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文拓無視江小瑜的那一幕,許多愛傳八卦的小職員都有看到,加上有人說最近都沒有看到他們一起上下班或吃飯,于是他們已經分手的消息便快速的在公司里傳開。
傳聞很快就傳到江小瑜耳里。
她和關文拓的在一起、分開,從謠言開始,也從謠言結束。
比起這個,關文拓對她的態度才是她傷心的主因。
必文拓自從和她擦身而過,就沒再進辦公室了,連想問他原因的機會都沒有,不過其實她也沒有開口問的勇氣。
難過的她,一整個下午都像機器人一樣做事,半點精神也沒有。
徐希綾對這兩人的關系也是一頭霧水,想幫也幫不上忙,干涉他們太多的話,又怕弄巧成拙。
于是在秘書室里,她只能在一旁默默看著江小瑜,不太敢主動找她講話。
秘書室變得很沉悶,三人在這里一起開心聊天的景象,仿佛再也不會出現。
徐希綾桌上的電話忽然響起,嚇了她一跳,她接起電話。
「什麼?」她尖叫一聲,然後偷偷瞄了江小瑜一眼。
江小瑜注意到她奇怪的表情。
「你在想什麼啊?喂、喂……竟然掛我電話。」徐希綾氣憤的放下話筒。
「怎麼了嗎?」江小瑜感到莫名的不安。
電話彼端是關文拓,他交代完徐希綾某件事就掛了電話,因為他在外面等的人已經到了。
必文拓下午消失是為了跑來找瑜爸。
君臨子公司君臨食品的大廳里人來人往,卻沒人知道新總裁就在他們眼前。
正要下班的瑜爸,一走出大廳的電梯,就看見關文拓笑著出現在他面前,「終于讓我等到了。」
瑜爸此時不再是前天晚上那張平板的面孔了,而是苦笑的神情,「我就知道你這小子會來找我。」
「好不容易找到你,怎麼能放過你,快點從實招來,為什麼要隱姓埋名?為什麼不讓小瑜知道你就是瑪肯摩德?」
「這麼久沒見面,不敘舊一下就開始審問我了嗎?」
于是他們找了間酒吧,打算好好的暢飲暢談。
「大叔,你為什麼反對小瑜當我的秘書?不會是因為希喬的事情吧?」
「當然,看我躲了你爸媽那麼久還不知道嗎?另外我很好奇,你對于跟我女兒有關的事情,好像特別激動喔?」
必文拓感到自己臉上一陣燙紅,不知如何反駁。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瑜爸拍拍他的肩膀,又啜飲一口酒。
兩人在酒吧聊到天亮,或許是因為酒後吐心聲,最後瑜爸聊到當年的事情,也就是現在所有問題的源頭。
以瑪肯摩德的品牌,為華家打出一片服飾天下的瑜爸,自然與華家關系匪淺,華無缺也因此有緣和江小瑜相識,不過後來他就出國留學了。
那時,長居美國的華母在當地認養了一對孤兒姊妹,本名叫做徐希綾和徐希喬,華母將她們視如己出,照顧得無微不至。
這對姊妹跟華無缺一起長大,感情十分融洽,後來華無缺甚至和徐希喬發展成一對戀人。
有一次華家全家回到台灣,透過華家和瑜爸的交情,從小就對服裝設計很有興趣的徐希喬,得以成為瑜爸的門生。
之後,國內舉辦一場名為「霓裳水晶杯」的大型服裝設計比賽,瑜爸由于身體不適,于是推薦徐希喬代表君臨出賽,沒料到悲劇居然在此時發生。
徐希喬憑著天賦和努力,加上從瑜爸那里學得的技術,順利在比賽中嶄露頭角,一路過關斬將,成為獲獎呼聲最高的新人。
決賽過程中卻發生了一件意外,她的決賽作品失竊了,後來雖然查到是眼紅的對手做的事,但不幸的,她在找回作品的途中出了車禍,送醫不治。
那時華家陷入悲痛的愁霧慘霧中,瑜爸自責要是當初參賽的是他,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因此對華家深感抱歉。
即使華家完全沒有怪他的意思,瑜爸還是堅持卸下瑪肯摩德首席設計師的名號,不但離開君臨服飾設計部,也從此宣布退隱。
而華無缺為了離開失去戀人的傷心地,隨著華母和徐希綾回去美國,直到最近為了接任總裁職務才回台灣。
瑜爸最後做了個令華無缺為之一怔的假設,如果當年華無缺沒有去美國,他的青梅竹馬應該是小瑜才對,瑜爸的門生也應該是自己的女兒,而不會是徐希喬,那麼當時出意外的人會是……
靶覺就像拿別人女兒的性命,換得自己的女兒一樣,背負這種罪惡感的瑜爸,對于徐希喬的死一直無法釋懷,認為是自己間接害死她的,因而才會要求江小瑜別接近華家。
