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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難測 第6章(1)

馬車里,童宜之面罩寒霜,一臉怒火地听著眼前小丫環顫抖到幾乎泣不成聲的話語,他全身不斷泛著寒氣,雙手緊握成拳,甚至連指甲劃破了掌心都不自知。

他原本以來母親這些日子都沒有作為,就是打算睜只眼閉只眼,放過唐淼淼了,沒想到她卻在所有人都放松戒心的時候,迅雷不及掩耳的來了這樣一招,讓他措手不及,令他的心如同被利刃插入一樣,狠狠的抽痛著。

馬車里除了童宜之和那個哭泣不止的小丫環外,還有一個他原本安排守在院子外的人手,此刻也正一臉慚愧的看著他。

「你呢?就只留這個丫頭在那?那時候怎麼不見人了?知道人被強行帶走,怎麼不去帶回來?連兩個婆子和幾個丫頭都攔不住,你們還能做什麼?」童宜之不悅地質問著。

被他冷酷的眼神一掃,那名侍衛連頭都不敢抬了。「回少爺,今天早上夫人想了法子把我們全支走,後來等我們回來時,也想直接去把人接回來,但那時淼淼姑娘已進了王府,我們不敢擅闖王府,所以才想辦法趕緊給少爺您送消息……」

童宜之深深的吸了口氣,眼底的寒芒更為冷冽。

汝南王府!看來他母親不愧是童家主母,不只算準了他就算像上次一樣馬上趕回來也已來不及,就連將唐淼淼送走的地點,都選得如此狠毒。

他唇角勾出一抹冷笑,令人看了膽寒,「汝南王?以為一個王爺就能夠擋住我嗎?笑話!」

說話的同時,他讓馬車停下,頭也不回的交代,「留一個人你的人守著這輛馬車和丫頭,你和我騎馬進城。」

童夫人雖然算計得很好,偏偏童宜之今早雖然出城去,卻因為半途遇到城外莊子管事有事求見而耽擱,所以並沒有走得很遠,他留在童府的侍衛很快便追上了他。

而他們回到城里之前,侍衛勸阻童宜之,為避免讓童夫人得到消息,最好先坐馬車等到了城里再換馬匹。

好不容易進了城,童宜之哪里還忍得住心中的焦急,搶了馬車的馬,大腿一夾,就直接策馬往汝南王府去。

說來諷刺,那汝南王府竟然是城里一個知名的地點,不過,卻不是因為風景宜人或什麼好名聲而出名就是了。

因為汝南王爺的惡名昭彰,所以城里略有姿色的姑娘婦從,都不會走到汝南王府附近,就怕一個不幸被那個變態的老王爺看中而擄了去。因此,王府附近出入的百姓都是一些男子居多。

童宜之自然也知道這京城里的「名勝」該如何去,不需要侍衛帶路,自己就找誰了方向奔馳過去。

當他面無表情地騎著馬匹停在汝南王府前時,毫無意外的受到了王府侍衛的攔阻。

「這里是王府,無事者不能擅闖。」

童宜之撇了撇嘴角,看都不看那個侍衛一眼,幾個大步向前,就直接踹開大門,不客氣的沖了進去。

苞在他身後的童府侍衛只能無奈的苦笑,見少爺已沖了進去,他們自然得在後面收尾,把兩個看門的王府侍衛攔下來。

童宜之知道自己晚到一分,唐淼淼就危險一分,所以他一進入王府,就橫沖直撞的開始找人。

「唐淼淼!你這個懶丫頭!還不給我出來……」他一邊喊著,眼神一邊不停梭巡著府中四處奔跑的下人,想看其中是不是會有唐淼淼的身影。

只可惜,每一次的期待,都只換來又一次的失望。

但等他走到第二座院落的時候,一眼就認出迎面走來那個一臉驚恐的男子,正是常跟在汝南王身邊辦事的心月復。

他快步沖上去,一手扣住對方的頸項,怒聲逼問道:「今天童府送來的那個丫頭在哪里?」

「童、童……童府……」那男人被嚇得連句話都說不好,最後還是在童宜之的冷眼下,才很沒骨氣的吐出完整的句子,「啊啊!我知道我知道,那個丫頭安排給王爺侍寢,已經送到王爺的屋子里去了……」

懊死的!難道他還是晚來了一步?童宜之心中不禁閃過一絲慌亂。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量,幾乎是從齒縫中吐出話來,「去!帶我去那個老頭的屋里,如果她沒事就算了,若有事,我要那個老頭拿命來陪!」

男子一臉的驚恐,心中猜測著這男人到底是哪路神仙,竟敢說出這種話來,汝南王再怎麼不成器,畢竟還掛著個王爺的頭餃呢!豈是一般人要殺就殺的?

