓祺的眼光長進不少,起碼方宛琦散發出的自然月兌俗氣質就遠比他那個前妻要好許多。
瞧見泓祺那始終不敢放開的手,就可以明白他是多麼呵護他的小女孩了。
好家伙!有了怎麼好的女孩,竟然到現在還不肯帶回家給兩老看。幾句寒暄之後,她還是忍不住啐了泓祺一句。
「真是好可愛的女孩,難怪你老是不回台北,寧可呆在新竹公司值班,原來這就是主因。」
杜泓祺瞪了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姐姐瑞雪一眼。「你別亂說,我都是為了公事才會沒空回去。」
「是嗎?那我可就要替爸爸媽媽罵罵你姐夫了,沒事派那麼多事給你做嘛!」
「你到底想怎樣?」沒好氣地瞪了姐姐那一臉居心不良的笑臉。
「別緊張。我只是想要藉這機會好好認識宛琦,順便替你說說好話,助你一臂之力。」
「得了,你不要搞破壞,我就謝天謝地了。」
瑞雪睇弟弟一眼,瞧他緊張兮兮的;第一次看見老弟這麼在乎一個女人,她當然更得替爸媽仔細審視一下這個未來的弟媳才行。
「宛琦,來。」杜瑞雪故意撥開弟弟的手,直接把小天使往旁邊帶去。「今天是展羿成立十周年的廠慶,身為那些功臣幕後的女人,咱們一定要好好喝上幾杯,順便跟你聊聊有關泓祺過去的糗事。」
「糗事?」方宛琦兩起一雙興致盎然的眼。「副理也會出糗?」
「那當然。他生平第一椿婚姻,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糗事,也是畢生最大的烏龍了。」說著,杜瑞雪順手遞了杯香檳給小天使。
杜泓祺看著姐姐居心可測的帶走宛琦,自然不可能離開宛琦一步,就怕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姐姐會乘機說一堆有的沒的。
丙不其然。他伸長了手,直接替宛琦接過姐姐手中的香檳。「你的挑撥離間發揮不了作用,我的事宛琦全都知道。還有,宛琦不會喝酒,你別想灌醉她。」
「唷,我老弟什麼時候這麼保護一個女人了?我還以為你喜歡玩神秘游戲呢。」
「杜瑞雪,我勸你最好不要惹惱我。」
「哇,我弟弟竟然恐嚇他姐姐,愛情的力量真的太可怕了。」
方宛琦因為他們姐弟倆的對話近似爭執,讓她顯然十分尷尬。「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化妝室,你們慢慢聊。」
看著宛琦逃離似的跑開,杜泓祺馬上惡狠狠的瞪著老姐。「把人嚇跑了,這下你可滿意了?」
「嗯……突然想到有件事,我找國豪去。」杜瑞雪避開弟弟冷硬的眼神,吐舌聳了聳肩,趕緊找老公去,好避風頭。
杜泓祺皺眉的看著唯恐天下不亂的禍端跑去找救星,一口喝掉手中的香檳,余光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上進化妝室里頭。
那抹身影是跟著方宛琦進去的。
「一直以為杜泓祺喜歡玩低調,想不到他竟然大方的將你介紹給總經理夫人認識,看來你們的發展似乎進行得很順利。」
方宛琦在化妝間的鏡子里看見一個女子冷艷的眉眼間盡是嘲諷,雖然女子來者不善,她卻仍然毫無芥蒂的掬起大方的笑顏轉身,迎向來者。
「您好,郭課長。」
冰玉真看著一臉洋溢幸福的女孩,有種諷刺的滋味涌上心頭。「自從泓祺從日本回來,這一年來他在公司的表現相當低調,想不到他竟然決定在廠慶當天選擇公開你們的關系,他的動機令人匪夷所思,也讓我感到相當意外。」
