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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妻 第二章

怎麼也沒有想到來訪的會是俞玟彤,所以歐永杰只穿了條睡褲就來應門,當他看到是她時,有一分鐘完全忘了要如何反應。

「這麼晚了嗎?」俞玟彤只看他的臉。

他馬上回頭看了下牆上的時鐘,然後回頭看她。「已經十二點了!」

「我一直到剛剛才月兌身。」她解釋。

「月兌身?!」

「等一下再說。」她看向他的身後。「我可以進去嗎?還是只能一直站在門口?」

「妳怎麼知道我住這里?」他請她進來,然後快步走向自己的臥房,隨手抓起一件T恤套上,然後走到客廳,他不喜歡這種未事先知會的打擾,很沒有禮貌。

「我有嘴巴問。」她回答他,打量起他家的客廳,簡單、有點亂,就像個單身漢的家。「多少坪啊?」

「什麼?」他發現自己突然痴呆了似的,完全沒了平日的精明、干練。

「你家有幾坪?」

「快五十坪。」

「一個人住……」她研究、盤算似的問。「有點大,更何況你的家具、雜物不多,所以看起來有點空曠。」

「玟彤,妳是想當室內設計師嗎?」他突兀的問。「我以為妳要讀外文系。」

「這會你的床上沒有別人吧?」她無厘頭的問。

「如果有,我相信也不犯法吧?」

「如果她是已婚的,那你們就犯法了。」俞玟彤很白目的說。

歐永杰沒有興趣在大半夜和她抬杠,更不想他們「孤男寡女」的給了人講閑話的機會,她現在身價不凡,他不想惹來一身腥。

「玟彤,妳的目的是什麼?」他明快的問。

「可以煮個咖啡嗎?」她客氣的間。

「很晚了。」他婉拒。

「那麼,一杯開水總可以吧?」

「有什麼不能在電話里說?」

「這事很重要。」她真怕自己被他趕出去。

「天要塌下來了,這很重要,海嘯、地震,這很重要,有人突然過世了,這很重要,其它的……」歐永杰無禮的看她一眼,但還是走向他開放式的美式廚房,給她倒了杯水。

俞玟彤開始有點懷疑,向他求婚是正確的事嗎?她真的沒有別的人選、沒有可以打從心底信賴的人了嗎?一定要是歐永杰?

「快喝!」她才一接過杯子,他就馬上命令。「喝完我送妳回去。」

「我都還沒有說出我的來意。」她抗議。

「那妳快說!」他往平日最愛的那張椅子上一坐,好整以暇的盯著她。

俞玟彤不曾怕過任何男性,但看著這會的他……他身上那股強烈的精力及氣勢襲向她,即使是一條睡褲、一件T恤,他還是有那種王者的風範,彷佛箝住她的喉嚨似的,教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玟彤,真的很晚了。」他再強調一遍,堅硬如石的黑色眼楮凝視著她的臉。

「我要……」她的勇氣失去了大半。

「妳要什麼?」見她頓住,他接話。

「我要結婚。」

「妳瘋了?!和誰?」他本能的問。

「和你。」她不敢看他。

「誰?!」他沒搞懂的問。

「你!」她抬頭看他。

「我?」他指了指自己。「妳要和我結婚?」

俞玟彤松了口氣,起碼她已表達了自己的意思,至少說明了來意,而看他的反應……說真的,她已完全不怕,能教這個男人這會突然像是被雷打到般的呆掉,值得了!

歐永杰呆愕了好一會,當意識正常之後,他改成狠瞪她。

「俞玫彤,妳真的瘋了!」

「不!長這麼大,我第一次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歐永杰還是煮了咖啡,他們談話的地點也由客廳移到了干淨、不曾真的開伙過的飯廳,而俞玟彤也挺自動的,因為肚子有些餓,她開始開冰箱、拉抽屜的找東西吃。

「沒有餅干嗎?」她問。

「我不吃。」

「零嘴,像是巧克力、瓜子、軟糖?」

「我三十歲了。」

用力的關上櫃子的門,她很不爽的說︰「三十歲的人就不必呼吸空氣、不必曬太陽、不必喝水、不必過日子嗎?」

「我的意思只是我的年紀不小,我不需要那些……小孩子的東西。」他意有所指。

「什麼『小孩子的東西』?!」

「零嘴、甜食。」

「我看我要好好的考慮一下了。」她雖然知道這不會是真正的婚姻,但起碼她也要找一個合得來、生活頻率一樣的人,如果是和歐永杰……她會不會不到三個月就想切月復,抑或……他切月復。

