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表板上的時速不斷的飆升,解致璋俐落的在車道之間切換,精準的餃接每一個步驟,連一秒鐘都不肯有所延遲。
等車子停妥在自家公寓的地下停車場後,他下車越過車頭,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一把拉起猶自啜泣的夏雪蔓。
「走開,我討厭你,你走開……」她不願意下車,拼命的捶打著解致璋靠近的手。
「別鬧了,我們回家。」他捺著性子勸說。
盡避雪蔓抗拒屈服,但仍然不敵他的力道,半推半就的被他拉出車子,她哭她吵,整個人呈現一種荒唐的醉態。
解致璋感覺棘手的大皺眉頭,索性一把將她扛上肩膀,快步的搭上電梯回家。
「放開我,你快點把我放下來,我不要回家……」
她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在他的肩膀上哭鬧掙扎著,縴細的四肢揮蹬得胡亂齊飛,他得小心翼翼的看顧好,才能避免她弄傷自己。
打完他出氣,又是一串嚷嚷——
「我的鞋子,鞋子掉了……我的鞋子掉了。」
解致璋低頭一瞧,看到她腳尖半掛著搖搖欲墜的高跟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把兩只鞋子同時月兌了下來,拎在手上。
等電梯一在七樓住家停住,他旋即從口袋里掏出鑰匙,連一秒鐘都不敢耽誤,飛快的將夏雪蔓安然送進家門。
待將她安置在臥室的雙人床上後,解致璋轉身從浴室擰來了一條毛巾,試圖讓躁動不安的她暫時冷靜下來。
她緊緊的閉上眼楮,可憐兮兮的淚無聲的從她緊密的眸里流出,當他手中冰涼的毛巾一踫觸她燥熱、發燙的臉頰,一記悠悠的喟嘆輕輕的從她口中逸出。
解致璋知道,這確實讓她好過多了。
「是不是很難受?以後別這樣喝酒了。」他心疼的說。
她沒有回答,揪蹙著雙眉,似是疲累到了極點。
他拭淨了她哭得狼狽的小臉,正要收手起身離開,以為睡去的她突然出其不意的緊緊拉住了他的手。
「想喝水是不是?」
「別走、別走……」她可憐兮兮的哀求著。
解致璋在床沿坐了下來,無聲的望著夏雪蔓。
她翻過身體,睜開迷蒙的眼楮,無言的瞅著他,小手緊緊的握住他不肯放。
「你生氣了對不對?」
「沒有。」他捺著性子,試圖擠出笑容回答她。
她緩緩閉上眼楮,又落了一串眼淚,委屈咕噥說︰「你騙人……」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夏雪蔓喝醉的模樣,不知該如何應對。他想,或許就像劉若倩所說,等她好好的睡一覺,就會沒事了。
「快睡,別再說話了。」
「我不要睡——」她突然執拗的反抗他的決定。
「那你想要怎麼樣?」
「致璋,你愛我嗎?」夏雪蔓又再度睜開翦水杏眸,用盈溢水波的柔情目光望著他,「你愛我嗎?」聲音嬌軟得惹人憐愛。
這是什麼蠢問題?她是連續劇看太多了嗎?
解致璋不自在的撇撇嘴,轉而伸出手指揩了揩她臉上的淚痕,皺眉的瞪著指尖上沾惹的濕潤。
他不喜歡她哭,她的眼淚會讓他的心揪成一團。他也不喜歡這種束手無策的感覺,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很沒用。
「睡覺,有什麼事情,等你睡醒了再說。」
「不要走,你吻我好不好?我要你吻我……」
「你好好休息。」
「只要你吻我,我答應我會乖乖的。」她瞪大眼楮,盯著他。
她這時候倒是挺懂得如何談判!