「泓祺對于感情的表達十分內斂,他會決定低調處理,全是為了保留更寬廣的發展空間,選擇公開則是為了肯定彼此的信念。」
冰玉真嗤然一笑。「他既然公開了你們的戀情,就表示已忘了自己答應過的‘條件’。」
「郭課長放心,泓祺沒忘。」
方宛琦自若的態度令郭玉真十分訝異。「你知道那個‘條件’?」
「是的,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秘密。」方宛琦笑容里充滿了肯定。
「那麼你應該知道你們的關系可能永遠擺月兌不掉佳蓉的陰影,難道你一點也不在乎?」
「是的。」
「一個被一椿失敗婚姻所束縛的男人,可能永遠無法給你未來與保障,你為什麼還甘願跟他在一起?」
「因為我們彼此相愛。」
「他當年也很愛佳蓉,不過後來他還是傷害了她;不但讓佳蓉失去了孩子,還害佳蓉差點失去生命,像這種無情又自負的男人,能有什麼擔當給女人幸福?」
方宛琦抿了抿唇,看著郭課長的表情看似在思量斟酌,直至她覺得自己的立場足夠發表感想,才反問︰「郭課長願意听听宛琦的想法嗎?」
冰玉真一張艷容露出些微不耐。「你想說什麼?」
「我覺得兩性之間應該建立在平等與尊重之上,愛情則必須付出才會獲得,而婚姻更是需要具備誠實與信任。如果蘇小姐一開始願意試著和副理溝通,給予尊重和誠信,或許他們就不會落到以離婚收場的地步了。」
「泓祺是你的初戀吧?」郭玉真給了她一抹同情的諷笑。「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女孩,果然是什麼都不懂。」
「我確實什麼都不懂,也還在學習如何去愛一個人;不過,家里的阿滿姨告訴我,若愛情只是一味付出,就容易陷入自怨自艾的悔恨;垂手可得的愛情會讓人不懂珍惜。我希望郭課長能試著了解一段婚姻的維系,絕非單方面的給予與獲得即可成立,想要被愛或愛人,首要課題必須先學會自愛才行。」
冰玉真有點惱羞成怒。「你只是一個初嘗情愛的丫頭,憑什麼在我面前高談闊論愛情的道理?!」
「至少我知道,若是我想要擁有一段歷久彌堅的愛情,就必須學會尊重彼此立場,給予全部的信任與誠實,這樣才能擁有幸福美滿的婚姻。我愛泓祺,就會接納他的全部,包括過去;這就是我對泓祺的信任,也是我對愛情的淺薄愚見。」
冰玉真頓時語塞。想不到對方竟然沒因她的挑撥而羞惱,笑容可掬的談笑間反倒突顯了自己的幼稚和膚淺行徑。
方宛琦看了看腕上的表。「郭課長,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了,有機會我們再聊。」她率先離開了化妝間,才一走出,就看見泓祺站在轉角口。「咦?你怎麼會在這里?」他不是和杜大姐在斗嘴嗎?
杜泓祺沒告訴她,剛才他看到郭玉真跟在她身後進了化妝室,他因為擔心她會中了有心人的挑撥離間,才急忙追了上來。
不過,听了剛才她說的話,他感到欣慰極了。
「美雲在找你,我過來告訴你。」他隨便找了個藉口,其實在找她的人是他。
「是嗎?我馬上過去。」
緊跟著在後面走出化妝間的郭玉真深深看著杜泓祺那完全不同于過往的眼神,俊逸的側臉出現了許久不見的溫柔。
「她的直爽單純,就是你選擇她的原因嗎?」郭玉真問。
杜泓祺一听見有人跟他說話,眼底又恢復慣有的冷默。他只是淡然的側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徑自追上宛琦的步伐,用行動回答一切。
冰玉真終于明白,這個男人天生不願受到束縛,除非是他自己願意停泊。絕非無情,只是沒遇到對的人。
