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抱歉,你不能在這里攝影。」
「為什麼不能?法律有規定不能在超市里攝影嗎?」
「呃……我不知道,可是我們老板說……」
「你管你老板說什麼,我在這個地方照相,可是看得起你們這間超市,來者是客,你懂不懂待客之道啊?」
說出這段話的是一名年約三十的男人,他手拿小型攝影機,站在超市的一隅,裝扮高貴,但是態度卻是令人咋舌的粗魯無禮,惹來不少人的注意。
女店員勉強擠出微笑,眼神卻藏不住怒氣。
「先生,我也很想對你禮貌,但前提是,你得先尊重我們店里的規矩。」
「什麼規矩?」男人吊兒郎當的回嘴。「如果你們店里真不準讓人拍照,那怎麼沒有立牌告示?既然沒有立牌告示,那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拍照?」挑釁的瞪了眼女店員,男人拿著攝影機繼續拍攝。
無論是店里陳設、商品種類,抑或是特價品的價格與內容,他通通不放過,無恥的程度,讓花內喬忍不住皺眉搖頭,女店員也因此被氣得伸手搶奪攝影機。
「先生,請你不要再拍了!」
「住手!你這個丑女人!」男人瞬間變臉,出手將女店員推到一旁。「馬的,你再搶啊,我現在就錄影存證,你要是敢再對我動手動腳,小心我告你!」將鏡頭對準女店員,男人露出凶狠的表情。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男人實在太過分了!
握緊粉拳,花內喬飛快的來到女店員的身邊,將人攙扶起來。
「你還好嗎?」
「我……」女店員語未竟,淚先流。被人欺負的委屈和恐懼,讓她搗著臉開始嚎啕大哭,看得花內喬又是心痛又是憤怒。
滿腔的憤怒讓她忘了冷靜,伸出食指對準男人的鼻子,開口就是一頓罵。
「你這個人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出手傷人!」
「我怎樣?你這個臭女人少雞婆,快給我滾開!」說完,男人抬起腳,作勢就想要把花內喬踹開,不過報應卻突然降臨——
啪!
無預警的,某種東西忽然又狠又準的擊中了男人的頭。
清晰的撞擊聲,讓圍觀的每一個人全都瞪大了眼,親眼看著男人搗著頭,痛得蹲到了地上。
「混帳!是誰偷襲我?」男人放下攝影機,眨著痛楚的眼神,環視眾人。
現場一片死寂,沒人敢出聲承認,倒是花內喬注意到,襲擊男人的凶器是一塊帶骨的牛小排。
那塊帶骨的牛小排新鮮極了,一看就知道適合拿來煎煮。
水靈靈的水眸立刻望向五公尺外的匡玄司,小臉錯愕不已。
「馬的,究竟是誰?是誰偷襲我,有種就站出來,我一定讓他好看!」男人開始咒罵,不堪入耳的三字經不斷的自他的嘴里進出,听得眾人火氣上升,卻又無計可施。
就在眾人打算報警處理的同時,咚的一聲,男人又被偷襲了。
這一次,他的嘴里多了一粒橘子,瞬間成了頭神豬。
噗哧!
