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奇一邊哼著歌,一邊抓起一把吐司碎屑撒入蓮花池,只見數十條魚兒搶食,水面掀起陣陣波動,各色魚兒與三五雙慢吞吞劃水的烏龜讓蓮花池顯得十分熱鬧。
此時未到荷花季,一眼望去,約四百坪大的蓮花池多時亭亭荷葉,池面上點綴幾朵開錯時節的蓮花,不規則形的池子四角與中心都鎮著大石,幾雙烏龜懶洋洋地躺在石上曬太陽。
「小羊真可愛,她假裝成聊天的樣子在了解我,真是逗得我心癢癢,好想親幾口。」白朗奇吃吃地笑著。方才她說話的模樣,落在專業人士的眼中,當然看得出她的用意,只是他被了解得心甘情願,愉悅地被她收集資料。
一把又一把的吐司碎屑撒入池中,白朗奇好心情地欣賞著蓮花池內的景色。
清晨的陽光照射在池面,多種水生植物讓池塘的生態協調又豐富,佔據最大面積的翠綠荷葉帶著點點水珠,折射出金色的光芒,讓人就算單單瞧著它們,也能變得心情寧靜。
白朗奇把鍋子內最後的吐司碎屑倒入池中,將鍋子拍干淨,站直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空氣。「悠閑放松的生活,真舒服,榖雨肯定會喜歡這個地方,」他娶到小羊之後,會記得推薦表弟來這里度假,當作給表弟的補償。
他拿著空鍋子,打算回屋內找她說話,再去除草。一回頭,正好看到她從屋里出來,手上也拿著一個鍋子。
他嗅了嗅空氣中傳來的味道。「食物?」
他們吃完了早餐了,小羊端著一鍋食物給誰吃啊?
白朗奇滿心疑惑地朝她的方向走去,答案很快就揭曉了。
遠遠就瞧見楊純理打開狗屋放出杜賓犬,那只狗猛搖尾巴,還不斷舌忝著她清秀的臉蛋,這讓白朗奇一早的好心情立刻掉到水溝里。
「那只囂張的狗。」白朗奇恨恨的道。他萬分妒忌地看著那只杜賓犬獻媚的模樣,恨不得再把它關入狗屋,十天半個月都不放出來。
「我都還沒舌忝到小羊的臉,那只狗憑什麼舌忝得這麼開心!」白朗奇心情惡劣的瞧著那一人一狗的互動。哼,他不高興,它就絕對不能開心。
恨得牙癢癢的白朗奇,腦中瞬間形成一個陷害計劃,他改走為跑得奔向她。
「唔……」杜賓犬耳朵豎直,全身進入警戒狀態,口中發出威嚇的低吠。
「小杜怎麼了?」楊純理不解的拍拍愛犬。
「嗚……」杜賓犬的低吠聲逐漸變得尖銳。
白朗奇距離狗屋還有二十公尺的距離時,他就知道風已經把他的體味吹過去,成功引來杜賓犬的警備,他邊跑邊加重氣勢中的侵略成分,昨天是無意相遇,今日是故意來襲。笨狗,你等著戰敗吧!
