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朱納雍幾乎是夜夜無眠至天明;清晨用熱毛巾勉強提振精神,然而額際的抽痛卻是越來越嚴重。有時白天累極,他稍微打個盹,但只要有腳步聲或稍大的風聲他就會驚醒,然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雖然如此,他卻不敢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平時更是隨時都有侍從與婢女隨身,以免出現他打個瞌睡,她就可能離開王府的事情。
至于納妃一事,他暗中吩咐洛總管準備相關喜慶與禮儀用品,卻對她絕口不提一個字,仿佛他們那天的意見相左不存在一般,仿佛他沒有動過納妃的念頭。
其實,朱納雍不知道最後自己是否會納妃,不知道最後她是否願意成為他的妃子,他寧願在台面不讓洛總管作準備。單單這個籌備的過程就能釋放出一個訊息,足夠讓有心人士去琢磨背後深意。
而且……也許那些準備好的東西,恰巧能夠用上。
也許洛總管最後只是瞎忙一場。
也許這只是他在自欺欺人,一種自己給自己的慰藉。
書房里,朱納雍在畫丹青,江太夜在練字。
江太夜無滋無味的練了一會兒字,終于受不了連日的沉悶氣氛,甩筆起身。「陰險王爺,這幾天你怎麼了?」她幾乎是磨著牙在說話。
聞言,朱納雍立刻將正在畫中人物衣飾潤色的筆擱下,含笑說道︰「怎麼了?你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的人是你!」連續幾天都對著他那張郁悶在心的臉孔,就算他是美男子,也會變成霉男子。
前幾天兩人爭執了一陣,豈料隔天他卻若無其事的出現,笑眯眯的問她當天想做什麼事情,害得她差點以為那場爭執是她在發大夢咧。
「本王?本王好得很呀。」朱納雍燦然一笑,笑容里帶著慣有的迷人風流。
「你這樣好就是很奇怪!」江太夜有些急躁的在書房里來回踱步。
這該怎麼形容?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知道該怎麼說怎麼處理才是對的。啊!城里人怎麼如此難懂!笑,是要高興才笑;不高興為什麼會笑呢?
「我不管啦!你!」她伸手指著他,逼近。「你為什麼沒生氣沒傷心沒哭癟嘴沒瞪眼?為什麼你能若無其事,表現得像平常一樣?你越是這樣,我越感到別扭,以及不知所措!」
就好像一桶發臭發酸的東西硬被層層蓋子壓住,不清理不處置,即使聞不到臭味,但是他和她都知道有一些東西改變了。
朱納雍臉上的笑容漸漸斂了起來。「本王和小姐有事相談,你們退下,讓周末的人離書房遠一些。」他揮手,示意書房里的侍從和婢女出去。
「是。」齊遠、齊硯、杏袖、翠袖躬身離開。
「你這個黑心黑肝黑膽的城里人直接講明白說清楚,用正常人能夠了解的方式說!不要只是笑!你這樣搞得我也必須小心翼翼的學你,努力讓自己的行為舉止像平常一樣,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這很奇怪!這樣事情並不能解決啊。」逃避似的不理它,無法解決事情,她寧願戳破那用來遮掩用的蓋子,直接攤開一切,把它談開,講清楚!