現場的人全被這意外的「驚喜」給取悅了,不少人抱月復狂笑。
男人氣紅了雙眼,吐掉橘子,瞬間自地上跳了起來。「是誰!究竟是誰!」他就像一頭被惹毛的公牛,全身的毛發豎得高高,等不及要撲向對手,將人碎尸萬段。
眾人嚇得連連後退,匡玄司卻無懼的踱步向前。
只見他來到水果專區前,面無表情的挑起一顆榴楗。
「是你?」一發現匡玄司的存在,男人的臉色驟變。
「原來你還記得我。」看著男人,匡玄司露出冷笑。「狹路相逢,沒想到你還在干這種骯髒事,吳清德。」
被人指名道姓,男人立刻心虛的往後退了一步,臉色蒼白得像是生了病。
「你怎怎怎、怎麼會在這里?」
「來超市,當然是來買東西啊。」花內喬若無其事的挨了過來,並順手拿走了匡玄司手中的榴撻。
「鼎鼎大名的無極大老板來買水果?開玩笑吧!」沒想到兩人竟是一路,男人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恢復鎮定。他眼神一閃,聰明的換了個話題。「听說你們又要推出新版單機游戲,真是令人期待啊,正好我手邊有個不錯的點子,不知道你何時有空,我們私下詳談一番,你覺得如何?」
匡玄司沒有搭理吳清德,只是默默的看著花內喬,挑了一顆更大、更刺人的榴撻,放到他手上。
他挑眉,無言的望向她。
「這一顆比較硬,砸起來比較夠力。」踮起腳尖,她小聲的在他耳邊低語,仿佛知曉他心中的計劃。「待會兒我幫你擋住鏡頭,你不用擔心,用力往他的砸下去就對了。」她義氣的提供協助,說完,果然咚咚咚的跑向攝影機。
站在鏡頭前,她溫婉淺笑,柔弱得就像是連只螞蟻都捏不死,但仔細一瞧,就會發現,她的眼神充滿了殺氣,撫著額頭,匡玄司忍不住仰頭大笑。
渾然不覺兩人之間的陰謀,吳清德一見匡玄司仰頭大笑,還以為是自己的計劃說動了他,搓著手,笑得更獻媚了。
「還是你現在有空,我請你喝杯咖啡如何?我知道一間不錯的餐廳,或許我們可以到那里討論我的點子,我保證你一定會很滿……啊啊啊啊——」
喋喋不休的言論頓時被一串淒厲的慘叫聲給取代了。
沒有人看見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他們只曉得,惡人有惡報是理所當然的事。
看著「插」在吳清德上的那顆榴,現場沒有一個人同情他的遭遇,反而紛紛鼓掌叫好,喧鬧的掌聲頓時盈滿整間超市。
「女人,走了。」拍拍雙手,匡玄司不想浪費時問,只想早點離開這惡心男人的身邊,可他才一轉頭,卻發現那「柔弱」的小女人似乎有了什麼計劃。
只見她噙著神秘的微笑,胞到了女店員身邊,才說了幾句,就惹得女店員破涕為笑連連點頭,還好心的幫她自一旁架上拿下三瓶殺蟲劑。
「好了,我們走吧!」抱著殺蟲劑跑了回來,花內喬仰頭對匡玄司露出一抹更燦爛的微笑。
「你們說了什麼?」他著迷的看著她燦爛的笑靨,卻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沒什麼,我們只是討論店里的某支監視器,應該在今天故障一下。」她雲淡風輕的說著,早就把犯罪計劃編排得天衣無縫。
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一向是她的習慣。
所以她相信,就算那個男人事後想要提出告訴,也一定找不到任何證據。
無論是這間超市,還是她和匡玄司,絕對都下會惹上任何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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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超市回來後,花內喬發現,匡玄司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
雖然他的言行還是那麼霸道野蠻,但是他看著她的眼神,卻多了一份探究、一份熾熱,和一份她形容不出的感覺。
他很少進廚房,但是這一、兩天,他進出廚房的頻率卻高得啟人疑竇,每當她一轉身,就會發現他的身影,以及他那沈默但熾熱的眼神。
他的改變,似乎破壞了某種無形的平衡點,她可以敏感的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張力正迅速的在他們之間開始凝聚,以至于每次見面,她就會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巴不得他可以快點離開,然而一旦他真的離去,她卻又會覺得若有所失。
這種患得患失的吊詭感覺,已經嚴重影響到她的生活。
那高大粗蠻的身影,總在不經意間霸佔她的心神、干擾她的心緒,讓她無時無刻不想到他——
「我真的快被他搞瘋了。」廚房里,花內喬手拿菜刀,以極為規律的頻率將砧板上的姜塊切絲,忍不住臉紅抱怨。
「你說快被誰搞瘋了?」伴隨著濕熱的氣流,低沈的嗓音無預警的襲向了縴細的玉頸。
顫栗幾乎是瞬間涌現!
