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咖啡館里,聖郁婕叼著一根吸管,一點一點的喝著杯中就要見底的女乃茶。
錢雅雲已經將企劃前前後後翻了三遍了,但她一點都不擔心,她這次很有自信。「錢小姐覺得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嗎?」放下吸管,她開口。
闔上文件夾,錢雅雲抬頭對視她眼中藏也不藏的笑容,眉宇間閃過一絲不甘。「書雲看過了吧,他怎麼說?」
她聳聳肩,也不避諱的直言,「他願意提供場地。」
事到如今,錢雅雲已經無話可說。這份企劃的確出色,她端起桌上已經涼了的咖啡,一口氣喝下半杯才道︰「那你還問我做什麼?」
聖郁婕笑了,其實如果沒有孫書雲,她想自己或許會更喜歡錢雅雲的性格,因為她們同樣直爽。
「你是他的經紀人,這麼多年的相處不是蓋的,你最了解他,所以他的意見僅供參考,可你的意見是決定展覽是否能成功的因素,我怎能不問你?」
一句最了解,說得錢雅雲的心瞬間酸楚,她垂下眼,盯著玻璃桌上聖郁婕的倒影,不甘,卻不得不心服口服,這個女人是真的愛書雲,不然是設計不出這樣展場的,連她都沒有自信自己能做到。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等你把展場布置出來,達到這個效果才算數!」再抬頭時,她的表情再度恢復以往的高傲和冷淡。
但聖郁婕一點也不介意,拚命點頭,知道她是認可的,讓她長吁一口氣,並曉得接下來就有得忙了。
「對了!」錢雅雲突然想起了什麼。「那批西方展覽品的委托人看過你的企劃嗎?對方也同意了?」
她挑眉,隨即道︰「這個我會協調好,放心好了。」
事實上,她還沒有把這份東西給一直單方面和邵立年聯系的委托人看,只是抱著一份僥幸心理,認為對方既然提出要和孫書雲合展,那麼也一定是欣賞他的作品風格,那麼展覽以他的風格為基調,應該也不會太反對吧。
而她也賭對了,當她把企劃交給邵立年,希望他和委托人解釋的時候,對方的回答競寬容得令她吃驚。
「沒問題,對方說只要能請動孫書雲開展,其他的都由我們安排。」
聖郁婕皺起眉頭,遲疑的盯著邵立年,「邵總難道不覺得——這有些奇怪嗎?」
從文件中抬起頭,看向一臉懷疑的她,看了許久他才緩聲問︰「難道你懷疑我會對他不利?」
她一呆,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說。
「我沒這麼說,我只是覺得——」
「郁婕,雖然在感情上我輸給了他,但我不會拿職業道德當賭注,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很忙!」
皺起眉頭,他的刻意冷漠和強硬讓她覺得陌生,或許她真的錯了,當不成情人,或許真的連朋友都當不了。
她低頭,輕輕咬住嘴唇,隨後抬起頭看他。「好!我不越級過問,但我希望能和委托人談一次,畢竟就算再怎麼隨便,我也有必要了解對方的想法,希望邵總替我約時間,如果您很忙,那告訴我對方的聯絡方式也可以。」
邵立年的表情瞬時沉了下來,他盯著她,眼中又重新浮現再也無法遮掩的受傷和心痛,只見他重重的將筆甩在桌上,挫敗的啐了一聲。
「Shit!」
毋需多言,聖郁婕立刻轉身拉開門向外走去。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在孫書雲的展覽之後,她想她不可能再和邵立年留在同一個地方辦公了。
「郁婕!郁婕你听我解釋!」
邵立年追出來,引得公司的人一陣側目,聖郁婕停下腳步,吸一口氣轉身。她知道有很多雙眼楮在看他們,但也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立年,我會寫遞辭呈。」
「聖郁婕!」他目眥盡裂地拉著她的手。
「或許你會恨我,但過了這段時間,你會忘記我,甚至感謝我,我們現在做不成朋友,但我不希望做一輩子的敵人。」
「你的辭呈我不會批,委托人的聯絡方式我會告訴玉湖。」
