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決戰聖誕夜還有一個禮拜,街上慶祝節日的氣氛濃厚,每家餐廳都在播放叮叮當的音樂,每家商店都擺上聖誕樹,每個人都在為平安夜的計劃而興奮著。
季曉橙當然也不例外,這是她第一次在正式的舞台上跟喜愛她的觀眾共度聖誕夜。
PuB打烊後,因為黑澤野和持田琉璃子的邀請,一夥人要到黑澤野在台灣的別墅看他搜集的歌手聖誕夜演唱會特集。
藍子漢才把車子開上產業道路,就驚見路燈下有個長發飄呀飄的鬼影,嚇得他大叫一聲,連忙踩煞車,後來才看清楚,原來是柳浪。
「他應該是來找你的,你先下去吧,我等你。」藍子漢很卒仔,叫季曉橙下去擋子彈。
季曉橙不情不願的下車,慢慢的走近柳浪。
「跟K說你沒有要到他那里,叫他們自己開車去玩。」柳浪說。
「為什麼?我要去啊!你想來也可以,最近都找不到你,不是不約你。」說著,她轉頭就要走。
柳浪一把將她拉回身邊,在路燈下看個仔細。
她澄澈的雙眼旁邊還有淤傷,可以想見跟人打架時是多麼的拚命,清爽俏麗的短發使得她多了點大而化之的氣概。
他神色一暗,「是誰還手打女生?」
「不是人家打我,是在混戰當中被波及的。」
「算他們識相……」
「你還會關心我嗎?」她一臉叛逆,眼角余光瞄著他。「你不是要把我留在警局嗎?因為我無知又沖動,會讓名聲已不太好的PuB更加聲名狼藉。」
柳浪顯然又不高興了,趁著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別怕他之際,突然捧住她的臉,大力吻上她還想要反擊的嘴,這一記吻強勢且深人,好像要懲罰她老是讓一向漫不經心的他生氣,為什麼他就是那麼在意她說的話?明明知道有時性急而固執的她是故意的。
季曉橙完全抵抗不了他的攻勢,況且她不知道想念並且期待他還會再吻她多久了,因為柳浪已經完全再次被Doll吸引,可她心里就是會有一絲不應該有的卑微,期望找回真愛的男人能夠再回頭施舍她一次,她知道自己這麼想已經偏離了幸福的軌道,可是柳浪讓她不得不這麼暗自神傷。
「他罵Doll……」她難過的申冤。
「我知道Tony說了什麼話,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麼悍……」柳浪看著她,「我不是怕你搞壞PuB的名聲,基本上那家店跟我的人一樣都是聲名狼藉,再添一筆也不算什麼,只是……你要愛護羽毛,都走到這種位置了,很有可能過了聖誕夜你就要簽下台約,怎麼能出差錯呢?」
「我不一定會贏,而且贏了也不一定要出唱片,只要能唱歌就好。」
「你說過,就算十年百年後,這世界的某些角落還是有人會把「流浪的天使」專輯放在自己的音響里,在他們失意的時候安慰他們,在他們懷念某個年華的時候當襯底音樂,你說這就是「永恆」柳浪深情的看著她,柔聲道︰
「你怎麼知道這世界上會不會有很多人跟我們救贖你一樣,需要你的救贖呢?」
听了這番柔情卻具有震撼力的話,季曉橙久久不能自己。
「你覺得……我可以?」這或許是她听過最具有影響力的話了。
「你可以為了這世上許多需要你的人而努力,他們在等你。」
不愧是長期浸婬在音樂里的鬼才,他居然能用這麼浪漫的話語鼓勵她,季曉橙感動得熱淚盈眶,眼底為了希望和愛意而酸熱,她痴望著柳浪,難怪Doll會這麼愛他,因為看似冷酷疏離的他,一旦想對某個人好,那個人就會身陷其中,難以自拔。
「那……你們和Doll呢?她對你們的音樂工作還是很熱中吧?」
「再說吧。」柳浪轉移焦點,
「那……你和Doll呢?」她終於問了。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不識趣的問他和另外一個女人的關系,就算有,他也不會讓她問第二次,因為只要一讓他厭煩,就不會再有下一次的機會,可是柳浪面對季曉橙,卻純粹的只想解釋,沒有第二個念頭。
「今天我爺爺為了Doll出院,辦了很熱鬧的慶祝宴會,爸爸媽媽和她的姊弟也會過來,她是女主角,當然抽不開身。我一向不愛這種場合,所以提早離開,趕著來攔截你……小太妹。」柳浪笑罵。
