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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婚宅女 第6章(2)

扁哥道︰「他就是我們的醫生。」

「他?!」年輕人驚疑不定,想起拿到的名片。「他不是獸醫嗎?!你們叫獸醫給我挖子彈?!」他驚驚叫,旁邊叼著煙的男人往他後腦巴下去。「小聲點!」

避牧東道︰「我念書的時候認識念外科的學長,跟他學了不少知識,簡單的傷還能處理。你怎麼受傷的?」

扁哥搖頭。「他去買搖頭丸,多看了人家的女友幾眼,對方掏槍出來,打中他小腿。」

「喔,你吸毒啊?你知道酒精和藥物濫用會影響麻醉藥的效果嗎?」

「你給我『蛋咧』!我沒說要給你挖!」年輕人驚恐地抱著腿。「你們怎麼不帶我去看密醫啊!他是看動物的,看畜生的欸!」

「也對,你是人,應該給治療人的醫師看。」管牧東打開櫥櫃,取出手術器械。「可是,你勒索女人、吸毒、耍流氓,以為撂狠話很有氣勢,不敢挑戰比你強的人,只會欺負弱小,在我看來,你比畜生還不如。」

他微笑,眸光如冰。「說實話,我寧願救一條狗,也不想幫你。」

年輕人臉色鐵青。「干,林北不給你看了,可以吧?」

「喔,被我罵了不爽,不想給我治是吧?好啊,那你就上醫院去,醫院發現是槍傷,會通知警方,你老爸就會知道,到時他們再追究你怎樣受傷的,你麻煩就大了。」

年輕人臉色更難看,給這人治療,被罵得一口氣咽不下;上醫院,後果不堪設想,怎麼辦?「還有個辦法。」管牧東將消毒過的手術刀放在對方面前。「你自己把子彈挖掉,大家再送你去醫院。」

自己挖?年輕人渾身發抖。「那至少給我打個麻醉藥吧?」

「我這邊只有動物用的,動物用的和人用的不同,再說你嗑藥,我更模不準該給你多少量,萬一把你搞死了很麻煩,所以不上麻藥。反正你出血不多,還可以拖幾小時,你慢慢考慮。」管牧東轉身往外走。「決定要挖的話,記得咬塊布。」

扁哥跟著出去,回頭補充︰「以免把牙齒咬斷或咬到舌頭。」

「那是其次。」管牧東冷冷道︰「我這里有住院的動物,別哭爹喊娘的吵醒它們。你慢慢挖,不要死在我的診所里,害這里變成凶宅的話,我帶人去跟你老爸索賠。」

兩個男人走到醫院外頭,路燈瞪著他們,蚊蚋亂舞。

「很久沒看你這麼凶了。」光哥點了煙,緩緩道︰「沒想到這小子對那位小姐不禮貌,讓你這麼生氣。」

「嚇嚇他罷了。換作有人對大嫂不禮貌,你會比我更狠。」

看來小姐升級成女朋友了。光哥低笑。「恭喜。你剛才就是和她在一起?」

「她剛做完工作,我帶她出來吃點東西,又把她送回家了。」提起湛心倫,他目光柔和了。

「我打給你時她沒問什麼嗎?」

「有,我說是飼主的寵物生病了,她沒多問。但我不想再騙她了。」即使她信了他,他心里仍有罪惡感,他對自己發誓,這是他最後一次對她說謊。「抱歉,往後大家要是受傷,別再來找我了。」

「終于出現讓你想和我們徹底斬斷關系的女人了。」真好奇,這位小姐究竟有何特別,讓他甘心和兄弟們劃清界線?「沒那麼嚴重,大家還是朋友。你也是,大嫂一直希望你不再管這些江湖事,她盼了這麼多年,你什麼時候才要退休?」

「不是我不想退,有些兄弟沒地方去,我總不能丟下他們不管,願意離開的,早就走了。想當年,你還是個又干又瘦的小表——」

忽然門開了,一個兄弟走出來,面色凝重。

「光哥,那小子不敢挖,要上醫院。」

「我去開車。早點把事情解決了,回去睡覺。」管牧東走向車子。要不是這小子突然中槍,他現在或許還和伊人在那家店里,吃香噴噴的熱燒餅,一起懷舊老影集,那是他近來吃得最愉快的一餐。

她不知睡了沒有?夢里有沒有他?