「小杜,乖。」楊純理試著撫平愛犬少見的躁動。
可惜,杜賓犬的低吠聲掩去白朗奇跑在草地上的輕微腳步聲,而雄壯動物在地盤爭奪上的暗中較勁,更是楊純理不可能會理解的事情。
「汪汪汪汪汪……」杜賓犬露出銳利的牙齒,高聲吼叫。
听到杜賓犬的吼聲,白朗奇得意至極的笑了。沉不住氣的笨狗,這樣的挑釁就按捺不住準備攻擊了,你等著後悔莫及吧。
「小羊,魚喂完了,我要去除草了。」白朗奇滿臉笑容的跑向她。
十五公尺、十公尺、八公尺、七公尺……
兩軍相交就發生在電光石火間……
「汪!」杜賓犬迅若閃電的沖向敵人。
「小杜!」楊純理連抓住它項圈的機會都沒有。
「天啊!」白朗奇發出一聲驚呼,順勢被杜賓犬撲倒在地。
「不行!小杜!」楊純理花容失色的發現愛犬張口要咬向他的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白朗奇雙手緊握住杜賓犬的嘴巴,剛好抵擋住杜賓犬的攻擊。
「小羊!」白朗奇高呼。
「白朗奇!」
楊純理從驚險萬分的震撼中回過神來,趕緊拿起狗屋旁的鐵鏈,扣上杜賓犬的項圈,使勁把它往後扯離。
上半身沒了大狗的重量,白朗奇往旁邊一滾,安全離開危險區域,連一小塊皮膚都沒被杜賓犬的銳齒咬到。
「汪汪汪汪!」杜賓犬激動地吠著,不滿敵人竟然能從自己的腳下逃離。
楊純理使出渾身力氣拉住愛犬奮力往前沖的勢子,顧不得愛犬的失常,她連忙問道「你還好吧?」
「沒事,我沒被咬到。」看見她吃力的扯住杜賓犬的狗鏈,他一臉驚魂未定的上前,「我來幫忙,你一個女孩子不容易拉住這麼大只的狗。」
他迅速上前幫忙,一只手在後幫她穩住鏈子,另一只手在前「不小心」的覆在她手上,把她的右手包裹在大掌中。
「汪汪汪汪!」杜賓犬轉過身,更加凶猛的吠叫,作勢要撲上去再咬。
抓著鏈子的二人急忙換了位置與大狗保持距離,匆忙間,楊純理根本來不及計較手被模著的事情。
「你幫我一起把小杜拉到狗屋前面,旁邊有一個鐵栓子,只要把鏈子扣上栓子就行了。」她一個人的力氣漸漸敵不過愈來愈激動的杜賓犬,狗屋有五六公尺的距離,她只能勉強扯動小杜幾步。
白朗奇故作平靜的道︰「沒問題。」
炳哈,他贏了。可憐的小杜,等著再被關幾天的狗屋吧!
被拉往鐵栓子的杜賓犬憤慨的狂吼狂叫,恐怖的叫聲像是瘋了一般,震得人耳膜發疼、心里發毛。
「小杜,不可以!」楊純理大喊。
杜賓犬仍激動地狂吼,它又叫又跳,拼了命地想掙開鐵鏈的束縛。
愛犬恐怖的吼聲叫得楊純理心慌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小杜會叫得仿佛要吃人似的?附近沒什麼奇怪的人,她就像平常一樣喂小杜吃飯,食物也是它常吃的菜肉拌飯,不可能是食物過敏,明明沒發生什麼事,可小杜的模樣實在太不對勁了。
那一句句普通人听不懂的狗吠,卻讓白朗奇听得在心中冷笑。
「賤狼!傍我滾開!」
「賤狼!不準模我的主人!」
「賤狼!放開我,有種就單挑!」
听到杜賓犬賤狼賤狼的喊,白朗奇心火起。哼,手下敗將,何足言勇,還有膽子撂狠話?他不用花力氣踩它,就可以把它關到死,沒大腦的狗,哼!
