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以前,曾有一對情侶常相約在這座公園,女孩總會帶他們一起養的貓過來,早到的時候,她就在翹翹板旁一邊陪著貓玩,一邊等待男孩的出現。
「抱歉抱歉,等很久了嗎?」遲到的男孩總是一臉歉意,用靦的笑容再三向她賠罪,而女孩總是先故意裝作很生氣,但最後總會笑著原諒他。
這樣子的模式成為他們之問的一種默契,像楓糖般融化在甜蜜的日子里。
有一天,女孩一如往常帶著貓,靜靜等著,但男孩卻一直沒有出現,女孩很擔心,打電話去他家里,他的家人竟說他跟遠房親戚出國了。
女孩當然不相信,因為男孩從來不曾跟她提過這件事,心里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于是一再跑去男孩家,追問他的父母,但不只得不到答案,也從未再見到他。
她感到很傷心難過,終日以淚洗臉,責怪他為什麼不告而別?
男孩的家人勸她別再等了,說他要很久很久以後才會回來。
即使他們這麼說,但她依然常帶著貓到公園等男孩,抱著猶如灰燼般的幾絲希望,期待有一天男孩能再度出現在她面前。可是,並沒有。直到女孩某天因為傷心恍神,意外出了車禍過世,男孩才終于出現在她的靈堂前,哭著說對不起,說他遲到了。
男孩坐在母親推的輪椅上,頭頂戴著毛帽,臉孔雙頰凹陷,身體瘦骨嶙峋,渾然是個狀況極差的病人。
他失蹤那天,醫院檢查出他得了癌癥,而且發現時已是末期了,他知道自己不能承諾女孩一個未來,便要父母騙她說他出國了。
因為他知道,女孩一定會陪在他身邊,而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讓最愛的女孩看到自己這副病懨懨的模樣,把美好的青春浪費在他身上。
全然沒想到……最後反而害了她。
男孩瘋狂的哭泣,瘋狂的說對不起……
後來,男孩也病死了,兩人所留下來的貓,依然每天跑來這座公園,等著兩個再也不會出現的主人。
這個故事還沒有結束。
那時候,慕容天作和燕織荷年紀才十歲左右,听完這個故事,慕容天作哭得很慘,反倒是燕織荷在安慰他。
「這是一個故事嘛!你哭什麼?害我也想哭了。」畢竟只是小女生,燕織荷說著就哇哇大哭起來。
他們小時候的個性就是這樣,慕容天作斯斯文文,和現在的冷傲狂妄簡直是天差地別。
而燕織荷則像個小男生,常一副義不容辭的樣子,挺身而出護著他,她長大後的小貓模樣跟那時比起來,明顯是溫柔太多了。
時間的確能改變一個人,不過真正改變他們的,不只如此……
「它長得好可愛喔!」
兩人常跑來翹翹板旁,找故事里的那只貓玩,喂它東西吃。
他們知道,那只貓不論太熱天還是下雨天,總是孤獨的守在那個位置,一直都是這樣。
但有群壞孩子老愛欺負它,燕織荷每次見到這種情形,總是會跑來趕走他們。
別懷疑,燕織荷和慕容天作從小就在一家道館學功夫,燕織荷練得又特別勤,所以才能一次打贏那麼多男生。
她和慕容天作就是在道館認識的,不知為何,每次分組練習時,兩人總是會被師父排在一起,久而久之,這對兩小無猜除了練習,連吃飯和玩樂都在一起。
「我不想練了啦!真無聊,我根本就不想學什麼功夫。」慕容天作總是這麼抱怨。
他們今天又來公園找那只貓,邊玩著翹翹板。
「不然你想學什麼?」燕織荷小腳蹬起翹翹板。
「我想去法國學畫畫。」他眼里綻出充滿抱負的光芒。
她愣愣的停下來,「去法國?那不就要離開這里了?」
「對啊!為了夢想,這是當然的啊!」慕容天作燦爛的笑著,沒發現她目光下垂,小臉黯淡下來。
「可是你不覺得學功夫很好嗎?可以保護女孩子。」燕織荷純真的小腦袋里,已經懂得自己希望他留下來。
「我又沒認識什麼女孩子。」
「我不是嗎?我今天還穿可愛的裙子耶!」她睨著眼瞪他,不高興的鼓起腮。
「哈哈,你需要人家保護嗎?你不要去欺負人家就不錯了。」