如果一段婚姻的失敗不是單方面的問題,那麼勢必是雙方在共識上有了偏差,至于到底是什麼?看來她得回去找佳蓉好好問個清楚,到底他們當初決定離婚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乍暖還寒的冬天,到處充滿了煥然一新的朝氣,讓人擺月兌了一整個濕冷冬季的頹靡,準備迎向熱情活力的春季。
方宛琦天還沒亮就和阿賢呆在水果行外頭整理著剛下貨的春季水果。真是五花八門樣樣都有!舉凡番茄、蓮霧、枇杷、桃子,都是應景的時令水果,也是品嘗的最佳時機。
她得趕緊趁返鄉車潮出現前完成點貨、拆箱篩選,再逐一擺上水果攤。待完成所有工作後,天邊已經明亮起來,返鄉的車潮也逐漸增多了起來。
好不容易過了假日最忙碌的時間,阿滿姨已經弄好早餐出來接手;阿賢趁空進屋里吃早餐,她則是留在店面繼續應付客人。
今天水果行的空氣中多了一股不一樣的味道,本來應該充斥水果味的店面,隱隱之中夾雜著淡淡的清香。
每次只要清風迎面而來,方宛琦就忍不住抬眸看了櫃台上那幾株綠睫白瓣的花兒,然後又噙著滿足的笑低頭做事。
那時昨天她與泓祺一起到竹子湖采摘的海芋,只消看了那優雅月兌俗的白色花朵一眼,腦子里就會浮現雲霧縹緲間享受歸園田居的悠閑景象,滿滿的幸福涌上心頭。
方宛琦幸福甜蜜的模樣連林阿滿在一旁都看得不禁笑逐顏開。
知道又被阿滿姨捉到自己傻笑的表情,方宛琦索性將拆扁的紙箱全搬上手推車。「啊滿姨,我先把這些空箱子擱到外面去,待會兒隔壁婆婆來的時候記得提醒她去做資源回收。」
「好。」阿滿姨掩了笑意,答應一聲。
方宛琦趕緊推著車子走出水果行,好避開阿滿姨那一臉調侃的笑意。
她走到巷子後面約五十公尺遠、專門堆放資源回收的地方,卸了紙箱,然後又將手推車往水果行推。
走出巷子時,眼角余光注意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佇立在公車站牌前,那聲音正朝水果行的方向望,步伐像是長了根似的,想要前進,卻又裹足不前。
「哥……」她因為訝異,所以嘴邊喃喃的喚著,聲音很小,卻仿佛默契似的讓那人回過了頭。
方書諺看著她許久,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嗨,好久不見。」
方宛琦眨了眨眼,決定慢慢走前幾步,加強確定。
她的每一步都帶著緊張與不安,就怕眼前的人只是幻影,直到兄妹倆的距離近到一抬手就能觸及彼此,才忍不住露出了驚喜之色。
方書諺溫柔的模了模妹妹短薄的頭發,感覺著她矮自己一顆頭的高度。「幾年不見,你又長高了。」
方宛琦胸口溢滿了激動的情緒,二話不說立刻將哥哥腳邊的行李搬上手推車,然後拉起哥哥的手快步往水果行走去。
「爸如果看到你回來,一定會很高興。你先等我,我馬上去叫爸出來!」她開心地放下手推車,直直往屋里跑去,「爸!爸……」
方書諺環視了十多坪大的水果行,最後才將目光放在一抹身形富態的婦人身上,頷首打招呼。
林阿滿帶著笑容,頻頻點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沒一會兒,屋里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是爸爸拄著拐杖急著走出來,還有跟在身旁的宛琦,以及一臉憨笑的阿賢。
方順達原本不敢相信的表情,因為看見了兒子,馬上又換上一張緊繃的表情。
「爸,我回來了。」方書諺率先打破沉默。