朱納雍沉默了半晌,扶著額頭,懊惱嘆道︰「除了笑之外,本王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所以本王選擇做最熟悉的事,就是像平常一樣。」這是他的肺腑之言。
「你那麼厲害那麼聰明,你是我見過最多才多藝的人了,怎麼可能不知道該怎麼辦?」陰險王爺知識淵博、很會畫畫、寫得一手好字、會彈很好听的音律、武功和劍法都好,還射得一手好箭及騎術精湛,是她遇過最全能全才的人。
朱納雍眉頭微擰,右手放在胸口處,過了一會兒才啟齒說道。
「我不知道哪里錯了些什麼,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問題啊。然而,我的心在叫囂、在躁動。但是我听不懂心所說的話,我無法理解這種心的語言,即使這是我自己的心。」
「心的語言?這听起來很玄……比什麼少見的土語方言還難懂……」江太夜搔了搔臉頰。人會說話,直接用嘴巴講就好了,又不是馬兒。
雖然她無法透過言語理解他心中的雜亂,但她的直覺與本能卻感受到了他這些日子的不對勁。
「實姐姐說過,遇到困難的事情,就要用簡單的方式去解決。哎,不如我問你答好了。不清楚該怎麼答,你就搖頭或說不知道。行嗎?」
「可……」
這些天她可是累積了好些個問題咧,趕緊問出來,免得學他這般憋著憋著,越憋越嚴重,憋到最後她連為何有問題都給憋忘了。「你是不是頭痛?頭不舒服的那種痛。」
朱納雍怔了下。她察覺他頭疼的情況?他自認掩飾得很好呀。
想了下,他點頭承認。「痛好幾天了。」
「為什麼頭痛?」
「不知道。」
「給大夫看過了嗎?」
「沒有。這是以前就有的頑疾,治不好。」
「治不好?城里的大夫這麼膿包啊。下次見到白長老,我向她要治頭痛的方子;白長老的醫術很好,山莊里的人都給她治病,通常只要兩三帖藥就見效了。」她渾然忘了自己不能回山莊的事情,認真想著該怎麼向長老拜托,請她老人家破例幫莊外人治療。
聞言,朱納雍笑了笑。「謝謝。」
「不會,等治好了再謝。對了,我見過白妞兒幫頭疼小兒按摩的手法,那時我就在旁邊,我記得她是怎麼揉來揉去的。」她眼楮一亮。「我幫你揉揉,如何?」
小兒?她口中的那個小兒有超過十歲嗎?朱納雍失笑的搖了搖頭。
見他搖頭,她道︰「不揉?別怕,我不會揉疼你的,試試嘛,說不定會好一些。」
「本王的意思是我不是小兒,但是我願意給你揉。」
「說做就做。」
江太夜不避嫌的拉起他的衣袖,直往屏風後的錦榻走去,打量了下環境。「你躺下。」
雖然還沒開始按摩,但朱納雍卻覺得額際的疼痛似乎減緩了一些。他依言平躺在錦榻上。
江太夜挽起袖子,縴縴素手要模上他時,忽然想起他愛潔的習慣,連忙跑到角落的銅盆處淨手。
「會疼要說,難受要說,要我停手要說。」洗好手後,江太夜靠在錦榻邊,十指指月復湊在他俊美的臉上揉呀揉。
朱納雍閉著眼楮,點點頭。
沒多久,她就發現了礙事的東西。「系著發髻不好躺吧,我解開你的頭發好嗎?」
朱納雍感受額際傳來微溫的觸感,點了下頭。
她動手松開他的束發,讓墨黑長發披瀉而下。
「頭發扎得這麼緊,難怪會不舒服。」揉呀揉,好象在揉面團,這個王爺面團真俊俏,她萬分認真的揉。她仔細注意他的表情,怕揉痛了他,近看之下發現他的長相比她見過的很多人都還要好看。
餅了一會兒,她發現靠在錦榻旁邊幫他按摩,是一個很難施力的姿勢。「白妞姐有教過,按摩的頸道應該是使用整條個手臂,而非只用手指。若很快就覺得手酸,那就是用手指在拖力。」她喃喃低語。
「嗯?」朱納雍被她按得舒服,疼痛逐漸消失。無論她是用手指或手臂,他都沒意見,只要繼續按就行了。
江太夜衡量一下,說道︰「你起來一下,換個位置。」
朱納雍睜開眼,瞅了瞅她,然後坐起身子。
江太夜坐在錦榻一端,扯過榻旁的薄被鋪在腿上,拍了拍大腿,示意他把頭靠在她大腿上。
朱納雍愣了下,隨即勾起一抹深深的笑容,對于自己的好運氣絕對是樂于接受,于是躺了回去,這次他的頭就靠在她一雙富有彈性的大腿上。
雖然隔了層薄被和衣衫,他的心神依然感到一陣舒爽。
啊!他預知今晚肯定能有個好眠了。
江太夜努力回想當初白妞兒幫人按摩的指法。她的指月復、掌心、側掌、手腕輪流在他眼窩、太陽穴、頰邊、發際等處按壓。
按摩了一陣子,江太夜感嘆︰「你的肌膚真好,不輸給一個大姑娘了。」那個大姑娘指的就是她自己。
「是嗎?本王沒注意過。」朱納雍閉眼笑道。
「光滑柔韌,嗯……果然是王爺的等級。」江太夜模了下他的臉頰,然後又模模自己的臉頰,兩者觸感相差無幾,但她比王爺年輕了八歲多耶!