「胡說,我那麼溫柔。」燕織荷生起悶氣。
「你在鬧什麼別扭啊?我開玩笑的啦!」
「那如果有人欺負我,你會站出來保護我嗎?」
「我……」
慕容天作露出靦的笑容,樣子十分英俊可愛,看得她差點忘了神,一顆心小鹿亂撞,等著他的回答。
「我不會,萬一我的手受傷了怎麼辦?我就不能畫畫啦!」他天真的腦袋里,想到什麼就講什麼,沒考慮到她的心情、
「你!」燕織荷差點就被他這句話氣哭了。
「喂,小燕子,你去過海邊看天空嗎?」慕容天作聰明的轉移話題。
「沒有耶!怎樣?」
「那以後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天空到哪里不是都一樣嗎?為什麼要特地去海邊看?」
「海邊的天空不一樣,會讓你心情很好喔——對了,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慕容天作從口袋里掏出兩片薄薄的東西。
「這是什麼?」她的小手接過來。
「貝殼,我上次去海邊撿的,你拿著一片,我拿著另一片,當作只有我們才有的寶物,要好好愛惜喔!」
「嗯嗯。」燕織荷笑容洋溢的點點頭。
這時那些壞孩子又吵吵鬧鬧的來了,打斷他們的談話。
「這只笨貓還在等它的主人耶!跋也趕不走,我們拿石頭丟它好了。」
帶頭的孩子王率先起哄,其它小孩紛紛撿起地上的石頭向貓丟過去。
一個小影子忽然沖出來擋住石頭,交叉擋架石頭的粉女敕手臂緩緩放下,一雙靈眸凶巴巴的瞪住他們。
燕織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上面多了好幾道傷口。
好痛!
她強忍傷口的痛,眼眶濕潤起來,嘴里仍舊不饒他們,「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欺負一只小動物那麼有趣嗎?」
「你這個恰北北,快滾開,不然連你一起丟!」壞小孩們嬉鬧著。
「你們敢!」燕織荷擺出功夫架勢。
壞小孩們看她一副又要打過來的姿態,不禁畏懼的退縮幾分,想扔石頭的手還在發抖。
其中一位較膽小的,問那個孩子王說︰「老、老大,真的要丟嗎?萬一她爸媽來打我們怎麼辦?」
「怕什麼,有事我負責!」
「老大你發抖得很厲害耶!真的下怕嗎?」
「亂講,我哪里有發抖,我丟給你們看!」他怕得緊閉起眼楮,胡亂的向燕織荷丟過去。
「哇啊!」眾人一陣驚呼,貓也發出可怕的叫聲。
「怎、怎麼了?」孩子王心慌的張開眼楮。
鮮血沿著一只小手緩緩淌下,後面是一雙目光炯炯的眼神。
燕織荷剛才也嚇得闔上了眼,張開水眸才知道,是慕容天作擋在她面前,用手接住那塊大石頭。
剎那問,他的背影讓她感覺自己像是被山保護著一樣。
壞孩子們見到他手上的血,不禁嚇得慌了起來。
「竟然敢丟她?你們做了不該做的事!」
慕容天作眼里射出寒光,瞪得那些壞孩子背脊發毛,仿佛只要他再吼一聲,他們就會屁滾尿流。
旁邊的小貓狂叫著,毛都豎了起來,像是生氣的在替他抱不平一樣。
「可惡!傍我記住!」他們慌慌張張的跑走。
燕織荷趕緊抓起慕容天作的手,看見掌心滿是混著泥沙的鮮血,不禁一陣暈眩。
她又怕又擔心,兩行珍珠般的淚珠不停滑落,「你流好多血,一定很痛吧!我們趕快回道館擦藥!」
慕容天作掌心的疤,就是在這時候留下來的。
「我不要緊。」他耍帥的說完,就昏倒了。
「噫!」燕織荷趕緊扶住他,撐好他的身體以後,兩人就搖搖晃晃的朝道館方向走去。
「貓咪,我們下次再來看你喔!」她回頭對貓說。
像是在跟他們道別,貓也喵了一聲,目送走他們後,繼續等待它的主人。
路上,燕織荷看著慕容天作昏迷的臉,焦急的心底有東西滿了出來,是一種像在吃巧克力糖的感覺,唇角不自覺上揚。
她好感動。
「你不是不保護我嗎?怎麼還那麼愛充英雄。」她責備似的碎碎念,眼眶卻已蒙上一片水霧。
那種甜甜暖暖的感覺,好像又升華了,她發現自己正臉紅心跳著呢!
