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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當前男友 第4章(1)

罷到新公司上班的白沛昕很忙很忙。

這是一間剛成立沒多久的廣告公司,因此每個人都身兼數職,白沛昕的職稱雖然是美術編輯,但她要做的事可是比美術編輯要多了許多,甚至連文字編輯、廣告文案企劃等都要插一手。

因此她總是天天加班,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吃到溫東璿煮的晚飯了。但她沒有問他,怕他以為自己又在打探嫉妒趙予歡,雖然她知道溫東璿這陣子都陪著趙予歡處理開服裝店的事,說不定他們每天都是一起吃晚餐的。

想到這,心里就很煩,而公司里多如牛毛的事情更令她悶到想大吼大叫,她幾乎要懷疑再這樣繼續壓抑下去,哪天她會不會真的得精神病。

晚上九點多,又是一個頂著皎潔月光回家的日子,白沛昕已累得像條狗一樣。但是今天與往日不同,溫東璿打電話給她,告訴她因為他今天會忙得比較晚,剛好可以去接她下班,再一起去吃頓晚餐再回家。

他們兩人有多久沒像這樣約會了呢?

白沛昕想不起來了,但那種期待卻一點也沒變。最近因為趙予歡的事,兩個人之間氣氛不太好,再加上她因為新工作很忙,他又被趙予歡纏住,回家都是累到倒頭就睡,面對面聊心事的機會幾乎沒有。

露出難得的笑容,白沛昕走到公司附近的捷運站出口,等著溫東璿來接她。

◎◎◎

約莫五分鐘後,她遠遠地看到他的轎車駛來,她滿心喜悅地迎上前,但當車子越開越近,她看清了車里的情況時,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

為什麼?為什麼趙予歡也在車上?

車子已在她身邊停妥,但白沛昕並沒有上車,她忍住氣,僵硬著表情,從副駕駛座降下的車窗問向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東璿,趙小姐怎麼也來了?你要先送她回飯店嗎?」

「沒有,因為予歡在學校陪我忙到很晚,我不太好意思,所以想干脆一並請她吃飯。」溫東璿溫和地解釋。他也不是故意帶趙予歡來的,只是她今天浪費了一整天陪他,我馬上送她回去也不好意思。

「我以為只有我們兩個人。」白沛昕沉著臉,她現在就連強顏歡笑都做不到了。

「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機會可以兩個人啊!」溫東璿記得這句話他似乎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她就是走不出來,逕自在這上頭做文章。