「小羊,小杜是不是生病了?它怎麼一直叫個不停?」他的表情看似擔憂,心中卻正打著陷害的主意。
只是身為一個不懂動物語言的人,楊純理不能理解愛犬的失常。其實兩雄相爭的情況是很正常的,畢竟一狼一狗,在天性上本就敵對,能和平相處才是奇事一樁。
然而身為一個有水準的寵物主人,楊純理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制止愛犬的狂吠,不要讓它嚇到人,更不能讓它無故危害到其他人的生命。
把杜賓犬扣牢在狗屋旁的鐵栓子之後,楊純理找出很少使用的狗用口罩,費了不少力氣,才把口罩套上杜賓犬吠叫不已的嘴巴。
等搞定這件事後,楊純理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
「嗚……」杜賓犬發出哀鳴,只是聲音含在喉嚨里,傳的不遠。
楊純理無奈地拍拍愛犬的頭,略表安慰之意。心中暗忖︰事有輕重緩急,小杜,晚一些姐姐再來看你。
「小羊,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要不要休息一下?」
「還好。先回客廳看一看你的傷。」看見他淺色上衣上明顯的狗腳印,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道歉。昨天第一次的咬傷,可以說是意外。但今天小杜明顯是蓄意攻擊他,而且是咬向人體最脆弱的咽喉,這該怎麼對他解釋?她這位主人真是失職,教養無方。
「不用放在心上,小杜沒有真的咬到。」
白朗奇握著她的手輕拍安撫。
「一定要檢查過我才能放心。」楊純理拉著他快步走向屋子。
噢,小羊的手滑溜溜,模起來好像上等絲綢,觸感真棒啊!白朗奇幸福萬分的任她拉著他前進。
認識第五天,終于模到小手,又前進一步了。萬歲!
心中歡喜的白朗奇,完全忘了以往他認識女人的時候,通常在第一個晚上兩人就會滾在床里交纏不休,至于會火熱多少天,就要看那個女人的魅力了。可惜,能讓他想維持一星期的女人,不多;能超過一星期,在分開之後還留下聯絡方式,偶爾會再去探訪的女人更是屈指可數。
陷在愛河里的狼,對付敵人是機智狡詐;追求情人是聰明有耐性,兼帶著幾分不計得失的傻氣啊。
拿出客廳備著的急救箱,楊純理仔細檢查他的上身。幸好,只有幾個被杜賓犬爪子刺出的小傷口,而且因為隔了一層衣物,所以傷口既淺又小,像是被紅筆點到一般,雖然如此,楊純理仍是將傷口上藥消毒,貼上OK繃。畢竟是小杜有錯在先,她不能輕忽那些傷口,要盡可能的讓受害者感受到她的關心與慎重。
「白先生,小杜有按期接種疫苗,相關證明我都有保留著,等一下拿給你看。傷口雖然不大,但是還是看個醫生比較保險。白河只有一些小診所,想要更安心一些,可以到大醫院,只是開車要一小時才會到。你去看醫生的醫藥費和交通費,請讓我支付。」
「哈哈,這種小傷口,不用看醫生那麼麻煩,用口水舌忝一舌忝就好了。」如果小羊願意幫他舌忝的話,那就更好了。白朗奇腦海自動浮現她趴在他胸前,嬌聲連連的舌忝著他赤果的胸膛,然後……
「咳!我在說正經事。」看著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她就知道他想歪了。只是自家愛犬有錯在先,她也不好意思擺臉色。
「小羊,我是一個強壯的男人,強壯的男人不懼刀槍、精力充沛,隨時都可以上戰場,不需要為這種針孔大的傷口看醫生。」
听見他說到「精力充沛」,楊純理嘴唇動了動,因為自己是理虧的一方,她沒辦法說什麼,也沒嫌他言語性騷擾。
「真的很抱歉,你就讓我親一下。」他笑得一臉痞子樣。
「不行。」她瞪他一眼。