「大叔,這是你單方面的自責,華家根本沒有怪過你。」
「你覺得心中的疙瘩是想抹除就能抹除的嗎?答應我,別再接近小瑜了,萬一你們產生感情,甚至愛上彼此,我可沒有臉和華家成為親家。」
華無缺沒有回答,心里卻很想告訴瑜爸,來不及了。
他無法想象以後沒有小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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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文拓打給徐希綾交代的事,就是要她把小瑜調回君臨服飾。
這件事令她難以啟齒,也非常替小瑜抱不平,哪有那麼惡霸的老板,把小瑜當成什麼?呼之則來,揮之則去,連個理由也不說清楚。
在江小瑜不安的逼問下,徐希綾才吞吞吐吐的講出口,江小瑜听完以後,沒有任何表情,也不發一語,隨即就開始整理辦公桌的東西,
徐希綾勸她先別整理,公司還沒有正式的人事命令下來,也許還會有變數,但是她根本听不進去,而且現在就算叫她辭職,她也不會有意見。
因為她傷透心了。
她不知道決定這件事的人是誰,但對于是由關文拓打電話來交代,卻又不說明原因,讓她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難過。
江小瑜回到君臨服飾後,謠言傳得更加肆無忌憚了,甚至在背後惡意嘲笑她的人也越來越多。
並不是她人緣不好,而是那些人本性就見不得人家好,逮到機會當然要好好嘴賤一番,不過也有很多像慕荷和徐希綾這樣的人,抱不平的幫她頂嘴回去。
不論怎樣,身為當事人的江小瑜,都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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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江小瑜打電話給沐深庭,說的是關于要還他醫藥費和車錢的事情,于是沐深庭約她到上次提到的服裝秀會場。
會場就在威耀集團名下的展覽廳,中央是臨時搭設的伸展台,周圍滿滿坐著穿著時尚的賓客,在營造出唯美氣氛的燈光映照下,以及動感熱情的音樂中,光鮮亮麗、身材姣好的模特兒在台上盡情展示沐深庭設計的新一季服裝,記者的鎂光燈此起彼落,在她們身上一閃一閃。
當江小瑜走進來時,有人喚住了她,是沐深庭。
「江小姐,腳好點了嗎?」
「差不多快好了,謝謝你的關心。」江小瑜從皮包拿出一個小紙袋,「這是上次你先幫我付的錢。」
沐深庭微笑著揮手示意要她收回去,「我今天約妳來其實是有別的事情,我先正式的自我介紹,我是威耀集團的總裁沐深庭。」
表明自己身分時,他特意停了一下,觀察江小瑜的反應,沒想到她只有露出一副「然後呢」的神情。
江小瑜現在難過得就算世界末日來了,也無所謂了,管他是皇帝還是乞丐。
不知情的沐深庭,卻因此更加欣賞她了,「上次看到妳設計的圖稿後,就對妳的設計很感興趣,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邀妳來敝公司的服裝設計部上班。」
「可是……我是君臨服飾的員工,我們公司也有內部甄選,所以我可能……」說到這件事,她胸口又悶了起來。
「不過妳的風格並不像瑪肯摩德,這樣甄選還會入圍嗎?」
講到她的痛處,她沉默下來。
「我們公司正計畫創造一個新品牌,需要像妳這樣有創意的新血加入,妳可以先回家考慮,我們另外再找時間詳談這件事,好嗎?」
江小瑜猶豫了,要是過去,她一定會毫不考慮的婉拒,但最近在她原本平淡的生活里,一下子發生太多事情,讓她感到疲憊不堪,而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關文拓……
她抬起頭,「我回去考慮一下。」
沐深庭微笑的看著她。
旁邊的柱子後面,有張陰惻惻的臉,嘴邊畫過一抹冷笑。
