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種狀況似乎對他……很不利。
紀曜晴穿著大衣躲在花坊轉角附近的電線桿旁,他還戴著帽子、墨鏡、口罩,活像一副偷窺狂的樣子。
這樣的裝扮沒被人認出來就算了,以他這麼一個當紅的創作歌手,要是不小心被認出來的話,殺傷力肯定很大。
不過現在他根本無心去理會路人驚恐的目光,他唯一在意的是——那個待在花坊門口、死纏著童霏霓的推銷員模樣的男人。
男人拿著一束玫瑰花,緊抓著童霏霓的手央求著她。
「霏霏,你原諒我吧!以前是我不好,不懂得珍惜你,現在我已經跟那個女人離婚了,你就回到我身邊來吧!」
童霏霓有些為難的撥開了一直抓著自己的那只手。
「如果你要我原諒你的話,我已經原諒你了,不過如果你要我回到你身邊的話,那……對不起。其實我認為你那時說的很對,我確實是個只知道工作的花痴。因為你的那番話,讓我深深了解到,原來我無法為了某個人而放棄花坊這份工作。沒辦法,這是天性吧,對我來說,工作就是比愛情來得重要,也許將來我還會再犯相同的錯誤也說不定,但我不認為這樣有什麼不好,也無意為任何人而改變。現在的我只想忠于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想再被任何東西給束縛住了。所以,真的很抱歉。」
丙然是任何人也改變不了啊!就連當初他要她跟自己走,她也不肯。
听到了兩人的對話,紀曜晴已猜到了那個男人的身分,不過同時也明白了自己無力改變童霏霓,他心中不免感到微微的失落。
然而即使童霏霓清楚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對方仍然不死心的苦苦哀求著。
「那就不要改變啊,我無所謂,我只要能再跟你在一起就滿足了。我不會束縛你,我會讓你做你想做的事的,只要讓我待在你的身邊,讓我們一起回到過去那段美好的時光就夠了,我們重新開始吧!」
「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對你也沒有當初那種悸動了,請你死心吧!」
「我不相信!我在這里觀察了好幾天,根本沒有看到有其他的男人進出這里,你一定是還不肯原諒我才說謊騙我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霏霏。」
兩人糾纏了很久,但對方屢勸不听,童霏霓終于失去耐性了——她索性連店也不顧的扭頭上了樓,想來個眼不見為淨。
被獨留在花坊門口的男人原先還不肯離去,徘徊了好一陣子後,見樓上的人兒仍然一點下樓的意思都沒有,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
看著那抹離去的落寞背影,童霏霓心中百感交集。
當初是那個人背叛了自己,選擇跟另一個女人結婚,結果現在離婚了,他又回來哀求自己回到他的身邊,這真的有點……諷刺。
她以為她當初成全他會讓他獲得幸福,想不到結果竟是這樣!相較起來,她覺得自己比他幸運多了。
雖然她跟紀曜晴沒個結果,不過至少他們還有書信上的往來,勉強稱得上是朋友。她覺得當不成戀人,但還能當朋友,這樣的發展己令人感到欣慰了。
而且他們的關系就這麼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刻——沒有爭吵、沒有反目,只有甜甜的回憶與微微的悸動,這樣日後回味起來,她至少還能掛上淡淡的微笑。
回想起過去和紀曜晴在一起的種種,童霏霓的嘴角再也控制不住的向上揚起,正當她的思緒飛得老遠之際,窗邊突然傳來異樣的聲音,她低頭一看,在發現那名不速之客後,高興得大叫了起來。
「馨馨?你是馨馨吧?太好了,你終于回來了!那場火之後一直都沒看到你,我還以為你大概凶多吉少了呢,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明顯長大許多的馨馨靠過來磨蹭童霏霓的手,似乎也對兩人的再相遇厭到欣喜萬分。
童霏霓興高辨烈的抱起了馨馨,輕撫著它身上柔順的毛。
看著童霏霓展露笑顏的模樣,紀曜晴的心里也跟著暖了起來。看到她一切安好,他終于能夠放心的露出笑容了。
