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齊錦瑟約好一起晚餐的那天下班前,杜鵑在她的置物櫃里發現了一大堆陌生物品︰有口紅、粉底、眼影、腮紅、睫毛膏還有兩張卡片;她打開置物櫃時楞了一下,一時以為自己開錯櫃子了。
她又不是不化妝,只是在醫院里大半時間都戴著口罩,她化妝給誰看呀?最多是用有色隔離霜打一下氣色、口袋里放一只淺粉紅的護唇膏,至少面對家屬時好看些……杜鵑拿起睫毛膏,是誰帶這個來醫院上班的?
值班二十小時後就暈成熊貓了咧!她歪著嘴,狐疑的打量這里頭躺著的兩張卡片,一張寫著‘加油’,另一張寫‘杜鵑’。
她決定先把‘加油’那張打開來看,果然是那群小護士的杰作,希望她弄得漂漂亮亮的去見齊錦瑟嗎?哎,她是不想提,打小一起洗澡,他有幾根毛她會不……
杜鵑定格了一下。好吧,她的確不知道現在的他有幾根毛。
咳!只是在齊錦瑟面前,她應該沒有裝漂亮、裝嫻熟的本錢吧?他是真的夠了解她了,而且……她也沒興趣吸引他的目光。
因為呢,她不認為齊錦瑟會喜歡她這種女人。
杜鵑開始換上的支付,今天她穿了T恤跟牛仔褲,這是平常的基本戰服,她這個人呢,女性意識過高,又不柔順乖巧,世人認為女人該做的她一樣都不會,更不想為了男人去學做賢妻良母。
她承認打蛋她不會,但是刮除子宮腫瘤很拿手;切柳丁不知道該從哪一端下手,可是手術刀的使力輕重她可是個中好手,從不會切到不該切的地方;縫衣服更別談,不過她縫合傷口超快的,反正病人都麻醉著,不會哀。
包別說她還有秘技呢!她可以同時甩三只手術刀喔,嘿嘿~而且認真的說,用手術刀切東西,非常方便,尤其是切肉,超利的!
齊家是大集團,人家齊錦瑟是大少爺,她小時候不清楚,長大後懂事了,知道那種人跟她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她現在服務于貴族醫院體認更加深刻,那些有錢男人娶的老婆,那個不是論姿色沉魚落雁、論才德賢良淑德啊!
她這種不想當台佣、不想相夫教子,也不想要進入禮堂浪費自己跟男人一樣短暫生命的女人,平常路人甲都不會要了,更何況是齊錦瑟?
雖然,她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憧憬……
杜鵑穿上牛仔外套,拿下皮包,硬生生的還是瞥了一眼里頭那一堆化妝品……好,就擦個腮紅好了!
誰叫他一直很讓她在意啦,煩!
她不得不承認齊錦瑟是個非常吸引女人的男人類型,長得漂亮又具電人魅力,當然他兩個弟弟也一樣,只是沒人長得想他那麼美麗,沒有人連不笑時都像在淺笑般勾引著人,也沒有人奪取她的初吻……
是!齊錦瑟那家伙在她小六時,硬生生的吻上她的唇!
她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她在干嘛?連粉底都打了!她覺得自己很好笑,為齊錦瑟裝扮,證明她還是個女人嗎?
終于背上皮包,她拿出另一張未拆封的卡片,關上置物櫃。
里頭沒有卡片,是一張她跟陳一誠的合照,他們去烏來時拍的,陳一誠在照片後頭寫著︰我依然愛你。
今天下午放的嗎?杜鵑冷笑,誠如錦瑟所說的,對待愛人,不是他那樣的方式;要她犧牲、強迫她配合、逼她做不願意的事,拿世俗的枷鎖套在她身上。
踩開垃圾桶,杜鵑利落的把那張照片扔了進去。
他無法否認,當齊錦瑟抱著那束花來到,已經讓她驚喜莫名;當他說出那席話時,更是字字句句敲進她的心坎里。
她為那席話所沉迷,一直在期待的男人,好像就站在眼前了。
不過,說不定他那番話對十幾個女朋友都說過,呿!清醒點吧,杜鵑!
齊錦瑟打電話告訴她地點,她很聰明,知道她不需要派車來接,自己就能夠找到那間餐廳;他都親自聯絡她,這家伙真的很了解她,不會派秘書跟她講話。
杜鵑難掩滿心的期待,她其實對于能坐下來跟齊錦瑟聊天吃飯,充滿了欣喜……
直到她下計程車的那一剎那。
這是什麼鬼地方?她僵在原地,在東區一條瀟湘鐘永燦,餐廳在地下室,她還得走下一長串階梯才是門口……單位什麼走進去的人都穿得那麼正式?不是小禮服就是洋裝,衣香鬢影,就是沒人穿T恤加牛仔褲?
