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兩點,黃如舒站在一扇精雕銅門外發怔。
「哇塞∼這里就是雇主的家?」
扁這扇門就氣勢驚人,但她沒想到會是如此豪門大戶!
精雕銅門兩旁的大理石門柱石雕宏偉壯觀,兩旁的圍牆向左右無限延伸,里面的佔地肯定非常遼闊。
再次核對手上的地址數據無誤,她深吸口氣走上前,準備按門鈴。
只是她在巨大的門柱前左右檢視,把上面的浮雕從上到下、從下到上,仔仔細細欣賞一番,竟然找不到門鈴。
她納悶地仰起臉蛋,望向高聳的門柱,懷疑門鈴該不會在她伸手所不能及之處,或者暗藏在門柱的石雕像中。
她踮起腳尖,伸手開始模索,高舉手臂從能夠觸及的高度,開始小心翼翼模著浮雕。
由上而下,從左到右,她一路撫模浮雕的臉、發、手臂、胸部到腿部、腳趾,模完小天使,改模女神,再模男神……
呃?她突然頓住模索的右手,不知這個「重點部位」該不該按下去?
方纔,模左邊的果女胸部還沒覺得怪異,可現在要模男人的「那個」,雖然只是浮雕,卻栩栩如生,教她頓覺尷尬起來。
她只好先跳過那部位,往下繼續模索,再一次蹲在地上,模到門柱最底端,仍模不著任何門鈴機關。
站直身體,她看向左邊門柱,再看向面前的右邊門柱,視線不禁盯著方才遺漏的部位。
懊不會……門鈴是在那個地方吧?
如果真是如此,那這家主人會不會是個變態?
先前透過電話與管家接洽,她僅知雇主是位二十九歲的年輕男性,擁有一半的英國血統,在英國知名珠寶公司從事珠寶設計工作,經常到國外出差。
這個從事珠寶設計的雇主在巨大的門柱上雕刻數名果女已經太Open了,萬一還把門鈴安在奇怪的地方,那她這門是要按還是不要按?
黃如舒腦中頓時出現一堆紛亂想法,對這份面試機會產生疑慮。
找了好幾份工作才得到這個面試機會,人都來了,要這樣就打退堂鼓?
因為公交車到不了,她還難得奢侈地搭出租車而來,好幾百塊的出租車費豈不白費。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穿著,相貌平凡,身材平庸,應該不會成為覬覦的對象。
搖搖頭,她笑自己想太多,便舉起右手,直接朝浮雕上的男性象征拍打下去。
拍了兩下,沒感覺任何異樣,她再往圓型門柱另一側浮雕的男性象征猛拍打,大門依舊緊掩,毫無變化。
「啊?機關也不在這里,那門鈴到底在哪里,要怎麼開門啊?」在門外模浮雕已耗掉半小時的黃如舒,有些不知所措。
她站在銅雕大門前,改而研究緊掩的兩扇大門,那上面精致的浮雕更為細膩復雜。
她伸手小心翼翼觸模,宛如欣賞藝術品,贊嘆連連,雖然她沒什麼藝術細胞。
「糟了!面試時間到了。」猛地想起約定時間,讓她打斷欣賞門面的悠閑。
原以為提早到來,卻因找門鈴浪費這麼多時間,再耽擱下去可就遲到了。
她趕忙從側背包里掏出手機,撥電話給聯絡人。
「盧先生您好,我是今天來面試的黃如舒,我已經到門口,卻找不到電鈴。」
沒時間再自行模索下去,只能趕緊求救。
「欸?在門上?薔薇雕花……哦!看到了!」她按下右扇銅門上方,靠近門柱的一朵銅雕薔薇的花蕊,接著听到輕微的卡喳聲響。
片刻,兩扇銅門緩緩敞開,令她驚呼一聲,不禁納悶怎麼會有人把門鈴設計得這麼「藝術」、這麼難以辨認。
「哇塞!」大門開啟後,映入眼里的景象,更令她瞠目結舌。「這……這里真的是台灣?」
一條筆直的道路向前延伸,兩側是廣大的草皮綠地,遠遠的前方,一棟維多利亞式建築,令她懷疑自己將走入童話世界里的城堡。
跨進大門幾步,她邊走邊張望,邊驚呼邊欣賞路邊的大理石雕像。
幾分鐘後她才驚覺,再這樣慢條斯理走下去,也許黃昏才能走到主屋。
抬手看看腕表,她一手捉緊側背包,抬起腿趕忙以跑百米速度朝遙遠的建築物奔去。
「呼∼呼∼」她跑到差點腦中風,氣喘吁吁,汗流浹背,總算到達了主屋大門前。「對……對不起……我、我……遲……遲到了……」她氣喘如牛,捧著月復部,對著開門的老管家口齒不清地道歉。
她沒想到大門離主屋會這麼遙遠,她用盡力氣跑了十分鐘才到達,此刻已雙腿發軟無力。
老管家盧先生是華裔英國人,今年已六十一歲,身著深色西裝,系條深灰色領帶,一頭灰白短發梳得一絲不苟,挺直的背脊令人感覺充滿威嚴。
眼前這名上門應征的年輕女性,穿著隨便,模樣狼狽,口齒不清,臉上汗水黏到頭發,老管家不禁皺起眉頭。
這個女人一定過不了關,今天來了五位面試者個個端莊優雅,卻都面試不到五分鐘就被請走了。
