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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縣太爺 第2章(2)

這句話頓時讓繡雲停下腳步,不情不願地回過頭去。「大人言重了。」

「要不然就是本官真的太惹人厭了。」他又說。

繡雲磨了磨牙。「怎麼……會呢?」

「是嗎?那麼方姑娘剛剛為什麼見到本官要假裝沒看見?」顧天佑就是存心捉弄她,喜歡看她有氣又不便當場發作的模樣。

「因為……繡雲急著回家準備晚飯。」她快招架不住了。

彼天佑抬頭看了下天色。「這個時候準備會不會太早了一點?」這口氣擺明了就是揶揄她撤的謊不夠高明。「方姑娘下回還是找個好一點的理由。」

「你……」繡雲為之氣結。

見繡雲氣得小臉泛紅,顧天佑也覺得自己真的太幼稚了,非這樣欺負她才高興。「本官應該學著當個君子,不該把話說得這麼白,讓方姑娘感到尷尬。」

「繡雲也不敢奢望大人能當個君子。」繡雲還以顏色地嬌哼。

「看來方姑娘對本官的評價很低。」顧天佑哈哈一笑,不見半點惱意。「是該好好的檢討才是。」

這個男人會真的檢討才怪!繡雲嬌嗤地忖道。

「今天衙門里沒什麼事,方老應該可以早點回去歇息。」顧天佑跟著她走上了一座石拱橋。「要是朝廷能多撥一點經費,也許可以再募得一名仵作,到時跟在方老身邊,隨時預備項補,也能減輕一些他的負擔。」

繡雲听他口口聲聲都是關心父親的話語,也就不跟顧天佑計較方才的事了。「若我不是女子,或許就能跟在爹身邊學習,將來也能繼承他的衣缽。」

「你不擔心一旦當上了女仵作,就更嫁不出去了?」顧天佑戲謔地問。

「多謝大人關心,繡雲早就決定不嫁人了。」繡雲垂下眼瞼說道。

彼天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有他清楚心里的醋勁在翻騰著,要是能早兩年來到吳縣,或許繡雲不會受到傷害,也不會有機會對其他男人動心了。「就為了那位江家大少爺?」

「不關你的事!」像被踩到了痛腳,讓繡雲冷了嗓子。

「因為方姑娘還喜歡他?還忘不了他?」顧天佑咄咄逼人地質問著,心想要是她回答是的話,他……真的想殺了那個江家大少爺,然後徹底抹去其他男人在繡雲心中的印象。

繡雲眼眶泛紅。「這件事跟大人無關。」說著,她便氣呼呼地走了。

見繡雲真的被他惹惱了,顧天佑搔了搔下巴,有些後悔不該逼得這麼緊,想著該怎麼挽救,該怎麼再逗繡雲開心才好。

「是本官說錯了話,還請見諒。」顧天佑快步追上,然後繞到繡雲跟前,又是打躬又是作揖。

「你……大人這是在做什麼?」繡雲慌忙地左顧右盼,就怕讓人瞧見。

「當然是表示歉意。」顧天佑一副誠懇的模樣。

「不、不用了……」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她可不想引來側目。

彼天佑一臉虛心認錯的表情。「既然本官說錯了話,惹方姑娘不高興了,當然要誠心誠意的道歉,請求原諒。」

「你……我原諒大人就是了。」繡雲急急地說。

「當真?」顧天佑笑眯了眼問。

繡雲咬了咬牙,回道︰「當然是真的。」

「那本官就放心了。」他夸張的嘆口氣說。「原本還在想方姑娘若是不肯原諒,該怎麼辦才好。」

「繡雲倒是看不出大人有在擔心。」她淡諷地說。

「為官之道就是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讓人怎麼也猜不透,方姑娘看不出來,表示本官已經開始有當官的本事了。」顧天佑頗為得意地說。

