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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養總裁 第3章(1)

三年後台灣

「什麼?那女人又把我們的帳退回來了?」陸槐南下巴抽搐、咬牙切齒的問。

「是……」秘書小姐看著總裁一副氣到快中風的樣子,說得有些膽戰心驚。

「這次又是什麼原因?」深吸了一口氣,他忍住滿月復怒火。

「她說我們的帳還是有問題,這樣做下去一定會被國稅局查死,公司也不用再發展了,所以、所以她覺得……」

「講重點!」沒耐心的陸槐南一拍桌子。

秘書嚇了一跳,吶吶地說︰「她要我們……重做。」

「重做?」陸槐南語調拉高。「她不會早點講嗎?非得等我們全弄好了拿去給她,她才說要重做?」

「她說她很忙,客戶很多,沒辦法只盯著一家公司。」秘書小姐想到要轉述會計師那麼囂張的話,心都提了起來。「而且,應該是我們拿著賬本去問她,而不是她主動來找我們,如果我們對她有什麼質疑的話……」

「怎麼樣?」雖然知道不會是什麼好話,陸槐南還是犯賤的問了。

「……大可以換別的會計師。」秘書屏著氣息,準備承受他接下來的怒火。

那女人……以為他不敢換會計師嗎?

陸槐南握緊拳頭,氣得臉都漲紅了。他在商場這麼久,她還是第二個敢這麼囂張跟他說話的人。

她最好別搞得他火大受不了,否則屆時他就……他就……他就只能算了。

出乎秘書的意料,陸槐南沒有怒火直燒九重天,也沒有大刀闊斧地砍了那個大牌會計師的生意,他只是深呼吸了幾口氣,下了一個她以為自己听錯的指令。

「叫我們的財務去跟她學,看那些報表格式有什麼地方要怎麼改比較好,弄好了再跟我回報!」

秘書小姐驚愕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這……這真的是脾氣一向火爆、最討厭吃虧、做事雷厲風行的總裁會做出的決定?他究竟有什麼把柄在那個女會計師手上?還是欠了她一大筆錢還不出來?

不過這麼大逆不道的問題,她可沒膽問出口,只是連忙響應他的交代,「可……可是她說,叫我們找個能負責的人去,不要老派一些……呃……蝦兵蟹將。」

蝦兵蟹將?陸槐南相信,如果真有「怒發沖冠」這回事,他的頭發早就豎得像刺蝟了。

他從美國帶來的財務精英們,居然被那女人形容得如此不堪?

「那就派經理去!」他恨恨地爬了爬頭發,想不到和一個女人對峙,比在商場上沖鋒陷陣還辛苦。

秘書小姐唯唯諾諾的應了,急忙退出門外。

直到秘書小姐離開,陸槐南才像打了場敗仗似地頹喪坐下,應該說,自從和「她」再度在台灣重逢後,在兩人的關系上,他已是節節敗退。

那個囂張的會計師、那個大言不慚叫他不爽可以換人的女人,就是他的前妻——文曦盈。

離開他之後,她回到台灣執業,沒想到不出兩年的時間,她便小有名氣,自已開了一家會計師事務所,生意好到接不完。

而他當初和父親談妥後,便著手規劃沙夏冰淇淋進軍亞洲的事宜,花了一年評估市場,又花了一年選擇地點及談判,最後才選在位置好、法律政經治安各方面都不錯的台灣,做為亞洲區的總部。

然而在這期間,他尋尋覓覓卻再也找不到她的蹤影,那張離婚協議書,成了他心中最深的痛。最後,想不到在台灣這個彈丸之地,居然讓他找到了她。

于是,沙夏一到台灣,選擇合作的會計師便是她,她也確實做得有聲有色,在財務上幫了新成立的沙夏亞洲區總部許多忙,讓他們能迅速進入狀況。

只是她也絕對聯想得到,像沙夏這麼大的公司,不選柄際性的會計師事務所而選擇她的原因,多半是他的私心,因此,她也很充分地利用她的優勢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說好听點,是真金不怕火煉,她的專業不怕他挑釁;說難听點,就是她根本不在乎失去這個案子,能遠離和他有關的一切,說不定才是她要的。

他只能做個悶聲葫蘆,把所有在她那受的氣和吃的虧全吞下肚,誰教他心虛?

誰教他先對不起人家?