解致璋嘆了一口氣,遂而將雙手撐在她嬌瘦的身體兩旁,緩緩的彎去,輕輕的吻上她的唇。
這是他最熟悉的唇瓣,總是那麼柔軟誘人,可今天嘗起來多了酒的滋味,還有咸咸的淚水……
他無可避免的皺起眉頭,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他真的不喜歡看到她哭,因為這會讓他六神無主,而急著想要用吻吻走這些負面的感受。
孰料,原本只是想要安撫她的吻,卻漸漸的勾惹出一些不在計劃中的悸動。
他一時忘情,忍不住吻得深了些,她不僅沒有抗議,反而跟著熱烈的回應了起來,她甚至主動將手攀上他的頸後,打定主意要緊緊的糾纏。
他們的舌不住糾纏飛舞,不斷的撩撥彼此口腔里的敏感和柔女敕,摻雜了的呼吸變得濃重,直到他們都極度缺乏氧氣,不得不暫時退了開來。
解致璋被自己宛若月兌韁野馬的駭住了,不自在的抹抹臉。
把觀她,兩頰因為情動而微微泛紅,淚水讓她迷離的目光看起來清明了些。
此刻她瞬也不瞬的凝望著他,掙扎著坐起身,一寸寸的偎近他,和他一樣用無言的目光凝視著彼此。
察覺他想要回避什麼,她扳過他的臉,要他好好的看著她——
毫無預警的,她伸手拉下洋裝後的拉練,義無反顧的褪下了繽紛的衣料,出幾乎泰半的自己。
這是他不曾見過的夏雪蔓,行徑如此大膽。
「雪蔓!」解致璋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措,當場惹得身子一陣緊繃燥熱,眸光更是頓時變得貪婪不已。
這還不夠!他灼熱的目光顯然還不能滿足她,她反手一解,松開了蕾絲內衣上的勾環,慢條斯理的在他眼前褪下……
解致璋感覺自己的喉嚨被火燒得嘶啞,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只能沖動得一把推倒柔弱的她。
狂狷的吻,像是烙印似的落上了她的唇,都是她的柔弱,徹底喚起了男人深藏侵略的天性,讓他在這一瞬間格外充滿了攻擊性。
當他熾烈的吻落向她頸邊敏感的脈動,她情動的眸子嬌媚異常的微張……
「致璋……」柔聲的低喚就像是一曲魔音,喚得人著迷入醉。
誰也沒想到,那些繁繁雜雜的情緒在聚合後瞬間爆發開來,會是這樣的一場燎原大火。
解致璋粗暴的扯開自己身上礙手礙腳的衣物,也扯開落在她腰間的洋裝,企望看到更多美麗的她。
當她看見他情動勃發、充滿力量的偉岸身體,醉態迷蒙的她頓時清明起來,乍然酒醒的眸光讓她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掙開他,急急忙忙的逃離他發燙的身子,遠遠的縮躲在床的一角。
「你在做什麼,過來!」他一陣錯愕,滿臉困惑不解的望著她。
「你不愛我對不對?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對不對?要不,你為什麼不回答我?我不夠漂亮嗎?」
懊死,她到底是怎麼了?盡問他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難道他的行動還不足以回答這一切嗎?
「我再說一次,過來。」他咬牙切齒的命令,整個人像是快要爆炸了!
「你不回答我就不過去。」她也有她的固執跟堅持。
要是平常,夏雪蔓根本不敢這樣挑戰他,多虧那幾杯冰酒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氣,好讓她可以不再扮演一個體貼端莊的妻子,而可以這樣卑鄙、驕縱的跟他討價還價。
「夏雪蔓——」他沉聲咒喚,伸手一把抓住她瑩白的腳踝,才輕輕的使勁,就將她整個人拉了過來。
「不,走開,我討厭你,我討厭你……你為什麼對我這麼苛刻?」
仗著天生體型的優勢,「不要搗蛋,我不喜歡這種欲迎還拒的把戲。」他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將她牢牢地鉗制住。
瞧她落入他手中的模樣,就像是一只無助的小獵物。
「你不能點了火,就拍拍走人。」他咬了她肩膀一口。
他壓抑著幾乎要月兌口而出的嘶啞,用更熾烈的親吻吻住她的嬌吟,當她因為動情而渾身起了如潮的嫣紅,他更強悍的攻城掠地。
「……致璋!」她吶喊著他的名字,不住的喘息。
他完全沒辦法放過她,每一次掠奪總是換來她更嬌細的低吟泣喘,只能時緩時快的給她多點時間來準備承受他的熱情。
去他的什麼愛不愛,他不正在對她做著嗎?
那些風花雪月的話題,本來就不是男人該傷腦筋的事情。他不懂女人,為什麼總要在死胡同里鑽牛角尖?