不自覺的模了模口袋里的貝殼,卻發現不見了,難道是剛才……
她心里雖然急著找到貝殼,不過為了帶慕容天作回去,只好等一下再來找了。
但後來她怎樣找也找不到,而她也不敢將這件事告訴慕容天作,默默的一個人內疚。
幾天後,燕織荷從大人那里听到一個壞消息,立刻著急的打電話給慕容天作。
「不好了,那些壞孩子又跑回去欺負小貓,小貓好像生氣了,有人還被它咬了一口,壞孩子就跑回去跟爸媽告狀,結果听說他們爸媽找壞人要去捉小貓,怎麼辦?」
「壞人?應該是環保局的人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慕容天作沉思了一下,「我們早一步把小貓帶回來藏起來好了。」
「它會跟我們走嗎?」燕織荷擔憂的說。
「不跟我們也得把它抱走啊!」
「說的也是,那我們現在就去好嗎?」
「現在快十一點了,我不能出去,我家里管得很嚴,而且小貓現在又不一定在那里,環保局的人也下班了啦!」
「可是搞不好明天……」她聲音低了下來,帶著幾絲哽咽。
「我們明天一太早就去,你先好好睡一覺,明天才有力氣保護小貓啊!」慕容天作柔聲鼓勵她。
「嗯。」
「明天七點,我們約在公園,就這樣吧!晚安羅!」
「晚安。」掛上電話,她甜甜的笑了笑,慕容天作才幾句話就把她安撫下來了,給她好大的安全感,平常都是自己在護著他,但遇到大事時,反而是他比較鎮定。
上床睡覺後,她滿腦子都是當時慕容天作保護她的背影,于是忍不住躲進被窩里偷笑。
棒天一太早還不到七點,燕織荷咬了塊吐司就出門了,急急忙忙趕到公園,看見小貓還在那里,才稍微松了口氣。
「喵——」小貓看見她,像在跟她打招呼似的叫了一聲。
「吃飯沒?」燕織荷分了點吐司給它。
燕織荷看著小貓嚼吐司的可愛模樣,心里擔憂的想著,如果它被環保局的人捉走,一定會被欺負吧……
「小作怎麼還不來?干脆抱小貓去找他好了。」她說著就抱起小貓,「喵喵,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喔!」
燕織荷才抱著小貓離開翹翹板幾步,它就開始掙扎了,迫使燕織荷不得不放下它。
她皺起柳眉,蹲下去對它說︰「不行喔!這里很危險,你不能再留在這里了。」
才伸出手要重新抱小貓,它就敏感的閃開了,然後用驚疑的眼神看燕織荷,似乎對她有了敵意。
「我不是壞人啦——哎呀!怎麼辦?」她愣愣的看了小貓一會。
「喵——」
「等我一下,我去打個電話。」燕織荷匆匆跑到公共電話亭,撥電話要催慕容天作,但他家里卻一直沒有人接听。
(怎麼回事?我們昨天明明約好了啊!」她胸口涼了一下,隨即焦急起來。
不,小作一定是在趕來的路上,一定是這樣的。
她如此安慰自己……
這時,燕織荷听見公園里傳來吵鬧聲,心中溢出不安的預感,趕緊跑回去。
丙然,一群大人正試著圍捕小貓,它在游樂設施間奔來竄去,幸好貓本來就此狗還要敏捷,一時之間沒那麼容易被捉到。
但畢竟還是難逃,最後在快要被網住時,燕織荷及時趕過來揮開網子,緊抱住小貓。
她瞪著那些大人怒吼,「你們要做什麼?這是我家的貓!」
環保局的人對看一眼,「可是有人申訴,要我們來捉它,看特征是這只貓沒錯啊!」
「是不是申訴的人搞錯了啊?」其它人說。
「她騙人!那才不是她的貓,就是那只貓咬傷我的!」那群壞孩子的孩子王躲在大人後面叫嚷。
「各位先生,那只瘋野貓咬傷我的孩子,你們不把它捉走,哪天一定也會咬別的孩子,這樣你們負責得起嗎?」孩子王的媽媽氣沖沖的說。
「這樣的話……小妹妹,是你搞錯了吧?你能找爸媽拿證明來嗎?證明它是你家的貓。」
一群大人高高在上的圍著她,你一句我一句的逼問,她真的好害怕,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
「小作!小作!你快點來啊!」她急壞的哭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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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織荷回想兒時的記憶,想到這里,眼神幽幽的望了慕容天作一眼。