他也許該替少爺過濾,跟她道再見不用聯絡,但他卻不能在這件事上作主,只能請對方入內。
雖然她晚到不少時間,但少爺並沒有取消她的面試資格,且下午只剩她最後一位面試者,如果她超過三點才到達,那就真的不須面試了。
老管家領她走進玄關,穿過走道,踏進挑高寬敞的華麗大廳。
黃如舒氣喘吁吁,卻是目不轉楮,張望一室金碧輝煌,高高的天花板浮雕和壁畫,璀璨華麗的水晶燈飾,牆面優美典雅的玫瑰壁紙,古典窗欞瓖嵌彩繪玻璃,精致瓖金邊的高貴家具,宛如置身凡爾賽宮,而腳下的寶藍色地毯,高級得令她不敢踩踏。
「少爺,面試者來了。」老管家恭敬地對一派閑適坐在客廳沙發的男人說道。
「啊?」緊跟在老管家身後、視線不停張望左右的黃如舒,沒料到他會突然停步,便直接撞上他的背部。
她摀著鼻子,呼吸急促,抬頭看向前方坐在歐式華麗沙發上的男人,不禁神情一詫。
「你……您您您好……啊?」
她忙跨步上前打招呼,雙腿竟是一軟,的一聲雙手向前一撲,直接五體投地跌趴在地,行個大禮。
一旁的老管家被她無預警摔跌的行為嚇了一大跳。
沙發上的男人蹺著一雙長腿,俊眸微瞇,緩緩站起身。
「妳要來面試?」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她上方傳來。「起來,不用對我行這麼大的禮。」男人冷靜的語氣,含有一絲嘲笑。
「啊?我我我……」趴在地毯上親吻地毯的黃如舒,仰起頭看向站在她面前高健瘦的男人,莫名緊張口吃。
他穿著白色絲質襯衫、黑長褲,雙手插褲袋,高高在上,俯瞰著她。一頭微卷的半長深褐發,五官立體,皮膚白淨,外型俊美非凡。
她從沒看過這麼貴氣俊美的男人,簡直是王子殿下,讓人不自覺緊張敬畏。
然而她趴跌在地不是為了行大禮,而是方才奔跑過度,腿軟無力才會出糗。
歐帝斯低望著趴在他腳前的女人,身上是皺巴巴的T恤、運動褲,稚氣的臉上披頭散發,汗流滿面的邋遢樣令他輕皺眉頭。
他沒有直接趕走她,是因為對她稍早的怪異行徑產生一抹好奇。
「妳為什麼花半小時在門口模雕像?」他從襯衫口袋掏出手帕丟在她眼前,要她把臉上的汗漬擦干。
「啊?我、我是……」黃如舒撿起手帕,用手肘撐起身體,坐在地上先抹抹臉上汗漬。「我是在找門鈴。」
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門外模門柱雕像的事?
「找門鈴?我以為妳對雕像有特殊癖好。」歐帝斯輕揚薄唇,輕笑一聲。
他方才接獲管家通報,才透過監視器看見大門外她鬼鬼祟祟的人影,本想讓警衛前去驅離,卻因她的怪異舉動,教他不覺盯著監視器看了許久。
她往兩邊大理石門柱的浮雕小心翼翼模索許久,最後竟朝男性浮雕的重點部位猛烈拍打,教他一陣驚愕後,差點爆笑出來。
「蛤?特殊癖好?才……才不素那樣!」黃如舒急著辯解,呼吸急促的她,仍是口齒不清。「電電電鈴……設計太奇怪,一般人找不到。」
她伸出手,把擦拭過臉龐的手帕遞還給他。
「這里不是給一般人來的。」歐帝斯無意接回手帕。「Brock,送客。」
他叫喚老管家的英文名,毫不留情地送客。
他願意花時間見她一面,只為了一絲好奇,想知道她異常行為的緣由。
前一刻透過監視器,看見她一副鄉巴佬的黃毛丫頭模樣,他便不認為她有資格在這里工作。
「黃小姐,請。」老管家準備將她帶出門。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甚至不用兩分鐘就直接被判出局。
「欸?面試咧?」黃如舒眨眨大眼,一臉莫名。她還沒拿出履歷,還沒自我介紹,怎麼就被請離開了?
而且,要應征保母的人是他嗎?他的模樣完全不像已有個三歲女兒的父親。
「面試結束,妳不適合。」他轉身返回沙發。
「啊?為什麼?我……我對小孩很有愛心,也很有耐心,我有兩年幼教經驗跟保母執照。」她低頭忙要掏出履歷證照。
雖然這個雇主一臉趾高氣揚,但她對這份高薪工作,不願輕言放棄。
「那些東西不重要,除非Mariabella中意妳。」歐帝斯坐回沙發蹺起長腿,身體向前傾,左手食指撐在眉間,似在思索。
這兩天來的人選都不合適,而他很快就要出國,沒多少時間慢慢挑人。
雖然率性地把今天最後一名面試者輕易打發掉,但他不免有些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