「太好了!」最近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了,歐永杰把一杯巧克力牛女乃放在她的面前。

「這不是咖啡。」她看了一眼後說。

「妳不適合喝咖啡。」他用「大人」的口吻。

「咖啡不是酒,法律沒有規定十八歲以上的人才能喝咖啡。」她生起悶氣。

「咖啡對身體不好,有咖啡因與刺激性。」

「但你就喝!」

「我是大人。」

俞玟彤不會笨到在此時此地和他爭論這個,如果他要這麼頑固、自以為是,那她以後再慢慢的「修理」他,一定有機會的。

「我要你娶我!」她言歸正傳。「我剛剛已經把大概的理由告訴你了。」

「玟彤,那不算理由。」他捺著性子。「如果妳真的受不了那些好心、善意的親戚,我可以安排妳出國去念書,有很多方式可以避開他們,不需要……犧牲我們兩個的自由。」

「但我不想出國念書。」她表明。

「還有其它方式——」

「不!」她已沙盤推演過。「我需要一個男人、一個保護者,我發現時代、社會再怎麼進步,大家仍然認定一個女性,特別是年輕的女性,還是要有男性的保護、監護。」

歐永杰沒有搭腔。

「這又不是真的結婚,只是『有名無實』,為了擋掉麻煩和困擾罷了!」她游說他。

「我不認為可行。」

「我會付你錢的。」

「付錢?」他的眼楮一瞇。

「這是交易啊!」

「交易?」

「歐永杰,我不會讓你白白的犧牲,只要你同意,我會要律師白紙黑字的擬出一份合約,大家有什麼要求、條件都講清楚,然後一切照合約來,該付你的我一毛也不會少給。」她一連串的說。

他只是陰沉沉的看著她。

「我不會讓你吃虧的,我信任你,希望你也信任我,我不會害你的。」她像在和他談生意似的。

「玟彤,妳真的令我刮目相看。」他諷刺道。

「真的?!」她意外不已。

「妳果然是生意人的小孩。」

「現在的我必須自立自強。」她有些哀怨道。

「妳真的該去看精神科大夫。」

「你……」繞了一大圈才知道他是在奚落她、挖苦她,俞玟彤有些火大。「這真的有這麼難嗎?會難過要你接下公司總裁的位子?會難過你要應付那麼多的事?我只是一個人而已!」

「妳一個人就比一個公司難搞!」他真不知是在贊美她還是諷刺她。

俞玟彤這會也不知是該笑還是生氣,但是事情總要談出一個結果來,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她真的會崩潰,如果成為孤兒是可悲的,那麼一個發瘋的孤兒會更加的可悲。

「到底怎樣啊!」她逼他回復。

「妳表姊知道妳的瘋狂念頭嗎?」歐永杰平靜的問。

「表姊知道。」

「她沒有反對?!」他訝異。

「她叫我自己來踫運氣。」

「她該阻止妳的。」

「她阻止不了!」俞玟彤堅決的說。「如果在你這里踫了釘子,我會去找其它的目標,只是你是我信任的,所以我第一個先找你。」

看不出她是在耍他,也不像精神狀況下穩定,她似乎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而一想到俞誠民生前對他的種種,他能不幫俞總裁唯一的寶貝女兒嗎?他能任她胡來嗎?

「這只是交易?」他目光炯炯、表情漠然,嘴唇不悅的抿著。

「我才足十七歲,你不會以為我真想結婚吧?」

「會有合約?」他又問。

「保障我們彼此的權益。」她答。

「誰教妳的?」

「我是資優生,你忘了?」

「好!先擬合約來給我看。」

「那麼……原則上你是同意的?」她欣喜不已。

「我看了合約之後再回答妳。」

蕭君儒一邊看合約、一邊吹著口哨,每看到一條比較有趣的條文時,他的口哨聲就更響亮一些。

「你有完沒完啊!」歐永杰不耐煩的問。

「有意思。」他笑咧了嘴。

「這一點也不好笑!」

「哈!這真的太好笑了。」

「我不該給你看的!」歐永杰後悔不已。

「我們是好哥兒們,如果你沒有給我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蕭君儒邊看邊嘖嘖稱奇。「果真是資優生,要不然……她就是有一個很厲害、很精明而且嗜血的律師。」