「哼。」則是爸爸固執的反應。
「爸,真是的,明明想哥想得要命,見了面又故意裝酷,臭脾氣還是沒改。」方宛琦故意數落爸爸給哥哥听,為的就是不讓哥哥尷尬。
這話听在方書諺耳里,倒是十分訝異。
以前的爸爸在兒女眼中是高高在上、霸氣十足的一家之主,因為在事業上成就非凡,所以回到家里常常頤指氣使的對待家人;事業失敗後更是性格丕變,母親就是因為受不了壓力才會拋夫棄子,他也因為逃避父親的施壓,選擇遠走台北;沒想到五年後再回來,如今的爸爸竟然只用鼻孔給了一聲「哼」,這倒令他十分意外。
「好了好了,別站在店里說話。宛琦,你先帶書諺進屋里,順便把他房間整理一下,有話進屋里再慢慢說。」阿滿姨開口圓場。
「喔,好。」方宛琦提起哥哥的行李率先進屋子。「哥,你的房間一直都擱著,快點進來吧。」
方書諺什麼話都沒說,像是經歷滄桑一樣,沉默的進了屋子。
這一天,家里的氣氛顯得很詭異。爸爸的表情很凝重,阿滿姨不便多說什麼,只有她一人在旁邊忙著緩頰;最幸福的就是阿賢,逢人就笑,無憂無慮。
春天的清風涼爽宜人,想不到新的一年才開始,家里就又多了一椿好事,那就是——
她的哥哥倦鳥歸巢了。
「後來他們父子倆有好好溝通嗎?」
「當然沒有。」方宛琦接過杜泓祺遞來的熱咖啡,兩腳縮在進口沙發上舒服的坐著。「他們兩個的脾氣又臭又硬,誰都不肯開口,現在肯定還在家里大眼瞪小眼,我就是受不了那種詭異的氣氛才溜出來的;只有阿滿姨沉得住氣,受得了那讓人窒息的氣氛。」
杜泓祺坐在她旁邊的空位上,自然敞開右臂,橫過她後方,擱在沙發椅背上。「盼了這麼久,終于盼到你哥回來,是不是有種松口氣的感覺?」
「那當然。雖然這幾年我一直努力想代替哥哥彌補爸爸心中的失望,不過在爸的眼里,哥哥仍是他未來的一切,我只是隨時可能嫁人的女兒,永遠無法取代哥哥的位置。」
「你曾在乎你爸爸重男輕女嗎?」
方宛琦嘟著小嘴想了一下。「說真的,我一點也不在乎,反倒慶幸自己是女生,不需背負爸爸的期待。爸爸是個觀念傳統的人,總覺得自己一手打拼的事業最後都要交給哥哥,才會把希望全寄托在哥哥身上,所以當哥哥堅持北上發展時,我就大概猜到哥哥是為了想要擺月兌爸爸的掌控才決定離開。」
「至少你不曾讓家人失望。」
「是啊!找到了有錢的男友,馬上提升我在家中的地位。」她自我解嘲的說著。
杜泓祺心疼的模了模宛琦的頭。「那段日子,覺得苦嗎?」
方宛琦想了一下,微笑的搖了搖頭。「有阿滿姨幫我,一點也不覺得苦。」
「看來阿滿姨在你心中,已經是舉足輕重的角色了。」
「你別小看阿滿姨,她總能在有意無意間說出一堆激發我許多的啟示。還有,阿賢也是。整天傻乎乎的好像什麼事都不懂,不過日子過得卻比高學歷、高成就的凡夫俗子還要快樂、愜意,他們母子倆絕對不是泛泛之輩,簡直就是上帝派來的救世主。」
「瞧你,都快把阿滿姨和阿賢給神格化了。」
「是真的!我爸以前的脾氣真的很暴躁,不過自從和阿滿姨他們一起生活後,整個人變得和善許多,也懂得知足,這些都是阿滿姨的功勞呢。」回想起這五年來的變化,真有宛如隔世的感覺,「如果可以,我寧可把阿滿姨當成上帝一樣,每天听我禱告,起碼她會教我處世之道。」
杜泓祺睇著宛琦即使回顧起苦澀的過去,仍然揚著滿足的笑容,心中更是涌現無限憐愛。「希望你哥哥也能發現到阿滿姨的神跡,和你一樣試著向阿滿姨告解。」
「從我爸的態度,我相信哥哥已經注意到阿滿姨的重要性。不過,失而復得的哥哥好像變了個人,不單單只有他在適應這個家的改變,連我一時間也在適應哥哥的安靜。」