瞧白沛昕似乎要發火了,趙予歡很不識相地在此時插話道︰「唉呀!幾個人有什麼差別?人多東西才好吃嘛!我最近發現一間日本料理很不錯,才想找你們一起去試試看的。」

「吃日本料理?」白沛昕冷冷地問,目光卻是望向溫東璿。

「是啊!」以為她介意最近不吃生食,溫東璿幫忙解釋道︰「日本料理店也有很多熟食啊,你上回不也吃了鰻魚飯?」

所以,他根本不是體諒她工作累,或是想修補兩人的關系才想帶她去吃頓好料的,對他來說,她只是順便的。

白沛昕覺得自己快要哭出來了。

由于她遲遲不上車,溫東璿便向她招招手,催促道︰「快上車吧!」

上車?白沛昕淒楚一笑,「我要坐哪里?」

「坐後座啊!」趙予歡理所當然地道。

「我以為副駕駛座應該是我坐,而你去坐後座。」她決定,她不想再忍了。

「杰森,她要我去坐後座耶!」趙予歡覺得莫名其妙,「我一開始就坐這里,沒道理叫我起來吧?」

「但我才是溫東璿的女朋友,不是嗎?」

「我剛來台灣時,杰森載我到飯店,你還不是坐後座?」趙予歡覺得自己坐得理直氣壯。

「那並不代表我就要把這個位置讓出來。」疲累加上趙予歡的霸道,讓白沛昕終于生氣了,語氣里也帶了點火氣。

「好了!你們兩個連坐哪里都可以吵嗎?」溫東璿瞧她們越來越不像話,口氣也有些重了。他想也不想地道︰「沛昕,你坐後座,不要再吵了。」

在他的認知里,先坐定位的人就坐定了,之後來的人再選其他座位。何況在國際禮儀上,後座可是地位高的人坐的。

趙予歡拋給白沛昕一個得意的眼神,仿佛在告訴她,這一次她又輸了。

本來一只手都已經打上門把的白沛昕听完溫東璿的決斷,只覺腦子里一片空白。他不再幫她了,不再站在她的立場,任由她正牌女朋友的領域被前女友侵犯,而他甚至還是幫凶。

「我不吃了,你們自己去吃。」她退了一步,用極為失望的眼神瞅著溫東璿。「我坐捷運回去。」

「沛昕,不要無理取鬧。」溫東璿也不高興了,不明白明明是一場簡單的聚餐,為何白沛昕卻要把氣氛搞得這麼僵。

「為什麼總是我無理取鬧,總是我要讓步?」她瞪著他,死命不讓眼淚流下來。她不能哭,絕不能在情敵面前示弱。「我連決定自己要吃什麼,要怎麼回家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好嘛,那不要吃日本料理,看你要吃什麼嘍!」趙予歡涼涼地插了一句話。

「不是這個問題!」白沛昕失控地大吼,「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飯!」

堡作忙碌的煩躁和這陣子他的冷落,以及兩人情感上的疏離,讓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溫東璿不想和她在大街上吵架,但她的表現顯然失態了,他也忍不住有些嚴厲。「沛昕!注意你的口氣。」

瞧瞧,情勢根本就是一面倒啊!面對前女友的挑釁,面對情敵的示威,她總是有苦難言,而她的男人卻老覺得錯的是她,是她在找麻煩。

當他的女朋友,不能有任性的權利嗎?

「所以我說我根本不想和你們吃飯,夾在你們之間,我究竟是什麼呢?」她的淚終于忍不住落下,為之間的委屈,為他的不公平。

交往三年,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嚴厲地指責她,為的居然是他的前女友。

白沛昕轉身就走,不理會背後溫東璿的叫喚。她怕自己再繼續待下去,會心痛到站不起來。

◎◎◎

白沛昕坐上捷運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坐到終點站,再換車從終點坐到起點,就這樣來來回回好幾趟,直到捷運收班了,她才頂著紅腫的雙眼踏上回家的路。

這其間,她還因逾時出不了捷運站大門,最後要由工作人員替她開閘門。

回到兩人的家門外,她意外地看到里頭的燈光居然是亮的。她以為溫東璿今天生她的氣,應該不會回來了。

她應該為此欣喜的,但她卻笑不出來,因為他傷了她的心,已經讓她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為了一點點小事兒欣喜,拿一堆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說服自己。

一開門,以為會見到溫東璿氣沖沖質問的面孔,然而她卻只見到一臉疲憊的他坐在沙發上,看到她回家後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你終于回來了。」他上前輕擁了她一下,「你一生氣就跑了,這麼晚才回來,難道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就這麼簡單的關懷,白沛昕好不容易流干的淚又潰堤了,不受控制地撲簌簌直落。她以為他不會再這麼溫柔地對她說話了,她以為,他的心早已轉向了別人,她只是等著他隨時會離她而去。

不管做再多再足的心理準備,與他分離她都會受不了的,想不到他的反應竟和她想像的完全相反,心中感動與悲苦相互激蕩著,讓白沛昕忍不住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起來,哭到甚至都要喘不過氣了。

「別哭了!有什麼好哭?我的晚餐到現在還沒吃,我才想哭呢。」溫東璿拍著她的背安慰她。

「你不是……和趙……去吃……日本料理……」她哽咽著。

「你都氣成這樣了,還吃得成嗎?」他無奈地抽了幾張面紙替她擦掉眼淚,「我後來直接載她回飯店就回家等你了,想不到你混到這麼晚才回來,害我好擔心。」

想到自己一整晚的悲慘心情,白沛昕忍不住又悲從中來,好不容易才稍微忍住的淚意馬上又化為淚水奔流。「我一直在捷運上,坐到了淡水,又從淡水坐到新店,又從新店坐回來……我整路都在哭,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覺得很委屈,可是不知道可以跟誰說……」

是他把她逼得連委屈都不敢說嗎?溫東璿很心疼,也很自責,他應該注意到白沛昕最近工作忙碌,本就容易因為壓力大而心情不好,何況她本來就對趙予歡的事很在意。

「這陣子辛苦你了,等予歡的店開了,我就不會和她走這麼近了。」他還是只能這麼說。「不過我會盡量不讓你和她見到面,這樣好嗎?」

「不能讓她……自己處理嗎?」為什麼開個店要一直霸著她的男朋友?白沛昕對此超級不滿,「她又不是……三歲小孩……什麼都要人幫……」

「我在美國時,她父親和她都幫了我很多,我必須幫她。」恩情壓在頭上,溫東璿也頗為無奈。「不過,我總覺得你對她太有敵意了,我說過我和她已經是過去式……」

「你確定她也是……這麼想嗎?」白沛昕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能緩和一點胸口的窒息感,平順一點的說話。