江小瑜離開後,望著灰蒙蒙的天空。
發覺自己緊繃的情緒已經瀕臨到自我毀滅的地步,她忽然好想問關文拓一個問題。
非問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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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希綾正在整理東西準備下班時,關文拓定進秘書室。
「咦?小瑜下班了嗎?」
徐希綾抆著腰,用指責的口吻說︰「你在講什麼啊?不是你要她回原單位的嗎?」
「我又還沒發派令。」
「她難過得沒等派令就搬下去了——為什麼要調她回去?我相信你不是無故這麼做吧?」
「很多原因,甄選的事情、大叔的事情……總之如果我和她太親近,對目前而言就是不好。」
「不好?所以你選擇讓她傷心?」徐希綾露出對他失望的神情。
「我是為她好啊!」
「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你現在把她調離你身邊,小心以後就算你要找她,也找不回來了。」她說完就提著包包離開了。
必文拓按著額頭,神情痛苦的嘆了口氣,「小瑜,我……」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江小瑜打來的。
徐希綾在樓下遇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喜出望外的跑過去抱住她,「妳要來怎麼沒事先告訴我們,也沒叫我們去接機?」
那人笑容慈祥和藹,將食指豎在唇邊,「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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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瑜約關文拓到公司附近公園的小便場見面。
必文拓到時,江小瑜已經在那里等著,身影孤伶伶的背對著他。
「小瑜。」
她轉身過來,神情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眉間卻有淡淡的愁意。
「我……有一件事想當面問你,希望你親口回答我,因為對我而言很重要。」
「……什麼事?」關文拓的心跳不安的加速。
江小瑜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你是不是華無缺?」
江小瑜想以此決定自己的去留,如果他不是華無缺,自己就留下來繼續努力得到他的認同,如果他是華無缺,那麼她就要毅然離開君臨。
一方面是為了遵照父親的話,不要接近華家,而且與其在近處痛苦的看著他,她寧願選擇在遠處偷望著他就好;另一方面是由于沐深庭的提議,到那里也許可以藉由忙碌的工作而淡忘痛苦……
必文拓因為她的問句怔了一下,她是怎麼發現的?
此時天空開始下起雨,似乎有漸漸變大的趨勢。
「下雨了,我們先找個可以躲雨的地方吧!」
他想乘機爭取一點思考的時問,江小瑜突然問起他身分的事情,讓他措手不及,他得想想怎麼繼續蒙混過去。
「你先回答我。」她的語氣像是胸口被塞住般虛弱,縹渺而充滿悲傷。
「我不明白妳為什麼會這麼問?」
重復的問句逸出皓齒間,她才發覺自己期待的,竟是關文拓能夠騙她。
必文拓感到十分痛苦與不舍,欺騙誰都無所謂,唯有欺騙她,就像是拿刀割自己的肉一樣。
豆大的雨珠打在他們身上,轉瞬之間變為滂沱大雨,毫不留情的將他們淋濕透底。
雨珠不斷的從他們臉上滑落,眼眸幾乎要睜不開,濤浪般的雨聲灌進耳膜,兩人的世界仿佛只剩下雨水,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沉默。
「回答我,求你。」沉重的凝視中,江小瑜首先打破沉默,在雨中竭力的大喊,聲音充滿難叢言喻的情緒。