當時他沒有來。
貝殼也不見了,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讓她領會到一件事——不要輕易放棄約定,不管是為了什麼……
沒想到多年後的現在,兩人又再次相見了,雖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燕織荷下意識的張望了一下四周,目光搜尋著遺失多年的貝殼,雖然覺得不可能找得到了,但她心里就是沒辦法不牽掛那片貝殼。
「你也听過那只貓的故事嗎?」慕容天作忽然問她。
她點了點頭,看起來有點無精打采。
「其實現在在這里守候的貓,並不是當年故事里那只貓了,听說是那只貓長大後,不知從哪里借回來的小貓,由于老足跟在它身旁,久而久之,等它死了以後就繼承了這個位置。」她淡淡的說。
「不,它繼承的是那對情侶的遺憾。」
「……造成遺憾的原因,是那男孩的不告而別吧?就像你想遇見的那位女孩一樣,我猜呢!或許就是因為你先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她才會離開。」燕織荷用指責的口吻,語帶暗示的對他說。
「是嗎?」慕容天作當然也听出來了,「那你再猜猜看,她當初不分青紅皂白,對我說了什麼過分的話?一點都不讓我有解釋的機會,這樣又要怪誰?」
燕織荷頓時緘口。
他果然在記恨那件事,哎喲!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不好意思和他相認啊!
等等,他說解釋?他要解釋當年沒來的理由嗎?好想听啊!但現在又不能……
「算了,等我遇見她,嘿嘿嘿……就知道了。」慕容天作發出邪惡的笑聲。
燕織荷打了個寒顫,這男人打算做什麼啊?「冤冤相報何時了,時間都過那麼久了,我猜她一定不怪你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懷?」
「奇怪,是我的錯覺嗎?我真的覺得你在替那個女人講話。」慕容天作將手指點在她精致的鼻頭上,「難道你——」
「我不是。」燕織荷連忙說。
「我什麼都還沒說啊!」慕容天作黠笑一下。
她臉又紅了,心想自己根本對號入座了嘛!
慕容天作望了望四周,「看來小貓今天不在,我們改天再來吧!」
「要回公司了嗎?」她問。
「既然都出來了,干嘛還要回去?」
「那要去哪里?」
「我們騎車去海邊。」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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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燕子,你去過海邊看天空嗎?」
「沒有耶!怎樣?」
「那以後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天空到哪里不是都一樣嗎?為什麼要特地去海邊看?」
「海邊的天空不一樣,會讓你心情很好喔!」
小時候他們曾經這麼約定過,沒想到等約定實現,不知不覺已經長大了,雖然……是在沒相認的情況下。
一輛重型機車奔馳在沿海公路,逐漸遠離市區的喧囂。
在強烈的逆風中,燕織荷緊貼著慕容天作,仿佛如果不抱緊他,就會被風吹走一樣。
即使從全罩安全帽的狹小視野,望向公路柵欄外的海與天,海與天依然是那麼的蔚藍遼闊,心情也不自主的跟著飛揚起來。
「到了。」慕容天作將機車停靠在路旁。
「好舒服喔!」燕織荷感到好開心。
「你真像小孩子。」慕容天作笑她。
「我哪有。」她舉起粉拳。
「喂喂喂,你干嘛,想弒主啊?」
靠近海灘以後,涼涼海風不只拂面,似乎還吹進心里,那麼的令人舒心。
他領著她,沿著一條鮮為人知的小石徑下去沙灘。
「你怎麼知道這條路的啊?你不是剛回國嗎?」
「我剛回國時就來過這里了。」
其實是慕容天作為了實現兒時的約定,特地事先來探路,也就是預先偵查約會路線啦!