她總算有點滿意,雖然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可是習慣了他自由自在的個性,他這麼回答,或許就是迂回的做出表示吧?她用微笑掩飾心情,旋即想起他的身世。
「你們的過去,我听K說了……」季曉橙緊握住他的手。「還有你的背且尿。」
「那家伙……」
「那正好,你的氣也消了,我們一起去他的別墅吧,他找了好多中外超重量級樂團的聖誕夜特集,要播放給大家看,當作參考。我們還叫了熱炒外送耶,超期待的!」季曉橙邊說邊追不及待的摩擦雙手。
柳浪吹了聲口哨,冬夜時分,叫熱炒外送,大夥擠在一起看演唱會DVD,跟著影片中的巨星一塊尖叫、一塊安可,是比動輒百萬的上流宴席有趣多了,他牽著季曉橙的手,含情脈脈的走向車子,還跟黑澤野借手機打給楊尊、黎焰、衛可仲,要他們到黑澤野的別墅集合,一同大吃大喝看DVD。
這是他第一次正式牽她的手,季曉橙好開心。
但是在他們要上車前,卻見路燈下又多了個長發飄飄的人影。
Doll慢慢的走到他們的面前,神情絕美卻哀感。
「浪,你怎麼突然一聲不響的就離開?大家都在慶祝我獲得重生,難道你不希望我好起來嗎?」
「我只是不喜歡那樣的場合,你知道的。」柳浪冷靜的說。
「你一聲不響的就走……每次你一離開,我便害怕你不會回來……」
「不會的。」
Doll眼眶泛紅,投入他的懷里,嗚咽的說︰「五年多以前,我就是以為被你拋棄了,才會做出那樣的事,現在我還是很害怕控制不住軟弱的自己……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
柳浪輕拍她的背,沒有回答。
「我們回家吧!浪,爸媽和姊弟好久沒有看到你了,你這麼快就離開,他們還以為你有什麼事朱高興呢!」Doll牽著他的手,就要帶他走。
「Doll,我們約了Swell,你可以一起來玩。」黑澤野適時的出聲。
「K,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我只愛Swell,我們好不容易有時間在一起,你們自己玩就好,Swell只想跟我在一起.因為我們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再見。」Doll表明自己的決心。
雖然他們還想說什麼,但是柳浪選擇跟她走。
「什麼為我想、什麼愛惜羽毛啊?全是屁話。」季曉橙看著心愛的男人再次臣服於柔美女子的眼淚攻勢,一顆心不斷的往下沉。
她真的不確定他們的未來了……
忽然,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連忙追上去,「Swell,我們和Angelina的決戰之夜,你會來嗎?」
柳浪回頭,很不屑的說︰「開什麼玩笑?」
「那……那你一定要來喔!」仿佛她的吶喊也融入了空曠的山野,空虛又不甘心。
一星期過去,不忍拂逆Doll的哀求和脆弱,柳浪只好勉為其難的乖乖待在柳爺爺那棟蓋在海邊、金碧輝煌的屋子里。
每個地面、每塊磚牆、每個握把,都擦得金光閃閃,但這麼一個寬敞的屋子,柳浪竟然找不到可以熄煙的地方,好不容易在旋轉樓梯左側的平台看到一只花瓶,瓶口又寬又大,他再吸最後一口煙,然後把煙蒂在花瓶邊捻熄,丟進去。
真是暢快。
「大公子!這是柳老爺十年前在蘇富比拍賣會標得的唐朝花瓶,是當晚最高價的物品,你……你做了什麼?」馮管家沖上前,抱住花瓶,全身發抖。
柳浪左右看了一下,手指著自己,「你叫我?」
「是啊!你是大公子,柳楓少爺就是二公子。」她心疼的說,把煙蒂倒出來。
「公子耶……」柳浪好笑的重復。
這時,腳步聲從樓上傳下來,他知道那和樂融融的一家人要相偕下來了。
丙然,柳富民和柳太太听到馮管家的抱怨,莫不皺著眉頭。
「柳浪啊,你怎麼這麼不懂得愛惜物品呢?你爺爺在還沒歸隱海邊開咖啡館之前,他是各大拍賣會的行家,你怎麼……」柳富民斥道。
「我看他本來就沒常識,反正他身上又沒遺傳到咱們的血緣。」
