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振宇皺眉,打從他听到她答應龔司浚的請求假冒自己開始,眉心就不曾舒展過。
「所以他不知道你就是他要找的何樂霏?」
「嗯。」
「而你還好人做到底,答應跟他訂婚?」
「對……」她心虛得不敢看辛振宇。
「然後他帶你出席各種社交活動,想找個有錢人娶你,他好順利月兌身?」辛振宇不以為然的輕哂,「哼,他不愧是個生意人,好處佔盡。」
「別這麼說,他是個孝順的人。」
「但他憑什麼利用你?就為那區區兩百萬,就為了可以認識世家子弟的社交派對?霏霏,這不像你。你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若不是笨,也不是蠢,會任人對自己搓圓捏扁?他斷定十之八九都是感情在壞事。這點辛振宇比誰都清楚,因為,他也愛過。
听見他大膽的臆測,何樂霏立時瞪大眼楮望著他。
天啊,有沒有這麼神機妙算?她暗忖道。
扁是這一眼,辛振宇就知道自己完全猜中。
「霏霏,既然喜歡他,為什麼還答應來這里找什麼老公?」
「我不想錯過可以跟他在一起的時間,而且,我現在是以他未婚妻的身份跟他在一起。」
說來也真是窩囊,她義無反顧捍衛自己對他的愛意,不想他干涉主導她的情感,可她自己卻沒多爭氣,頂多就像個傻瓜似的繞在他身邊打轉,偷一點相處的時間就很開心了。
辛振宇伸出大掌,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腦袋,「你這個傻瓜,怎麼老是這麼傻?親朋好友搶光你的家產,你一句也不吭;喜歡的男人這樣對你,你也不反抗。霏霏……」
「振宇,你自己也喜歡過,你知道的嘛,喜歡一個人就是會讓人變笨。」。
「難道你都不想為你自己爭取點什麼?偷一點甜蜜塞塞牙縫就滿足了?你好歹要設個停損點,不是全盤下注。」
「我……」辛振宇那又是嘆氣又是搖頭的模樣,讓她覺得自己很無能。
實不相瞞,感情這一塊她真的不聰明,她唯一聰明的應該只有做甜點。可偏偏感情又不是做甜點,哪有什麼規則、方法可言?
真的只要偷一點甜就好嗎?她的願望就這麼一丁點?兩個月的期限結束,真的可以把龔司浚這個男人忘得一干二淨?
三個問題連個明確的答案都沒有。慘了,她根本完全沒把握。
「振宇,幫幫我好不好?」她仰著頭,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你要我怎麼幫你?」辛振宇一臉苦惱,感情事他也不是專家。
「就……偶爾听我吐吐苦水,做做我的軍師,分憂解勞,總比我一個人孤軍奮戰來得好吧?」她央求的眼神直望著他。
「唉,好吧。」他嘆著氣,點了下頭。這點小忙他至少還幫得上。
畢竟好友都開口求他了,他是那種沒情沒義的人嗎?
「振宇--」何樂霏一個激動,踮起腳尖張開雙臂抱住他,「我愛你!」
片刻,她放開辛振宇的同時覺得茫然的心變得踏實,有個和她站在同陣線的好友,她真的好開心。
看看時間也不早了,留下彼此的電話約好了再聯絡,笑眯眯的何樂霏剛轉過身,就看見龔司浚站在不遠的前方。
「嚇,司浚?」因為視線太昏暗,再加上他杵在那里繃著一張臉,老半天不吭一聲,她當然會被嚇到。
等等,他站在那里多久了?她和辛振宇的對話,他又听了多少?
「過來。時間不早了,回去吧。」龔司浚朝她伸出手。
她看著他,俊美的臉龐面無表情,教人瞧不出任何端倪。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管他听到多少,見機行事。何樂霏再一次展現她的樂觀。
朝辛振宇揮揮手,她緩緩走向龔司浚。沒等她把手搭上他,他居然搶先一把握住她--
咦,怎麼搞的?這……會不會握得太緊了?
「你弄痛我了。」她皺著眉提醒。
他沒有回話,只是略松了力道,卻沒松開她的手,握著她疾步離開派對現場。
回程的路上,他靜默無語。
為什麼那麼難受?為什麼像有人在撕裂他的心?只因為她對別的男人說我愛你嗎?
