餅了七、八天——
天色已經暗了,馬車駛過京城大街,車輪轉動的聲音格外吵雜。
「格格,已經快要到了!」負責這趟護送任務的哈日瑙海回頭說道。
坐在篷車里的烏蘭頷了下螓首,嘴巴里雖然說是因為阿哥的壽辰快到了,想親手將額娘縫制的馬褂送來給他,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她想再見那個男人一面……
烏蘭真的沒想到自己會這麼想念怡親王,才回到她最愛的科爾沁草原沒幾天,那個男人的臉孔就不時地冒出來,連作夢都會听到他的聲音,騎馬、喂羊也都無法讓她暫時將那個男人遺忘。
她真的很想念他……
這次烏蘭不再否認,她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喜歡怡親王。
嗒嗒嗒……
一陣雜沓的馬蹄聲陡地靠近馬車,讓負責駕駛馬車的哈日瑙海警戒地握住腰上的蒙古刀。
炳日瑙海打量眼前的三名男子,然後對著應該是主子的年輕男子斥喝。「你們是什麼人?」
「烏蘭!」兆敏沒必要跟身分低下的人說話,直接點名。
待在篷車里的烏蘭听到這個聲音,馬上探出腦袋,見到方才心里還想著念著的男人,不知該高興還是生氣。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被逮到一次就算了,第二次就得問個清楚。
「過來!」跨騎在馬背上的兆敏朝她伸出手臂。
「格格?」哈日瑙海見他們似乎認識,想要確定有沒有危險。
烏蘭雖然看不清兆敏的表情,卻也猜得出這個男人絕對不容許她拒絕的。「這位是怡親王……」
「把你的手給本王!」兆敏還是習慣用這樣的語氣下達命令。
「你先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麼知道我來北京城的事?」烏蘭態度也一樣堅持。「難不成你在我身邊安了眼線?還是……我阿哥告訴你的?」因為有先捎信通知兄長,整座北京城唯一知道的人就只有他。
「如果我說都是,你會怎麼樣?」兆敏不想對她撒謊。
烏蘭頓時氣得想要尖叫。「阿哥怎麼可以出賣我?還有你更可惡,居然在我身邊安了眼線,到底是哪一個,我要把他砍成十八塊……」
枉費她這麼想他,這個男人居然背地里派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真是可惡透了!烏蘭愈想愈火大,決定不告訴怡親王她思念他的事。
「本王已經回答你的問題了,現在可以走了吧?還是要我伸手抓你過來?」兆敏也不想用這種方式,可是不這麼做她又會逃了。
「你……真是讓人生氣。」烏蘭真不知道該拿這個男人怎麼辦。
兆敏心口一窒。「你可以氣我,只要跟我回去就好。」
听到這番話的語氣,烏蘭知道對這個男人來說已經近乎是在懇求她了,這讓她的氣怎麼也發不起來,加上原本就已經喜歡上他了,在此時就更難不被動搖。
「回去之後呢?當一輩子的囚犯?」烏蘭無奈地問。
「當然不是……」兆敏有很多話要跟她說,不過場合不對。「本王寧可私下再告訴你。」
烏蘭心想再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只好暫時妥協。「哈日瑙海,你先去貝勒府,記得把額娘的東西交給我阿哥。」
說完,烏蘭不得不將小手遞給兆敏,讓他把自己抱上馬背。
「駕!」兆敏踢了下馬月復,右手緊緊圈抱住烏蘭的腰,左手握著韁繩,往怡親王府的方向而去。
當他們回到王府,兆敏捉著烏蘭的手腕,來到她之前住的寢房。
「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烏蘭還有些余怒未消。
「烏蘭……」兆敏難得放低姿態。
「我還在生氣,現在不想說話。」烏蘭背過身不看他,雖然想念這個男人,走這一趟路就是為了見他,但還是不喜歡被這麼強迫。
