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對著皺眉。
「我想睡客房。」
「你要睡客房?」這也不在雷少樵的預料之中。他結這個婚是因為他決定要結婚,他希望有正常的婚姻生活,並不是要把樓思涵娶回家里來擺好看的,而婚姻里應該有性的。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今天?」他問。其實事情走到這一步,氣氛搞成這樣,她又走了那麼多路,新婚之夜就不要指望了,他也做不下去。
「暫時。」她更正。
「你說的暫時是代表什麼?」他是正常男人,不可能每天和樓思涵共處一個屋檐下而相安無事,他是沒有愛上她,可是她是他的妻子,他有這個權利要求她盡妻子的義務,她嫁給了他,不是嗎?
「我要求暫時分房。」
「樓思涵……你在想什麼?」
「我需要一點時間想清楚。」
「你走了三個多小時的路,難道還沒有想清楚嗎?」雷少樵勉強壓下自己的怒火。
「還沒想清楚!」她也有固執的一面。
「樓思涵,明明沒有什麼事!」
「你娶我只是因為……」她不想再重復那些話。「你認為我听了、知道了會舒服?」
「我只是和你坦誠相對。」
「是坦誠相對,還是……」樓思涵強忍著那揪心的劇痛。「你想要和我劃清界線,清楚的告訴我你為什麼娶我,而我最好不要要求你會愛我?」
雷少樵拿一張冷臉對她。
「如果今天是我跟你說這些話,你受得了?」她要他將心比心。
「我無所謂。」
「你真的無所謂?」對她就是這麼不在乎?
「是結婚,又不是要拍──」
「文藝愛情片。」她截斷他的話,清楚的記得他都說過了些什麼。「雷少樵,我知道你的態度了!」
「所以呢?」
「我想去休息了。」她好累……她的心,好累。
「你……不會打算離婚吧?」雷少樵嘲諷地道,不希望事情會搞成這樣,他現在才發現,原來她是無法捉模的。
「不會。」
「所以只是暫時分房?」
「目前是如此。」
「你不會到處去訴苦、張揚吧?」
「你這麼小看我?!」樓思涵一直不認為自己對他的愛是盲目、不理性的,他一直是個杰出優秀、在眾人面前都無可挑剔的男人,但原來在面對愛情上,他根本不及格。
「你最好去泡個澡,你現在雙腿的肌肉一定是繃緊的,需要熱水好好的舒展一下。」他決定今天到此為止。
「謝謝你的提醒。」
「其實你不必走這麼多冤枉路。」
「是冤枉路嗎?」她直截了當的問。
「我娶了你,這才是事實。」
「好!」她不再和他討論他娶她的原因了,這個男人自以為心胸坦蕩,卻不知他正用他的誠實折磨她。
「本來沒事的。」他再補一句,「你好好想清楚吧!」
樓思涵看著他往原本是他們的新房去。原本今天是他們的新婚之夜,她要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他,並且告訴他,她從國中開始就愛他了,能嫁給他是她一生最期盼的美夢,但……
他粉碎了她的美夢。
即使前一天累癱了,但是雷少樵睡得並不好,他七早八早就醒了過來,當他來到客廳時,卻發現樓思涵起得比他更早,她換過了衣服,但好像一夜都沒有睡,有著像熊貓似的黑眼圈,不像個滿面春風的新嫁娘,倒像個棄婦似的,看到他出現,她輕松的開了口。
「我煮了咖啡,你早餐想吃什麼?」
「你會弄?」
「荷包蛋、烤土司、弄個松餅都還可以。」
「那麼……煎兩個荷包蛋吧。」雷少樵說。
樓思涵點點頭。
「你真的不考慮請個佣人?」他建議過,但是她沒有接受,因為她不希望屋子里多一個外人。
「鐘點佣人就可以,我會安排。」
他家有近一百坪大,只住他和樓思涵,若不請人幫忙打掃,那麼他相信她會吃不消,畢竟她沒有吃過苦,是好命的千金小姐,嫁給他之後,更不需要吃苦,他有能力提供她一切的享受及花費。
「思涵,我沒有要你不好受的意思。」他出自內心的表示。
她沒有微笑,只是以眼神表示理解,然後很快走去開放式的廚房煎蛋。
平底鍋早已在瓦斯爐上,在澳洲讀了四年大學,她一向非常能照顧自己,她不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那型女生。
在樓思涵煎蛋的同時,雷少樵主動的倒著咖啡。他一向不需要動手做任何事,但是現在他的妻子在煎蛋,那麼他這個做丈夫的起碼可以幫點忙。
「今晚出發去美國度蜜月的事……」她背著他,自己主動先提起。
「怎樣?」
「我想取消。」
「取消?!」這又不在雷少樵的計劃中。他排除了萬難,特別空出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結果都這時候了她才喊停?!