因為若是他真的受不了,和她的會計師事務所一刀兩斷,或者又發了頓脾氣把她嚇跑,那麼他可能再也沒有見到她的機會了。

進不得,退也不能,夾在這麼尷尬的境地,只能說他活該。

陸槐南回神過來,當機立斷的按下對講機,「李秘書!」

罷才驚魂未定的秘書小姐又嚇了一跳,「總……總裁,請問有什麼吩咐?」

「方才我的交代,你通知財務經理了嗎?」

「已經通知了,他正在和文小姐的助理約時間。」

「你告訴他,我和他一起去。」他眯起眼,做了一個決定。「能負責的人是嗎?那我便給文小姐一個驚喜。」

「文曦盈會計師事務所」不像一般公司位于精華地段,反而是市郊一棟兩層樓的獨棟透天厝,里頭花木扶疏、清淨雅致,若不是門口那塊小小的木頭招牌,一定沒人想到在里頭的人們,做的是如何精密的數字工作。

也虧得她口碑好、夠專業,客戶才願意跑到她這個看起來不太像辦公室的地方和她合作。另一方面,這樣隱密的空間,剛好也讓某些需要闢室密談財務問題的客戶很滿意。

陸槐南來過這個鳥地方好幾次,每次幾乎都是被她氣得火冒三丈,和她爭辯總是落在下風。不過,好處就在他每次都有收獲,也不算無功而返。

意氣風發的大男人,難得被頂撞一定大為不爽,但他雖然老氣得大吼大叫,卻也不敢真對她做什麼。

因為只要她姑娘一個不爽,對他下了逐客令,下次要見到她,可比登天還難。

他每每吃癟,卻又一次次的自動送上門,只能苦笑著在心里罵自己犯賤,表面上卻仍要保持那副強悍的樣子,沒辦法,誰教他大男人的架式在外人面前實在太重要了。

來到文曦盈的事務所後,陸槐南雖然已經和她預約了時間,但她還是讓他等了快半小時才姍姍來遲。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方才有些公事耽擱,請多多包涵。」她向眾人點頭示意,語氣客氣生疏到極點,不管眼前人職務高低,她仿佛全都一視同仁。

她那好像看到陌生人般的態度,令陸槐南憋了一肚子悶氣。

以前的她,總是穿得保守樸素,如今卻穿上了專業的套裝,戴上金框眼鏡並綰了個法國髻,顯得精明干練,卻再也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低調婉約的她。

他不喜歡這樣,非常不喜歡。

「需要這麼客套嗎?曦盈,我們有這麼不熟?」

今天和陸槐南一起來的人,除了李秘書,就是公司的財務經理陳經理,這兩人都算是他的心月復,至于文曦盈,他一直把她當作自己人,所以說起話來也比較肆無忌憚,索性就直來直往。

「陸總裁?抱歉,我以為來的只是陳經理,沒有看到你,真是怠慢了。」文曦盈技高一籌的將了他一軍。

她不想和他敘舊,因為敘舊只會讓她心里隱隱作痛,但站在客戶的立場,沒有特別招呼他又很失禮。然而,堂堂一個總裁只為了計帳這種小事就來找會計師,難免有找碴之嫌,所以她才拿出「沒看到」的借口,讓他想借題發揮都師出無名。

「憑我們‘特殊’的關系,你還叫我陸總裁,不是特地疏遠我是什麼?」他說得酸溜溜的。

李秘書和陳經理不約而同瞪大眼,經由這段對話,他們才發現原來總裁和文會計是舊識。

文曦盈強撐起職業的微笑,不慌不忙地道︰「今天貴公司是為了公事而來,所以我們不談私誼、不套交情,純粹公事公辦會比較有效率。」

效率?這還需要她教他嗎?哼!分明是她想故意和他拉遠距離。

反正今天就是來和她把話說清楚的,要公事公辦,他奉陪!

「既然你這麼說,我們就進入正題吧。」陸槐南示意陳經理把帳目光盤取出來。「這個月你已經退了三次我們的帳,請問究竟我們要怎麼做,你才會滿意?」

一般說來,會計師負責審計公司財務,若無問題的話,具名出示審計報告即可,然而,他們改了兩三遍她都不接受,又不講明哪里不對,已經是近乎刁難。

但陸槐南不知道的是,文曦盈故意刁難沙夏,就是要逼他親自出現。

「對于目前貴公司的記帳方式,我只能說這里是台灣,不是美國,你們把美國那一套完全搬來台灣,不一定符合台灣的習慣和標準,何況,就是因為你們的財務還要上報美國總公司,沒有完全獨立,不僅容易造成混淆,也會有不必要的延遲。」她並沒有打開帳目對他們講解,而是講了個大方向。

「什麼意思?」陸槐南仿佛抓到她要說的重點,卻又有些模糊。

「你們的帳目和財務報表表面上,看起來沒問題,但事實上,卻會造成你們執業的困難。」文曦盈單刀直入的指出弊病。

「我舉個簡單的例子,你們公司正在醞釀進駐百貨公司專櫃對吧?這麼一來,由于你們還沒有直營門市,和百貨公司的拆帳方式一決定下來,你們目前的記帳方式勢必要改;不過,之後若有拓展獨立門市據點的計劃,那又必須是另一套了。我由帳目完全看不出來你們有這樣的準備,屆時如果你們真要拓展獨立門市據點,卻還要等美國方面核準,只要他們一慢,財務的延遲或漏洞肯定會拖垮公司!」

