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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過愛你 第7章(2)

她立刻乖乖將外套穿好。「我們要走去哪兒?」

「去我家。」他解下安全帽,理所當然的戴到她頭上,甚至迅速幫她調整好帽帶。

「接下來可能還會有余震,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接著他將手電筒交給她,無預警的將她攔腰抱起。

「啊!」她忍不住發出驚呼。「我、我可以自己走……」

「地上都是玻璃碎片,你沒有穿著鞋子會受傷,你替我照明。」說話的同時,他也抱著她,在手電筒的光線下大步跨過滿地瘡痍直到來到大門外,才將她輕輕放下來。

他並沒有將大門完全關死,只是輕輕虛掩,即使帶她回到住處後,做法也是一樣,她看在眼里,忍不住佩服起他的冷靜和謹慎。

直到現在,她有腦袋仍是一片混亂,他卻已經留下退路,倘若接下來又有強震襲來,至少大門不會因為變形而卡死,他們依舊可以往外逃。

只是這次強震果然是造成了不小的災害,他屋內也有不少東西被震落,酒瓶酒杯碎了一地,屋里到處都是酒香,他卻看也不看一眼,一進門就再次抱起她筆直直進他的臥房內。

他的臥房內沒有任何玻璃碎片,只有一地散落的書。

當她被安全的放到床上時,他也從衣櫥拿了件T恤套上,在她身邊坐下,她才伸手踫了踫他背上的大包包。

「你為什麼時候要背包包?」

「這是逃難包,里頭有水、干糧、藥品、保暖衣物,現金、手電筒和任何緊急逃難用得到的東西。」他微笑將包包卸下,放到她的懷里。「遇到大災難時,這可以幫助我們度過難關。」

看著他理所當然的將逃難包放到自己懷里,剎那間,她不懂那狠狠撞擊自己胸口的巨大感覺是什麼,只知道自己似乎是又想哭了。

大難來時,逃命都來不及了,誰還能顧及其他人?

與她同個樓層的鄰居,也許早已沖出大門逃出了大樓,他卻在第一時間內拿起手電筒,爬上樓梯找她——

「你準備得好周全。」她迅速低下頭,她擔心自己真的會哭泣出來。

「因為生命太脆弱了。」他啞聲說道,語氣似乎有所感慨,仿佛想起那次的空難。

意外、天災、人禍,人生實在充滿了太多變數,誰都無法對生命做出保證,她自己也曾經歷過生死一瞬間的恐懼,自然明白那種倉惶不確定感。

尤其她和他都曾經失去過至親,他更是同時失去兩個,也許此刻他看起來比誰都冷靜,但很有可能比誰還害怕再次失去重要的親人。

一股不知打哪兒來的沖動,讓她忍不住地轉身用力抱住他。

「謝謝你來找我,真的謝謝你。」她低聲道謝,語氣透著一絲顫抖,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太多太多無處宣泄的情緒。

明明才認識不到兩年,她和他卻一同經歷了好多事,每次在她無助的時候,他總是第一個對她伸出手,她早已數不清他究竟幫了她幾次。

這輩子,她絕對再也遇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而這世上也不可能有人能像他一樣,總是以她的安全為優先。

沒有人可以取代他,關于他的好,永遠都會留在她心底。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擁抱,他幾乎是重重的一愣,仿佛像是在考慮該怎麼對待易碎的至寶,猶豫了好久,才敢張開雙臂將她摟進懷里。

「別說謝謝,只要你沒事就好。」他的聲音低啞得不像話。

「嗯,我沒事。」她輕輕點頭,聲音從他的胸前飄出。「那你呢?你還好嗎?」她低聲反問。

「我也沒事。」他微笑,忍不住將她摟得更緊。

好久了,真的好久好久了,自從他宣布放棄她的那天起,她就關上心房,不願再親近他,如今他終于又觸踫到她的真心。

只是失去太久,突如其來的失而復得反倒讓他有些無法保持冷靜,尤其她的嬌軀是這麼的柔軟惹火,體溫是這麼的誘人芬芳,而她全心全意的信賴依靠,更是讓人無法抑止的想要好好愛憐她——

