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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放好牽手 第4章(1)

親愛的,我沒有責怪,只是漸漸明白,戀愛無法只有等待。

嚴立綱從來沒想過女人執拗起來比他想象中還要可怕,尤其是他以為善良好說話的女孩一旦堅持起來,他甚至拿她沒辦法,更不知如何對她說不。

在栗書禾的堅持下夫妻倆終于面對面坐下。

她突然覺得有點諷刺,往常她想好好的和他說話聊天,他卻總忙得說不了幾句就離開,現在這種她已失望至極的情形下,他倒是能有空和她坐下來談了。

「我一直安慰自己,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總會有個偉大的女人,當然,爸爸也是這樣告訴我的,所以我等,等到你的公司終于正式把產品推到市場上獲利,等過了我們的結婚紀念日,然後你公司第一次擴張,我們從小房子換到現在的大房子,你的公司也從小鮑司變成了大公司……

「但是,你有注意過嗎?我們從你忙碌得每天只能和我說幾句話,到現在你回家的時候,能和我打聲招呼我都已覺得慶幸,這樣的互動是否太可悲了?

「你讓我覺得我像你養的寵物,我們的婚姻像把枷鎖,而這個豪華的屋子,只是一座監牢。我被鎖在這里,覺得自己每天都變得更丑陋,只能期盼你今天是不是能夠多點注意力給我、能不能和我多說一句話。

「我覺得自己卑微得好可憐,但卻又要每天說服自己我們沒有問題,還是一對即使沒有太多交流感情仍不變的夫妻。這種自欺欺人的失落感,你懂嗎?「

她的語氣並不激動,只是像在敘述一件事實,但那種平淡的模樣,卻更讓人覺得無奈。

嚴立綱無比震驚的望著她,突然發現自己或許一開始就做錯了。

她那種像是馬上就想隨風飄走、離他而去的感覺,也讓他不禁緊張了起來。

「書禾,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給你更好的……」就如同他們剛訂婚時,他在她父親面前許下的承諾那樣。

他想給她幸福的生活,想給她自己所能給的最好的生活。

只是誰來告訴他,為什麼他照著自己的想法去努力,她卻告訴他,她活得卑微可憐,字里行間控訴著她其實並不快樂?

「我知道……」她低喃,看著他震驚的神情,眼眶也泛紅了,鼻頭微酸,「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你很努力了,但是我不快樂,很不快樂……」

他臉上的表情變得僵硬,手也緊緊的握成拳,雙眼定定地看著她,喉嚨干澀的開口,「所以呢?」

她幽幽的看著他,嘴角緩緩拉開一抹微笑,語氣輕柔的開了口,就像只是在說今天早上的天氣不錯。「立綱,我們分開一陣子吧。」

***

「所以說,你們要離婚?「一個低沉的嗓音突然拔尖嚷道。

隨之而來的是一片沉默。

朱利不敢置信,不過才一個晚上而已,事情怎麼突然變得那麼糟糕?

「不是離婚。」一晚沒睡的嚴立綱,沙啞的嗓音堅定反駁,「只是暫時分開而已。」他很堅持這個說法,也只能堅持這個想法。因為他們之間,早在結婚前就同時簽下了離婚協議書。

那份協議書,是岳父當年為了保護女兒要求事先擬好的,內容包括了財產分配等條件。

他眼神一黯,想到了自己今天早上送走她的時候……

他抿著唇,眼里布滿血絲,那是一夜未眠的後果,「書禾……我們就不能再好好談談嗎?「

這樣類似請求的話語從強勢的他嘴里說出來,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事情,但為了挽回妻子的心,他最終還是咬著牙說出口。