她不只考慮現在,連沙夏未來的發展都一並考慮進去,這令陸槐南心里一動,態度也不再那麼強硬,何況,她說得很有道理。

不過一時的失察,讓他面子有些拉不下,嘴硬的道︰「我們公司都是最專業的精英,不可能犯這種錯誤,何況美國總公司本來就有監督之責……」

「說得好,貴公司的財務人員都是最專業的精英,但還是犯了這種錯誤,反而令人覺得事有蹊蹺。」文曦盈不著痕跡地提醒著陸槐南,似乎不在意他的態度。

「總不能全部怪罪在他們都是美國來的,不熟悉台灣法律吧?你們帳務不獨立,資金掐在美國總公司手上,萬一哪天他們抽手……」

「……那我們這幾年的努力就全自費了。」陸槐南又一次慘敗,不僅嘴皮子斗不過她,更敗在她的專業上。

當初他要來台灣開設沙夏亞洲區總部時,陸柏東全力反對,但由于陸浩的背書,陸柏東只好堅持分公司的帳目要上報給美國總公司,算在總公司的年度會計上,盈收也要繳回,再由美國總公司依比例撥放。

由于總公司仍是父親陸浩負責,他便認為此舉無虞,又因為急于前往台灣,便答應了這個條件,沒想到文曦盈一說明,這點倒成了台灣分公司最大的把柄——天高皇帝遠,陸柏東在總公司做什麼手腳,他根本看不到!

為了成立台灣沙夏亞洲區總部,陸槐南挖來了超級業務利少杭當副總裁,廣告才子駱晉紳擔任廣告營銷總監,獨獨缺了財務方面的專家。

在沙夏業務蓬勃發展的此時,這個漏洞無疑成了致命的隱憂——但幸好有文曦盈,幸好有她。

陸槐南吐出一口大氣。

台灣分部的核心財務人員,全是他由總公司帶過來的,不是的人力他頂多在台灣聘請幾個小會計,卻都不成氣候……看來,那群核心人員中肯定也有陸柏東安插的內奸,否則他們怎能把帳目做得如此天衣無縫?

心里有底後,他轉身向財務經理道︰「你和李秘書先回公司,把財務部人員名單整理一下交給我。」

陳經理慎重地點點頭,和李秘書一起離開了。

文曦盈見事情已解決,他卻還賴在這里不準備走,不由得擰起秀眉。「陸總裁還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公事解決了,現在是私事的時間,他可要好好把握和她獨處的機會。

「我還有公事要忙——」文曦盈不想和他多糾纏,他對她還是有無比的影響力,她不想讓他看出來。

「公事?我們之間不只有公事吧?老實說,曦盈,我不喜歡我們現在的關系!」陸槐南霸道的打斷她的話。以前他可以想抱她就抱她、想吻她就吻她,現在卻只能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得越雷池一步。

「我倒挺喜歡的。」看來他是非談不可了。「沒有扯後腿的婆婆、沒有財大勢大壓死人的婆家、更沒有阻止自己前進的老公,我可以好好發揮自己的能力,邁向自己的理想。」文曦盈強迫自已保持淡然,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他不會知道,要她雲淡風輕的說出這些話,得花多少力氣。

「我已經為這件事道歉過幾百次了,你還想怎麼樣?」頭低得久了,一向脾氣不好的陸槐南也快沒耐性。她老是在同一個點打轉,他根本連切入的角度都沒有。

「我不想怎麼樣啊!現在是你想怎麼樣,我只是沒有配合的意願和義務而已。」文曦盈覺得莫名其妙,犀利的堵了回去。

難不成他現在還認為她一定要按他的意願辦事,辦完還要謝主隆恩嗎?

陸槐南一時語塞。他知道,現在和她硬踫硬,只會撞得自己滿頭包。

餅去,他要是得到她這種響應,一定先氣急敗壞的飆她一頓再說,然而現在時不我予,再加上幾年和她分開的教訓,他可不敢再輕捋虎須,又惹火她。

「那我請問,我要如何才能和你恢復到我要的關系?」即使已經氣得牙癢癢,他還是得「虛心」請教。

「很抱歉,我敬謝不敏。」她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就回答。

「為什麼?」陸槐南差點沒跳起來。

被打槍也要有理由吧?他現在姿態還不夠低嗎?

「過去你的婚姻失敗,就是因為你沒有做好為人夫的心理準備,還是過得我行我素,只想到自己。現在你真的認為,自己已經做好踏入下一次婚姻的準備了嗎?你確定和同一個人再重來一次,一樣的錯誤不會再犯?」

文曦盈若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說出的話切中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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