兩人月兌掉鞋子,拎在手上,在沙灘留下一步步足印。
「好久沒來海邊了呢!」燕織荷笑容洋溢,蹦蹦跳眺的走著。
她高興的不是因為海,而是身旁有個慕容天作。
是啊!他回來了,本以為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沒想到還能延續小時候的緣。
現在的他長得又高又帥,有時不經意的高傲笑容里,又有一種獨有的迷人魅力,身上雖然多了份輕狂,卻隱隱散發著內斂的成熟感,除了嘴巴壞了點,其它都很完美。
不過這樣的他,還是會令燕織荷懷念起以前那段兩小無猜的日子。
卷起褲管走在濕軟的泥沙上,燕織荷踢著涌來腳邊的水花,忽然背後一片濕涼,接著是慕容天作邪佞的笑聲,她回頭一看,果然是一副惡魔得逞的笑容。
「你潑我?」
她笑著反擊,潑得慕容天作的西裝也都濕了,他的表情立刻變得有點青,「你知道這套西裝有多貴嗎?」
燕織荷呆了一下,以為他生氣了,沒想到他突然又開始朝她潑水。
「你又潑我?」她重新發動攻勢。
「啊炳哈……誰教你在發呆,小白豬。」
「我哪有發呆!」
「對啊!你平常就那麼呆了。」
「你還敢說,看我的厲害!」
兩人就這麼一吵一鬧,將對方弄得狼狽不堪才罷手,累了就坐在大石頭上,看著海水潮來潮去。
「呼!好累,都是你愛玩啦!衣服都髒了。」燕織荷噘嘴瞪他,其實心里很高興,好久沒玩那麼瘋了。
「少來,你自己也愛玩好不好,還怪我。」慕容天作怎麼會沒看穿青梅竹馬的心思,立刻取笑她。
「是你先開頭的嘛!」她說著,俏臀離開岩石,蹲在沙灘上模著什麼。
「你在找什麼?」慕容天作以為她東西掉了。
燕織荷卻只是撿起一片不起眼的貝殼。
「另一片貝殼不知道在哪里……」她眼神幽幽的看苦那片貝殼,語氣里意味深長。
「應該是被海水沖走了吧!」
「那你覺得那片被沖走的貝殼,還有可能會沖回來嗎?」
「不太可能吧!海那麼大。」
听他這麼回答,燕織荷不由得感到有點悵然,不過很快又听見他說︰「但只要它們有緣,一定會在世上的某個地方相遇,這種說法不是浪漫多了嗎?」
她小臉重新綻出笑容,但一想起慕容天作認下出自己,聲音又低了下去,「可是啊!就算兩片貝殼哪天相遇了,或許會因為認不出對方,然後就這麼擦身而過。」
「那就算沒有緣分了吧!」慕容天作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嗯……」燕織荷發覺自己心里,有某種東西在掙扎。
「我覺得,我跟我想遇見的那女孩一定會有緣的。」
「為什麼你那麼肯定?」她小臉不自覺泛起紅暈。
「憑我想扁她的怨念啊!」
燕織荷差點暈倒,還以為他要說出什麼感性的話,沒想到又是傷人的話,要是讓他知道,那個女孩子現在就在他面前,真不知道他臉上會出現什麼表情?
「我不曉得那個女孩做了什麼,但一個大男人這麼會記恨,肚量真是有夠小。」她偷睨著他,看他有什麼反應。
「竟敢這樣說我?說我肚量小,我就小傍你看,我要丟下你,自己一個人回去了。」慕容天作說著,霍地站起來朝機車方向走去。
「哪有人這樣的,雇主可以這樣對保鑣嗎?」
燕織荷急忙跟上去,卻不小心絆到腳,「哇哇哇!」
在慘叫聲中和他跌倒在一起,形成她壓著慕容天作的難堪姿勢,這一刻他們的周圍仿佛靜止了般。
「呃……」
他倆就這麼定格似的看苦對方,奸好好好好「危險」的距離呀!竟然听得見對方的呼吸聲,還有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
兩人的臉不禁都紅了起來,心跳劇烈得像是要蹦出來一樣。
「保鑣可以這樣對雇主嗎?」慕容天作忽然冒出一句。
「啊?」燕織荷這才驚醒,慌忙從他身上跳開,借著理衣服想要平復情緒。
「那麼怕我丟下你喔?走吧!罷才是跟你開玩笑的。」慕容天作爬起來。
「哎喲!」燕織荷也要拈起來,卻發覺剛才絆倒時,腳被石頭割傷了,于是又跌坐回去。
「怎麼了?」他面露慌色的回來。
「腳受傷了……」她的傷口流出鮮血。
「你流血了,我載你去看醫生。」慕容天作直接抱起她要離開沙灘。
燕織荷臉蛋燙紅,害羞的情緒蓋過了傷口的疼痛,當年他那雙細小的手臂,現在已經抱得起她了,多麼結實有力啊!她不知道,其實她發燒那天已經被他抱過了,但這次是在有意識的情況下,感受就如同第一次被抱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她一相情願的錯覺,此刻總覺得,慕容天作臉上的擔憂表情……
小時候曾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