門口站了兩個服務生,仰著頭沖著她笑。
「嗨……」她硬著頭皮,還是走了下去,「這里有……服裝的規定嗎?」
「有的。」服務生親切的回應,讓杜鵑暗暗咒罵,「不過您應該是杜小姐吧?」
「……是。」她眨了眨眼楮。為什麼服務生會知道她是誰?
「里面請。」兩名服務生為她拉開大門,「歡迎光臨。」
呃……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應該可以進去是吧?杜鵑不想多問其他,就怕遲疑個一秒,說不定會被關在門外,此刻的她可是餓昏了。
只是才一走進去,就有兩個美女服務生笑吟吟的等她,手上拎著一個盒子,領著她忘化妝室走了過去。
「請在這里換衣服,我在這里等您出來。」服務生深深一鞠躬,「齊先生已經來了。」
服務生把門給帶上,只留下杜鵑一個人瞪著那盒子看。她皺著眉頭打開來,里面果然是一件深紫緞面的小禮服,還有一條看起來會把她頸子壓斷的項鏈;另一個袋子里放的是同色系的高跟鞋。
她冷笑一抹,還是迅速的換穿。那件禮服非常別致,深紫色的緞面會隨著光影產生不同的光澤,那條Y字形的金鏈,襯托出她頸子優美的線條。
她把換下來的衣服塞進盒子里,齊錦瑟連手拿包都準備好了,所以她把手機放進去,其他便如數交給了在外頭等待的服務生。
踩著緞面綁帶高跟鞋,杜鵑終于出現在包廂門口。
一反平常男人會站起來迎接的畫面,齊錦瑟的位子正對著門口,他豪邁的翹著腳,手肘撐著桌面,用一種玩味似得眼神打量著她;燈光太暗,但是她隱約看出他眼底的光芒。
「你果然很適合紫色。」他看起來很滿意挑選的衣服,「完全改變了你的味道。」
杜鵑婀娜的坐了下來。那是張小方桌,她選擇坐在齊錦瑟的正對面。
「你這招很高明!」她把手拿包往一邊扔去,優雅的交疊雙腿,「你要是直接拿衣服要我穿,我不可能會換;但是等到了這地方,我就不得不換了。」
「不能怪我,誰叫這邊餐廳有服裝規定。」齊錦瑟一臉無辜的跟他解釋。
「去你的。」她大剌剌的說著,卻含著笑意,結果服務生遞來的菜單,「你推薦什麼?」
「你有什麼不吃嗎?」他婉拒了菜單,看來對這里的菜肴已經相當熟悉。
「我不挑食。我第一次來這里,餐點讓你挑好了。」她倒也干脆,直接蓋上菜單,還給了服務生。
齊錦瑟為他們兩個各點了一牛一羊,還開了瓶八一年的香檳,前菜挑了魚子醬跟鵝肝,杜鵑光用听的就食指大動了,這些高檔料理她連吃都沒吃過。
最先送來的是香檳,她淺嘗一口後,立即就愛上它了。
他們兩個開始自然的聊天,有趣的是,除了問候杜鵑的母親外,他們都在聊工作上的情況,大學畢業後的事情,反倒沒有去提及國中失聯後的青澀歲月。
杜鵑假裝很了解齊錦瑟的生活,因為他的女友不斷,光看周刊她都知道。
「我算過,最久好像不會超過半年。」杜鵑計算他的女友史,「不管再正的女友或是藝人都一樣耶,你的戀情都不長久。」
「感情這種事很難說的,不過我很開心,你有在注意我的動態。」齊錦瑟趁機扔給杜鵑一個笑容,他是說真的。
她又喝了一口酒,不知道是氣氛太銷魂,還是酒精作用,她的臉有點燙。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是你們三個台醒目了,動不動就出現在八卦周刊上,要不注意都很難。」話是這麼說,不過她從不是個愛八卦的女人。
齊錦瑟心知肚明,杜鵑很早之前就注意到有關他的報道。
「那你呢?號稱不進禮堂的杜鵑醫生,不結婚總是會談戀愛吧?」他之前就篤定杜鵑一定交過男友,甚至認為她現在可能有,因為她實在是個吸引人的女孩。
即活躍又聰穎,是很容易吸引男人的類型。
不過,只要一扯到未來或是婚事,她懂得享受生命的理智太強,就很難被這個傳統的社會接受了。
像那個‘媽媽說’的陳一誠,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扣除他的觀念,還有一個媽媽在後面,那才棘手。
「是啊,談過幾次,但後來發現總是心碎的結局,我就不談了。」她咬下一口面包。喔,這里連面包都是極品耶!「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都很好,只是到最後,男友欣賞我的優點就瞬間變缺點了。」
「呵……他們覺得你都不會為兩個人著想,覺得你不像個正常女孩子,覺得你應該幫忙收拾家里、打掃一下,好歹把衣服拿去洗。」齊錦瑟說得一副好像他在場似的,「然後談論起婚後生活時,你會直接說你要繼續工作,沒興趣做飯、其他家事一概不會……接著這些男人就咋舌不已,問你愛不愛他們!」
杜鵑瞪大了眼楮,眼珠子都快滾進眼前的湯里了。敢情齊錦瑟是隱形人跟著她生活嗎?還是半夜靈魂出竅跑到她身邊,不然怎麼知道得那麼詳細?