「你可以告訴大家你臨時有緊急的事要處理、蜜月延後。」樓思涵連理由都替他想好了。「大家不會意外的,而我會站出來做出支持你、體諒你的‘賢妻’,雷少樵,如果我們今晚出發去度蜜月,那對我而言只是一種天大的諷刺!」
雷少樵一直無言到當她把荷包蛋端上餐桌,她的荷包蛋煎得很棒,蛋黃沒有全熟,蛋白沒有焦,看起來可口而且引人食欲,但他卻不是那麼想動筷子。
「思涵,你到底要什麼?」他突然拋出這個疑問。既然他們不可能昨天結婚,今天離婚,那就只能實事求是的盡快解決問題。
「我要你愛我。」她簡單但明確的說。
與其當個聰明理智的女性,她寧願當個被他真心漬滿愛的甜蜜小女人。
「愛……」
「難嗎?」
「思涵,我知道你還年輕,但是……」雷少樵不想把話說得太狠,畢竟她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現在還有人講愛嗎?」
樓思涵被刺傷了,但她沒有吭氣。
她愛他啊!
如果從國中那一年算起,那麼她已經愛了他九年了,她相信愛,至少她對他的感情一直沒有變過,即使離開台灣四年,她的一顆心還是系在他的身上,她始終如一啊!
「現在的人只吧?!」雷少樵畢竟是個成熟、世故、貨真價實的商人,他不會講些風花雪月、不切實際的話。
「你或許可以和一個你不愛的女人上床,但是,我無法和一個不愛我的男人上床。」她是年輕,但她是有原則的。
「你還是處女?!」他啞聲問。
「而且我愛你。」她向他坦承。
「你……愛我?!」
「或許那是一種迷戀,總之我早就認定了你,當你說你要和我結婚時,你知道我的心情嗎?」樓思涵把底牌攤了出來。「我以為你……」
「思涵,我們之前只是認識……」雷少樵真的不知道是這情形。
「一年可以嗎?」她突然拋出了一個時間表。
「一年怎樣?」
「我們以一年為限。」她想了一整夜,「如果你還是沒有愛上我……」
「那就怎麼?」他不喜歡這種被迫的感覺,她憑什麼擅自定下一年的時間?如果他是在一年之後才發現自己愛她,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愛她,那又怎樣?
「我們就離婚。」
「你已經想到那麼遠以後的事了?」
「雷少樵,如果沒有愛,那麼我們又何必困住對方一輩子?至于我會提出一年……」樓思涵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是給自己一個交代,也是賭賭看你會不會愛上我,畢竟我們要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
雷少樵發現自己低估了眼前這小女人。他真的是小看了她,她不是一個腦袋空空的富家千金。
「我會到爸爸的旅館工作,這樣比較學以致用。」她可不想整天待在家里當少女乃女乃。
「這主意不錯,你還這麼年輕。」
「那麼……這個協議成交了?」樓思涵看向雷少樵。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