「你又喝醉了嗎?」
「沒有。」
「是不是覺得累了?」
「沒有。」
「你怎麼了?」
「沒有。」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不管她怎麼發話,他給的永遠是「沒有」兩個字。
何樂霏也怒了。好,就一直沒有吧!真是的,她怎麼會喜歡上這陰陽怪氣的男人?她在心底暗罵自己白痴。
像是杠上了,一路上兩人就這樣賭氣沉默不語,直到兩人下了車走進家門,一前一後的上樓,就在即將各自回房的時候,龔司浚突然又抓住她的手腕,壓抑沙啞的嗓音連珠炮似的發問。
「那個男人是誰?叫什麼名字?家里做什麼的?你怎麼單獨跟他跑到那麼僻靜的角落,就不怕他是只披著羊皮的狼傷害你嗎?他該不會就是你給自己挑的對象吧?」
何樂霏先是被他嚇了一跳,可後來感到一股微慍,然後也不知道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怒氣騰騰的扔下一個字,「對!」
「所以你喜歡他?你們今天才認識,你就確定你喜歡他?甚至對他說出‘愛’這種字眼。」他暴跳如雷。
「愛?」她想了想,終于明白他那時听到了什麼,像想故意惹惱他似的,她忿忿不平的說道︰「這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
那四個字化作無形的重力,猛然打在龔司浚的胸口。
也不等他回話,她逕自甩開他的手,委屈的躲回自己的房間。
報司浚失神的回到自己房里,頹喪的坐在床上。
她對那個男人一見鐘情?
他傻了,整個晚上腦中不斷倒帶重播何樂霏擁抱對方的畫面,耳邊不斷響起她說的一見鐘情。
怎麼搞的,為什麼會有種要失去什麼的感覺?
懊開心的啊,她找到中意的對象,他們荒謬的訂婚就可以落幕了,但為什麼心空空的?
他跳下床,像只受困的野獸,不住的在房里走來走去,不住的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終于受不了的他打電話給齊肇東,對著他語無倫次問了一堆問題。
齊肇東什麼答案都沒有給他,只對他說︰「靜靜的模著你的左胸,它會告訴你答案。」
他抓著電話,停下腳步,半信半疑的把掌心貼上左胸。
下一秒,答案冒出來了。
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他喜歡上何樂霏了。
他一直以為他對她沒有那種念頭,盡避偶爾有些錯覺,可看到之前那一幕,他清楚意識到他對她不只是朋友,他們也不只是兩百萬的合作關系。
這個女人早在不知不覺中滲透了他的心,是他自己傻傻沒發覺,以至于危機發生的時候他嚇傻了。
如果他夠紳士,就該祝福,但他一點都不想當紳士,因為他發現他遠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喜歡她。
他喜歡何樂霏。
完了,看看他給自己制造了什麼大麻煩--他讓她認識一個會跟他搶心愛女人的男人!他完了……
這廂,滿月復委屈的何樂霏進了房間便馬上打電話給辛振字訴苦。
哼,她不再是一個人了,現在可是有伙伴,他會跟她一起同仇敵愾。
可她都難過得快要死掉了,電話那端的辛振宇卻連個安慰都沒給,甚至還很不客氣的哈哈大笑起來。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她詫異不解。
「龔司浚剛剛真的那樣質問稱?」他這才正經的斂住笑,認真問道。
「沒錯……我又不是犯人,他干嘛對我那麼凶?」她心里覺得好委屈。
「霏霏,這次就讓我好好來幫你吧。」
「你要怎麼做?」
「相信我,有人搶的肉,就是特別香。」
肉?敢情她現在成了一塊肉--
辛振宇滔滔不絕的講了一堆,簡單來說,就是要刺激龔司浚,竭盡所能刺激他,直到把龔司浚這顆萬眾矚目的臭屁太陽射下來,變成她一個人的小台燈。
可是把她比喻成一塊肉……這也太不美麗了吧?
「萬一他都沒有反應呢?」
「霏霏,無法坦誠面對自己的心的男人,不要也罷。腦袋可以遲鈍、行動可以遲緩,但他不能完全被動的只等著你去愛卻還不理不睬。喜歡不該是這麼卑微而委屈的。」
這句話像是當頭棒喝,當場打醒她。
何樂霏沉吟須臾,終于強悍的附和,「對,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