猛然察覺窗外似乎有人在注視,童霏霓下意識的往轉角處的電線桿看了過去——
沒有半個人。
童霏霓納悶的歪著頭,心想應該是錯覺,便不以為意的拉上了窗簾,轉身進廚房去幫馨馨張羅吃的了。
而紀曜晴在同一時間轉過身,往花坊的反方向而去,根本沒發現窗邊的人兒曾往這個方向看過來過。
兩人的距離就這麼越拉越遠,但心卻越靠越近。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兩人思念對方的心是一樣的。
相信總有一天,他們兩人會再見面的……
結束了為期一個禮拜的巡回演唱,紀曜晴在回國之後,才知道他要訂婚了。
「訂婚?這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我解釋清楚!這是真的嗎?」沈錳不悅的使勁拍著桌子,那些攤在桌面上的八卦雜志還因此震動了下。
「你冷靜一點,我也是現在才知道我要訂婚的消息啊,我比你更錯愕好不好。」紀曜晴則是一臉無辜的安撫著沈錳的情緒。
「你不知道?你說你不知道?故意被媒體拍到你跟對方狀似親密的模樣,然後再跟我說你不知道——」沈錳的聲音回蕩在事務所的辦公室里,還撅動了窗戶的玻璃。
「我已經說過了,一開始我是跟安倍萊茜串通好沒錯,但我哪知道這女的事後會胡亂爆料說我已經跟她訂婚了。我跟她也只在節目上見過一次面,上次則是第二次;誰會跟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女人訂婚啊!」紀曜晴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沈鈺撫著青筋浮現的額頭,想要平復情緒的順了順氣。
「不是我愛說你,你要做什麼驚天動地的行為時,麻煩先通知我一聲好不好,好歹也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啊!你們這些人怎麼老是這樣呢?和彌那時候也是,說都沒說一聲就給我在演唱會上出現,你們也考慮一下我的立場好不好!」
原本悠閑靠在沙發上的筱原和彌,在被點名後,露出「又來了」的表情,吐了吐舌頭,火速地逃離了現場。
對筱原和彌投以羨慕的眼光,紀曜晴雙手枕在腦後,以一副不以為意的輕松模樣應對
「總之不管她說什麼一概否認就是了,反正事實就是——我跟她沒任何關系。」
沈錳知道再說下去都只會被當作是耳邊風,只好深深吐了一口氣,道︰「媒體那邊恐怕沒這麼容易就接受我們的說辭,大概還會再追上一陣子吧。依我看,你現在還是好好想想怎麼跟花店那個女孩子解釋,這種情況我想任誰都會誤會的。」
紀曜晴偷瞄了眼沈錳的表情。「我今天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老實說,我打算寫完手上這首歌後,就回台灣。」
「回台灣?你不是剛從台灣巡回演唱回來?」沉錳眉頭微鄒,好一會兒才意會過來。
「哦……我明白了,你需要時間回去解釋是吧?沒問題啊,等我把你的行程排開來之後你再回去吧,三天……不,二天夠不夠?」沈錳邊說邊拿出了記事本,試圖在那密密麻麻的行程表中找出空擋。
伸手搶過沈錳手上的本子,紀曜晴用著再認真不過的表情道︰「我的意思是——我想推掉所有的工作,回台灣定居。」
聞言,沈錳當場凍結住了,那只原本拿看記事本的手還停在半空中,看起來實在有些滑稽。
好不容易從驚嚇中清醒過來,沈錳眉頭深鎖的坐到紀曜晴旁邊,企圖要平復心情的為自己點了一根煙,接著,兩人便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久久等不到回應的紀曜晴不由得焦躁了起來,最後他實在忍受不住這樣的煎熬,只好先開口。
「喂,你好歹也說些什麼啊!」他要是肯狠狠地罵自己的話,他心里會好過一些,他越是維持現在這種情況,他就越感到自責與不安。
畢竟他能有今時今日,沈錳絕對是功不可沒。
斜睨了紀曜晴一眼,沈錳嘆了口氣道︰「唉……你的這個‘事先通知’來得太突然了,讓我完全無招架之力啊。」
「對不起。」紀曜晴緊抿著唇,歉疚的低卜頭去,嘴里只能吐出這句話來。
難得看到他那副誠懇到不行的模樣,沈錳不是很習慣地苦笑著拍了拍他的背。
