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人妻若愚 第6章(1)

今夜星光點點,背後映著深藍色的夜空,由于山上較無光害,可以清楚的看見飛馬座。

安淨仰頭望著天,看著星兒在樹梢里一會兒藏匿、一會兒露出,不禁咯咯笑了起來;夜風吹拂她的頰畔,掠過她的發梢,吻上她的肌膚,她坐在白色的秋千里晃蕩著,凝視優美的夜空。

唐以牧帶她到景美郊區一間餐廳,這兒四處荒煙蔓草,一棟雪白色的童話小屋突兀地出現在山腰間,炊煙裊裊,儼然是童話故事里燒柴的小屋。

這兒是熟客才知道的地方,沒有招牌、沒有路標,完全靠著記憶與口碑前往,每道菜都來自格林童話。

「七個小矮人」是七種蔬菜混炒、「白雪公主」是銀芽木耳搭紅椒、「紡錘公主」是整根蘿卜炖菜、「長發公主」其實就是鹵筍絲。

每道菜都是普通家常菜,卻道道美味,令人吮指驚嘆,安淨吃得不亦樂乎,看起來很像藍胡子的老板還秀了道葡式甜點,證明他可是中外佳肴均拿手的好廚師。

甜點讓唐以牧點了些酒搭配,老板還調了杯瑪格麗特給安淨,結果她一杯薄酒就陣亡。

狀況讓唐以牧出乎意料,他當然也不喜歡意外的事,更別說一個先前明明可以喝掉半瓶紅酒的女人,竟然一杯調酒沒喝完就開始搖搖晃晃,盧著老板再調一杯,最後抓著人家的比利時啤酒不放,硬是要喝。

他怎麼勸也勸不听,誰教她沖著他露出近乎迷戀的笑容,還撫上他的臉龐,甚至當眾啾了他。

看在這些吻的份上,他決定不阻止她繼續喝酒。

拎著啤酒瓶頸,安淨腳步踉蹌的踏過石板步道,直直往白色的秋千走去。下午一下車她就對這童話般的庭園尖叫不已,百花爭妍、五彩繽紛,翠綠的草地上鋪著一塊塊石板,庭園以木板圍籬阻隔,外頭還放了座噴水池椅,後頭一個三人寬的雕花公主風蕩秋千,上頭還攀滿藤蔓植物,老板更巧手布置假玫瑰。

這就像是童話里的場景,所謂落難的公主還是能在這山中花間跟森林朋友們一塊兒喝茶,當她坐在秋千上時,兔子還會幫她推秋千呢。

以上是安淨的說法,唐以牧愕然不已。他私心認為兔子推秋千太勉強,那麼小的動物哪推得動,可能還違反動物保護法,說熊比較有可能一點,還是猩猩?

不過他沒把合理化的說法分享給她听,因為他先行組合過那個畫面……很糟。

所以,最後推秋千的人,是他。

「再高一點!」安淨嚷嚷著,開心的乘風飛翔。

「不行,已經夠高了。」再高,等會兒蕩出去怎麼辦?

「嘻……」她癱坐在秋千上,頭後仰靠著椅背,望著星空,再往後一點點,就可以看著唐以牧。

帥哥……

她勾起醉人的迷蒙笑意。今天這算約會嗎?跟唐以牧共進晚餐,比上次在餐廳的印象好太多了,他甚至還會說笑。是大家看見龜毛王的一面,就將他定位成難相處的人,事實上,下午那個誰誰誰不是說了?唐家三兄弟可都是「把馬王子」呢。

要讓女生趨之若鶩,除了家世背景外,也多少要有點魅力吧?

「以牧……」安淨忽然仰高了頭,看著倒過來的他。「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嗎?」

「當然可以。」她在說什麼傻話?她是他的妻子耶。

不過,這好像是安齊第一次這樣親匿的喊他。

「你跟多少女人交往過啊?」她的下一句,立刻踏入禁區。

唐以牧止住推動秋千的動作。她現在問他這個……不會太奇怪了嗎?

「我不覺得探討這個有什麼意義。」他四兩撥千金。

「有——怎麼沒有!」安淨表情認真的嚷了起來。「我想知道你跟那些女人是認真的嗎?每一個都是……用高標準去看她們嗎?還有、還有,那個Joan明明就很厲害,為什麼你們沒有在一起……」

Joan唐以牧暗自忖度。她們照過面了?啊啊,下午在電梯前等安齊,她從化妝室走出來時臉色很差,見到他強硬擠出笑容的模樣,他盡收眼底。

Joan也在里頭嗎?想必跟安齊說了什麼話。

光憑這點就知道,他怎麼會要那種女人?