湛心倫沒作夢。她睡得很熟,除了早上被愛貓吵醒,她起床倒了貓食,又倒回床鋪,一直睡到快中午,電話響起。

她迷迷糊糊地抓來電話。「……喂?」

「喂?心倫?你在睡覺嗎?有沒有吵到你?」

是編輯!她立刻揉揉眼楮,掩口清清喉嚨。「沒有啊。收到我的稿子了嗎?」她昨晚寫完,檢查一遍之後,立刻mail到編輯信箱。

「有啊,剛看完,我覺得不錯,可是不是我們當初討論的感覺耶,還是差一點,我覺得男女主角誤會那邊,感情張力可以再強一點……還有男主角講的話……女主角的反應……」

「我看還是重寫一次好了。」听來幾乎每個環節都要修改,改完整個故事也都變樣了,不如砍掉重來。

「真的嗎?我也有考慮過,其實這段情節本身不錯,不過要修改的地方實在有點多……看你吧。」

她決定要改。雖然不太情願,她很喜歡這段情節,但編輯有編輯的考慮,她說的她也都認同,但是,她覺得她不可能寫得更好了,偏偏後頭還有兩章,這邊寫不好,沒辦法繼續往下寫……唉,好煩。

家里的人都出去了,她給自己弄一份簡單的餐點,剛坐到計算機前打開稿子,電話又響了。

「午安。在忙嗎?」是管牧東,聲音听起來很愉快。

「沒有,我睡到剛剛才醒。」

「哇,睡這麼久,精神一定很好。昨晚有沒有夢到我?」

「沒有。」她微笑,差點忘記自己有男友了。「你呢?那只狗後來怎樣?」

「他很好,被我教訓一頓之後乖多了。」

「啊?為什麼要教訓狗?」不是去給狗治病嗎?「別提他了,要不要出來吃午餐?我今天中午比較有空,可以去遠一點的地方,你想吃什麼?我知道很多餐廳,你想吃中式或西式或泰式都行。」

他興致勃勃,可惜,要掃他的興了。「我不能去。編輯剛打電話來,稿子要重寫,我馬上要開始工作了,抱歉。」

「為什麼要重寫?稿子不是寫好交給出版社就可以了嗎?」

「不是這樣,交出去後編輯會審稿,她覺得不行的話會通知我,讓我修改。」

「那絕對是編輯搞錯了,你這麼有才華,稿子一定完美無瑕,是他們不會欣賞。」

「你根本沒看過我的書,又知道我有沒有才華了?」她好笑,太諂媚了喔。

「你告訴我筆名,我馬上去找來看。」

她遲疑了。真要告訴他嗎?她對自己的作品有信心,可是萬一他不喜歡,覺得難看呢?被他否定的話,比被讀者批評還難過。

「我的筆名是……浣月。浣紗的浣,月亮的月。」要是不講,他八成會追問到底,就讓他知道吧,說不定他會喜歡她的書呢!她安慰自己。

「浣月……很有氣質,很符合你的形象,書一定也很好看。」他贊不絕口,在他眼中,她的一切都是最美好的。

「夠了喔,你贊美都不用打草稿的。」

「咦,我實話實說也不行嗎?筆名真的好听,你真的氣質很贊,書要是難看,能出到四十幾本嗎?」

「好啦,我講不過你。」

「我還有很多話想說,例如,我昨晚送你回去之後,一直在想你,懷疑我是不是作夢,你真的答應和我交往嗎?結果沒睡好,也沒心情工作……」他嘆氣,可憐兮兮。「你把我害成這樣,結果只有我在患得患失,你還可以照常工作,真不公平。」

「那不然呢?」她听著,心跳不已,他太會哄人了,太危險。

「陪我吃飯,讓我看看你,我就能專心了。」

「真的不行,我得寫稿。」

「連吃頓飯也不行?」他這麼不要面子地剖白內心,她怎麼還是不肯?「你總要吃飯吧?吃飽了才有精神耕作……」

「什麼耕作?又不是牛。」她笑了。

「講錯了,唉,因為你不陪我吃飯,我太失望,連話都說不好了。」听她低笑,他又舍不得強迫她,工作嘛,沒辦法。「那你要寫多久?改成吃晚餐可以嗎?」

「我沒辦法給你確定的時間,寫稿不是單純把字寫出來就好,還有很多因素,也許我超有靈感,馬上就寫完;就算沒有靈感,還是得寫,只是會寫得比較辛苦。」

「那我不吵你,你趕快去培養靈感,趕快寫完,我們再來約會。」

幣掉電話,湛心倫嘆口氣,望著窗外天空。

從前的男友,比他更舌粲蓮花,哄得她死心塌地,結果他劈腿,她哭著求他回頭,從前用來哄她的好口才,到頭來譏刺她、嘲笑她,毫不留情。

言語可以包裝人心,她有過慘痛教訓,她要冷靜,不能昏頭,不能進展太快,要確定他是真心誠意,才能愛。

可是,唇上還能感覺他熱情的吻,耳中仿佛還听見他爽朗的嗓音,他總能逗她笑,她好久沒這麼開心,跟他在一起好快樂,理智警告她,心卻依戀他。她已愛上他,無法抗拒……

她又嘆口氣,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稿子上。內文要刪掉一大段,之前舍棄的點子重新拿來看看,也許有新的火花……她光想像整個過程就悶,要是跟他出去,一起吃飯聊天,任何話題他都能聊得趣味橫生,別說是悶,只要在他身邊,她的心情就飛揚……

她強迫自己盯著稿子,大腦在工作,心卻在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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