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如何說愛你 第四章

窗外,陽光普照。

只是,此刻室內的低氣壓眼看著就要成雲致雨了。

會議室里,四男一女,氣氛是對峙的;四個男人在談判,一個女人在做記錄。

氣氛似乎有些緊張,四個男人,八只眼,一刻不放松的瞪著對方,任何人都不想低頭;這就是談判,贏了氣勢,就贏了一半。

擔任記錄的宛淨,強烈感受到了那暴風雨將來的緊張氣氛,她低著頭,推了推戴了十幾年的眼鏡,小心翼翼地將他們的對話逐句逐字記錄下來。

羅伯清清喉嚨,用著他那下甚標準、怪腔怪調的中文說。「零先生,我們公司出的價已經很高了,依你們公司目前的負債狀況,五千萬已是底限了。」

原本羅伯的姿態很高,連個口譯人員都不肯請,堅持和零浚用英文溝通。

零浚是麻省理工畢業的高材生,豈會听不懂英文,只是他的姿態更高、氣勢更傲,說什麼都不肯跟羅伯用英文談判。

羅伯最終還是妥協了,用他那破中文進行談判,才會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讓當記錄的宛淨苦不堪言。

「我只有一句話,不賣。」零浚口氣硬得很。

宋哲旭看了零浚一眼,口氣緩了緩,以英文對羅伯說︰「我是這家公司的一半負責人,他堅持不賣,不代表我也是。遲些日子,我們再給貴公司回復。」

「年輕人,做事不要眼高手低,姿態擺這麼高。」羅伯這次說的是中文。

說完,用眼神示意了下,一旁的助理立刻訓練有素的遞上資料。

「你考慮一下,零先生,再打電話給我。」羅伯墨綠色的瞳眸看了零浚一眼。

雙方的姿態都很高,沒談出什麼結果,就草草結束了。

這個會議,參與的只有公司最核心的人員和他們最信得過的員工,零浚、宋哲旭和宛淨。

羅伯一走,宋哲旭馬上開炮。

「阿浚,你知道公司現在是什麼情況嗎?不僅資金出現了大缺口,連營運都有問題了,你有必要擺這麼高的姿態嗎?」

「皓宇是我們的心血,難道你真的舍得賣掉我們的心血?」零浚對他的反應簡直不敢置信。

「阿浚,皓宇的重要性,等同于我的性命。但現在唯一能起死回生的辦法就是合並,我們和擎天是合並,並不是賣掉公司。」他將手里的財務報表指給零浚看。

「你看,這是這三個月的財報,我們的資金都用在硬體上,實際上我們根本還沒真正賺到錢,我們沒有強而有力的籌碼和人家談判。」

零浚的情緒頓時爆發開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皓宇是我們一手創辦的,我會不知道它的情況……他出的價錢,連負債都填不滿!」

「擎天出的價錢雖然不是最好,也補不了所有的洞,但是不合並,皓宇就只有倒閉一途。你選哪一個?」宋哲旭點出事實。

兩人怒瞪著彼此,僵持不下。最後,宋哲旭氣憤的甩門離開。

零浚冷眸看著宋哲旭離開,煩躁的耙了耙頭發,氣急敗壞的離開了。

只剩宛淨一個人默默收拾桌上的資料。

鮑司出問題了,而且是很大的問題。

鄙市行情瞬息萬變,她知道前陣子公司的股價漲勢不錯,只是好景不常,之後就一蹶不振。公司上個月做了裁員的動作,但仍無法挽回頹勢。

裁員的事,做得很低調,就是希望能再護得股東們的資金挹注。

時間過得好快,她在皓宇也待了一年,擔任他們的特助九個月。

其實公司半年前就出了問題,零浚和宋哲旭每天為了公司的負債開了無數會議,從並購到釋股,眼見皓宇一步步走向衰敗。

鮑司員工從三百人銳減到三十人。

鮑司內部一直處于低氣壓中,緊繃的情緒讓每個人都在猜想;自己是不是下一波裁員的對象?