「我真想……」歐永杰咬牙的說。「我真想宰了她,居然想得出這種合約!」

「資優生還是律師?你想宰哪一個?」蕭君儒認為要問清楚,免得雞同鴨講。

「你說是哪一個?」他冷問。

「俞玟彤?」蕭君儒求證。

「她不該給我出這樣的難題。」歐永杰喝了口酒,在這小小的Bar里,他的表情非常的苦悶,如果俞玟彤這會在他的面前,他可能會掐住她的小脖子。他真的是敗給了她!

「但她願意付五千萬給你。」蕭君儒吹了聲響亮的口哨。「這不是小數目。」

「哼!」

「不到三年就可以賺五千萬,而且——」

「君儒,你有點人性好不好?」

「又不是你開口要的,是她自己要付的,而且比起她所繼承的十五億元,這五千萬只是零頭,如果你同意,拿了也不該良心不安,你不要那麼有情有義好不好?都什麼年代了!」蕭君儒朝他眨了下眼。「這五千萬算是保護費。」

「保護費?」歐永杰笑不出來。

「你提供婚姻的保護,她付出金錢,她還能要求在滿二十歲時恢復自由,所以這點保護費算什麼?你們又不是真正的婚姻關系。」

歐永杰默然了。

「她說不做家事、不供應三餐,那你是不是要找個菲佣啊?」蕭君儒笑問。

「你的建議呢?」

「找個菲佣!」

「我才不要一個陌生人住在我家里。」歐永杰挺排斥的。「我不要菲佣!」

「那找鐘點工人。」蕭君儒馬上說,又看看合約。「她說她有權選擇住哪——」

「別想!是我娶她,不是我入贅到她家,我家在哪,她就要住哪。」這點他絕不妥協。

「所以你有考慮要娶她?」蕭君儒小心翼翼的說。「你不會一把撕了這合約?」

歐永杰不回答。

「被我問倒了?」

「君儒,我真的左右兩難。」

「永杰,我們倆老說要合伙自己創業,你有腦子、我有拚勁,但缺的是資金,如今……只要你點頭,那麼……」蕭君儒含蓄的說。「這是機會!」

「我的自尊要往哪擺?」歐永杰煩躁的問。

「又沒有要你出賣色相!」

「但我明明是拿錢辦事。」

「又沒有要你『真辦什麼事』。」

「君儒,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說你想太多,這只是一樁交易。」他正色道。「大家各取所需。」

真是這樣嗎?歐永杰不敢這麼樂觀,等俞玟彤二十歲,還要兩年多,這兩年多得相安無事、風平浪靜,那五千萬才有可能落袋,萬一有個什麼閃失,那麼……誰擔得起那責任?

「永杰,就當你多個室友吧!」

「我喜歡一個人住。」

「那多個妹妹呢?」

「我習慣沒有手足的生活。」

「但生活是需要變化的。」蕭君儒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口才很不錯。「你總不能永遠過一樣的生活,更何況你現在又沒有固定的女朋友,並不會影響到你的愛情生活,你會有什麼損失呢?」