「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別在意。不過看你的表情,你似乎已經決定了,是不是不管我說什麼也沒用了?」
「嗯……大概吧。」紀曜晴也不是很確定。
「說吧!是什麼原因讓你對二年前自己的選擇產生懷疑?是什麼理由讓你想要放棄一切的努力?」
緊握著拳頭反映出他內心的翻騰,每當這種時候,紀曜晴總是不得不佩服沈錳那比誰都要來得敏銳的觀察力。
吁了口氣,他終于決定放下高傲的自尊,首度對人說出埋藏在心中、困擾他已久的問題。
「上次……我偷偷去找過她,結果看到一個男人正在追求她,好像是她以前的男朋友。」提到她的前男友,紀曜晴忍不住板起了臉。
「上次?是巡回演唱期間吧。所以呢?你吃醋了?就因為這樣而萌生退出演藝圈的念頭?」
「這是原因之一。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听到她說她無法為了任何人而放棄花坊的工作。我想過了,既然她無法放棄,那就由我來犧牲吧,一定要有一方願意跨出這一步才行,否則我們這輩子大概只會像兩條毫無交集的平行線,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我們會永遠失去對方的!」
「沒想到你這麼喜歡那個女孩啊!不過這樣真的值得嗎?為了一個女孩放棄了年薪千萬的工作,且還得付一大筆違約金……雖然我們是朋友,但你可別忘了,我們是簽過約的喔。」
「違約金……」經他這麼一提醒,紀曜晴這才猛然想起還有合約這回事。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
「無所謂,就算會因此負債,我還是堅持要回台灣。有個人曾告訴過我,要我在有生之年,盡力去做好每一件事,不要讓自己後悔。我不想留下任何遺憾,所以我決定這麼做。」
話說到這里,紀曜晴幾乎已經下定決心了。
「割舍掉這份工作,難道你不會遺憾?阿晴,我感覺得出來你並不討厭這份工作,甚至還相當熱衷。我跟你說這麼多,並不是站在利益的角度,而是以朋友的立場來看待這件事,我不希望你做出日後會後悔的決定。而且,你已經放棄要創作出成為世界主流的歌的夢想了嗎?」
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盲點一直是沈錳的強項,只是這次他的勸說似乎起不了什麼作用,紀曜晴的決定仍沒有改變。
「我不會放棄的。你說的我都明白,我的確很喜歡這份工作,也就因為喜歡,所以就算回到台灣我也不會放棄。創作到哪兒都能作,但能讓我相處起來就像呼吸一樣自然的就只有童霏霓一個,要是我錯過了,這輩子恐怕再也遇不到了,不,應該說,我是非她不可!」
瞥見他那雙再無動搖的堅定眼眸,沈錳一副早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的表情,搔了搔頭道︰「這下就解決了嘛。那你剛才還在那邊猶豫個什麼勁兒啊,你們這群野猴子。每次都給我惹出這麼多麻煩。算了,反正我早就習慣了。這年頭經紀人真不好當,不僅要幫你們安排工作,還得充當你們的心理咨詢師,錢真難賺。」
「既然已經決定了,現在你就趕快給我提起十二分精神把剩下的工作做完,已經敲定的工作是絕對不能開天窗的。無論如何,請你先把手上那首曲子完成,下一張專輯還是得如期在二個禮拜後推出。」
听著沈錳那一如往常的沉穩音調,紀曜晴反而開始覺得有點可怕——
才談完那種極為敏感的話題,現在他卻一副沒事發生的模樣,這實在是很詭異。「呃……那個……關于違約金的部分,我會賠償的……」
紀曜晴小心不觸及地雷的想把話題拉回來,但沈錳卻一臉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表情道︰「什麼賠償?什麼違約金?沒有人要離開啊!」
紀曜晴愣住了。那剛才他們談的那些沉重的話題,他只當是茶余飯後的閑聊嗎?還是說……他壓根不打算讓自己走?
「老大,我剛才說的你沒听清楚嗎?」
沈錳斜睨了他一眼,捻熄手上的香煙。「听得很清楚啊,你要回台灣嘛,不是嗎?」
紀曜晴被搞糊涂了。他知道嘛!