抓住她胳膊的手重重滑落,在眾目睽睽中,邵立年腳步匆匆,甚至有些凌亂的沖回辦公室,緊緊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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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說你要辭職了啊!」
踩著七寸高跟鞋趕來落井下石的,除了死對頭還有誰?聖郁婕埋首整理展覽所需的材料目錄,連頭都不抬就能想像出範倩臉上得意的表情。
「範經理有事嗎?」
邵玉湖最看不過去的就是這種小人得志的表情,立即擋在好友身前。
「呿!拽什麼拽!」
範倩小聲罵著聖郁婕,轉向邵玉湖的表情則全是阿諛,心上人的堂妹她當然不敢得罪。
「玉湖啊!我是听說你們聖組長要辭職了,所以過來慰問一下,我可是看好你的哦!新組長一定非你莫屬!」
「噗——」
一旁喝女乃茶的蘇玄玄忍不住噴了出來。還沒見過有人拍馬屁拍得這麼沒智商的,如果玉湖真的有心當官,又怎麼會終日窩在小小的企劃組里混日子?唉……
邵玉湖瞪了她一眼,擺出少見的撲克臉,冷冰冰的回敬,「範經理多慮了,就算我們組長不想當,企劃組人才濟濟,也根本輪不到我。」
「噗——」蘇玄玄再度噴飯。人才濟濟?一共三個人,玉湖這個家伙到底在說誰呀!
「玉湖太謙虛了——」
「範經理如果沒事的話就請回吧,我們這很忙。」沒興趣听她奉承,邵玉湖擺明了送客。
範倩見落井下石不成反惹了一身灰,沒趣的扁扁嘴,「我來是想問市場部的Case做好沒有,我的客戶等不及要看了!」
啪!一個文件夾被甩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出手的聖郁婕連一個字都不屑跟她說。
「你——」
範倩氣得當場跺腳,但又礙於邵玉湖的面不好發飆,只能抓起文件,青著一張臉奔出去。
「哈哈哈哈……」蘇玄玄當即笑彎了腰。
「組長,你可以去拍武俠片了,剛才那一招簡直就是小李飛刀,氣死人不償命!」
聖郁婕翻了個白眼,闔上文件夾,沒好氣的罵,「要笑就趁早,再過幾天想笑都沒得笑了。」
蘇玄玄收住笑,表情頓時很擔心,「組長,你真的要辭職啊?」
抿抿嘴角,她看向邵玉湖,「又不是見不到了,我辛苦了這麼久,也該你們挑大梁了。」
「不要!」
內線響起,邵玉湖接下,一邊回應一邊在紙上記下什麼,掛了電話,她將字條遞給聖郁婕。「邵總說這是英國委托人的電話。」
她接下來夾在記事本里,點點頭向門外走去。
「我去聯絡工人買材料布置場地,不回來了。」
等聖郁婕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蘇玄玄才轉向好友,「玉湖,組長真的要走啊?」
邵玉湖聳聳肩,可她知道,這次死黨八成是走定了,對於堂哥,她也只能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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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中的女人很美,認真的女人很美,那麼戀愛中又很認真的女人,是最美的了。
看著他的小女人穿著牛褲和他的大T恤,手拿設計圖,像個小堡程師一樣指揮著工人搬東西、清場地,一會又指揮他們拉電線試燈,並教導他們地板的熒光指示怎麼畫、隔板要多大尺寸等,孫書雲站在工作室門外,插不上嘴也幫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欣賞。
她像個精靈,從那個陽光斑駁的午後開始跳進他的生活,如同將活力注入他的生命,他發覺自己不一樣了,刻刀下的峰回路轉多了一絲溫柔,木雕上的一張張面孔不再猙獰,隱隱約約中,他刻的神似乎也有了傳說中的慈悲,他變了嗎?還是她讓他改變,她給他從黑暗中走出的希望?