杜泓祺眼里閃著深邃的光芒,慢慢的欺向她的位置。「既然家里的氣氛不好,不如今晚留下陪我。」
「不行啦!」方宛琦趕緊推開他,保持安全距離,以免他待會兒又要陷入哀怨的情境。「我哥好不容易才回來,我有好多話想跟他說,起碼他得負責消化我一肚子的抱怨才行。」
杜泓祺開始用哀兵政策,企圖軟化她的心。「琦,我明天要到大陸出差,難道你不給我多一點表示嗎?」
方宛琦怯怯的看著他一臉的渴望與期待,咬著下唇想了一下,索性上前在他唇上大方得給他一記啄吻。
杜泓祺揚起了眉,哭笑不得。「就這樣?」他甚至連品嘗都來不及,她就已經結束了獻吻。
「我是為你好,你別貪得無厭,否則等會你一定又要一臉哀怨的看我。」方宛琦甜笑的拍拍他的臉,要他懂得知足。
杜泓祺已經開始哀怨了。
宛琦觀念保守,男女關系有底線,堅持不允許婚前性行為;他很想突破,卻不敢逾越,只能在每次壓抑到臨界點時趕緊跑去沖冷水澡,強迫自己冷靜。
真快憋死他了。
他用力呼吸,企圖讓自己的血液流速變慢,直到理性戰勝了。
「乖乖等我回來,不許跟其他男人單獨相處,更不準偷看其他男人,知道嗎?」他霸氣的說。
「唔……可是小劉前輩正在跟我合作處理一個案子,很難不單獨相處耶。」她必須先解釋清楚,以免他亂吃飛醋。
「好吧,他例外。」他又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確定自己絕對、肯定、有把握壓倒蠢蠢欲動的之後,驀地伸手攬住她的腰擁到胸前,魅惑的眼直睇著她。「再給我一個吻,我要最熱情的。」
方宛琦笑睇著他。「你確定?」
「是的。」
「好吧。」他自找的。
只見她調皮的表情斂退,改以一雙足以擊潰他的媚眼直勾勾探入他眼中,並伸出一雙藕臂繞住他的脖頸,拉緊彼此的距離。這一瞬間,空氣突然變得稀薄,呼吸開始急促,心跳跟著加速。
她仰起了臉,獻上她的香吻,當她那香軟的唇瓣一踫觸到他的唇,杜泓祺的理智立刻潰散,無法自抑的吮吻起她迷人的味道,幾乎無法控制……
猛然間,他趕緊扯住她仍然環在自己脖頸上的皓腕,並迅速退開膠著的唇舌,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他沙啞的低咒一聲,氣息微喘的埋怨︰
「噢!宛琦,你怎麼可以這麼做,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勾引我會把我逼瘋嗎?」
「是你說要最熱情的吻。」方宛琦無辜的說,心里卻是充滿甜蜜。
「我們結婚吧!」杜泓祺激動的說,臂膀又加強了力度。「別管那什麼鬼條件了,我真的很想把你娶回家,合法合理的擁有你的一切。」
「跟我裝可憐沒用,你還是祈禱你的前妻早日遇見真命天子吧。」她並不想折磨他,但她必須提醒他答應過的承諾。
「該死!當年我干嘛答應那種白痴條件,這整件事我才是受害者。」他開始恨起自己了。
方宛琦看著他因為壓抑而顯焦躁的模樣,好生同情。
她微微退開他的懷抱,決定給他一點獎勵。「好吧,為了鼓勵你到大陸出差的辛勞,或許我可以考慮退一小步,不一定非得等到我們結了婚後才可以突破關系。」
杜泓祺亮起一雙眼,像個期待糖果的大男孩,興奮極了。「什麼時候?」
方宛琦食指撐著下巴,靈黠的大眼楮骨碌碌的流轉著。「唔……等你前妻再婚之後如何?」
他看了她許久,覺得自己被她耍了。
索性不再理她,直接沖進浴室沖冷水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