「你……」繡雲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接腔。

「怎麼?」顧天佑一派無辜。

「繡雲以為大人的本事應該是如何讓人啞口無言才對。」她這句話很明顯的是在嘲弄。

聞言,顧天佑嘴角的笑弧包往上揚。「這還用說,在大堂之上有辦法說得犯人無從辯駁,最後俯首認罪,這才是真正當官的本事,想不到本官才做幾個月的知縣,就已經抓到竅門了。」

「……大人果然有把白的說成黑的、黑的說成白的本事。」繡雲有種被打敗的感覺,這是她最後下的結論。

「這應該是夸獎吧。」顧天佑臉皮厚得很,可不會有半點羞愧。

繡雲瞪著他半晌。「大人果然適合做官。」

「本官也覺得做起來如魚得水。」顧天佑撫著下巴說。

「你……」繡雲噗哧一聲,再也忍不住的被這番對話給逗笑了。

彼天佑如釋重負地說︰「太好了,你總算笑了,要是你再不笑,我真的拿不出更好的主意來讓你消氣。」

「為什麼要這麼在乎我消不消氣?」繡雲不解地問。

「對于自己喜歡的姑娘,當然在乎了。」顧天佑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別亂說!」繡雲跺了下蓮足,听這個知縣大人說話老是不正經,可是卻又總會撩得她心都亂了,實在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你怎麼會以為我是亂說的?」顧天佑輕輕扣住她的手腕,口氣也跟著嚴肅起來。「只要你答應,我馬上就讓媒婆上門提親。」

繡雲被他此刻正經的表情給嚇了一跳。「大人怎麼可能會想娶我?」

「自然是因為喜歡。」他當街表白心意。

「大人……別跟我開這種玩笑……」繡雲心慌意亂地低嚷,怕他只是隨口說說,更怕自己會當真。「繡雲已經到家了,那就先告辭了。」

彼天佑見她匆匆跑離的身影,心想繡雲該不會真的討厭他吧?是因為之前老是喜歡逗她生氣的關系嗎?

要怎麼做繡雲才會相信自己是真心的?

看來他得從長計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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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了將近十天,縣內沒有什麼大案子發生,只有幾樁糾紛鬧上了官府,不過很快的便迎刃而解。

這天卯時都快到了,顧天佑打著呵欠,才喝了口碗里的白粥,接著便听到跟班匆匆來報。

「大人,有人到衙門擊鼓鳴冤!」跟班奔到桌旁叫道。

彼天佑兩、三口便把粥喝完。「把我的官服取來!」

「是。」跟班速速去拿。

「擊鼓鳴冤的是誰?」顧天佑一面換上官服,一面問道。

苞班遞上補子上繡有鸂鸂的補掛。「是位張大娘……她說女兒昨天深夜在婆家懸梁自縊,直到寅時才被發現,可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做那種傻事,一定是被丈夫和婆婆害死,所以就告到衙門來了。」

「這樣啊……」顧天佑沉吟了下,然後戴上涼帽。「走吧!」

因為官宅跟衙門很近,幾乎是相連,走個幾步路就到了。

來到大堂,顧天佑在公案後頭坐下來,只見公堂上懸掛著「明鏡高懸」,比喻官吏能光明正大,明察秋毫,執法嚴明,公案後則是懸掛「海水朝日圖」,象征著官員「清似海水、明如日月」,更不用說「肅靜」、「回避」牌分豎兩邊,而衙役也分別站在兩旁,凝肅的氣氛油然而生。

「啪」地一聲,顧天佑拍下驚堂木,望向跪在底下的老婦,只見她老淚縱橫,不斷低頭拭淚,相當傷心。「你就是張氏?有何冤屈?」

張大娘嗚咽地說道︰「大老爺,民婦的女兒嫁到王家十幾年,當初以為兩家都住在吳縣,母女倆還能有個照應,想不到……嫁過去之後天天吃苦受罪,就算民婦生病了,也不讓她回娘家探望……婆婆和丈夫更不把她當人看,這會兒卻突然上吊死了……請大老爺作主……民婦的女兒不可能丟下我這個娘尋短的……」