柳太太對養子始終冷淡,而且他放浪形骸,她還真不想讓人知道高貴的柳氏一族領養了這麼一個行為乖張的兒子。
活潑好動的柳楓听到他把煙蒂丟進花瓶里,大笑的說︰「真有你的,哈哈……」
「楓,不要跟他學壞了。」柳太太輕拍他一下。
「你這次秘密回台灣,也不準跟任何人提起你和柳浪的關系,知道嗎?」
「當然不會,因為他搶走了我最愛的人。」柳楓秀氣得像個女人,咬牙切齒的說。
「每個人都搶著愛Doll,唉,我的女兒怎麼就這麼搶手呀?」柳太太嘆口氣。
柳楓只是瞪著柳浪。他搶走的不是五姊,而是……
「我要出去了……」待在這麼一個沒有溫度的房子里,柳浪只覺得很冷,而且將近三十年的時間,他早已習慣自由自在、沒有人管的生活,這下子多了七、八個叫「家人」的人跟他同處一室,房子再大也會窒息。
「是要去盯Angelina和Ganma的場嗎?」柳楓興奮不已,「我也要去!載我!我在日本好懷念你飛車的速度,咻過來又咻過去,迅速到達目的地。」
「你二十二歲,早就可以考駕照了。」柳浪覺得弟弟實在不像這年紀。
無怪人們會稱柳楓是音樂神童,他從小就嶄露音樂天分,而且長大後有著精致的女圭女圭臉,所以這稱號至今都沒有改。
至於柳浪,雖然從小也算是音樂鬼才,卻是胡亂來的那種,不像柳楓是規規矩矩的天才。
「楓,不要跟他去,他開的。PUB,听說是台北十大亂源之一,你去那里會學壞的。」柳太太反對。
「可是……」柳楓心癢難耐。
Doll從樓上走下來,一看到柳浪又在門口,連忙快步上前,「浪,你要去哪里?今晚爸不是要帶我們去教堂做彌撒、听聖歌嗎?那個九十歲德高望重的李神父只接受政商人士預約,其他普通case早就不做了,我相信只要在這一晚誠心向上帝祈求,李神父就會幫我們傳達……這麼難得可以受上帝恩寵的機會,你不去嗎?」
柳浪露出諷刺的笑容。他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你們去就好,那種地方不適合我………」他再點燃一根煙。
「浪,難得一年一度的彌撒,可以由九十歲的李神父傳道,如果我們一起向上帝祈求Doll的身體恢復健康,相信會事半功倍。你愛Doll吧?你也想她好起來吧?那麼我們一起去。除非你沒有全心全意的為了Doll想……不管怎樣,她總是你最愛的人,不是嗎?現在一切都雨過天青,爸也不反對你們的事了。」柳富民說。
「浪……」
Doll握住他的手,貼放在頰邊,柔聲道︰「我好希望趕快恢復健康,這樣就不會是你的包袱了,我可以照顧你、支持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今晚跟我一起祈求,讓我知道你還是在乎我的,否則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出院。」
柳浪十分為難。
為什麼這家人除了爺爺和柳楓以外,每個人說話都那麼喜歡柔情中帶著威脅?尤其是Doll的最後一句話,又徹底的讓他舉白旗投降,她真是會抓他的弱點,偏偏她天生就真的如此嬌弱,尤其今晚是最敏感的平安夜。
「浪,彌撒後,我們去山上,我有禮物送你,祝你聖誕快樂。」Doll笑說。
一個男人是否在聖誕夜陪著自己,一向是女孩決定要不要跟這個男人在一起的標準,Doll很有可能又在這種敏感時刻多想,然後……
時間愈來愈晚,人潮不斷的涌進「告訴你?PUB,今天不但是聖誕夜,還是Angelina和Ganma的決戰時刻,不想出外人擠人或吹寒風的情侶、三五好友,則是擠在屋子里的電腦前,緊盯著同步實況轉播。
彌漫著微妙氣氛的PUB後台,季曉橙的心情由興奮轉為惆悵,因為施曼蓮得意洋洋的告訴她,Swell今晚不會來了,仿佛是在宣示著Doll回來了,大家都是輸家。
沒有柳浪那雙獨特的眼光監看著,季曉橙若有所失,甚至覺得所有的演出和掌聲都沒了重心,也沒了意義,她知道
自己這樣想是很不負責任的,可是就算世上有千萬個人為她叫好,她只在乎柳浪的笑容或是皺眉,如果他面露不屑,那麼就算她得到金曲獎也不會開心。