「……」兆敏抽緊下顎,索性強迫她轉身,然後抓進自己的懷中,用力地吻住那張嫣紅小嘴。
烏蘭試圖掙開他的嘴,可是後腦勺被男性大掌扣住,怎麼也動不了,只能任由兆敏親著、吮著,所有的怒火也漸漸熄滅,想要再繼續生他的氣都很困難,不過阿哥出賣她的這筆帳可還是要記著。
「不準生本王的氣。」兆敏稍稍移開嘴巴,粗喘地說。
「我偏要!」烏蘭嬌哼。
兆敏用眼角睥睨她。「你不想見到那頭羊了嗎?」
「巴特爾!」烏蘭差點就忘了它,它也是自己思念的對象之一。「它在哪里?還待在我幫它蓋的那間羊舍里嗎?」
「你想見它就不準再生我的氣。」兆敏威嚇地說。
烏蘭嬌瞪著他。「你……這人就只會用這種脅迫的手段,那我只氣一半,另一半先留著。」
「為了那頭畜牲,你倒是很快就讓步了。」兆敏吃味地哼道。「不過已經很晚了,等明天早上再去看。」
「好吧。」烏蘭心想這樣也好。「但是我要你把那個眼線撤了。」
「要是我不願意呢?」兆敏態度一樣強硬。
「那我就不要再跟你說話了。」烏蘭不滿地說。
聞言,兆敏還是一副無關痛癢的表情。「無所謂,只要你願意留在這兒,其他的事都可以不在乎。」
「你……」烏蘭快被他氣死了,可是心里卻又忍不住泛起甜意,因為這就是怡親王表現溫柔的方式,就算她再恨他、惱他都沒關系,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就好,讓烏蘭不知該拿這個男人怎麼辦。
「你真的很可惡……」烏蘭心思一向單純,不喜歡太過復雜的事,可是遇上他之後,對感情有了認識,什麼事也都變得不再簡單了。
听見烏蘭這麼罵,兆敏的心還是被扎了一下,只能將她抓過來,又狠狠地、徹底地吻過一遍。
烏蘭嗔惱地推開他。「不準再親我了……」
「我若是堅持,你以為抗拒得了嗎?」兆敏不忘語帶威脅。
「你……真讓人生氣。」真是見不到這個男人也煩,見了他更煩,烏蘭真的覺得頭好痛,希望有人幫她出個主意,告訴她該怎麼辦。
「反正本王就是可惡,就是讓你看了討厭。」兆敏俊臉一撇,早就習慣被當壞人看,可是對象是烏蘭,卻讓他難以忍受。
「我不是……」烏蘭已經頭腦發脹,她怎麼會喜歡上這個男人。「你到底要怎麼樣?只要把我一輩子關在這里就好嗎?」
「我會請求皇上,把你指給我當福晉。」兆敏這才說出早就想好的事。
烏蘭愣了愣。「你……要我當你的福晉?」
「當然,你是本王看上的女人,當然也是唯一的福晉人選。」他理所當然地說。
听兆敏說得理直氣壯,烏蘭覺得好氣又好笑,因為這個男人之前可是什麼都沒說。
「這種事不是直接跟皇上說,請皇上下旨指婚,就算我不想嫁也不行。」烏蘭以為依這個男人的行事作風,應該會是這樣。
兆敏清了清喉嚨說︰「本王不想這麼做。」
「為什麼?」烏蘭好奇地問。
「我想等……你完全接受我之後再稟明皇上。」兆敏避開烏蘭的目光,只要當著她的面就無法坦然說出心意。
聞言,烏蘭不禁動容了。
這個男人真是令她不禁又愛又恨,每回被怡親王專制強硬的口氣和態度氣得牙癢癢的,可是馬上又會被他感動得一顆心都忍不住甜滋滋了,烏蘭真的覺得自己遇上克星了。
「我去叫人準備一點吃的,吃完東西早點歇著,你應該也累了。」說完,兆敏有些狼狽地轉身出去。
見怡親王走了,烏蘭用指月復輕觸了下方才被吻得有些酥麻的唇瓣,想到他親口說想娶她當福晉,其實是開心的、喜悅的,可是對彼此之間的未來,她真的還無法完全確定,因為從小就決定將來真要嫁人也要嫁給蒙古男兒,這樣一輩子都不必離開科爾沁草原。
如果要留在這座北京城,她真的可以忍受再也見不到那片美麗的草原?再也無法在碧綠的河水旁玩耍?真的不會想要回去嗎?
蒙古那片寬廣的天空無時無刻不在召喚自己,即便想再見怡親王一面,但是烏蘭也知道自己的心有一半還留在那個地方,無法離開。
她真的不知道該選擇哪一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