「喂,你是遇過喔?」她直覺想到這個。
「怎麼可能!我只是推測。這不難啊,我只要用我們的心態去想就好了。」齊錦瑟說得倒挺自然的,「光拿靈犀來說,他就覺得家事廚房都是女人的事,更別說萬一有了孩子,帶小孩也是女人的事,男人在外面是努力工作闖天下的。」
「」最好是現在有幾個男人能賺錢顧全家大小的啦!雙薪生活還敢把瑣事丟給女人!哼!她就是瞧不起這種男人。「不過你們不一樣,齊靈犀也是個董事長,他是有本事擔起一家生活啦。」
以前單親家庭呢,男人在外打拼,女人在家負責家事還算分工合作,理所當然;問題是現在雙薪家庭都不一定吃得飽了,干嘛家事還要女人一肩扛?
「所以如果是嫁給我,你就願意為我洗手作羹湯、學習做家事、相夫教子?」齊錦瑟打趣般的說著,但心里早有了答案。
「我才不會放棄工作咧!你再有錢都一樣,那是自尊問題。」杜鵑哼了一聲,驕傲的笑著,「要我跟你伸手拿錢,下輩子吧!」
「哈哈哈哈!」他不由得笑了起來,笑到她覺得很錯愕,她是講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嗎?他干嘛笑成那樣?
笑到連湯都喝不下去,還一直停不下來。
「齊錦瑟,你笑夠了沒?你是在嘲笑我還是怎樣啦!」這會換杜鵑不是滋味了,「再笑下去,我要罵人咯。」
「沒事……沒事。」他連那雙桃花電眼都笑出淚水了,「我只是……覺得你果然是杜鵑。」
「我越听越不順耳。」她噘起了嘴,瞪著他。
她那樣極有自信而飛揚的神采,輕易的牽動他的心。
他喜歡這樣的杜鵑,不會只想著過享受的生活、不會認為女性嫁人生子是唯一歸宿,也不會認為想要什麼都跟男人撒嬌,而是要憑自己的力量去獲取。
最重要的,她覺得自己短暫的人生是不分男女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會為感情沖昏了有,也不會為了愛情停下腳步。
愛情不是犧牲,這是他的信念之一;瞧老爸跟老媽,老爸胼手胼足的開創事業,老媽並沒有放下教職陪老爸一起打拼,她留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奮斗,直到不小心生了他,她曾一度因為忙不過來,興起辭去教職的念頭。
但那時老爸跟老媽說,他不希望她為了家、為了孩子,犧牲了自己要的一切;他不希望幾十年後,她回憶起現在這一段,帶有一絲一毫的後悔。
「那個陳一誠……我听說你們訂過婚。」齊錦瑟很在意那個文縐縐的男人,「我挺意外的,因為訂婚意味著……可能會結婚。」
話題扯到這件事,杜鵑果然有些不自然。
「不是說不要提到他嗎?她不悅的又灌了口酒。」
「我很在意,是怎樣的男人,可以讓你願意為了他,踏入不想踫觸的婚姻?」
她跟陳一誠交往三年,在去年訂了婚,然後戀情每況愈下,在大街上爭吵司空見慣,在陳家大吵也是家常便飯,一直到前幾個月分手為止,都是轟轟烈烈的。
「一個願意包容我、接納我,而且不會用世俗的觀念綁住我,也不強迫我做不願做的事的男人。」杜鵑幽幽的說,手里把玩著的叉子越握越緊,「我曾經以為,他是那樣的男人。」
一誠真的很溫柔,不管她說什麼、生什麼氣,他總是能夠包容她;提起未來,他們有共同的藍圖,雖然無法同調,但是她願意為了他讓一點步,因為這是彼此的事。
只是訂了婚,他母親的嘴臉就不一樣了,她得變成媳婦,連他家的事都要她做,還開始跟她談家族禮數,而站在一旁的他卻默不作聲,並不打算幫她說話。
所以她自己說,陳家的事是陳家的事,她杜家的事自己負責,沒有理由要她分身去伺候任何一個人,要也是一誠去做;家事她一樣都不會做,她會請佣人來掃,若看不下去,她願意跟他輪流做。
戰火就是這樣起來的,她跟他媽媽吵、跟他一堆喊不出來的親戚們吵,他卻在後面扯她的後腿,要她讓、要她退、要她做、要她學,要她為了他,犧牲自己的個性、犧牲自我,變成一個乖巧的媳婦。
「你根本不愛我!」那一天,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她吼出這句話。
因為愛,所以她要去做自己不願做的事情嗎?因為愛,她必須舍棄自我嗎?因為愛,她就必須去接受不公平的待遇嗎?