「沒、沒錯啊,不過……你真的听懂我的意思了嗎7你的回答呢?」
沈錳哼笑了聲,「我批準啦!」
紀曜晴被他搞亂了,他覺得他跟他在雞同鴨講,不禁有些不耐煩了起來。「別開玩笑了!我是很認真在跟你商量事情耶!」
沈錳神態自若地回道︰「我也很認真地在幫你解決問題啊!」
不悅的沉下了臉,紀曜晴的情緒已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察覺到此等狀況的沈錳,知道自己不能再玩下去了,未免情況失控,他趕緊乖乖地跟紀曜晴說出自己早已想到的對策。
「阿晴,你覺得退出日本演藝圈是唯一的解決方案嗎?」
紀曜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要不然呢?她又不肯跟我來日本。」
接收他駭人的眼神,沈錳只能苦笑以對。
「你覺得我會這麼笨嗎?在辛苦捧紅你之後,再把你拱手讓給別人?」
紀曜晴眉頭微蹙,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什麼意思?」
沈錳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我是說——事情不應該只有一種解決方式。」
「一無所有的我,把愛流浪到你家,你是個白衣天使,帶回了等著被你救贖的我,把我的陰天變晴天。背叛了你,殘忍地我拒絕了你的給予,考驗著你的真心,卻還奢望你能讓我枯竭的心重新燃起生命之火。直到分離,才恍然發現是如此思念著你,腦海里搖曳著你的幻影,等待遙遙無期的相會之時,我想告訴你,我早已喜歡上你……」
听著電視傳來的旋律、盯著螢幕上的歌詞翻詳,童霏霓正在欣賞日本當紅偶像歌手Haru的新專輯MV。
其實這首歌並不如預期中那麼受歡迎,但童霏霓听來卻格外有感覺。
它發行這半年來,她有時候會想這首歌是不是在寫她啊?不果只要想到紀曜晴離開這兩年半來,從沒有主動連絡過她,甚至連一通電話都沒有,她就覺得不可能。
上次沒去看他的巡回演唱,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這念頭才出現在腦海,她立刻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她以為自己是誰啊?演唱會現場人那麼多,就算她不去他也不會發現的。再說,根本就沒人在意她有沒有到……
正當她在胡思亂想時,一名年約八、九歲的小男孩走進了花坊里,童霏霓一見有客人上門,趕緊收拾自己紊亂的思緒,帶有笑臉迎上前去。
「你好啊!小朋友,有什麼我可以為你效勞的嗎?」
小男孩好奇的看了看四周,好一會後,才對眼前這位親切的大姐姐說出自己的需要。
「大姐姐,我想買桔梗花束。桔梗四朵就好了,其它的請用文竹陪襯。」
童霏霓聞言瞠大了雙眼,當場楞住了。
除了花爺爺、花婆婆和自己以外,沒人知道這樣的搭配。唯一可能知道的,就只有那個遠在日本、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紀曜晴。
或許是自己多心了吧!她只能這麼告訴自己。
再度露出笑臉,童霏霓開始專心地包裝起客人指定的花束。
在她忙著包裝時,小男孩一雙靈活的眼楮轉呀轉的,仔細搜索著店里的每個角落,直到確定了什麼,他才開口跟女老板聊天。
「大姐姐,你有沒有男朋友啊?」
「嗄?」童霏霓看著小男孩那副天真無邪的模樣,有些感嘆他太過早熟了。「沒有耶!」
「哦?」小男孩的眼底閃過一絲雀躍,接著又問︰「那你結婚了嗎?有沒有未婚夫?」
「呵呵……都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呢?」
小男孩仍是那副天真可愛的模樣。「因為我喜歡大姐姐啊,希望將來能跟像大姐姐一樣的女孩子結婚。」
「這樣啊。」童霏霓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將男孩的話當成玩笑。
她將完成的花束交給了小男孩,兩人閑聊幾句後,小男孩便蹦蹦跳跳的離開了花坊,消失在轉角處。
小男孩的目的地並不是自己家,而是轉角的一條巷弄里。
他把手上的花束交給了一個陌生男人,然後伸長了手準備拿他應得的報酬。
「哪,我已經確認過店里沒有別人在,而且也確定她現在沒有男朋友或未婚夫了,現在可以給我報酬了吧?」
紀曜晴還是不放心。「你是怎麼問她的?沒有引起她的懷疑吧?」
「安啦!我騙她說我喜歡她,她那個樣子不像有懷疑我。」小男孩信心十足地說道。
「喂,你可不能害我喔,要是害我丟臉的話,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雖然對一個小孩子講這種話很不恰當,不過自尊心比天高的紀曜晴一想到自己有吃癟的風險在,便不得不威脅他道。
「不相信的話,你不會自己去問她啊!你可是一個大人耶,竟然叫一個小孩子去幫你確認這種事情……怎麼,你該不會是反悔了吧?是你自己說要是她說沒有男朋友或未婚夫的話,你就要多給我二佰的耶!」小男孩忿忿地說道。
哼,小表就是小表!諒他也不敢騙他,紀曜晴在心中嘀咕著。
「你放心好了,我沒有要反悔的意思,只是想確認你有沒有把任務完成。哪,拿去吧,答應你的二佰元。」