見對方還在出神,童宜之忍不住的大吼,「還不快去?」

「是,是!小的馬上帶路。」

童宜之來到汝南王的屋前,一听見屋里那惡心的笑聲,氣急敗壞的一腳踹飛大門,就剛好看見唐淼淼帶著笑容、握著小刀刺向她自己的胸口——

「不——」他怒目圓睜,高聲大吼,卻還是無法攔住她堅決的一刀。

唐淼淼在將小刀刺上自己胸前的瞬間,看見了少爺沖進來救她的畫面,但她的手已收不住力道,刀刃還是深深的刺進了她胸膛,令她胸前噴出血花,染紅了汝南王吃驚的臉,也濺到她自己的臉上。

童宜之見狀馬上沖到她的身前,途中不忘送那個汝南王一拳並將人扔到一邊,他一臉哀慟又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一身的傷痕,還有胸前那把帶著血、卻還閃閃發亮的銀制小刀。

「為什麼……為什麼……」他心痛不已的看著她,不敢再像上次那樣將她抱起來,因為觸眼所及她身上幾乎都是傷痕,已沒有他可以確踫的地方。

突然看見童宜之出現了,唐淼淼像是終于放松了心情,露出淺淺的笑容,有些吃力的睜眼望著他,「真好……少爺……能夠在死前看見你……」說著,她忍不住嗆咳起來,嘴角流下些許血絲。

「笨蛋!傻瓜!好什麼好?」他忍不住低聲怒吼,「別說話!我帶你去找丈夫!這些都是皮外傷,很快就會好的。」

童宜之邊說,邊伸手替她測量脈搏,確定她只是脈象虛弱,而那把小刀也沒刺中要害後,才卸下了緊繃的神經,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就在此時,被丟在一邊的汝南王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狠戾的看著兩人,十分不悅地大聲斥喝道︰「哪來的臭小子,敢打斷本王的好事?」

童宜之確定了唐淼淼暫時沒大礙之後,就有心情來收拾這個老不死的王爺了。

他眼神凶狠的盯著眼前的老人,看得汝南王渾身發冷。

汝南王慢半怕的想到要為自己撐起一點氣勢,連忙哆嗦著撿起地上的鞭子,「別……別過來!要不然讓你也嘗嘗本王鞭子的厲害!」

童宜之冷冷一笑,然後走向妝南王,在後者試圖揮鞭的瞬間便一把抓住鞭子的另一頭,一甩一抽,鞭子的主人便換了人。

汝南王失去了自己唯一的武力依仗,身體立刻顫抖得不成樣,「你……你難道不知道我是王爺?不知道的話,現在趕緊跟本王認錯,本王可以從寬處置……」

「從寬處置?」童宜之甩了甩鞭子,在空中發出「咻咻」的聲響,對他露出一記冷笑,「哼!我做事還需要向你這樣一個糟老頭來置喙嗎?真是天大的笑話!」

汝南王爺的名號,充其量只能拿來唬唬普通的小老百姓,京城里稍微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他雖說是皇室宗親,但其實親戚關系也早遠了,這幾年,皇上更早就開始著手整肅冗員,尤其是像汝南王這種沒貢獻又浪費皇糧的官爵,若不是靠著吃祖產來撐持住王爺府的面子,早就被貶得比芝麻小闢還不如。

況且老實說,童府掛著皇商的招牌,手上掌握著幾乎足以動搖柄本的經濟命脈,甚至也和其他高官世家交好,縱使本身無官職可壓制他汝南王,他身後的背景及勢力,卻根本比汝南王府有過之而無不及。