「不行?根本沒有補償的誠意嘛!」
「換其他的。」
「不然你舌忝我一下?」這個他也能接受。
她用力瞪著他,無奈他的臉皮太厚,她瞪不穿。「……是小杜抓傷你的,我叫小杜來舌忝。」
被一只狗舌忝?惡!「小杜是公狗耶!」白朗奇一臉吃到蟲的樣子。
「公狗又怎樣?你歧視公狗?」
「我不想被一只公狗舌忝,我是健康的男性,我只想被你舌忝。」
「你不要亂說話。我是那種會亂舌忝人的女人嗎?」
「你是有經過我的同意才舌忝的,當然不是亂舌忝,而且我高興被你舌忝。」他昂起下巴,表情得意。「如果你想又舌忝又親,那就更棒了。當然,我的胸膛也可以借你揉揉捏捏,還是你喜歡捏月復肌?」他拉起上衣,炫耀著線條傲人的六塊月復肌。「手感扎實、充滿彈性,要捏要咬都沒有問題。」
男人的肌肉精壯,比起大塊的肌肉更讓東方女性心跳加快,而且白朗奇正屬于前者,每一塊肌肉都像是蘊含著狂猛的爆發力似的。
楊純理把視線從那會令女人呼吸一窒的月復肌收回。精壯無贅肉的月復部,看得出來他有良好的運動習慣,而且身強體壯,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心跳加快了一拍,想伸出手去模模看。幸好,她及時冷靜下來,才沒伸出手去。她知道眼前這男人一直對她虎視眈眈,現在雖沒有越雷池一步,那是因為她向來嚴肅的態度,但只要稍微放軟、退讓一步,他一定會立刻逼近,侵入她的領域。
「衣服放下,大白天的成何體統。」
「白天才好,陽光充足看得更清楚啊。不管你是親是舌忝是捏是揉,還是要打,都能一一驗貨,絕不吃虧。」他朝她眨眨眼,大有她一點頭,他就立刻抱她沖上樓的氣勢。
楊純理嘴巴動了動,過了半晌,終于還是忍不住要說一聲無恥時,大門旁邊探進一顆頭,「哎……小純,你們講完了唷?那我可以進來了嗎?」
頓時,楊純理倒吸一口涼氣,吃驚得睜大眼。王媽媽什麼時候來的?
王媽媽遲疑的走進門,眼楮看了他們一下又調往旁邊,沒多久又轉回來來打量他們一下,又調往旁邊。「我剛剛沒听到很多,也沒有听得很清楚,什麼親啊舌忝啊骯肌啊……」她的視線往白朗奇的月復部掃過,又看向楊純理的臉,「都不是听得很懂,你們家的隔音很好,因為那幾個字說得比較大聲,我才比較听得見。」
「哦——」白朗奇一臉明白。王媽媽這麼說,就代表全部都听到了,尤其重點字句更是听得一清二楚,非重點字有听到就行了。
楊純理滿臉尷尬,恨不得挖地洞鑽進去。
她的清譽,毀于一旦了!
「王媽媽,你有什麼事?」好半晌,楊純理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白先生的襪子。他搬來你這邊的時候,漏拿了一雙襪子,我在整理房間時撿到的,就順便洗好拿過來了。」王媽媽笑眯眯的拿出一個袋子,里面裝了一雙男襪。那雙襪子被丟在房間角落的地板,難怪會被忘記。
「謝謝王媽媽,辛苦您了。」白朗奇笑容燦爛的上前接過。王媽媽,你來得太好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雖然王媽媽的腳步聲被柔軟的草地與他們的談話聲給掩蓋了,然而他敏銳的听力在王媽媽踏進庭院時,他就發現她的存在了,因為不知道她來這里有什麼事,所以就沒揭穿,沒想到王媽媽竟然比他預期的還要有用。
「不用客氣,洗一雙襪子,沒花多少力氣。」
看著他刺眼的笑容,楊純理的表情像是倒了一堆顏料,說不出來的別扭與怪異。「王媽媽,還有其他的事嗎?」
「厚,沒有了。沒有了。我要回去顧家了,免得有人打電話來訂房。你們慢慢培養感情,記得大門要關上,窗簾要拉好,不然會走光唷。」
聞言,楊純理整個臉蛋燒成桃紅色。「王媽媽!」天吶,好丟臉!