雖然她自認不是什麼聰明人,但女性的直覺還是有的。「我才覺得她對我有敵意呢……」

「她對人一向是那樣,所以我一開始才會請你多多包容她,她直來直往的性子本來就很容易得罪人。」

看來要讓趙予歡和沛昕多接觸,改變一下趙予歡的想法,應該就此破滅了。溫東璿心想,沛昕根本和她處不來,再加上身分敏感,兩個人可能永遠不能成為朋友。

即便如此,他還是要替趙予歡說句話,「其實她也不是那麼壞,像今天惹你生氣了,她還要我回來替她向你說聲抱歉呢!」

「真的假的?」白沛昕完全不相信,「這只是你幫她說好話吧……」

「沛昕,厚道點!雖然你對她有成見,但不能因此抹滅她的人格,認為她什麼都不好。」溫東璿的溫柔收了幾分,話語也多了幾分嚴肅。

「好嘛!」她乖乖地閉上嘴,又被他說服了一次。但她知道這次她不是完全的心服,只是再一次的將所有委屈和不滿吞回肚子里。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悲觀一點想,或許她只是在等待那個爆炸的機會。

「好,快去梳洗一下,準備睡覺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溫東璿放開她,她卻主動黏了上去。

「東璿……我們今天可不可以……我們好久沒有那個了……」她微紅著臉,向他做著含蓄的邀約。她覺得,在這個差點失去他的夜晚,她空虛的心情需要他的體溫慰藉。

溫東璿詫異地道︰「你不累嗎?」

她搖搖頭,主動獻上自己的吻。

溫東璿從善如流,也纏綿地回吻她。不知道是誰說的,這件事可以讓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大躍進,有過性關系的情侶和沒有性關系的情侶,相處之間是絕大不同的。

反正他也覺得最近冷落她許多,提升一下彼此間的親密也好。

熱情慢慢點燃了,溫東璿正要解開她胸口的衣扣時,他的手機卻在此時不識相地響了起來,讓他的動作霍然頓住。

她濕漉漉的媚眼望著他,在在的說明了希望他別接這通電話。

「乖,讓我看是誰打來的。這個時間說不定是美國那邊,最近我的論文正在申請一些資料,可能是他們有了回音。」溫東璿安撫著她。

白沛昕一听和他的論文有關,再怎麼不願也只好放手讓他去。想不到他接起電話後喊的名字,卻讓她的心揪了一下。

「予歡?怎麼了?……好!我馬上過去。」

幣斷電話後,溫東璿立刻穿起了外套,方才兩人的親密前奏就像場夢一樣,被趙予歡的電話給打醒了。

「她找你做什麼?」白沛昕拉住他,一點也不想讓他去,「你可以不去嗎?」

「予歡的皮夾不見了,里頭有她所有的信用卡和現金,她很緊張,我去看一下。」此事非同小可,溫東璿即便知道此時離開是極不適當的,甚至還會再一次傷了白沛昕的心,但事有輕重緩急,白沛昕比較明理,應該能夠體諒。

如他所想,白沛昕放開了手,但心里卻是一片淒涼。「我還要和她搶你多久呢?」會不會哪一次,你就不回來了?

後一個問題,她沒問,也不敢問,怕問了他會生氣,更怕問了他就真的不回來了。

可是這是她最深的恐懼,他卻從來不知道。

「乖,我馬上回來。」溫東璿在她額頭上衣吻,便匆匆地出門去了,連她的問題都沒听清楚。

白沛昕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腳酸了、麻了,才慢慢踱到浴室,洗去自己一整天的疲累,再躺到床上。原本希望洗了個澡能好好睡一覺的,但她已然酸澀的眼卻怎麼也閉不上。

她覺得,這房間好大、好空啊!連秒針的聲音都听得清清楚楚,窗外不知名的蟲鳥也叫個不停。夜風吹動,房里的窗簾飄呀飄地,她才注意到,原來房里的窗簾,在外頭路燈的照耀下,是淡黃色的。

一種不知道該稱為寂寞或是自憐的情緒漸漸涌上,她開始覺得,自己對這個房間、對這個屋子感到陌生。沒有一樣家具是她的,連床單花色都不是她選的,少了他,就少了所有的溫暖。

把臉埋在枕頭里,枕頭卻吸不干她的淚。原來,住在溫東璿的房子里,她連想要療傷都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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