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兄,不如將這樁婚事就此訂下,你覺得如何?」程父轉頭詢問屈正璽。
「程伯伯,我不……」屈展揚往前跨出一步,想婉拒這樁婚事。
屈正璽伸手攔住他,壓低聲音勸阻道︰「少安勿躁!」然後看向程父,「程兄,今天是鈺蓉的生日,咱們都還沒吃蛋糕呢,怎麼就提起這麼嚴肅的事?兩家結親是早晚的事,你何必那麼心急?」他四兩撥千斤,巧妙的化解眼前的難題。
「是啊,是啊!瞧我心急的,好像怕我家蓉蓉嫁不掉似的,改天我再親自登門拜訪,屆時再慢慢討論婚事好了。」程父陪著笑臉。
他知道好友是為了顧全他的面子,不好意思當面拒絕他,因此很識相的就此打住。
程屈兩家人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語傳進夏韻歆的耳中,卻被解讀成另外一種意思。
她雙手環抱胸前,感覺全身的血液逆流,由腳底竄起一股寒意直達頭頂。
原來她被騙了,今天除了是程鈺蓉的生日宴,還是她和屈展揚的訂婚宴,屈展揚竟然事先沒告訴她,程屈兩家要結親的事?
他是不是因為不好意思告訴她,他必須娶程鈺蓉,才會邀請她參加宴會,然後讓她親耳聆听這個殘酷的消息?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家世及才貌都比不上人家,也知道配不上他,為什麼還要一直欺騙自己,他最終娶的人會是她?
趁著大家竊竊私語,現場一團混亂時,她悄悄的離開了會場。
由于程家豪宅位處于山上,甚少有出租車出入,她月兌下高跟鞋,打算赤腳走路下山。
柏油路面的小石子刺傷了她的腳,她渾然不覺,只是失魂般的走著。
從身旁呼嘯而過的車子帶起一陣風,讓她的身子有點搖晃,有的車主垂涎她的美色,會特地停車詢問她要不要搭便車。
她想也不想,立刻搖頭回絕。
突然,天空下起雨來,山上的氣候詭譎多變,讓人無法預測。
盡避雨水淋濕了她的發,她的臉及她的身子,她一樣持續往前走,只希望快點離開傷心地,回到屬于自己的地方。
當屈展揚發現夏韻歆不見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知道剛才程伯伯的那一番話,肯定被誤解了。
程伯伯會在鈺蓉的生日宴上提起親事,連他都感到錯愕,更何況是夏韻歆?
將程宅里里外外都找過一遍後,確定她已經先行離開,屈展揚向程父和程母告辭,隨即開車沿著山路尋找她的身影。
下雨再加上天色昏暗,他找了好久,來來回回繞了幾遍,才在一棵大樹下發現瑟縮成一團的夏韻歆。
「韻歆?!」他趕緊停車,並迅速下車,緊張到連雨傘都忘了拿。
夏韻歆看到他,下意識的想跑,卻因為蹲太久而腳麻,腳步踉蹌差點跌倒。
屈展揚眼捷手快的扶住她,然後攔腰抱起她,往車子走去。
「放開我!不用你假好心,你去陪鈺蓉,不要管我!」她邊哭邊在他的懷中動來動去,還捶打著他的胸膛。
屈展揚將她抱得更緊,深怕她會不小心跌到地上,他完全不在乎她不斷的落在他胸膛上的拳頭。
他知道她很生氣,需要發泄,于是默默的承受。
他將她抱進車子後座,將自己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
夏韻歆咬著唇,頭偏向一邊不看他,她覺得好累,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
屈展揚抱著夏韻歆,走進他的住處。
她乖順的窩在他的懷里,因為哭泣而耗費太多體力,已經沒有力氣走路了。
他直接將她抱進浴室,放在浴白里,打開蓮蓬頭,用熱水沖洗她冰冷的身子。
當他的大手擱在她的背後,想將她禮服上的拉鏈拉下來時,她猛然驚醒。
「你……你要做什麼?」她的雙手交抱,護在胸前。
「我要替你洗澡,你的身體好冰,不趕快洗熱水澡會著涼的。」他的大手仍然放在她的背上,想替她拉下拉鏈。
「不……不要!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你。」她猛力推他的胸膛,無奈剛才哭得太傷心,她的力道綿軟,落在他的身上根本不痛不癢。
「我知道你在生氣,但是我事前根本不知道程伯伯會說出那番話,我也覺得很驚訝,本來想當場拒絕,卻被我父親攔阻,他不希望兩家因為此事而交惡。」他試著跟她解釋。
「你騙我!其實你也很想當程家的女婿吧?」人往高處爬,再愚昧的人都知道要選程鈺蓉。
以她的條件,怎麼比得上她?
「誰說我想當程家的女婿?我若真的這麼想,何必待在美國十年?何必愛了你十年?我應該老早就和鈺蓉結婚生子了,怎麼可能還在這里被你奚落、唾棄?」他的大掌貼在浴室的磁磚上,將她困在自己的雙臂之間,黑眸燃燒著熊熊怒火,簡直要將她吞噬。
夏韻歆其實已經心軟,知道自己誤解他了,可惜自卑心作祟,讓她無法放軟姿態,輕咬著下唇,作出痛苦的決定。
「我……我們分手吧!與其將來後悔,不如趁早分開。」她有預感,他們兩人根本沒有未來可言。
「你說什麼?分手?」他擠出話語。
他好不容易才追到她,結果她竟然要求分手?他這十年來的痴心等候,換來的竟是一句分手?
「對!分手。我高攀不上你,請你放了我吧!」這不是她的真心話,可是她別無選擇,今天的情況讓她認清自己有多麼的卑微。
屈展揚咬著牙,一拳捶在牆壁上。
夏韻歆的心頭震顫一下,差點彈跳起來。那又重又猛的一拳肯定會讓他的手痛上好幾天,他為什麼要那麼傻?
他閉上眼楮,「要分手,可以,等我幫你洗完澡,擦干身體後,你才可以離開。」
唯今之計,只有先安撫她的情緒,順應她的要求,否則一直僵在浴室里,她肯定會著涼。
他褪下她身上的禮服,用溫熱的水沖洗她的身軀。
她沒有反抗,原因是他對于她提出分手一事,竟然一點惋惜的感覺都沒有,而且連一句挽留的話都沒說……難道他真的想和她分手?
她不禁開始後悔剛才太過沖動,她其實一點都不想與他分手!
他先幫她洗淨頭發和身體,再月兌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快速的洗澡,然後用浴巾圍住,再拿大浴巾包住夏韻歆,抱起她走出浴室,將她輕輕的放在大床上,拿起吹風機替她吹頭發。
夏韻歆像只乖順的小貓咪,任由他溫熱的大掌穿過她柔細的發絲,撫順她打結的頭發。
她心想,也許這是最後一次與他相處了。
餅了今天,此後兩人將各不相干,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