「不可能,我不想失格。」杜鵑的聲音很小,「我當場就回答了他。」
齊錦瑟伸長了手,握住她緊握的粉拳,他很不悅,因為他覺得那個陳一誠是個混賬,自私的只想要杜鵑為了他做牛做馬,並不願意為她擋去阻礙,而是要她抹滅自我。
「你在怎麼回答他?」他握著她的手,力道相當溫柔。
「我跟他說……」杜鵑輕揚起一個笑容,「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愛你了。」
余音未落,她發現眼眶有點濕潤。
連她自己都很詫異,她看著模糊的燭光,伸手沾了落在戀家的淚水。
齊錦瑟更驚訝,杜鵑為了那個男人哭泣,那滴淚說很不值,而且他也不是很高興。
他一動身子,坐到了她身邊的沙發。
「分手後你沒哭過對不對?」他的嗓音低沉,像低喃般在她耳邊說著。
「好像……」她說,淚水掉的更凶,「我不想為那段戀情掉淚。」
「你付出過,會傷心是正常的,你趁現在哭,只有我看得到。」齊錦瑟遞過手帕,自然地摟過了她,「哭完了,就可以坦然的面對下一段戀情。」
「我不想再談戀愛了。」杜鵑偎向他的肩頭,開始哽咽,「我不適合戀愛、不適合結婚。」
「誰說的?」他緊緊的摟著她,任她放聲大哭。
你只是還沒找到適合的人而已。
他默默地任懷中的女人大聲哭泣著,甚至一度摒退服務生,要他們稍晚送餐;他一句話都不再說,小包廂里只充斥著杜鵑的哭聲,偶爾夾帶著咒罵聲,有時是罵那位前男友,剩下的是罵自己沒用。
他怎麼能對她做了哪些事之後,還有臉寫出他依然愛著她呢?
等哭得差不多了,她又連灌了好幾杯酒,主餐才送上來。大概是哭過了,杜鵑心情大好,加上美食陪襯,她吃得不亦樂乎,而且話匣子大開。
她開始提及小時候的趣事,他們在一起的無憂時光,她念醫學院時的辛苦,還有她怎麼樣考取執照的過程。
幾乎都是她在講話,因為她實在喝得太多了。
「香檳好好喝喔!」杜鵑坐在高級坐車里,突然天外飛來一筆的說。
「那是因為我開的是一九八一年分的。」不管她懂不懂,他還是耐著性子回答。
「听起來很貴。」她還保有意識,沒想到香檳跟酒一樣,還有年份之差。
「給你喝的我不嫌貴。」他望著因醉酒而雙頰緋紅的她。這樣的杜鵑性感得迷人。
「你……你干嘛每一句話都這樣講?」她終于忍不住的往車窗靠去,懶洋洋的斜躺著,「為了我怎樣、願意幫我干嘛、給我喝的不嫌貴,今天這套衣服也說值得……」
「你不喜歡听嗎?」他順勢湊近了她,「但是對于給你的一切,我並不會舍不得。」
「很喜歡听……呵,哪個女人不喜歡听?」她笑得很柔媚,也望著湊近的他,「你在想什麼?為什麼要灌我迷湯?」
「我喜歡灌你迷湯,你值得被寵愛、被疼惜,而且值得我為你做的一切。」齊錦瑟望著她光果的頸項,輕輕的撥開覆在上頭的長發,手背自然地掠過粉女敕的肩頸。
「哼……齊錦瑟,你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杜鵑突然曲起右腳,以膝蓋抵住了他的胸膛,「我跟你那些女朋友不一樣,我承認你很迷人,但是我還沒有那麼容易就撲上去。」
「我從沒把你當作普通女人,因為你從來不是。」齊錦瑟沒有退卻的意思,反而是跟她維持僵持的狀態,「你那麼凶悍,在我童年烙上陰影,我怎麼可能把你當成一般女人?」
「我把那當作一種恭維。」杜鵑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撐起身子,出手推移了下他。「你童年全靠我罩,沒資格說陰影啊。」
那個很娘的齊錦瑟,竟然變成現在這種挺拔模樣,誰料想得到?