「在想什麼?」
從背後偷襲他,軟軟的將全身重量壓在他寬闊的背上,長長吁了一口氣。
「累了嗎?」孫書雲放下刻刀,改拉她的手。
她點頭又搖頭道︰「今天差不多了,我讓工人先走,剩下零碎的細節我自己弄就好了,明天我會叫玉湖和玄玄過來幫忙。」
「我幫你好了。」不忍心看她太累,孫書雲拉她坐到身前,打量她因為東奔西跑而泛紅的臉頰。
聖郁婕轉動眼楮,隨後笑著答應。
「我們先吃飯好了,吃飽了再弄?」
「早準備好了,就等你肚子餓。」孫書雲寵溺的伸手搔亂她的劉海。
「早餓了!是什麼?」
一雙眼楮立刻變得亮晶晶,聖郁婕跳起來就往廚房沖去。
「麻辣鍋,那天沒吃到的。」
她臉馬上爆紅。那天他們的確沒吃到,因為一鍋東西都煮爛了,從火鍋變成菜粥。
孫書雲笑著將洗好的東西丟下鍋,不忘對她擠眉弄眼。「今天不許引誘我哦,否則再煮成一鍋粥可不能怪我。」
「討厭!」她抄起筷子就追著他打,屋外不知什麼時候又下起小雨,可房間卻不時傳出笑聲及尖叫聲……
「嗯……好飽!」
吃飽喝足,聖郁婕輕拍自己圓鼓鼓的肚皮,說實話,這火鍋真不是蓋的,她辣得鼻涕眼淚亂流,卻依舊吃得不亦樂乎。
「吃飽了剛好有力氣干活,開始吧!」
孫書雲挽起袖子,大有上戰場的樣子,惹得她嬌笑連連,於是也加入。
他們用粉筆在地板上分隔區域,像小時侯玩跳房子一樣,聖郁婕甚至玩性大發的月兌了鞋,光腳在地板上沿著他畫下的箭頭一蹦一跳,不時被他抱起來打轉,尖叫著大笑……
「呼……終於貼好了!」
窗外的天空在不知不覺中暗了下來,沒有開燈的房間里,地板上的熒光箭頭立刻像路標一樣亮了起來。
坐在地板上大口喘息,看他將最後一個標記貼好,彎腰用手指將貼紙仔細撫平,然後習慣性的退後一小步欣賞,聖郁婕無聲輕笑,小口吞咽口水。
他的身材可真好啊!背部線條完美,腿長而筆直,腰和臀結實緊致,她甚至能隔著背心看到他月復部若隱若現的六塊月復肌,看見他轉身,四目接觸,她咯咯笑了。
看她孩子氣的笑倒在地板上,紅紅的臉蛋、紅紅的嘴唇,眼楮亮晶晶的,而那些亮起來的箭頭在她身旁蔓延開,如同銀河中有個小仙女,孫書雲的眼神黯了,輕巧的走向她。
聖郁婕雙手撐在身後,腳丫子可愛的蜷起腳指頭,看他如同夜幕下非洲大草原上的黑豹般無聲靠近,她輕輕拍掌,他頭頂的感應燈立刻亮了,他走過,燈光又暗下來,如同他點燃了一把又一把火炬走到她身旁,她的心底暖暖的,如同激流溫存。
「你好美!」
孫書雲走到她面前,單膝跪地,俯身欺近她上方,伸手輕輕踫觸她額前被汗水沾濕的發絲,盯著她如同琥珀般妖冶閃爍的眸子,溫柔的勾起嘴角。
「是最美的嗎?」靦的笑,迎著他的目光柔聲撒嬌。
他也笑了,湊近她可愛柔軟的耳垂,壞心的開口,「童話里,只有一個人這樣問魔鏡——嘶!」
對於他的揶揄,她的回報是微微抬起腳,將冰涼的腳心貼在他暖暖的小骯上,刺激得他倒抽一口氣。
她咯咯笑開,想逃跑卻已經晚了,連另一只腳丫子也被他俘虜,一同塞進他敞開的襯衫,貼在他身上。
「不冰嗎?」她笑著問,腳心傳來他的體溫。
孫書雲搖頭,拉她顛倒著並列躺在地板上,稍稍轉頭就可以看到一閃一閃的箭頭,那些箭頭此刻彷佛印在他心上一樣,全都指向她的方向,幸福的方向。
「孫書雲,現在的你,幸福嗎?」
偏頭看他,看他在夜色中依然如星辰般亮的眸子,聖郁婕的心底隱約浮動著一絲不安,是太幸福所以才害怕的嗎?她不知道。
仿佛察覺到她的不安,孫書雲含笑起身,湊近她的臉,盯著她的眼楮,緩緩說︰「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這樣幸福。」