何時皓宇才能走出低氣壓、像窗外的陽光般燦爛呢?

她嘆口氣,心情也跟著郁悶起來。會撐過去的,她相信,她一直都相信零浚無所不能。哪家公司沒有面臨過困境呢?世界級的可口可樂公司也裁員過,最後下也度過難關了?而且仍是世界級的公司。

她相信零浚一定能力挽狂瀾。

然而,皓宇最終還是沒能走出經營危機。

自從公司出事後,零浚和宋哲旭在想法上就不曾達到共識過。三個月後,宋哲旭因著理念不合而離開皓宇。

三十人的辦公室,頓時顯得空蕩蕩的。

每天,零浚忙得焦頭爛額,為的就是挹注最後一次的增資。

而,最後一次增資不成,變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皓宇成功的形象終于走向幻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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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媒體如何以棒打落水狗的心態批評、奚落、甚至鉅細靡遺報導零浚從網路金童身分淪落到公司倒閉、轉賣給他人的經過,零浚始終無動于衷。

他靜靜的坐在辦公室中看著人去樓空的大廳。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是放下自尊,公開承認決策錯誤,公司確實擴張得太快。但……若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重蹈這樣的錯誤。

每天,他忙著跟員工告別、向投資人道歉,將所有債權人一一列表,逐個溝通債務的清償。然後他所做的一切,又被媒體用放大鏡來檢視。

打完最後一通電話,他已累得全身無力了。幸運的是,每個債權人都很明理,這無疑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恩惠,甚至有些債權人還鼓勵他,要他別喪氣,一定可以東山再起。

零浚頹然坐在辦公椅上,看著外頭原本坐滿員工的大廳如今只剩下空蕩蕩的一片虛無。

這一切,來得實在太快。二十五歲,他嗅得商機,和氣味相投的宋哲旭湊得人生第一筆創業基金。

然後,絢爛一瞬即過。

他不甘心。這一生,他還不曾輸過。從小到大一帆風順,沒想到他人生中第一次跌倒,竟會跌得這麼慘、這麼難堪。

他想得入神,想著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這樣一敗涂地。是他的自負?還是他的成功從來就是一場幻覺?

門外美麗的女子已站了好一會了。

他到底還要忽略她多久?她忍住鼻酸,強忍著翻騰的情緒。

支蘭輕輕喊︰「浚?」她像往常一樣,帶了晚餐給零浚。

最近他吃得很少,有時候連一口都沒吃,像只煩躁的獅子,踱過來走過去,不再是那麼自信又驕傲的模樣了。見到他時,他總是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眼,不停的打電話,不停、不停的忙碌著。

零浚沒有抬頭看支蘭,仍是低著頭整理桌上的債權人名單。

「浚,你看看我好嗎?我們好久沒有講話了,你甚至已好久沒有看我一眼了。」支蘭的眼淚像珍珠般一滴滴滑落,美麗臉孔上盡是淒楚。

他終于感覺到她的存在了。這一陣子,他是徹徹底底的麻木。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他甚至連睡覺都無法安穩。

以致于……忽略小蘭了。

他走向支蘭,輕輕拭去她的眼淚。「小蘭,不要哭。多丑呀,和你一身的香奈兒很不相配喔。」

支蘭終于破涕為笑。「浚,讓我幫你。我可以幫你,不要一個人承受壓力,我們還年輕,還可以站起來。」

零浚搖搖頭,往日溫柔的眼神如今只剩下疲憊。「小蘭,現實就是現實,我無法給你承諾了。」

「我們可以共患難!我可以幫你,我爸爸認識很多商界金融界的人,我的很多客戶也是有錢人,不會沒有希望的,我會陪你。」

從小嬌生慣養的支蘭是無法想象每天被錢追著跑的痛苦的。

何況,他出的糗還不夠嗎……

他錯了,徹徹底底的錯了。當然,他還是會站起來的,只是,他要憑自己的力量,不倚靠任何人,這點傲氣、勇氣,他還是有的。

以往他對支蘭做的承諾,都將隨著這次的失敗而毀棄。

「支蘭,」他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想起兩人從相識到相戀的過程,眼中帶著濃濃的不舍。「我們分手吧。」