他索性來到她身邊,也坐進了秋千里,她原本急著挪出一個位子,不過卻更快地被他攬入懷里。

「我不能說每段交往都很認真,還年輕時並不會管那麼多,但是基本條件還是要有。」像美麗、身材跟一定的水準。「這兩年我認為是該定下來的時候,所以交往的女性都以未來妻子的標準在挑選。」

哇!安淨靠在他肩頭上。以牧的肩膀好寬,偎起來真踏實。「為什麼覺得要結婚了?」

「因為我的事業已經到達一個巔峰,接下來就該思考人生大事了,人生是一個接著一個階段的進行,我的事業成功,婚姻也該完美。」他說著自己審慎的人生計劃。

「所以你開始找老婆……」安淨抿了抿唇,心中難掩不快。「要擁有絕佳的容貌、姣好的身材、智能與才能兼具……」

「所以我找到了你。」他望著在肩頭的可人兒,酒精染紅她的臉龐,顯得秀色可餐。

不,你找到的那個目前在德國,那個跟你一樣精明干練的女人,現在應該還在工作。

「那以後呢?」她悶悶的低下頭。「你還會跟別的女人交往嗎?跟以前一樣,有很多女人周旋,我們各自過各自的生活……」

電光石火間,安淨整張臉被捧了起來,被迫直視在黑暗中依然俊俏的那張臉。

唐以牧疑惑的蹙起眉頭,眸底閃爍一小簇怒火。

「你有別的男人?」

不知道為什麼結論導向這里,但听得安淨一愣一愣。

「我、我剛有說這句嗎?」她有點緊張,咽了口口水。「我、我是說是不是婚後各自生活,因為你是為了結婚而結婚,並不是為愛而結婚。」

不是因為愛而結婚?

這句話狠狠敲了唐以牧一記,他竟然只能望著她,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反駁。

她怎麼能那麼說?他愛她啊!否則怎麼會娶她?在他唐以牧的人生里,不會有不完美的事情,即使是婚姻也是如此,好不容易才找到零缺點的安齊……

零缺點。這三個字在他的腦子里放大。安齊舉手投足高貴優雅,說話做事恰如其份,精明聰穎的頭腦永遠理智,行事作風干淨俐落,應對得宜,處事不慍不火,最重要的,她也不容許任何不完美。

跟她交談幾回、用餐數次後,他就知道,眼前的她便是他理想中的妻子,完美的老婆。

可是「愛」這個字……

他們曾經討論過關于愛情——只是愚蠢的費洛蒙反應。

所以他們認同彼此的人生計劃、認同以工作為首的生活、認同一個成功人士就該有令人稱羨的婚姻與另一半,他們甚至連幾歲生孩子都已經定好了,唯一沒有認同的就是「愛」。

可是他認為他愛安齊,他愛她無懈可擊的一切,這也是一種愛吧?他愛他們之間的默契、愛他們一致的想法……這也是愛吧?

他一直這麼認為,可是心跳卻沒有如憶起第一次初見安齊時的悸動。

那份悸動到婚後才又開始,每天安齊都有不一樣的面貌與驚喜,仿佛瞬間點燃了他的熱情,引發愚蠢的費洛蒙反應。

「這種婚姻好爛——」安淨止住秋千,踉蹌的站了起來,仰首又灌了一大口啤酒。「只有你們那種人喜歡……」

連婚禮都不參加的新娘,為什麼姊姊會覺得這種婚姻很棒?

因為以牧又帥又有錢、背景雄厚嗎?成功的女人背後有一個男人、成功的男人背後也有一個女人……

哼!

安淨把高跟鞋踢掉,踢飛到灌木叢里,唐以牧緊張的追上去,他沒听清楚她在碎碎念什麼,但是他知道現在的愛妻有點暴躁,醉得很迷人。

「我有雀斑。」她突然舉起手,跟小學生要問問題一樣。

「嗄?」現在是連線到哪里去了?他趕緊扶住她的腰際,就怕她摔著。

「我有雀斑,這里……」她指了指自己臉頰。「我不喜歡刻意美白,我喜歡曬太陽。我做事迷迷糊糊又很笨拙,我反應不快,我愛畫畫又愛彈琴,都做一些沒有經濟效益的事情。」

彈琴?唐以牧錯愕。安齊說過她不會彈琴。

一雙縴秀的手臂忽然攬上他的頸子,柔軟的身軀突然貼近他的身子。

「可是我啊……」她近在咫尺,又一種可憐兮兮的模樣望著他。「好喜歡你耶,我不要理想的婚姻,我要你愛著我。」

噢!愚蠢的費洛蒙反應又出現了。唐以牧覺得心都攪在一起,緊窒難受,他愛憐般的瞧著眼前的可人兒。安齊怎樣會有這麼這麼令人動容的表情?

他全身血液沸騰,情感上的沖動都快掩過理智了。

唐以牧忍不住的狠狠吻上她那可憐的唇,躁進的吻讓安淨有些驚愕,可是卻深刻感受到狂熱的情感席卷而至。

大手在她身上游移,不安分的竄進她的上衣之內,她有幾秒鐘的掙扎,但是很快地適應溫暖的撫觸。

屋內的老板悄悄將窗子給關上,希望樹梢的鳥兒能夠蘇醒,給這甜膩的小倆口一點大自然的配樂。

益加深情的吻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酒精的副作用是讓一切更加的美好,安淨化為主動的吻著他,這個她第一眼就喜歡上的男人,這個跟他在一起每分每刻都美好到不像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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