接過陌生男人手上的二佰元,小男孩這才滿意的踩著輕快的腳步離去。
提起地上的行李袋,背起父親送給他的那把吉他,紀曜晴做足了心理準備,捧著那束桔梗花束,一鼓作氣來到了花坊門口。
听見身後的聲響,童霏霓下意識回過頭,在看到來人後,她抑制不住喜悅,心髒狂跳著,她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移開視線故作冷淡道︰「你……怎麼有時間回來?報紙上說你已經訂婚了,恭禧你喔,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發現她看到自己似乎沒有他料想中那般快樂,紀曜晴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那是那個女的一廂情願亂講的啦,我跟那個女的根本連朋友也稱不上,哪可能訂婚!你該不會相信她的話,跟著媒體瞎起哄吧?」
听到他的解釋,童霏霓頓時松了口氣,這才將視線放到他身上。
「原來是這樣啊,」她臉上又露出了那一貫的笑容。
在分開的日子里,他們不只一次想︰如果再見到對方,一定要告訴對方心里的話。
現在好不容易見面了,兩人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氣氛一度陷入了無言的尷尬中。
幸好,這樣的情況並沒有維持太久。
「咦?那個是……」童霏霓發現他手上捧著花束,而且看起來有點眼熟。
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紀曜晴這才想起手上的東西。「哦,這個啊,剛剛我請一個小弟弟來買的。哪,送給你!」
「送、送給我?」
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花束幾乎是半強迫的塞進她手里,童霏霓只好一臉困惑的收了下來。
「謝、謝謝。不過……怎麼突然想要送我花啊?」
紀曜晴有點支吾,「嗯…我想說我們很久沒見面了,應該給個見面禮什麼的……」
「其實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實在不需要破費買什麼東西送我。」
說是這麼說,可是童霏霓一臉欣喜的盯著手上的花束。
看見她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紀曜晴覺得自己這次做得對極了。
一束花能換來她的一抹微笑,很劃算。
童霏霓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道︰「對了,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有工作嗎?」
紀曜晴眼神有些閃爍。「呃……老實說,我失業了,所以想回來投靠你,不知道你能不能收留我?」
「嗄?」
童霏霓的聲音不自覺的大了起來。高分貝的聲音刺痛了紀曜晴的耳朵。
「喂,小聲點,你想害我耳聾啊!」紀曜晴邊抱怨邊捂著自己的耳朵。
「對、對不起,我太震驚了,所以就……可是,你為什麼會突然失業?你在日本不是發展得很不錯嗎?」
看童霏霓一臉擔憂,紀曜晴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即以手背敲了下她的額頭。
「你是笨蛋嗎?開玩笑的啦,怎麼可能是真的。」
童霏霓撫著被他敲的地方,一臉茫然的道︰「開玩笑的?」
紀曜晴看她那搞不清楚的模樣,不由得苦笑了下。糟糕,他忘了她是很容易相信人的人。
知道自己不能再耍她,紀曜晴這才據實說出他來這兒的原因。
「本來我是想干脆辭掉日本的工作回到台灣發展,不過事務所那邊極力挽留我,所以我只好答應不走嘍。現在正在放假中,我就回來啦。」
「回台灣發展?為什麼?」童霏霓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在日本大放異彩的紀曜晴會選在這種時候回國發展?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我在意的人在台灣啊!」紀曜晴理所當然的說道。
「在意的人?」昕到紀曜晴的話,童霏霓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拒絕過她,所以他口中那個在意的人絕不可能是她。她從不知道他在台灣結識了一個讓他很在意的女孩。
沒有察覺到她的異狀,紀曜晴接著繼續說︰「是啊,因為在意到不行,甚至連創作的工作都沒辦法好好做,所以公司就給我假期,讓我回來處理自己的私人感情問題,順便構思下一張專輯。」
「這……這樣啊……那問題解決了嗎?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盡避說不要客氣……」
童霏霓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她希望她的表現看些來很正常,但是當她看到紀曜晴的表情漸漸凝重、眉心慢慢皺起時,她知道她失敗了。
「你干嘛露出這種表情啦!」
這種表情?她現在是什麼表情?