「娛樂圈分分合合,何況做音樂的人朝夕相處,就算你和Swell在一起,你怎麼知道哪天不會分開?你要習慣獨立作業。」十分具有商業性格和頭腦的言拓理性的分析。
「拓,你從來不跟我說公事以外的話,對敵營倒是有佛心。」Anne冷冷的說。
「你也從來不對旁人說音樂以外的事,為什麼就對這件事有感覺?」言拓反問。
「你是SKY的經紀人,就要照顧我們。」
「誰輸誰贏還不知道,或許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言拓、Anne就是不高興言拓處處防備,從不松懈,市儈得像是沒有私交。
突然,負責聯絡PUB事務的小七沖進後台,大聲叫道︰「不好了!罷才新聞報導,藍子漢他們在北二高發生車禍!三個人分別受到輕重傷,已送到醫院急救,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這樣決賽就少了一組……」
正在忙於掌控PuB節目和供酒供餐的後台工作人員,每個的臉色都變得鐵清。
Angelina的團員還不知道要怎麼反應。
一向不予置評的Anne卻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冷笑道︰「活該。」
大夥看向季曉橙,選拔賽一路進行到這里,戰況逐漸白熱化,今晚又是聖誕夜,兩組樂團最後的終極賽,而最支持她的柳浪已漸趨冷淡,走向昔日的最愛Doll,想要勉強演出一場沒有愛人看的Live表演,偏偏三位搭檔又出了車禍不能來,本來就不太想演出的季曉橙,如今也只能心灰意冷的退出比賽了吧?
「我們走吧!就算沒有對手。我們也要精采的演出。」Anne像個戰勝的女王。
Angelina的團員魚貫走了出去,緊接著響起一波又一波幾乎把屋頂震破的喝彩。
听到台前的歡呼叫好聲,更襯托出季曉橙孤身一人的不利情勢。
心情好加上勝券在握,適逢令人愉悅的聖誕夜,平時冷酷的Anne在台上多講了幾句話,而在演唱時也發揮得淋灕盡致,比平常還要賣力、放得開,她的些微改變讓觀眾的反應比平常熱烈了許多,非常明顯的,這是一場很成功的演出。
如果在高潮過後,季曉橙不小心把場子搞冷了,可是會很難堪的。
想了又想,中場休息的一個半小時後,她決定一個人出場,縱然她的心情千回百轉,擔心著藍家三兄弟的傷勢,又因為柳浪在這麼重要的節日終究失約而感到落寞,還得分心想著,他和Doll在浪漫的聖誕夜會做些什麼?像一般情侶一樣嗎?會親吻嗎?
少了GallNla慣有的出場前故弄玄虛的電子樂,季曉橙這次很直接的上台。看著舞台上被不知情的工作人員推上來的藍家三兄弟一慣用的樂器,她不禁苦笑。
「大家都在開Party,至少紀念一下明天是耶穌誕生的日子,來點清爽的音樂吧!」她從容自若的拿起吉他,優雅大方的坐在巨大音箱上,隨手刷了兩下弦線,調整音準。
听到她幽默的開場白,大家會心一笑。
總是震天價晌的現場難得的保持安靜,眾人屏息看著季曉橙。
霍地,她從音箱上跳了起來,吉他彈得既清脆又動感流利,歌聲清亮且中氣十足。
「頻道正播放著老鷹合唱團的「HotelCalifornia」吉他手為這首歌發狂,笑著把音量扭到最大最大讓音樂奔放,就在充滿各式各樣美麗小店的羅斯福路上,使得公館竟然也像在六十六號公路一樣,吉他手到哪里,哪里的氣息就放浪,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令人蕩漾,我為了這樣的你瘋狂,我為了這樣的你不想回家,所以坐在這里與你一起流浪,隨便你把暴露在艷陽下的老爺車開往哪個方向,駛往哪片無人而蔚藍的海洋,我都跟你一起飛揚,都跟你一起流浪,不回家,我也不需要家,啦啦啦……啦啦啦……」
唱罷,她露出深情的笑容。
「這首歌我寫給一個跟我要過像「世界之光」那樣子「不需要押韻的偉大歌曲」的男人,歌名叫「流浪吉他手」。」
全場臂眾拚命叫好,並且為她加油。
「但我還是寫了押韻的歌曲送他,因為我不想被他嘲笑「是因為自創功力不足,寫不出太多押韻的歌,才用偉大掩飾吧」……他那個人很壞的。」
台下的觀眾都笑了起來,紛紛猜著,那位想要歌又壞心的吉他手是誰?