「太夜,你能說說嗎?」
「說什麼?」
朱納雍睜開眼,定定的看著她。「說‘納雍’這兩字。」
「納雍?這好像是你的名字吧?」
「雖然早已沒有人在喊,但這是我的名字沒錯。你再說一次。」
「納雍。」
「以後別叫我王爺,直接叫我納雍好嗎?」
「可以嗎?」她偏了偏頭。
「我說可以。」他笑。
如果禮部尚書在此,可能會大聲疾呼︰于禮不合!然後奉上長篇大論,從三皇五帝、周公制禮作樂,再到大熙朝的法制分明,闡明禮法的重要性,直呼王爺名諱是多麼多麼的……于禮不合︰要改進、要悔過、要保證絕不再犯。
如果是掌管皇室律條的宗正寺丞在此,可能會研究到底是要罰王爺抄律條一遍,還是要罰逾禮的平民姑娘入牢十天、罰白銀千兩。
然而,書房里此時只有他們二人,連侍從都被趕遠了。朱納雍想要听她喚他的名,而江太夜根本不知道還有那麼多禮法和規矩,她頂多知道男女授受不親,所以她拿了張被子隔開雙方。再多的事她就不了解了。
「納雍。」她輕喊。
朱納雍唇邊的笑痕更深。
她發現他笑了,且是笑得開心的那種。他眼楮里亮亮的,好像多了一些什麼東西。唔,她不大會形容。總之他覺得快樂、她也感到高興。
「納雍、納雍、納雍、納雍……」她連聲輕喊。
朱納雍柔柔的看著她。「太夜,我好喜歡你這樣叫我……」這時的她,只是他,不是王爺,單純只是一個叫朱納雍的男人。
「你喜歡我就每天喊一次,等你哪天懷念王爺的稱呼,我再改叫王爺。」她眨眨眼楮。
朱納雍握住那只在他臉上按摩的小手,輕輕撫了撫她掌中的薄繭。
「我希望你能夠永遠都叫我納雍,無論何時何地,好嗎?」他看著她,半晌,虔誠又認真的在她掌心落下一吻。
那個輕若羽毛的吻,仿佛透過手掌,傳遞至她的心坎里,重重地踫撞到了什麼東西,她覺得有一種熱熱的東西在胸口流動。這一個吻沒有聲音,可是她卻有些明白他先前說的那個、那個心的語言……除了胸口發熱,她覺得在他的注視之下,她的臉頰也越來越熱了。
「好。納雍,你也可以叫我太夜。呃,你很早就這樣叫了。」
「太夜、太夜、太夜……」他就這樣躺在她大腿上,深深凝視她低垂的臉龐,連聲輕喚她的名。
一聲聲輕喚,一層層加深她臉上的紅暈;一聲聲輕喚,一步步進駐她心底。
那天,朱納雍睡了個舒服的好覺。
接連幾日,朱納雍的作息有些日夜顛倒。因為夜深人靜時,他的睡覺良伴正在玲瓏院里甜甜的夢周公,失眠的他索性處理起國舅的罪證。
他知道國舅的行事非屬正派,只是沒料到竟會污穢至此。
五年前,前吏部尚書齊令被揭發貪污索賄,因罪抄家,全家上下四十七口人,全上了刑場。洛總管暗地里查到的證據處處顯示,吏部尚書只是代代罪羔羊,背後有更大的貪污黑手。根據可靠消息,齊尚書的一雙子女仍在人世,只是隱姓埋名了。
柄舅曾經奸污貞節寡婦,事後將之滅口,連其五歲稚子也不放過;還曾把良家婦女拘困多月,供其婬樂。這類奸污事便,竟多達二十一樁!