「我剛剛沒看到什麼,王媽媽知道你們什麼也沒做,我只是提醒你們一下而已。」
「謝謝王媽媽,我會記得的。」驚蟄笑得像是偷吃了一整罐蜂蜜的熊。
「小奇,你是男人,要多注意唷。雖然附近的住戶不多,都隔著庭院,白河的治安也很好,但是女孩子的身體總是要小心,不能隨便給別人看去喲。」王媽媽看到小兩口親密的樣子,稱呼立刻從白先生拉進到叫小奇。
「是。」他笑容滿面的答應。
「王媽媽你誤會了!」
「沒關系,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培養感情。」中年婦人認定自己看到听到的,笑呵呵的準備把空間留給年輕人。
「王媽媽再見,有空再來玩啊。」白朗奇高興地揮手道別。
瞪著敞開的大門,楊純理有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悲哀。她肯定二天之內白河鎮里認識她的人都會知道——她這里來了一個死皮賴臉的外國男人,至于那個男人跟她之間會被傳成什麼樣,她只希望不要太難听就好。還有,希望遠在清境的爸爸媽媽不要听到……
白朗奇走過去輕攬住她的肩膀,溫柔說道︰「不用擔心,我會負責的。」
楊純理欲哭無淚,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能負責個屁!把王媽媽的嘴巴裝上拉鏈嗎?還是把王家的電話線拔掉?還是把王媽媽剛才的記憶洗掉重錄?
「我沒有打擾到什麼吧?」王媽媽又從大門旁邊探出頭。
兩人聞聲望向大門。
王媽媽拍了下頭,「人老了,記性不好。蔡老師跟謝儀要我提醒你,翔翔他們班後天下午會過來你家寫生,注意不要讓他們跑出門外,也不要太靠近蓮花池,免得摔進水里去。有空的時候,她們會過來看一下。」謝儀是翔翔的媽媽。
楊純理這時才回過神來,猛地打掉那只擱在她肩膀上的大掌。
「王媽媽……這個……」
「我什麼都沒看到,這次真的要回去了。小純吶,小奇人品不錯,他都說願意負責了,你要趕快把他訂下來啊。」 里啪啦的說完,王媽媽像風一樣的快速跑走。
這次,楊純理瞪著王媽媽的背影,透過窗戶盯著她跑出回廊、庭院,才恨恨的收回視線。負什麼責?我沒有任何地方需要他負責!我自己就有獨立完整的自主權,更何況他們什麼事都沒發生,負責個屁啦!
「小羊,我隨時願意被你訂下來。」白朗奇抓起她的小手貼在心口表白。
「害我被誤會,訂你的大頭啦!」一只手握緊拳頭,惱羞成怒地朝他的胸口捶去,最好能一拳打死這個敗壞她清譽的混蛋。
「噢。」他假意低呼了聲。
澳一下,「我願意把你訂下來。」他不介意主動,樂意主動。
楊純理用力瞪了瞪那個笑容滿面的渾蛋,發現那渾蛋的臉皮厚到視線穿不過。「哼,23476XX。」
「什麼?」
「家佳面包屋,要訂蛋糕自己打電話去,要訂幾個隨便你。」她皮笑肉不笑。
啊?玩笑開過頭了,小羊不接受,她生氣了。「我馬上訂個蛋糕回來,你要吃女乃油口味,還是巧克力口味?」
「我要工作,很忙。你的草除完了嗎?」她瞪。
「還沒。」
「還不快去除草!」
「馬上去。」白朗奇跳起來,往門外沖去。
楊純理冷哼一聲,踏著重重的步伐,上樓去了。
三月十九日,星期三。
翔翔跟他的同學們要來蓮花民宿畫畫寫生,雖然不是全班學生都來,只來了十多個人,但也夠楊純理忙碌了。
由于蓮花民宿寬闊的庭院有如小鮑園,里面栽種了一百多種花草樹木,蓮花池里有豐富的水生植物,在楊爸爸楊媽媽經營的時候,附近國小就會來借民宿庭院進行寫生或是上課。而楊純理豐富的園藝植載知識,連老師也時常請教她。