支蘭像被雷擊中一般震驚不已。「分手……零浚,你瘋了嗎……我籌備將近半年的婚禮,因為你的關系一延再延,親戚朋友都知道我要和你結婚了,你卻說要和我分手?!」

她實在不明白,像她這樣嬌貴的千金小姐都願意跟著他吃苦了,為什麼他卻反而提出分手……

也就是說,她被甩了?

她歇斯底里的大叫,拼命槌打零浚。「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不要!我這樣為你付出,你卻不要我……」她淚如雨下。

激動過後,支蘭語氣稍微緩了些。「浚,我知道你怕我吃不了苦,但是你怎麼可以不相信我!我真的可以陪你吃苦。我愛你,真的好愛你,求你不要離開我。」她抱著零浚,想找回以往擁抱的溫度和親密。

零浚輕輕推開她。看她一身的嬌貴,他怎麼舍得讓這樣美麗的花兒在他手上枯萎。

「小蘭,你留在我身邊,會讓我分心的,我沒辦法分神照顧你,你別任性了。」

「我任性……我愛你的結果,是讓你說我任性……我是你的絆腳石嗎!我會讓你分心?零浚,你太驕傲了!」

支蘭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她最愛的男人,看他如何把她的心意踐踏在地,看他如何摧毀他們的愛!

「你要分手,好,我成全你。」支蘭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她也是有自尊的,既然他那麼狠心,那她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她要驕傲的離去,讓他後侮一輩子。

一直到支蘭離開,零浚才真正相信剛剛自己親手毀了他的摯愛。

腦海里仍留存著支蘭離去時的畫面,那顧盼生姿的身影。

第一次,他想灌醉自己,徹徹底底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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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空蕩蕩的大廳。

大廳角落,仍擺著一張辦公桌,桌上微微的燈光照著成堆的公文。

宛淨的位置還沒有撤除,她不支薪的陪著零浚到最後。零浚確實押對了一張牌。或許她的工作能力不怎麼好,但她絕對是那個堅持到最後、最忠心的部屬。

他記得她是最後一批被資遣的員工。

最後一刻,她說;「零總,讓我幫你吧。」然後無聲的將資遣費放在他桌上。

此時無聲勝有聲,只見零浚感動的點點頭。

宛淨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走回自己的座位,繼續工作。

她冷眼看著零浚像發了瘋似的吼叫、摔東西,就連公司被清算,零總的情緒都沒有這麼失控過,看來支蘭小姐對零總真的很重要,而他卻狠心將支蘭推開。

她懂的。真正的愛是希望對方幸福快樂。支蘭太單純了,從小到大都被幸福包圍;這份苦,是支蘭無法想象的。零浚是在保護她,同時也在保護自己,不想讓自己的最愛見到自己這麼脆弱和無能為力的一面。

零總真的好可憐。她打從心底感到心疼。

如果她能幫他,她一定會盡全力、不求回報的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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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的午後,舒適溫暖的陽光,讓人只想悠閑的坐在路邊咖啡座品嘗那迷人的香味。

宛淨推著眼鏡,看著落地長窗外的人來人往。

台北的假日怎麼還是這麼不得閑?人們怎麼連假日都要來去匆匆呢?