她拉著一個行李箱,站在玄關處回望著他,輕聲說︰「我已經做了決定。「

這次離開,是她的放手一搏,因為他其實有很深的大男人主義,總堅持自己堅持的,如果不是有很大的刺激,她想他永遠不會注意她的想法和意見。

他一直沒有發覺兩人的問題,總試圖用物質去填滿她是生活,兩人的交流越來越少,甚至有時她發現自己能夠聊天的對象僅限于林嫂。可忙碌的他,又永遠只關心她錢夠不夠用,她都快不知道自己還能對他說什麼了。

他不讓她出去工作,連做家事也幾乎不讓她動手,以至于她慢慢與之前的朋友漸行漸遠,不再聯絡。日復一日無所事事生活著,讓她開始懷疑自己在他身邊存在的價值。

他拉住他行李箱的把手,「至少晚幾天再走,等我幫你找好房子,還有讓林嫂先過去整理一下……「

她打斷了他的話,微笑拒絕,「不,不需要,我可以自己來。「

如果又全都讓他插手的話,那她不過是換個地方、換個方式讓他豢養而已。

「那你要住在哪里?吃飯怎麼辦?」他皺著眉,依舊不放心的追問。

如果是過往,或許她會很開心,接受他這種像把她當成孩子般的寵愛,但現在,她需要的是他的信任和尊重。

「立綱,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她將他拉住行李箱的手撥開,然後果斷的走到門口,「等我找好了地方安定下來,我會聯絡你的。」說完,她直接出門坐上叫來的計程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一想到她離開時那種毫不留戀的態度,他冷凝的神色忍不住又沉下幾分。

暫時分開,不就等于分居?通常走到分居這一步,也距離婚沒多遠了。朱利在心底小小的月復誹著。

看著眼前仍舊沉悶但樣子多了點狼狽的好友,他小心試探的問︰「是因為我嗎?昨天靠得太近,你老婆誤會了?」

「不是。」

「真的不是?」朱利臉上充滿打探八卦的她奇,難得熱心說︰「如果真是我搞出來的麻煩,你千萬不要客氣,我真的可以去解釋。」

嚴立綱默然的看著他,搖了搖頭,「不用了,跟你沒太大關系,是我們夫妻自己的問題。」

說是沒關系,不過他一來人家夫妻就分居,怎樣都讓他感覺有那麼別扭。

一想到此,看著平常囂張得半死現在卻只能坐在這里無計可施的男人,朱利受不了開口諷刺,「我說你啊,平時不是把老婆管得死死的,怎麼到了關鍵時刻,都拿不出你身為男人的魄力來?」

此話一出,換來某人陰森的瞪視,朱利猛地打了個冷顫,連忙扯笑打哈哈。

「呵呵,我剛剛是胡說八道的,胡說八道……不用理我,我自己離開。」說著,他飛快往門口移動,馬上消失在某個可能將要抓狂的男人面前。

等到房間里又恢復了安靜,嚴立綱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點了根很久沒抽過的煙,讓白色煙圈慢慢在空中消散。

朱利說得沒錯,到了關鍵時刻他卻讓她走了,實在不符合他過去的行事原則,但昨天她說的那些話確實讓他太過震驚,即使過了一個晚上,他心情還是無法平靜。

直到昨晚听完她平淡的敘述時,他才明白,一直以來兩人關系日漸冷淡的原因出在這里。

她不說,他還以為她逐漸缺少笑容是因為他做得還不夠,所以他拼命的買任何女人應該會喜歡的奢侈品給她,嚴厲的要求幫佣服侍她,只希望能讓她滿意他為她打造的溫室,希望兩人能夠回復從前曾有過的溫馨生活。

可是沒想到,他做得越多,反而將兩人的距離越拉越遠,因為他從頭到尾都沒弄懂她要的究竟是什麼。一想到這里,他臉上不禁露出自嘲的笑。

在了解到自己的錯誤後,他怎還能用強硬的手段將她留下?

不過,這狀況絕對只是暫時的而已,他相信他們會重新在一起。

絕對。他重重的在煙灰缸里捻熄了煙頭,再次在心里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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