紀曜晴有些懊悔的道︰「難道你沒有听那首歌嗎?」
「歌?什麼歌?哪首?」她的聲音听起來有些顫抖。
「我寫給你的那首啊!你應該知道的。」紀曜晴一臉別扭的移開視線。
拌?該不會是……
「你說……那首歌是寫給我的?」
紀曜晴沒好氣的道︰「廢話,你以為我讓幾個女人救過啊?我是那種會隨便讓人乖乖撿回家的人嗎?」
這麼說——他要告白的對象是自己嘍?
發現這個事實,童霏霓的淚不听使喚的掉了下來。
拂去她臉上的淚滴,紀曜晴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溫柔地將她擁進了懷中。
「真是的,不是叫你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嗎?早就跟說你過了,我不會丟下你一聲不響離開的,結果你又給我露出這種好似在說「別丟下我」的寂寞表情。」
將頭靠在他的胸膛,童霏霓靜靜地听著他的聲音、眷戀著他的氣味,如果這是夢,千萬別讓她醒來。
環抱著她,紀曜晴緩緩地道︰「我要為之前的事跟你道歉。以前的我太自以為是了,我天真的以為只要不讓任何人進駐我的心,從此就可以不用再嘗那種失去摯愛的蝕心痛楚。我以為自己可以忍受一輩子孤獨,根本不需要任何伴侶,然而事實證明,根本不是這樣」
「過去我自以為不平凡,但原來我跟普通人一樣渴望愛情、需要一個家……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原諒之前那個曾經傷害你的我,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成為真正的家人?」
童霏霓听著他胸口那有些急促地心跳聲,她可以想像得出來,現在他的臉大概微微泛紅,表情一定相當不自在吧。
沉浸在甜甜的幸福氛困當中,童霏霓輕笑道︰「我總覺得你現在的告白听起來好像在求婚。」
「求婚?嗯……勉強算是吧,我確實是以結婚為前提對你提出交往啊,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喔?」
童霏霓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來,「你是指交往的事,還是結婚的事?」
紀曜晴受不了的白了她一眼,「隨便哪一種都行,只要你的答案是Yes就可以。」
傍了他一個滿意的微笑,童霏霓再次緊緊抱住這個好不容易盼來的戀人。
「對了,那束花是剛剛那位問了很多問題的小男孩買的吧?」
「嗯……」紀曜晴含糊應道。
「你為什麼不自己來買?」
童霏霓感覺他的身體突然變得有些僵硬。
「因為……我要他來幫我確定一些事情。」
「確定什麼事?」瞳霏霓眨了眨圓潤的眼,不解的問道。
紀曜晴下意識的移開了視線。「就是——我要他幫我確定你有沒有交往中的對象。」
童霏霓一臉錯愕。剛才那些問題原來是他想問的啊!
「那如果剛才我說有呢?」他打算怎麼辦?
「那就直接把花送給你,當作對你的祝福.」紀曜晴理所當然的回道。
童霏霓眯起眼看著他,「原來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這麼小,小到讓你連想把我搶回來的都沒有。」
紀曜晴干笑了幾聲,「你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嘛!」
「不然是哪樣?」
為了防止她打破沙鍋問到底,紀曜晴突然話鋒一轉。
「對了,在你興師問罪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對好不容易回家我說句什麼啊?」
童霏霓想一下,這才對他綻出一抹最燦爛的微笑,道︰「歡迎回來。」
紀曜晴滿意地抬起她的下巴,慢慢地將自己的唇湊了過去。就在兩人的唇相踫觸的瞬間,紀曜晴的話融在兩人的吻里——
「我回來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