她欣慰的笑了,伸手交握在他頸後,獻上最甜蜜的吻。
夜色中的倉庫,有一閃一閃的光亮穿透黑暗,如同閃電劃過夜空,向一切宣告著華麗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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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展期逼近,聖郁婕終於和委托此次洛可可案的委托人敲定見面。
「是聖小姐嗎?」
迸樸的茶樓里,聖郁婕抬頭,看向面前站著的兩個男子,起身對說話的那位年輕男子道︰「您是吳先生吧,另一位是?」
「這位就是這批展品的收藏者,我的委托人錢先生,錢先生是為了展覽的事特地從英國回來的。」
她看向老人,Burberry的棕色格子西裝配米色休閑褲,米黃色的襯衫,襯衫扣子扣到喉結處,今季正流行的小翻領下,一條棕色的愛馬仕真絲絲巾使他看起來風度翩翩,純正的英國紳士也不過如此。
但隨著目光的定格,聖郁婕愣住了,這個人——
「聖郁婕小姐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您是——」盯著那張過份相似的臉,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男人微笑點頭,「我想你大概已經猜到了,我是書雲的父親。」
書雲的父親?!聖郁婕幾乎忘了該說什麼或做什麼,大腦一片空白。
「其實錢先生之所以委托我將那批展覽品交給貴中心展覽,最終目的是為了想借聖小姐之便,請書雲參展。」
聖郁婕瞪向開口的吳昊,根本听不懂他在說些什麼。這個人就是書雲的生父,那個為了榮華富貴拋妻棄子,甚至偽裝自己已死的男人,現在竟借她的手再一次欺騙甚至傷害書雲?!
「聖小姐?」
她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胡亂將桌上的文件收好,隨後看向一臉驚訝的錢世昌。「抱歉!這個展覽我們不能承接,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罷,她轉身就走,滿心被利用的憤怒,以及為男友的心痛。
「聖小姐請留步!容我說句話可以嗎?」
站住身子,她僵硬的轉身。
錢世昌看著面前的女孩,她和照片上看起來不一樣,此刻的她滿臉憤怒和不滿,那雙盯著自己的眼楮寫滿了譴責,於是他知道了。
「我想,書雲已經把我們家的事情告訴聖小姐了吧。」
她微皺眉頭,因為說這話時,錢世昌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讓她猶豫該不該站在這里繼續听他說。
「如果不趕時間,聖小姐可否坐下來听我把故事說完整?」
完整?難道書雲說得不完整嗎?她挑眉,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重新坐下來。
「聖小姐一定也認為,我是個為榮華富貴而拋妻棄子的大混蛋吧。」
錢世昌苦笑,長長嘆出一口氣,雙手交握在身前,目光越過茶樓的竹簾望向遠處,良久才道︰「當年我只身前往美國,我猜也是想有番事業,給書雲母子倆好日子過,沒想到卻發生了意外,在英國領事館附近的巷子,我應該是遭人搶劫,反抗之後仍身中三槍。」
聖郁婕沒有插話,但心里疑惑不斷。他為什麼要用「猜」跟「應該」這種不確定的字眼?他說的不是自己的事嗎?