多年來,國舅府上強佔民田多達數千頃地,使得許多家人忍氣吞聲的從自耕變成佃農,甚至因無田可耕,貧困得變成流民;以上雖皆用府上的門客、管事、親戚名義侵佔百姓良田,但其田地的收成多作為國舅府的平時用度,而且從來沒上繳過賦稅。
還有許多關于國舅欺壓百姓、魚肉鄉里的證人與證詞,一樁樁在衙門里積壓多年,沒人敢辦的案子……朱納雍失眠的晚上就翻著那一張張令人憤怒的紙張,冷笑的思索著該如何除去這皇室毒瘤。當然,閱讀那些黑暗的睡前讀物,飽只能繼續失眠下去。
夜晚忙碌,白天他當然要找機會補眠了。
一日。
「真舒服。」朱納雍口中發出無意義的咕噥聲,就像一只慵懶的貓咪被人撫順每一處體毛時所發出的那種享受聲音。
江太夜坐在涼亭里,大腿上墊著薄被,雙手靈巧有致地按揉他的頭部、頸子、肩膀,細心地把他僵硬的肌肉緩緩揉開。
四面通風的涼亭放下了三面簾子擋日光,為顧及她的名節,接起一面簾子,表示他們這對孤男寡女並未處在什麼暗室之中。
「你最近很累?」她邊按摩邊說。
「叫納雍。」他嘴角愉悅听上揚。
「是。這位叫做納雍的王爺,你最近很累?」
「還好。」
「哪兒好了?我瞧你這幾日白天總要睡上一個半時辰,是不是最近有什麼事情太過勞心勞力,連白天都覺得累了?」
「經常能看到你就不累了。」如果她能在晚上進入他的寢房相伴,那麼他白天就不需要補眠了,畢竟涼亭和書房不及他的寢房舒適。
不過,朱納雍唯一非禮過她的那次,是兩人初次見面時,他誤以為她是國舅送來的歌姬,因此手腳恣意了一些。自從他正視她的存在之後,舉止之間對她極為守禮,未曾再做出任何放蕩的調笑行為,雖然他心中很想對她那樣做,但是不行,歌姬和妃子是不同的。頂多,他隔著衣袖牽起她的手腕;再多,就是躺在她大腿上睡覺。
沒辦法,他只要一失眠,心情就差。那個壞國舅不能讓他這位王爺抄家、掉腦袋,所以就算心情差,他也不用太壓抑自己。如果都不給他睡,難保他哪天怒從心中起,管他什麼後果、什麼天衣無縫的布局,直接奏稟陛下,看看誰比較倒霉。至少他沒有罪證能讓人抓。
江太夜愣了一會兒,眉眠微羞的說道︰「貧嘴。」
「我終于明白為何昴星、驍將這麼喜歡見到你了。」朱納雍愜意地躺在她的大腿上。
她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甜得像蜜一樣,「為何?」
「每次你瞧見它們,就先來一段心靈交流的模模拍拍。就像我,被你一雙小手這樣模呀模、揉呀揉,全身舒爽得有如置身仙境;揉到後來,我覺得自己的心就要被你揉成一江春水,暢暢快快的向東流了。」他握起她的一只手貼在臉頰上。
雖然听不懂他的一語雙關,她卻看性了他微帶曖昧的神情,俏臉燒紅。「你想太多了。」
「怎會。」
「很多人對于推拿都頗有一套,像白妞兒懂的就比我多,連我也喜歡讓她推拿。京城里應該有很多高明的大夫,不然宮里也有太醫。你若是喜歡按摩,可以找一些專精推拿的大夫來,天天給你按摩一次。屆時,肩、背、四肢都能按摩得周身舒暢,舒通經脈活通血路。」
「一般的大夫不會滿臉欣喜的模著馬兒,他們可能認為這會降低他們的身份。太醫?哈!本王可不喜歡讓太醫近身。太醫若是膽敢這樣模本王,我就命人拿棍子打出去。」不是誰來為他們按摩他都樂意接受的,他挑剔得咧。
