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她抓住他的衣袖,瞪圓雙眼,不住的顫抖著身子。「不要走……天啦!不要走!」
表冢英雄完全呆住。見安子哭得泣不成聲,哽咽的要求他不要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不希望你離開我!」韋薇安哭喊著,一听到他說明天要回日本,她的心就變得好痛。
再听見他說因為很愛她,所以不願意帶走她時,淚水就決堤。
她想跟著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跟他走後要做些什麼,但她就是想跟著他。
不!他不能走!她不要他走!她不要他離開,不要再一次——再一次?
刺耳的煞車聲突然傳來,在前方不遠的地方,佐佐木喊了聲注意,許多車子的煞車聲跟著此起彼落,幾乎要刺穿了韋薇安的耳膜。
她討厭這個聲音!從以前就討厭這種煞車聲!她捂住雙耳伏子,而鬼冢英雄也直覺反應的護著她。
前頭有人發生事故,連著幾台車都被迫煞車或是改道,最後他們的車子及時往旁邊的車道鑽出,才停了下來,因為煞車的關系,鬼冢英雄稍稍往前滑,伏子的韋薇安差點撞上前座的排擋桿。
「前面有人撞車了!」佐佐木回首報告,「是重機。」
他不讓安子騎機車是有道理的,他應該跟齊家溝通一下,不要再讓安子騎著重機在高架橋上飆。
抱著頭的韋薇安,瞳孔倏地擴大,她听見了煞車聲……還有槍聲!
有人在喊危險、有人在開槍,車子的中隔板上全部都是彈凹痕,有人開了門滾地而出……是那個臉部有燒傷的男人!他拿著槍對著外面掃射,然後那個長黑發的單眼皮女人走了過來,她穿著黑色的鬼字和服,衣服下面……是炸藥!是……
接著火光沖天,灼熱的焚燒,玻璃的破碎……她全身上下都好痛,壓在車子底下的人是誰,是……是……
「哇啊——」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喊叫。
「安子?安子!」鬼冢英雄趕緊由後箝握住她的雙臂,試圖拉她起來。
她猛然抬首,眼神里盈滿了慌亂而對不準焦距。他不知道她在看哪里,雖然她像是看著他,但似乎在看遙遠的彼方。
下一刻,她的視線聚焦在他臉上,直瞪他的黑色瞳眸。
「鬼冢英雄?」一開口,晶瑩剔透的淚珠從眼眶里翻落,「鬼冢英雄?該死的你還活著!」
咦?他怔然,完全無法反應,就看著韋薇安粉拳落下,直往他的胸膛上敲……然後,她激動的捧住他臉,狠狠的吻上他!
狂熱的情感自吻蔓延開來,鬼冢英雄不可能拒絕,他回應著深藏兩年的感情,他們難分難舍的咬著彼此,緊緊抱著。
「我以為你死了。」這是她離開他的唇時,說的第一句話,「我沉入大海時,以為我們可以在地獄會合。」
「我活下來了,因為我听見你的呼喚聲。」鬼冢英雄有些不可思議。安子?現在懷里的是他的安子?
「喔,天啦!」韋薇安跳了起來,「孩子!我生了孩子了!我們的孩子!」
「孩子?那不是你再婚的時候……」連他都一時接不上現實。
「我們的孩子!那天本來要跟你說我懷孕的,可是出了事,我——喔!天啦!你當爸爸了!我們的孩子起名叫希望!」因為她自始至終,都懷抱著一個小小的希望。
希望可以再次幸福,希望有人能夠從遙遠的國度前來接她!
「安子?你是那個安子嗎?」鬼冢英雄被她的話語搞亂了,雙手定住她的臉,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鬼冢安子,你的妻子。」韋薇安揚起欣喜若狂的微笑,拿出口袋中的戒指,「這個……是你跟我求婚時給的!你那時用氣音說著,要我——」
表冢英雄不想讓她再多嘴,佐佐木就坐在前面耶!他覆上她的唇,用深情的吻制止了她泄漏八卦的話語,而她熱情的予以回吻,一如往昔。
他的安子回來了!