「你帶幾個人跟仵作過去瞧瞧!」顧天佑跟距離最近的捕快說道。

幾名捕快才要走,張大娘又悲從中來的哭喊。「啟稟大老爺,王家欺人太甚,說要馬上辦喪事……將我女兒抬去山上埋了……分明是心虛……」

彼天佑當機立斷,馬上又交代了幾句。「除了仵作之外,沒有本官的命令,誰也不準動那具尸首。」

幾名捕快立刻餃命去辦了。

「大老爺,求你替民婦的女兒伸冤……」張大娘不斷磕頭哭道。

「只要是真的有冤屈,本官自然會為她討回一個公道。」顧天佑語氣沉著的安慰苦主。「你先起來吧!」

張大娘一面拭淚,一面道謝。

等了大半天,都過了一個多時辰,還是沒有人回報目前的狀況,顧天佑索性從公案後頭走出來。

「看來本官還是親自走一趟好了。」他不喜歡什麼事都不做,只是在這兒空等。「張氏,你也一起來。」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張大娘听說這位新知縣是個好官,這會兒真的相信了,要不然有哪個當官的這麼勤奮,願意親自到現場。

在張大娘的帶路下,一身官服的顧天佑用步行的方式前往王家,見他盡避揮汗如雨,不過卻一點都不在意,經過身旁的吳縣百姓們無不用愛戴尊敬的目光看著他,因為這位新知縣自從上任以來,就經常走出衙門問案,可是鮮少有地方父母官願意這麼做的。

一行人走在大街上,一路上小橋、流水、人家的水鄉美景盡收眼底,只是這會兒沒人有心情欣賞。

「大人,王家就在那兒!」張大娘指著前方說。

彼天佑凝目望去,果然在一戶人家的門外擠滿了街坊鄰居,還有幾個捕快也在其中。

「大老爺來了!」有人高喊。

「仵作來看過了?」顧天佑問其中一名捕快。

捕快忙道︰「回大人,方老還沒到衙門,屬下已經派人去他家里找了。」

「還沒有到?」顧天佑有些意外,因為方老向來準時到衙門當差的。「王家的人呢?」

「都在屋里。」捕快回道。

聞言,顧天佑便跨進門檻,先瞥了一眼躺在地上蓋著白布的死者,然後又抬頭看了還掛在梁上的繩子,最後才望向站在角落的王家母子,身上散發出的官威讓他們心頭一凜。

「大老爺,冤枉啊……」王婆婆整個人僕倒在縣太爺面前,一陣呼天搶地的嚷道。「明明是我這媳婦兒自個兒要尋短……居然說是民婦害的……我也舍不得這麼好的媳婦兒就這麼走了……」

長相粗蠻的王大龍也跟著母親僕跪在地,假哭幾聲。「都是小的不好……才會讓她想不開……是小的該死……」

彼天佑冷眼看著哭得聲嘶力竭的王家母子。「本官重證據,你是不是該死,也得等仵作來驗尸之後才知道。」

「嗚嗚……人死為大,還是早點讓民婦這個媳婦兒入土為安……」王婆婆深怕被仵作看出什麼,只想趕快把人給葬了。

「急什麼,就算你這媳婦兒真的是自縊的,難道你們不想知道她為什麼尋短?說不定她是受了什麼委屈,難道你要她死不暝目?」顧天佑這番話說得他們啞口無言了。

王大龍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大老爺說得是。」

「那本官就在這里等仵作到來。」說著,顧天佑當真在廳里坐下,也可以乘機觀察王家母子的態度和反應。

這下王家母子可急了,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位新知縣這麼仔細,而且難纏,想要花點銀子收買,手頭又很緊,這下該怎麼辦?

王婆婆不禁瞪了獨子一眼,氣他脾氣太過沖動,一怒之下就把人給勒死了,害她得收拾這個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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