童宜之一鞭甩下,汝南王身旁的一張椅子頓時碎裂一地,嚇得他差點連站都站不穩,臉色也由紅轉白。

「你……你這是……這是……」他抖得話都說不好,後退的時候甚至還因為腿軟,拐到自己的腳險些沒跌倒。

活到六十上下,還真的沒人敢這樣對他過,此刻的汝南王,就像個軟腳蝦一樣,哆嗦著枯瘦的身軀,只穿著一條褲子不斷的閃躲。

往常可以讓他嘗到快感的鞭子,此時也像是索命的鎖鏈,身前俊美男人綻放出來的笑容,對他來說,簡直是修羅討命的微笑,讓他越看心越怕。

「怎麼?不是很愛抽人鞭子嗎?怎麼不過來?躲什麼躲?」

童宜之仿佛在戲耍老鼠一般,左抽一鞭、右抽一鞭,偶爾鞭子落空,偶爾會順便提掉一只花瓶,或者是一個小椅子、小桌子,讓汝南王嚇得幾乎屁滾尿流。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王府的侍衛陸陸續續的都趕了過來,然後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主子涕淚橫流的爬在地上躲鞭子,而那個穿著大紅衣裳的男人,則是一臉微笑,眼神肅殺,持續一鞭鞭的揮舞著。

「好玩嗎?要不要我多抽幾鞭?」童宜之雖笑著,嘴里卻問著殘酷的話語,「怎麼不叫了?嗯?不是很好玩嗎?」

汝南王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幾乎快要暈眩過去,不僅身上汗涔涔的,頭發也全散亂開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不久前還春風得意、神氣不已的王爺。

站在外面的王府侍衛,一開始有些看傻眼,回過神來之後,才趕緊沖了進去大聲斥喝,「你到底是誰?竟敢擅闖汝南王府?還襲擊王爺?還不快束手就擒!」

「王府?」童宜之轉頭看向那名侍衛,嘲弄的笑著︰「就這個垃圾住的地方也配叫王府?我呸!」說著,他又狠狠的甩了下鞭子,讓試圖想休息的汝南王驚得在地上打了個滾,才險險逃過那記鞭子。

像是覺得用鞭子已經戲弄夠了,童宜之終于停下手上的動作,走近那個已經氣喘吁吁的老頭,神情不屑的將他踹倒在地,還囂張的與那名侍衛對望著,「告訴你,今天本少爺還有急事,暫時放這個老畜生一馬,要是哪天他又犯在我手里,拼著鞋子髒的麻煩,我也會踹死這個垃圾,明白嗎?」說著,他臉上露出戾色,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讓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童宜之沒理會這些人听完他的話後有什麼反應,他只是褪下自己身上的長袍,小心翼翼的將躺在一邊的唐淼淼包裹起來,然後再輕柔的將她抱起,走了出去。

或許是震懾于他方才流露出來的氣勢,竟然沒半個人敢上前攔阻他,就這樣讓他大搖大擺的走出王府。

汝南王好不容易氣喘吁吁的從地上起身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囂張一幕——本來應該出面阻攔的王府侍衛,現在倒像在列隊歡送那個男人一樣,傻傻地站在兩旁,眼睜睜地看他把人給帶走,原本就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的汝南王,額頭上忍不住冒出不少青筋。「你……養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麼用?竟讓人闖進王府里,把老子我給耍成這樣之後才出來……」說到最後,他臉紅脖子粗的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然後眼一翻,就這樣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這一暈,讓那個侍衛隊長也嚇了一大跳,連忙過去察看,發覺汝南王已經出氣多、入氣少,連忙往外大吼著,「找大夫來!王爺快不行了!」

這一切的混亂,已經走到王府大門口的童宜之都不知道,當然他也不想知道,他現在,只想趕緊把唐淼淼帶去一個安全又安靜的地方,好好的療傷。

到時候,他一定要讓這個又笨又懶的丫頭知道——她的人是他的,命也是他的,還有她的感情,也全都是他的……

搭著先前的馬車,車上那個原本哭哭啼啼的小丫頭,終于發揮了她的作用,她小心的替唐淼淼擦掉身上的血跡後,就負責專門看護她的情況。

童宜之看著窗外的風景,知道自己也許暫時會有好一陣子不回童府了,他正想著是不是要先送信去給父親,告訴他老人家這些事情。

想了想,最後他還是沒做,因為他還捏不準父親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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