車子重新啟動,略過事故現場,他們往前直行,前往齊家的白色別墅。齊家人正擔憂晚歸且去向不明的韋薇安,但是當她下車時,他們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已經不再是他們認識的薇安了。
她熠熠有神的雙眸,堅毅不搖的氣勢,她是鬼冢盟的正妻,鬼冢安子。
希望攀著桌沿練習走路,咿咿呀呀的,到現在只會叫媽媽。他看到桌上有個可愛的花瓶,繞到花瓶邊,眼看著就要抓下去——
「希望!」韋薇安喊了聲,一歲的小孩子仿佛听懂似的,瞬間縮回手。
一雙手由後抱起了希望,寵溺般的逗弄著笑得燦爛的他。
「就叫希望嗎?真好!」韋優慈藹般的看著孩子,昨天昀雅打來,說要上山看她,順便帶一位嬌客來時,她還想是哪個育幼院的孩子。
沒想到,會是她朝思暮想的女兒。
韋薇安恢復記憶後,迅速處理所有事情。她回到天使育幼院,赫見楚昀雅已經接下院長的重擔,姐妹倆相見好不開心,當然她也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說服昀雅接受她的丈夫,隔兩天便前來探望母親。
只是韋優沒想到,她不只一個人來,還帶了她未曾謀面的孫子,以及……那個人。
表冢英雄自知不受歡迎,跟車子待在外頭,順便享受一下芬多精的洗禮。優子住在森林里,空氣清新,與世無爭,很符合她的個性。
「看起來……一切都好?」韋優坐了下來,望著與以前截然不同的女兒。
「一切都很好。」韋薇安流露出銳不可擋的氣勢,較之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媽,我要跟英雄回日本了。」
「是嗎?」她微笑著.鬼冢英雄曾寄給她婚禮照片,她早知道女兒真的嫁給他,看來一輩子跟鬼冢盟月兌不了關系。
「你要不要跟我們走?」她半蹲到母親身邊,握住她的手,「我現在是鬼冢盟的正妻,您是我母親,不會被當成叛徒處置的!」
這點她跟鬼冢英雄「強烈」的溝通過了,她當然是大獲全勝。
「正妻啊……」韋優愛憐的撫著女兒的頭發,這個自小就強悍的女兒,「你愛他嗎?」
韋薇安微微一笑,不由得回首往外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我愛到當我以為他死時,也想跟著離開這世間。」
「那就好、那就好。」看著女兒閃耀著幸福的雙眸,她相信他們是相愛的。
「媽,跟我回日本好嗎?」央求著,她不想讓母親在這里孤獨一生,「你一個人在這里我會擔心!蒼木還活著,我見過他……你要去日本看他嗎?」
听說,生父現在還望著母親的照片,總是唱著母親當年愛唱的歌,台灣小調。
韋優搖了搖頭,淚水忍不住滑落下來。
她記得春天來的時候,日本會開滿群山的櫻花,粉色的櫻花像雪一樣,隨風飄灑在大地,落在發梢及肩頭。
有的人會在櫻花樹下,任櫻花雨落在身上,贊嘆其綻放出的生機與美麗,拍照留下那短暫的美麗;但每年總是會有人在櫻花祭後自殺,因為他們覺得這美麗的景象太過短暫,一如人生,人生應該在最燦爛之際了結生命。
櫻花無罪,她只是佇立在那兒,盡其本份的生存而已,但是欣賞櫻花的人卻有不同的心思……對她而言,日本的一切都是悲夢,唯一美好的只有薇安這個孩子。
對薇安而言,她就是緩箐徉在櫻花雨中的人,因為她是屬于櫻花國度。
「優子已經死了,替我立個墳吧!」韋優交代著,「有空再回來看我。」
「媽……」韋薇安知道母親的個性,她的倔強,便遺傳自母親。嘆了口氣,「我知道了,有空就會回來看你。」