「杜鵑,如果我說……」他突然冷靜的開了口,「我真的對你有意思,你怎麼說?」
杜鵑一瞬間以為酒醒了,不可思議的看向坐在她身邊的好男人。
「你醉了。」這是她唯一能導出的結論。
「從上星期見面後我就一直想著你,除了幼時的情誼外,我一直很想再見你一面。」齊錦瑟很認真的看著她說話,那眼神反而讓杜鵑卻步,「前幾天我決定去醫院找你,厘清我的感覺,如果只是一種對童年玩伴的懷念,我會很清楚的知道。」
她頭有點暈,覺得齊錦瑟說那話讓她更暈了。
「然後呢?我記得你抱著一大束百合花走過三個街口,就為了來看……童年玩伴。」她很難忘記那束花,因為他記得她愛的花朵、願意捧著它們走在路上,就為了專程來找她。
當然她更不可能忘記,他對陳一誠說的那段話,是如何深深地打動她的心。
一個不要她犧牲的男人,一個可以讓她馳騁在自己人生道路的男人。
「我回去後不停的想你,而且我對那位陳一誠沒來由的反感。」齊錦瑟專注了焦距,仿佛捕捉到獵物般,凝視著她,「我對于今晚的餐敘興奮不已,我想要再更加接近你。」
「你喝多了,語無倫次了。」杜鵑有點心慌,為什麼齊錦瑟望她的眼神有著強烈的?「再不然就是一時被酒精迷惑心神,每個男人一開始都覺得我很有趣,但是後來一旦……」
「我早知道你是杜鵑,我比別人都知道所謂的‘後來’。」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將她往懷中攬,「可是那不足以叫我打退堂鼓。」
杜鵑倒抽了一口氣。齊錦瑟的肩膀與臂彎,突然間都像帶有電力一般,讓她全身都麻痹了,無法動彈。
「追逐對男人而言,是一場充滿樂趣的游戲……」他仰著首,蠕動有些干渴的唇,緩緩道出她的想法。
「那被追逐呢?」齊錦瑟低首,只望著她的唇瓣。
杜鵑緩緩地眨了一下眼,再次睜開時,她演練里只映著齊錦瑟那張風采醉人的臉龐,還有他幾乎已經要覆上的嘴唇。
「那要看追逐我的人是誰。」她沒有退縮,反而抬起下巴,一瞬間竟迎上前去。
熱火,開始延燒。
從車子里狂熱的擁吻,杜鵑的腦子熱烘烘,幾乎暫停了運作,只知道自己好喜歡齊錦瑟的吻,也很喜歡吻著他。
他的吻落在她頸間時,帶給她一陣陣的酥麻感,她解開他的襯衫時,動作一點都不含糊。
司機冰雪聰明的將車子開到齊錦瑟的豪宅,他們的愛火一路從車上往房子里蔓延,盡避有佣人迎接,他們卻飛快地消失,狂亂的啃噬彼此。
從玄關到樓梯,載一路到齊錦瑟偌大的床榻為止,全是他們陸續退下的衣服,事實上,在樓梯間時,佣人就發現他們應該沒什麼衣服好月兌了。
這一夜瘋狂的令人難以想象,杜鵑半夢半醒的被擁抱,也擁抱對方。
她記得齊錦瑟的吻、健壯的胸膛、寬闊的肩膀,更記得他留在她身上的每一個印記、每一次,還有每一次律動。
肌膚相貼著,他們每一次合二為一時,他都覺得讓她迷醉的不是酒精,而是他。
或許這是場夢,一場難以言喻的春夢,她在夢里與錦瑟放縱的交歡,感到被擁抱的快感與幸福,甚至還隱約記得錦瑟在她耳邊低聲的呢喃。
應該只是場夢,在接近天亮時,杜鵑這麼想著,終于筋疲力盡的裹被睡去。
她累到連枕在齊錦瑟的手臂上,都渾然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