錢世昌搖頭繼續道︰「算我命大,讓當時英國駐美大使的女兒所救,但由於腦部受創而失去了記憶,能證明我身份的證件應該是被歹徒搶走了,為了不讓我被移民官遣送到難民收容所,她替我入了英國籍,請她父親安排我在英國大使館工作,隨後我們產生了感情,最終順利結婚,回到英國定居。
「這期間她一直不遺余力的替我查找身份,直到五年後,終於查到我是誰,但卻隱瞞了我。」
聖郁婕緊皺著眉頭,她想,她可以理解那位英國小姐為什麼要隱瞞。
「直到我們結婚的第十年,她不幸得了不治之癥,才將一切寫在遺囑里,包括她派人回台灣和書雲及他母親見面,听說沛華是虔誠的基督徒,而宗教也是沛華最後的寄托,所以她照沛華所願,幫他們母子找到能安身的教堂,甚至將自己名下的一半遺產留給了他們——我想那是因為這麼多年,她一直都認為那是自己的罪過,甚至認為得病是上帝對她的懲罰,她要我原諒她的自私——
聖郁婕咬緊嘴唇,她已經無法辨別這個故事是否真實,但是,她深深的被這個故事里的女主人感動了,她用短短的一生來贖罪,直到死都沒有赦免自己,而唯一的原因,僅僅是因為愛!
她需要被原諒嗎?不!因為她根本沒有錯,在愛的世界里,又有誰是錯的呢?
「芬妮去世後,我曾回來找過書雲和他母親,可卻被拒絕了,沛華是了解我的,她知道我是出於自責和歉疚想彌補她們母子,她說這樣就沒有意義了。」
「僅僅是歉疚?她曾是你的妻子啊!」她不能理解,如果僅僅只有自責和歉疚,未免也太輕了。
「說實話,聖小姐,我到現在都沒有恢復以前的記憶。」
她皺緊眉頭。難怪他話里有太多不肯定,想必很多都是那個芬妮當初派人調查的結果。
「對他們母子,我能找回的僅僅是無法彌補的歉疚。我能活到今天已經是萬幸,醫生說由於中樞神經受過傷,現在我年紀大了,隨時有可能因為供氧或供血不足而導致休克死亡,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在死前能得到書雲的原諒!」
看著錢世昌眼中的坦然和期望,那是—種看破—切,隨時準備放手人世的豁達。
她無聲喟嘆,分不清內心對這個老人的感覺,只怪造化弄人,在這個故事里,每個人都是受害者。
「書雲知道這些嗎?」
他難過的搖頭。「沛華去世後,他寫了信給我,告知我他已改從母姓,要求送他進英國最好的學院學設計,說那是我欠他的,我照做了,可從此後他便拒絕和我見面。他很優秀,除了最初的學費,之後幾年他都能拿到最高額度的獎學金——」
聖郁婕看著他,他的眼楮里浮著溫暖的欣慰和自豪,她知道他對書雲是有感情的,不僅僅是自責和歉疚,骨血的牽引是任何力量都無法分割的。
「您沒有嘗試著把真相告訴他嗎?」
「他對我避而不見,我想你也應該了解他的脾氣,固執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哈——」她笑了,想起在酒會上書雲阻止她追邵立年的樣子,真的是像牛一樣的蠻橫固執——
「呵,這一點他很像我!」錢世昌眼楮里濕潤潤的,讓聖郁婕心軟了。
「我會試試看。」
他霍地抬頭,一雙悄悄紅了的眼楮瞬間布滿期待。
「但你也說他固執得和牛一樣,所以我沒有把握,只能試著讓他知道事實,至於決定,最終還是要他來做的。」
「聖小姐如果能讓書雲答應和老爺子見面,就算是一百場展覽我們也願意贊助!」
她輕輕搖搖頭。
「我之所以答應幫忙,不是為了你們,而是為了書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