「我有沒有實力呀?」拳曉橙問。
「有。」觀眾大聲回應。
「說有的人全都要投票給我喔,我會調監視錄影帶來對照票面資料……」
臂眾又爆笑了起來。
季曉橙繼續自彈自唱應景的聖誕節老歌,也唱適合冬日的時下流行歌。
演唱告一段落,她鼓起勇氣想向觀眾提起藍家三兄弟不能幫她演奏,而她的搖賓自創曲就不能演出的憾事,可是看著台下這麼多早就成為她的樂迷的熟面孔,她又說不出口.最失望的應該是一路支持她的樂迷吧?
「嗯,在此要向支持我的樂迷說聲抱歉,今天藍家三兄弟出了點事,所以他們不能上台,而我寫的自創曲又以搖賓樂佔了一半分量,恐怕……」她難受的頓住。
台下那一張張盼望她能勝出的臉孔,已從榮耀轉變成疑惑、擔心。
「他們今晚不能上台了,所以……」
她還沒說完,燈光就暗了下來。
耶?連她都感到莫名其妙,連忙左右張望。停電了嗎?
黑暗中,忽然爆出一陣電吉他不斷重復的單音,讓人感到詭異且驚悚,而火光從半空中燃起,一路從愈攀愈高的單音燒上去,無論是音色還是速度,精確而鬼魅得讓人緊張,最後火光燒到頂點,砰的一聲引發了小爆炸,大家嚇了一大跳,無論是听覺或是視覺,都給人相當大的震撼,接著燈光再次亮起,只見彈奏那把銀藍色電吉他的人是久違的Swell!
他剛才竟同時做了令人听了顫抖的高技巧彈奏,和在弦線上燃火的技術。
柳浪竟然重現舞台……季曉橙目不轉楮的望著他。
台下觀眾先是屏息傻眼,再來就是停不下來的尖叫、歡呼,而且愈來愈激昂,甚至有人哭了,還有人拉著朋友的手一起瘋狂的跳躍。
「Swell……Swell……」
「K……K……」
「還有旅日的有馬楓啊!楓!」
沒有音樂,也暫時沒有歌聲,這短暫的空白卻比任何一刻都瘋狂,季曉橙看見背著那把銀藍色吉他的Swell佇立在舞台上,渾身散發出震懾全世界的光芒,與私底下那頹廢刻薄的樣子截然不同,連她都倒吸好幾口氣,不敢置信的雙手搗住臉,差點流出淚水。
黑澤野站在鼓具後方,雙手轉了轉鼓棒,還敲了一下鈸。
鍵盤手竟然是在日本與黑澤野組成雙人搖賓團體「野馬」的有馬楓!
其實柳浪說過,黑澤野到台灣太久,在日本有個會像女人一樣生氣的搭檔有馬楓,他正是柳家領養了他之後才出生的麼弟柳楓。
有馬楓是柳楓為自己取的日本名字。
天哪!這麼賞心悅目,又超重量級的角色,竟然齊聚在這小小的舞台上,成為季曉橙的臨時搭檔?
台下觀眾總算知道她安排的禮物是什麼了。
尤其是swell……在離開舞台多年後,他終於要演出了嗎?
季曉橙望著綁著馬尾巴的柳浪,露出那漂亮卻又極具陽剛輪廓的臉龐,盡避感動得不能自己,卻隱忍不住心中的問號。
「你們……」
「自創曲時間快開始吧!」柳浪微笑。
「可是我們從來沒有……」
「沒問題。」他朝她眨眨眼。
事實上,季曉橙之前每天到Doll的床前為她攆唱自創曲,他們偶爾听見,而神志有些不清楚的Doll又常迷迷糊糊的記下季曉橙的詞曲,當作是自己寫的,拿給黑澤野和柳浪看,當時他們並不在意,可是如今知道季曉橙有難,憑他們多年的默契、對樂理的過人天分,還有常常觀看Ganma的演出模式,於是向來不按脾理出牌的三個人,在紙上講解一下每首歌該怎麼表現後,便大膽的決定要做臨時演出。
老實說,全天下只有他們三個敢作這麼放肆的決定了。
當然,必須掌握所有成敗的柳浪佔有最大的關鍵和領導性,有了他全盤性的理解,黑澤野和柳楓才敢做輔助的動作,他們就知道柳浪的鬼才不容小覷!
季曉橙感動得熱淚盈眶,就算是極快節奏的搖賓樂,也是在痛快的哭泣中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