「你喔,這德性。」她輕啐。
「怎麼?哪兒不好啦?覺得我不好要說唷。」他揚了揚眉。
「說了你會改?」
朱納雍想了下,誠實說道︰「看是對誰。」對太醫,他就不用客氣了。對她,他會收斂幾分;對皇帝,他會謹慎萬分。
「好了,快睡吧。瞧你這幾天臉上總帶一絲青氣,特別是眼眶那兒更明顯。」
「會嗎?我覺得還好啊。」
江太夜佯怒。「我覺得不好!」她拿起一旁的手巾,折了折,蓋在他眼楮上。「睡覺。人不是鐵打的,要辦什麼事、要說什麼話,一切等休息夠了再說。」
「蓋住眼楮就瞧不見你了。」朱納雍伸手想要掀掉潔白的手巾。
「別拿,這是給你遮光的,而且你閉上眼也瞧不見我。閉眼,睡覺。」江太夜打掉他的手,又擰了他的腰側一把。
「哎唷。」朱納雍的身體像蝦子般彈了彈。她居然擰了一個王爺的腰?
又不是他的母妃,居然擰他的腰……其實他小時候母妃也沒擰餅他,都是手掌心挨板子,而且是宮里的老太監打的。
「哈哈哈。」朱納雍撫了撫腰側。他曾經瞧過王府管事的那個婆娘,追著小兒子子擰,那時他心中只覺得不成體統,要教訓孩子,就把孩子叫到跟前,看是要罰跪、打板子、抄書、罰站都行,何必追追擰擰又罵又笑的;最讓他無法理解的是她居然邊罵邊笑!民間百姓的感情果然是皇族中人無法了解的。
只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也有被人擰的一日,而且……他還頗樂的,真奇怪。
「還笑?快睡!」江太夜伸手又擰了他一下。
「好好好,我睡。別擰了,再擰下去我就睡不著了。」他肯定會大笑不止。
「瞧你笑的……」看見他的一只手一直捂著腰側。「我沒擰很大力呀。」她伸手去幫他揉揉,怕真的擰痛了他。
朱納雍感到一股溫暖、宜人的淡香靠近了些。她身上的香味極淡,通常要貼得很近才能聞到,連他枕在她大腿上,那股香味也只是若有似無的飄在鼻間。現在他卻能夠清楚聞到這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代表著什麼?
江太夜邊揉著他的腰側邊說︰「真的不舒服要說,會痛要說,別一直忍著,這樣我怎麼知道呀。」
輕柔的力道在他腰側揉呀揉,朱納雍忽然感到一股深沉的涌入兩個地方,一處是胯下,一處是心口。
他好想擁有這個女人!不論是她的身體還是心靈,他都想擁有。
「啊!」一個天旋地轉,江太夜忽然發現自己被他壓在軟榻上。
兩人的姿勢從她坐著、他躺著,變成她躺下,他壓著她上半身。
那條遮眼的手巾輕飄飄的掉落在地。
「王爺?」江太夜眨了眨眼楮,有些沒反應過來。「你痛?」
朱納雍灼灼的目光緊盯著她,熾熱的氣息近距離的噴在她臉上。「太夜,嫁給我吧!做我的王妃,我這輩子只娶你一個王妃,我不納側妃不納妾,就只有你一人。嫁給我,別離開我。」
愣了愣,江太夜模模他的額頭。「你睡著了,在發白日夢?」
話題跳得太快,她的腦筋轉不過來。
朱納雍的視線仿佛要燃燒起來,細細地瞧著她柔美的臉龐、微愕又真誠關心他的表情,他拉下她的手,在她的女敕唇印上熱列的、深深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