承受不起那強烈的感覺,花內喬心頭一慌,手里的菜刀竟不小心失了準頭,狠狠的在左手的食指上切出一道傷口。
銳利的刀鋒殺傷力極強,才輕輕一劃,鮮艷的紅血頓時汩汩直流,瞬間在潔白的砧板上染上一朵紅花。
「好痛!」她低呼,疼痛的淚花頓時在眼眶里浮現。
「你怎麼搞的,怎麼這麼不小心!」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匡玄司立刻進出怒吼。
扭開水龍頭,他二話不說,立刻將她受傷的左手放到清水下清潔,不願女敕姜的辛辣加深她的疼痛。
她可憐兮兮看著自己發疼的指頭,覺得好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只是……該死的!難道你的動作就不能再輕一些嗎?」看著那裂開的傷口,匡玄司放低了聲音,但語氣還是粗劣。
「還不是因為你突然出聲,我才會不小心割到自己。」花內喬也不高興了,做賊的喊捉賊,搞清楚,到底誰才是始作俑者啊?
蹙著眉頭,她迅速轉頭,不悅的就想給他一記白眼,誰知道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粗獷帥氣的臉龐。
他就站在她身後,健壯的手臂越過她的身體捉住了她的左手,將她整個人嚴密的守護在他的懷里。
屬于他的沈穩氣息,正不斷的噴拂著她敏感的耳廓,混合著皂香的陽剛氣味就像一團火焰,讓置身于其中的她,不住發熱。
「你怎麼……」這意外的發現,讓花內喬的臉色瞬間爆紅。
乍起的羞赧讓她顧不得傷口的疼痛,本能的轉身,想要拉開彼此的距離,只是他實在太過壯大,她的力氣根本就推不動他。
「你別亂動!」他低頭瞪著她,重新將她的手拽入掌心里。
「我沒事,請你放開我——」
「還說沒事?你的傷口血流不止!」他粗魯打斷,彷佛沒察覺到彼此的姿態有多曖昧。
「不過是個小傷口,流點血,沒事的。」她赧然的就想將手抽回,無奈他卻不肯松手。
扭緊水龍頭,他一手捉著她,一手拉開了上頭的櫥櫃。
「你把醫藥箱放到哪里了?」
「在最左邊的櫥櫃里,呃,你找藥箱做什麼?」她困惑的眨著水眸。
「當然是幫你上藥?」他怒瞪著她,但執握她的動作卻溫柔得不可思議。
上藥?
他一個大老板竟然要幫她上藥?這不好吧,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沒好到那種地步……
頂著紼紅的臉蛋,花內喬忽然覺得好害羞,她飄移眼神,下意識的開始尋找可以擺月兌這曖昧氛圍的理由。
「湯滾了!」她笑了開來。「謝天謝地——呃,我是說我得快點把姜切好並放入湯里才行,這傷口我待會兒自己處理就好,謝謝你的好意。」
趁著他去拿醫藥箱的時候,顧不得傷口還滲著鮮血,她立刻跑到爐火邊,將火轉小,並拿起菜刀繼續切起姜來,決定徹底忽略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然而,顯然有人非常不能認同她的想法,下一瞬間,她的身體竟又被禁錮在一道寬厚的胸膛之中。
「女人,你到底有沒有搞懂狀況?」拎著醫藥箱,匡玄司氣得大吼,不敢相信她竟然這麼忽視手上的傷口。
「我……」當熟悉的氣息再度竄到鼻間時,花內喬不禁又臉紅了。
不管被她糾正幾次,他總是學不乖,開口閉口老叫她女人,要是平常,她一定會義正辭嚴的要求他尊敬她,然而現在,她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可以冷靜的面對他的怒火,可以寬容的包容他的霸道,但卻完全不曉得該怎麼應付眼前的情形。
他們之間的姿勢實在太過親密,不論她或他,只要輕輕向前一步,彼此的身體間,將不再存留任何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