她有些哀愁的站起身,看著站在角落的楚昀雅,這個她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差一點點變成侍妾的麻吉。
「昀雅,媽就麻煩你照顧了。」端正的站著,以一種溫柔卻不失威嚴的態度說著。
「你放心吧!」楚昀雅握著她的手,淚水不爭氣的掉落。
她們已經徹夜長談好久,姐妹倆有說不盡的心事,她希望昀雅不要對她有任何內疚,如此年輕的生命,應該找尋自己的愛情;她們互留了Mail,這樣即使在日本也不會斷掉聯系。
她來找母親之前,已經跟齊家道別,對于齊天勝的救命之恩她幾輩子都還不完,還有他給予她渴求的父愛,最後她認了他做干爹;所以齊家兄弟瞬間成了她的哥哥,他們的妻子也都與她以姊妹相稱。
齊家是她在台灣的第二個家,她永遠不會忘記在這里得到的安穩與幸福。
只是,她不適合這個地方。
抱起希望,她跟母親道別,往外走去。
迎上前的男人,盡避身上可能染滿血腥、盡避他殘酷無情,但他仍舊是她此生的最愛,他的懷抱,也才是她唯一的歸宿。
表冢英雄看著韋優,輕輕的頷了首。
她微笑頷首,慈祥得就像個母親。
待車子往機場駛去,韋薇安攀著車窗,望著遠處揮手的母親,兩行清淚悄悄滑落。
「你想留下來的話,我不想勉強你。」鬼冢英雄不熟練的抱著希望,全身相當緊繃。他從來不知道,小孩會小成這樣,他真怕太用力,他會被折斷!
「留下來?」韋薇安抹去淚水,將車窗關上,「你認為我為什麼想留下來?」
「陪伴優子,或是留在齊家。」其實他的語調一點都不大方,「畢竟這里才是你的家。」
她失聲而笑,接過被抱著不舒服的希往,瞅了他一眼。
「只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她勾起妖媚的笑容,「盟主,您打算前往哪里,身為妻子的我就跟到哪里。」
表冢英雄的眼神瞬間柔和,緊緊的摟過妻子跟孩子,原以為永遠失去的一半靈魂,不但失而復得,而且還多了另一個小小生命。
「我們回日本。」
「本!」小小的希望,忽然學習了最後一個字的發音,「本——」
「對,我們回家!」韋薇安開心的吻了兒子好幾下,「回日本喔!」
一家三口共享天倫之樂,那畫面真是和樂融融,不過——佐佐木清了清喉嚨,他必須提醒一件事。
「很抱歉打攪你們。」他慶幸在台灣沒有租大轎車,他得以坐在前座的安全區。
「喔,佐佐木!」她對佐佐木是疼惜的,「英雄,回去後找個人幫他整容,我喜歡以前的他!」
「咳!夫人,身為鬼冢盟的一份子,帶些傷疤是英雄象征。」事實上毀容之後,他比較受歡迎。「我想提醒兩位,你們現在並不是夫妻。」
「咦?」夫妻倆異口同聲。
「兩年前,伊武迫使夫人簽的離婚協議書已經生效,因為當時有證人,也去登記了,所以……」
「所以……」韋薇安哦了好長一聲,不懷好意的看向鬼冢英雄,「你可以再好好的求一次婚了。」這次她要什麼樣的場景呢?
「咳……回去辦一下手續就可以了。」他僵直著身子。還要再一次?
「唉,希望,你看你爸爸,真沒誠意的。」她抱著希望,向旁邊挪了一大步,「前夫,坐遠一點!」
「佐佐木,你給我把這件事處理好!」
「嗄?」關、關他什麼事啊?「你們就再結一次婚就好了啊!」
「再求一次婚。」
「佐佐木!」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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