激情過後,夏雪蔓伏著身子,把自己的臉深深埋進被窩里,然而藏了臉卻藏不住心里的挫敗。
他攬過了她,要她乖乖的入睡。
這一次,她沒有抗拒,讓他擁著自己,與他相擁而眠。可心情是低沉的……
不行,劉若倩精心設計的方法完全行不通,她根本不是解致璋的對手。
她是那個輸家,在她和解致璋的感情里,她的勇氣一對上他的索求,她根本說不出一個不字,對他,她太死心塌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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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式晶片模組的研發工作終于進入尾聲,為了感謝伙伴們的犧牲與付出,解致璋特地作東,邀請大家下班後一起去狂歡。
說是下班,此刻時間也已經超過十點半。
美式餐廳里,泰半的角落都被他們這一群大男生霸佔住,每個人暫時放下研發工作的沉重壓力,大快朵的享受美食、暢飲啤酒。
「老大,你總算還有一點人性,我以為你的腦袋里就只知道脅迫我們加班。」研發成員之一的阿達對解致璋說。
「我脅迫你們加班,自己也沒溜回家休息啊。」
「就是這樣才恐怖。老大,你都不知道嗎?你面下的綽號,就叫魔鬼工作狂欸!」大嘴巴的阿倫月兌口而出。
好看的劍眉十分英氣的挑了挑,「魔鬼工作狂?我都不知道,這年頭的魔鬼還會善心大發的請人吃飯。你們這群混蛋,走了、走了,通通給我滾回家去!」解致璋作勢要趕大家出門。
「麥了,麥安ㄋㄟ啦,看在我們之前都活在十八層地獄的份上,老大就別跟我們計較啦!我才喝一口啤酒,要趕人也等我吃飽再說。」
「對啊,真的是地獄,老大一談起工作就變成了拼命三郎,別人半年搞出來的東西,你竟然要我們用四個月時間就弄出來,我加班加到小孩出生兩個禮拜,我只去看過一次。」小燦嘆息說。
「那你今天務必多吃一點,代替你小孩、老婆來報復我吧!」解致璋難得幽默的說。
「當然,我對你懷恨在心已經很久了,今天沒吃垮你,也要卯起來喝垮你。」小燦如是回答。
媽的,這群家伙,逮到機會就削他。
「好久沒玩生存游戲了,上次踫到大雷雨,超衰的,這個禮拜大家約一約,如何?」
「好啊,是該去活動活動筋骨了。」解致璋頭一個附和。
「老大,有個問題我實在非問不可,你確實你真的是已婚人士嗎?你這樣天天超時加班,有時候還搞到凌晨才回家,假日又跟我們去玩生存游戲,嫂子怎麼對你這麼好,她都不會翻臉喔?」
「為什麼要翻臉?我每天努力工作,對感情也忠貞不二,又不是出去外面偷雞模狗的,她有什麼好翻臉的?」解致璋理所當然的回道。
他心中的夏雪蔓一直是個體貼、可人的妻子,從來不干涉他做什麼,就像他也從來不管她喜歡怎麼打扮自己,或者要跟朋友去哪兒聚會,她覺得開心就好,實在犯不著嗦個沒完。
再說,雪蔓跟他都是做事情有分寸的人,他們之間一直有著很好的互信關系,不是一丁點小事就能動搖的。
「可是我女朋友每天都會打電話來跟我‘靠ど’。」阿達不滿的說。
「為什麼要跟你靠ど?」解致璋好奇的問。
「還不是因為她半個月前過生日,我根本沒空陪她吃什麼生日大餐,我為了搞定那些該死的bug,三天沒回家,生日禮物還是叫快遞送去的,結果當天就不得了啦,她足足打電話來干譙我兩個多小時,往後的每一天更是不得安寧,簡直是疲勞轟炸。」阿達非常痛苦的追訴。
「對啊,我上次忘記情人節,我老婆的臉也很臭。」
「我家的也是,動不動就把一張臉拉得簡直比阿婆的裹腳布還臭、還長。」
原來這世界還有這麼恐怖的事情存在,解致璋突然發現自己今天真的是大開眼界。
「老大,我看你明明也跟我們一樣每天超時工作,那些女人家在意的情人節、紀念日、生日……你不會真的每一個都記得吧?像我,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當然也不可能記得別人的生日。」阿倫非常虔誠的請益,「拜托,跟大家透露一下,你都是怎麼搞定家里的那口子,救救我們吧!」
「對啊、對啊,我女朋友說,我下次再這樣,她馬上把我三振出局,叫我回家吃自己。」阿達哀叫。
「唔,紀念日?」解致璋有點陌生,「基本上,我從來不記得紀念日還是生日的,也不過情人節。」
「啥,怎麼可能?!」
「老大,是男人就爽快一點,吹牛也要有個限度,再說,大家都是自己人,說出來沒人會嘲笑你的啦!」
「我沒有吹牛。事實上,前陣子我才因為工作的關系,臨時把我妻子一個人留在餐廳,自己回到公司加班。據說,那天是我們結婚一周年的紀念日。」
他還記得雪蔓當時滿臉委屈的模樣,盡避心疼,可是理性佔上風的他,還是不得不回公司處理問題。
「那你送了什麼禮物?」
「我根本不記得這件事,怎麼可能準備禮物?不過,我是有跟她說,如果她有喜歡的東西,可以自己去買。」希望多少能補嘗她一點。
「靠,有沒有人性啊你,你怎麼干得出這種事情?連禮物都沒有準備。」阿達率先發難,「你他媽超勇敢的欸。」
「嫂子沒翻臉?」
「雪蔓不是那種人,她一直都很體諒我。」
「屁,你說謊!一定是你頂著大臭臉逼她屈服,要不就是你回家跪在算盤上說了一百次我愛你,嫂子才饒你不死。」
說謊?好端端的他干嘛要說謊?