楊純理起了個大早,吃完早餐,立刻出門去買菜。
雖然這兩天楊純理心中生氣,不是很想跟白朗奇說話,但是考量到今天要買的東西很多,她勉強接受他的大力推薦——由他開車載她去買菜。不過楊純理要他開她的車,她不想佔他便宜,花他的汽油錢。
他們跑了三個地方,甚至還去高雄買進口牛排肉,因為星期四晚上有人訂房,還訂了燭光晚餐。白朗奇數不清他們究竟買了多少東西,原來她待了那麼多環保購物袋真的全都派上用場了。總算把要買的牛肉、羊肉、魚、蔬菜、水果等食材與生活雜物全購齊了,轎車的後座和後車廂也塞滿了。
驅車會白河之後,白朗奇來回搬了六次,才把東西全部搬完。楊純理飛快的把食材與雜物歸類,放冰箱的放冰箱,放廚房旁邊的小儲藏室的就讓他拿去放。
「呼!」楊純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抬袖擦去滿頭大汗。
「小羊,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兩人七點就出門,忙到下午一點才結束。連午餐也是在外面便當店簡單解決。
「麻煩你把保冷箱拿去儲藏室,這是最後一個了,謝謝。」她指了指先前拿來放魚和肉的保冷箱。她剛才已把保冷箱里的冰塊和鹽巴沖洗干淨了。
「好。」
白朗奇放完保冷箱,走回廚房,發現桌上已經有杯冰水在等他,而楊純理正在擰毛巾。
「擦擦汗。」她把毛巾遞給他。
天啊,這樣溫柔體貼的小羊雖然發絲微亂,卻比裝扮美麗的維納斯女神更加性感,瞬間挑起他骨子里的強烈欲念,讓他好想不顧一切的撲到她身上一挺為快。為了日後的幸福大計,白朗奇終究發揮超人般的自制力,克制身下的蠢蠢欲動。
忍住火熱的白朗奇沒撲倒她,而是接過微濕的毛巾,大掌把散發涼爽水氣的毛巾往她臉上擦去。
楊純理愣住。
「小羊,你流的汗比我還多,先擦你的。」趁她愣住的那一剎那,他空著的手輕輕抓住她的手,固定。
瞅著近在咫尺的清秀臉龐,白朗奇心中頓時涌起一股說不清的甜蜜,充塞整個胸臆。他深情又專注地幫她擦掉臉上的汗珠,仔仔細細的來回擦著,仿佛透過這個動作就能把她的一點一滴印到自己身上,把他的一點一滴印在她的心上。
她怔怔地望著他英俊性格的臉龐。他那張肯定在女人堆里無往不利的俊臉,此時少了平常的浪蕩氣息,多了幾分款款深情,好像她是他要相守一生一世的女人,他是那麼的真心,疼愛地幫她擦臉。
眼前這個男人是平常那位總愛不正經跟她調笑的人嗎?
她迷惑了……
餅一會兒,白朗奇停下擦臉的動作,走到水槽邊把毛巾洗干淨。
站在原地的楊純理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推開他嗎?可是他又沒有做出不禮貌的事情。
接受他的好意嗎?可是她又覺得哪里怪怪的,好像哪個地方被敲崩了一個角落,瞬間空了,卻又被什麼東西給填滿了。
他拿著剛擰好的毛巾,細心地再把她的女敕臉蛋擦過一次,他瞧了瞧,滿意地說︰「完成了。」
楊純理伸手,「毛巾給我,我拿另外一條給你。」
「不用了,我沒那麼嬌貴。你坐著,休息。」他這才又走到水槽洗一次毛巾,擦掉自己臉上的汗水。
不是嬌貴的問題,而是那條毛巾她才剛使用過,現在被一個男人接著使用,她會感到不好意思啊。
最後,她終究沒有制止他使用相同的毛巾。