「我是不是華無缺很重要嗎?」關文拓雖然心里起起伏伏,卻不忘維持一貫的冷靜。
「對我而言很重要。」
「我不是華無缺。」關文拓乎靜的回答,沒有半分猶豫,即使心里是多麼煎熬。
「你騙我。」她低吼,搖了搖頭,視線凝望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神。
「我說了,但妳不相信。」關文拓心疼與無奈的苦笑著。
「我想相信,不,應該說我希望你不是。」她走近一步,這一步仿佛用盡所有勇氣,聲音軟弱許多。
「希望我……不是?」他的眼神閃過一抹訝異。
「因為我——」她水女敕的唇欲言又止,清秀的小臉上不再單純只是雨水,還有淚。
必文拓屏著呼吸,腦海里僅僅剩下心跳聲,只看見她軟女敕的唇瓣輕綻著,說話聲卻細微到穿透不了淅瀝雨聲。
但他听見了,不需要言語。
因為我喜歡你。
腦海里一片空白,而後整顆心就被喜悅給填滿,等他回神時——
他已經抱住她了。
抱得很緊很緊,像是要將她塞進自己體內,仿佛很害怕她會忽然消失一樣。
他不想,也不能再騙自己了。
所有深藏內心的疼愛,所有已被點燃的熾熱感情,再也忍不住的傾泄而出,他想透過這個擁抱,將自己的愛意全部灌注到她的心里,悉數傳達給她。
希望她能夠感受到他的濃烈愛意,那些不能說出口的愛意。
江小瑜愣住了,她沒想到關文拓會沖過來抱住自己,她此刻的心情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人,她把頭挨進關文拓厚實的胸膛,盡情感受這片刻來自他身上溫暖的體熱。
什麼答案都無所謂了。
江小瑜原本傷心的眼淚,一瞬間化為歡喜的眼淚,她痛快的哭著,痛快的笑著,把之前的傷感全部拋到千里之外。
必文拓抱住江小瑜以後,心中那條理智的弦斷了。
對不起,小瑜的爸爸,瑪肯摩德大叔,你的女兒……
我要定了。
他心中下了這個決定,不願再背棄自己的感情,從此刻起,他要改變兩人的世界,不再是兩個獨立的圈圈,而是一個永不分開的圈圈。
這場雨下得突然,結束得也很突然,烏雲漸漸散去,還原一片清澄的天空。
「我好高興,真的好高興。」江小瑜依偎著他說。
「高興什麼?」
「高興你也喜歡我啊!」
「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妳了?」
「過分!」江小瑜掙月兌著想推開他。
必文拓卻把她抱得更緊,「哈哈哈……開玩笑的,妳難道還不知道我就是喜歡欺負妳,我希望能欺負妳……」他冷不防的在她的女敕唇上印下一吻,「一輩子。」
江小瑜的臉蛋瞬間變得燙紅,一直紅到耳根和脖子。
「我是華無缺,對不起,瞞了妳那麼久,不過我是有苦衷的。」
「啊?你說了什麼?」江小瑜眼神還在陶醉。
「我說,我是華無缺。」
「是喔!」
「喂喂喂,小姐,妳的反應怎麼那麼冷淡啊?」
「你是不是華無缺很重要嗎?」
「妳剛才不是一直追問我嗎?」
「先說那個不重要的是你耶!」
「好啊!妳也會學我耍嘴皮子了。」華無缺搔了搔她的胳肢窩。
她最怕癢了,馬上笑著逃開,「你怎麼知道我怕癢?」
他笑著追上去,「我本來不知道啊!我只是想試試看各種欺負妳的招式,看能不能把妳這個小皮蛋治得服服帖帖。」
「你想得美!」江小瑜對他扮了個笑咪咪的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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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希綾和一名美婦人,坐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店,啜飲著咖啡。
「雨停了呢!」美婦人眼波柔和的望著窗外的天空。
徐希綾微笑著說︰「是啊!好像一口氣把雨水下光一樣,台北這幾天都是令人郁悶的陰天。」
「呵呵!總會有放晴的一天的。」美婦人若有深意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