而且,他從來就不說我愛你這三個字,結婚前如此,婚後依然如此。
「男人天生就有許多責任要去承擔,我要面對的工作量那麼多,哪有那麼多時間去為情啊愛的傷腦筋?再說,我和雪蔓都已經結婚了,能夠體諒、互信去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搞吃醋那一套,什麼我愛你,你愛我那種風花雪月,對我來說都是不切實際的玩意兒,也沒空理會,對我來說打拼事業才是最重要的事。」
讓雪蔓未來能過著舒適的日子,是他人生最重要的目標,他也一直在為這個目標奮斗不懈著,他想,雪蔓是知道他的。
「我只能說你娶到的不是一般的女人,要不就是嫂子根本不是個女人,她簡直是天使。」阿達既羨慕又嫉妒。
「屁啦,別听老大嘴巴說得瀟灑,事實上,他私底下小動作不斷呢!」小燦不服氣的吐槽。
「我有什麼小動作了?」解致璋好笑的問。
「消息是從業務部的小梆那邊傳出來的,老大威脅他去內地出差的時候,不準搭直航班機回來,要他轉機繞去香港,為的就是要幫嫂子買南北干貨,听說小梆走到雙腳長水泡,還差點被香港的婆婆媽媽生吞活剝,淒慘無比。」
「啥,老大,你這樣不行啦,太陰險了,虧我差點信了你。」
「那還不簡單,等下次小梆出差,你們也可以請他幫忙采買。」
「不行啦,我女朋友會殺人,買干貨給她,她一定會以為我是在諷刺她不會下廚。」阿達沒好氣的說。
他啼笑皆非反駁,「那就別‘牽托’我有什麼小動作。」
「欸,先不說那個,你們知道坤展今天為什麼沒來上班嗎?」阿達突然問。
「為什麼?」
「去辦離婚了。因為他每天都在加班,結果他老婆半年前就開始外遇,他卻渾然不知道,直到最近他老婆玩大了肚子,事情一發不可收拾,鬧到後來才不得不離婚。」
「真的、假的?我記得他老婆超溫馴、超賢慧的不是嗎?還常常送東西來公司給他吃。」
「可不是嘛!所以,老大,听小的勸,越是溫柔體貼的老婆越要小心看顧,那種平常不發威的女人,一旦抓狂起來是很恐怖的的,保證你絕對沒法兒收拾。」阿達語重心長的勸說。
「對啊,所以偶爾也要說些好听說,討女人歡心,大男人的自尊心在這種年代真的不值錢啦!」阿倫有感而發。
听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解致璋沒有辯駁什麼,畢竟每個人的生活模式都不一樣,听听就好。
不過,他還是找了個時間,到餐廳外面打通電話給老婆。
听大家這麼比較起來,他好像顯得太忽略雪蔓了,而這絕對不是他的初衷。
家里電話沒人接,他轉而撥打行動電話火速尋妻。
「是我。你去哪里了?一個人?」
「剛剛去百貨公司買東西,我跟若倩在一起。你呢,今天又加班了?」
他明顯松了一口氣,「嗯。要不要我待會過去接你?」
「不用,我可以自己搭捷運回去。」沉吟須臾,她听出他的怪異,「怎麼了?你今天好奇怪。」
哇咧,看吧、看吧,他跟雪蔓不來「粘踢踢」那一套啦,突然大獻殷勤,還會被雪蔓當怪物看呢!
突然電話那端響起另一個女人高亢的聲音——
「解致璋,我不會把你老婆抓去賣,時間一到就會放她回家,你不用特地打電話來查勤,除了你,她不會愛別的男人的!」
「我……」解致璋啞然失笑。
「致璋,剛剛是若倩啦,她鬧你的。」
雪蔓的聲音明顯有些不自在,他想,她是害羞了。「我知道。別太晚回家,我要掛電話了。」
「嗯,拜拜!」
歉疚什麼,就說雪蔓是很不一樣的女人吧,她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女人,身為她的男人,努力工作、創造成功事業就對了,其他的就少嗦。
解致璋眼中流露得意與信心,收起手機,心情輕松的回到桌邊,繼續跟大家喝酒聊天。
他的妻子不會背叛他,他的妻子也不會外遇,他們之間的感情沒有那麼脆弱,我愛你這三個字對他們來說,真的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