粗糙大掌幾乎是不受控制的撫上那柔軟的發,並沿著性感曲線,一路向下滑過那縴細的背、柔軟的腰,在她迷人的體香中,他不禁緩緩低下頭。

她能感覺到他正在親吻她的發絲,並以掌心摩挲她的肌膚,她忍不住抽氣,感覺心頭在這一瞬間也發生了大地震。

「戚蘭……」他喚著她的名字,嗓音不再低醇,而是粗啞得讓人心跳加速。

她不敢回應,也不知道該不該回應,只能慌亂的合上眼,放任他為所欲為。

他明明親吻的是她的發,她的身體卻起了連環反應,仿佛有道強大的電流從發梢一路蔓延到四肢,甚至整個體內,讓她渾身酥麻得輕輕顫栗。

就在此時,小小余震卻無預警襲來,震得手電筒微微閃爍,同時也將彼此的理智瞬間震醒。

她和他同時放開彼此。

室內一陣沉默,接著余震過去。

「這棟大樓地基打得很好,結構也很穩固,雖然可能還會有余震,但到外面不見得會比待在屋里安全,我們還是待在家里吧。」他率先打破沉默,從她的身邊起身。

「……好。」她根本不敢抬頭看他。

「我去檢查屋內情況,你試試能不能打通電話,報個平安。」他將床邊矮桌上的電話拿給她。

「那你呢?」她依舊低著頭。

「我父母前天剛好出國觀光,不急。」看她一直不願抬起頭,他始終握緊拳頭,克制想要再擁抱她的沖動。「我會拿雙拖鞋給你,你待在床上打電話,千萬別下床。」

說完,他正要轉身離開,沒想到她卻拉住他的大手。

「等一下。」她終于鼓起勇氣抬起頭,將腿上的逃難包迅速擱到一旁,起身站在床上,解下頭上的安全帽戴到他頭上。

在手電筒光線的照射下,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注視,卻依舊不敢與他視線交錯,只能斂下睫毛,小心翼翼的控制呼吸的力道,笨拙的替他調整帽帶、扣上把環。

好不容易當一切弄好了,她才稍稍拉開彼此的距離。

「你……要小心。」她擔憂的叮嚀著,又想後退,他卻拉住她的手。

「等我回來。」發現她始終有些手足無措,他依舊握緊她的小手,卻沒有再觸踫其他的地方。

「嗯。」她咬著下唇,輕輕點了下頭。

他沉默的又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彎腰打開逃難包,從里頭拿出另一支手電筒,轉身離開臥室。

直到他走後,她才敢大口呼吸,整個人發軟的跪坐在床上。

揪著衣擺,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她竟然接受了他的吻?

雖然他只是輕輕的吻著她的發,但那感覺就好像他纏綿地吻著她的唇,甚至吻著她的身體,她清楚感覺到他炙熱的男性渴望——

但是……

但是他愛的人是小櫻啊!

一瞬間,她的心頭仿佛被告澆了桶冰水,凍結所有不該產生的禁忌幻想。

捂著發疼的胸口,她感到一股巨大酸澀瞬間盈滿了心底,而緊接而來的濃濃罪惡感,就像從天而降的巨石,壓得她幾乎窒息。

也許是她會錯意了,那個吻只是一個安慰,畢竟剛剛她是那麼的慌亂,那個吻毫無竟義,她根本不該在乎,因為他們早已是朋友和親人。

她到底還在希冀什麼?還在盼望什麼?

他愛小櫻,除了朋友和親人,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只要有一點點的差池,他們甚至可能親人都當不成……

她到底——到底要自作多情到什麼地步!

原本該是令她安心的臥室,瞬間竟讓戚蘭惶惶不安了起來。

這里是他和小櫻共處過的臥室,她根本就不該待在這里,剛剛更不該伸手抱住他。

她真的不該那麼做的!

雖然手電筒的燈光照亮了一半的的臥室,她卻不敢轉頭看向四周,就怕會看到小櫻的照片。顧不了範學溫的叮嚀,她丟下電話逃難似地跳下床,拿起逃難包和手電筒就往外沖。

「戚蘭?」範學溫正好拿著拖鞋起來,看到她光著腳奔出臥房,嚇得立刻拉住她。「怎麼了?怎麼不待在床上?」

「我要回去了!」她匆匆將逃難包塞到他懷里。「謝謝你救我,可是我覺得我還是回去比較好,手電筒可以借我嗎?」她慌張地問,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在逃避某種猛獸。

「你怎麼了?」他緊捉著她,堅持不放手。

她用力搖頭,無法坦承心頭的罪惡,只能掙扎的扭著手腕。「放開我,我真的要回去了……」

「戚蘭!」他加重語氣,緊鎖著她臉上的恐慌。「你究竟怎麼了?」

「我……」她說不出話,眼底卻涌現淚水。

那淚水讓黑瞳緊急驟縮,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他立刻有了不好的聯想。

「你打電話回家了?是不是岳父岳母——」

她迅速搖頭。「沒有,我還沒打,我只是……」她用手捂住嘴,小口小口的吸氣,試著不讓淚水潰堤。

「我只是不習慣待在陌生的地方,所以……想回去了……」她說出根本不是理由的理由。

「現在這種情形,我不能讓你獨處。」他當然不可能采信她的說辭,目光始終緊鎖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情緒變化。「也許是還會有余震,直到天亮之前我們都必須在一起,如果你堅持回去,我就跟你一塊兒回去。」

「不,我一個人就……」

「否則就留在這里!」他不容置喙地說道,眼神嚴厲懾人。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露出溫柔以外的神情,她重重一愣,即使知道不該再與他靠近,卻沒辦法拒絕他。

「我……想回去。」最後,她只能含淚接受他的條件,作出選擇。

這里是屬于小櫻的地方,她不該待在這里,也無法留在這里。

他深深看著她。

「那就先穿上鞋子。」他不再逼問原因,而是將逃難包背上肩頭,接著蹲替她穿上拖鞋。

看著他溫柔寬闊的臂膀,她張口想說什麼,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

因為有些話,永遠都不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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