「那我不拿錢,純粹幫她。」歐永杰覺得只有如此他才能心安理得。

「可是這樣又太『曖昧』了。」

「曖昧?!」

「人家擺明這是交易,不要你的同情、你的施恩,她想要銀貨兩訖的感覺,她不想欠你人情啊!人家她有錢,有錢能使鬼推磨嘛。」蕭君儒分析。「反正你自己想清楚。」

「難道玟彤……」歐永杰表情譏誚的說。「她不擔心日久生情那回事嗎?」

「你擔心?!」

「拜托,她只是一個小女孩!」

「對!在她眼中你也可能只是一個老男人,你操太多心了!」他指了指歐永杰的腦袋。「你還是想一些比較可能發生的事。」

「所以她不會愛上我?」歐永杰看不出心情的說。

「不會吧!」

「所以我該接受這個合約?」

「接受吧!反正你又沒有損失。」

既然俞玟彤把他們的婚姻用合約來表示,擺明了是一場交易,那麼歐永杰也不客氣的和她約在辦公室,大家公事公辦。

俞玟彤對穿著很有自己的主見,雖然年輕,但她的打扮可不隨便,一件低腰牛仔褲、一雙黑色高統球鞋,再加上一件簡單的白襯衫,十分清純而且有味道。

「哈。」她先和他打招呼。

「坐吧!一下子就好。」他要先看完幾份文件,這些外國廠商可不會等他慢慢的下決定,幸好在俞誠民的身邊許久,所以他可以馬上進入狀況。

「你這位子坐得住吧?」她關心的問。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跌下來。」

「我就說我有眼光!」

「妳只是好運。」

不管是好運還是有眼光,俞玟彤起碼穩住她爹地的事業王國,沒有因為爹地的遽逝而整個瓦解,她爹地信任的人沒有令他失望。

在等待的同時,她拿出自己隨身帶著的一本書,內容是在講看淡有關生與死的問題。

歐永杰忙完後來到她的身邊,隨意的瞄了一眼她正在看的書,本來以為她是在看愛情小說,結果一看書名,他挺意外的了。

「妳是做樣子還是真的在看?」

「雖然你侮辱我,但我還是會嫁你。」她答得很幽默,表情譏諷的看他。

「妳看得懂?」

「我已經經歷最親的人死亡的這堂課,你說我懂不懂?」她把書放在一旁,切入正題。「你的決定到底是什麼?」

「妳必須來和我住。」他開出條件。

「還有呢?」

「生活費我出。」

「但我有很多錢——」

「那是妳的事,既然妳要做我的『老婆』,妳的費用就由我來付,我從來不用女人的錢。」他跟她把話講明,「我更不想要那五千萬。」

「那交易就取消!」她也干脆道。

「因為妳不想欠我人情?」

「答對了。」

「妳非要算得這麼清楚?」

「歐永杰,我是沒了父母,但不表示我要像個可憐小甭女般的讓人援助,我有錢,我寧可『花錢消災』,而我希望是你來賺這五千萬,如果錢能買到信任,那麼值得!」她早熟的說。

「這不像十七歲女孩會說的話。」

「這個十七歲女孩已被迫提前長大。」

凝視她,歐永杰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會照顧她、保護她的,直到……她不再需要他的保護、照顧。

「成交。」他說。

「你同意了?!」她小臉一亮。

「妳想要怎樣的婚禮?」

「我不要什麼婚禮,我只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有『老公』,然後大家都不要來煩我。」

「那麼在報上登個結婚啟事。」他馬上說。

「這樣大家都知道了?」

「認識妳的人就會知道。」

「就這麼做!」她完全同意。

「妳馬上要進大學念書,這樣會不會給妳帶來……」歐永杰替她先考慮到。「別人的側目或是討論,畢竟妳十八歲都不到就結了婚。」

「我早有心理準備,不管我有沒有結婚,我都會是別人側目和談論的目標,我真希望……我爹地、媽咪沒有留半毛錢給我。」她有感而發。

「別人都想要錢……」

「這種『遺產』,我寧可沒有!」

「好吧!找個時間請個兩桌客人,只要有公開儀式、有證人,婚姻就成立了,妳只要帶一些妳的東西搬進我家就可以,客房里該有的東西都有了,缺什麼再添購,反正妳自己看著辦。」他極有效率的說。

「我知道現在問這個有點遲,但是……你家人那邊你要怎麼說?」她有些罪惡感的問。

「我會處理。」

「你……你突然結婚,不會有女人跳樓或是割腕吧?我不希望你突然成了愛情騙子。」她好像擔心得晚了些。

「一定會有女人傷心的,但還不至于尋死。」

「你只要熬個兩年多……」

「妳不也是要熬?」

「我還年輕,再熬個十年都可以,但是你……」

「玟彤,我再熬十年也不過四十而已,妳不必替我擔心那麼多,倒是我有點害怕……」他故意露出煩惱的樣子。

「害怕什麼?」她追著問。

「這兩年多我會老得很快。」

「哼!雖然你侮辱我,但我還是……」

「妳還是會嫁我。」他已熟悉她的說話方式。

「對啦!誰教我沒有其它人選了!」她無辜道。

不知道未來的日子會怎樣,但是歐永杰也沒得選擇,現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世事難料,沒有必要為還沒有發生的事煩惱,或許……

一切沒有那麼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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