白朗奇擦完臉,跟她一起坐在圓桌前,拿起冰水,豪氣地灌下一大口,「舒服!」又牛飲了一大口之後,看了看杯中只剩米粒大小的幾顆冰塊,他道︰「冰塊融化了,我要加冰塊。」
楊純理伸手模了下他的玻璃杯,「水已經冰冰涼涼的,你這樣喝就好了。」
「我想喝更冰一點嘛。」
「不行,喝太冰對身體不好。」
「拜托嘛!」
「不行。」
「拜托啦!」
「不行。」
白朗奇似乎覺得這樣跟她斗嘴很有趣,在一旁直嚷著要加冰塊,卻不直接走到五步之遙的冰箱自己拿冰塊。
後來,楊純理在他的噪音轟炸之下,眉毛一挑、眼楮一眯,說道︰「我是看你流了很多汗,才法外開恩的給你加幾顆冰塊,平常可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常溫的水最養身,再吵你就喝我這杯,我得都沒加冰塊。」楊純理喝的是常溫的水。
「沒問題,喝就喝。」他健臂一伸,抄起她的杯子,就著她喝過的痕跡,咕嚕咕嚕的把水喝光。「喝完了。」他一臉壞笑的把杯子倒過來證明。
「豬頭,我的杯子你也敢搶。」她上前把杯子奪回。
「你叫我喝的,我很配合吧。」白朗奇得意的邀功。嘿嘿,間接接吻,賺到了!他心中暗暗竊喜。
「配合的豬頭啦!我說你再吵就沒晚餐吃,這樣你配不配合?」
「我不吵。」白朗奇趕快舉手投降。
白河這個地方是標準的鄉下,從民宿到最近一個有在賣食物的地方,至少要十五分鐘,還只是一間簡單的面店,跟都市一走出巷子口就會看到超商的便利程度差很多。如果要到餐廳吃飯,花的交通時間更多,餐廳營業的時間也短,有時還會隨意公休。重點是︰小羊料理的食物太好吃了,他當然要繼續在民宿蹭飯。
安靜了沒多久,他討好又垂涎的問︰「晚餐吃什麼?」
斜睨了他一眼,她微笑︰「冰水三大杯。放心,我會加很多冰塊讓你吃到飽的。」說出跟和藹笑容完全相反的答案。
「啊?」他一臉失望。
「不是喜歡冰塊嗎?我不會虧待你,保證會有一大碗冰塊給你,讓你加到爽。」
「噢……」他坐回椅子,身體沒勁的趴著,下巴抵在桌面,哀怨在望著她。他不敢開口求情,怕听到比冰塊更慘的晚餐。
她揚起一抹開心的笑,拿起被他喝光水的杯子,在水槽簡單沖洗了下,又裝了一杯水繼續喝著。
他則楚楚可憐、滿臉無辜的看著她高興的喝著水的模樣。
喝完水,她慢條斯理的說︰「好了,你晚餐想吃什麼?」
他雙眼爆出大量光芒,瞬間坐直身子。「我想吃牛排!」
大老遠跑去高雄的大賣場買肉時,他幾乎要黏在冷凍櫃前不想離開了。小羊平常煮飯時,肉用得不多,連帶他的味覺都快淡化了,舌頭懷念著鮮肉的甘醇。
白朗奇突然憶起一件事。對唷,她說過那個高級牛排肉是有人預定的晚餐材料。「可以嗎?」他滿懷希望的補了句。
「看在你今天幫我搬了這麼多東西的份上,」她頓了下,「可以。不過要明天才能烤牛排,今晚先做牛肉湯給你吃。」除了澳洲進口的牛排肉,她還買了一些台產的黃牛肉,正適合做牛肉湯。
「萬歲!」
看見他在一旁又叫又跳的快樂模樣,楊純理搖頭笑了笑,「幸好我多買了一塊牛排肉。」
注一︰一般大眾見到的杜賓犬尾巴都短短的、耳朵尖立的,這是因為狗主人為了讓杜賓犬的外表更加剽悍,因此大多會在幼犬時把杜賓犬的耳朵、尾巴切掉一半。楊純理養的杜賓犬是朋友家的狗生小狽時送她的,她舍不得小杜挨刀子,因此小杜是有完整的耳朵與尾巴,也才會有搖尾巴對主人示好的場景,跟常見到的杜賓犬只有七公分左右的短尾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