看著路人發呆的宛淨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喂,魚丸。」一聲清亮的叫聲打斷宛淨的思緒。

清亮的嗓音的主人——向怡然,拍了一下宛淨的肩。

蚌性四海的向怡然和內向得近似自閉的宛淨,在國中畢業後居然變成了好朋友;從國中到出社會,兩人一直都有聯絡。

不過,那是因為向怡然主動纏她、聯絡她,才不致讓這段友誼失聯。

「怡然。」好久沒看到怡然了,她竟然有一點想念她。

宛淨的朋友向來不多,但只要深交,就是一輩子的朋友。

「叫得那麼惡心。怎樣?很想念我吧。」怡然笑得得意極了。這女人很悶騷的。

宛淨沒回話,因為她是真的很想念怡然。

她的人生中,總需要像怡然這種個性開朗的人,才能平衡她這樣近似自閉的個性。

「最近房子賣得怎麼樣?」宛淨問。她知道怡然的能力好,不論是做生意或做任何工作都很有一套。

但怡然總是在換工作。換換換,不是因為做得不好,反而是做得太好了,所以每到一個高峰,她就會求去,然後再迎接一個新的挑戰。

「還不錯啦。只不過是上個月拿了大台北區第一名的業績而已,沒什麼啦。」哈哈哈!丙然是怡然的個性,一點也不懂得謙虛。

「離你的計畫還有多久?」宛淨問。

「再三年吧。」

怡然雖然有生意頭腦,但她最大的心願卻是開一家溫馨的小書店。

宛淨和怡然的共同點並不多,其中最契合的就是——兩人都是生平無大亡心。

怡然能力強,但她追求的是成功的快感,而非成功本身;她不想當女強人,也不想當錙銖必較的生意人,對金錢更是痛恨。有時候宛淨覺得怡然真的是一個充滿矛盾的人。成功和金錢的獲得對她來說,都是易如反掌的事,但她卻只想存筆錢、開一間小書店,當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人。

宛淨生性恬淡,只求生活平安簡單。從小她就知道其實自己可以考得更好,或者說,她可以做得更好,偏偏她就是保守的只想守在安全的範圍。

她只想追求簡單的幸福,對人生並沒有太大的企圖心,一如她的人、她的性格——與世無爭。

「怡然,你之前幫我操作的股票現在獲利多少了?」

「安啦!我辦事你放心。我只是不想去當投顧,不然現在我就是明星級的投顧老師了。」怡然自信一笑,她操作股票的手法可是高段班的。

「那現在本金帶利有多少錢了?」

「差不多……」怡然歪著頭想了一下。「大概一百萬吧。」

宛淨倒抽一口氣。「怡然,你真是天才。」本金四十萬,怡然居然可以幫她賺那麼多。

「呵呵,小意思。」怡然得意的笑。

「幫我賣掉,我現在要那筆錢。」

「嗄?干嘛賣掉?計畫生變了嗎?」宛淨存錢存好多年了,她一直有一個圓夢的計畫,不過那是三十歲時的計畫,今年她才二十四歲而已。

「沒有啦,就是想提出來,有別的急用。」

「該不會是你爸又怎麼了吧?還是你弟……」宛淨老是為家里的老小操心。

「我爸好得很,最近已經很少喝醉了。我小弟最近也比較少出去混了,還在涮涮鍋打工。他們都很好。」

「那你干嘛賣掉?我幫你買的那幾支都是超級績優股,以後配股加紅利,搞不好再翻一倍,干嘛現在賣?」

「我有急用。」宛淨低著頭,不知道要怎麼說。

「什麼急用?」

看來,若她今天不講清楚的話,怡然是不會幫她賣掉了,于是她簡略的說了錢的用途。

二十分鐘後。

「于、宛、淨,你瘋了……我看你不只是魚丸,還是一顆煮熟了還浮不起來的魚丸!笨魚丸!」

「咦!」浮不起來的魚丸?那是什麼東西呀。

「意思就是你已經爛到沒救了!」

路過的人都不免看了情緒正失控、在大吼大叫的美女,以及那個被她叨念不停、模樣像高中生的女孩一眼。

看起來稚氣未月兌的女孩推著眼鏡,不停的點頭微笑稱是。

「點頭點頭!就只會點頭!你到底懂不懂呀?想清楚了沒……」怡然還是很懷疑這女人的神智到底清下清楚。

仍是點頭。

「魚丸,我交的朋友可都是很聰明的,你可不要是最笨的那一個。」

宛淨聳聳肩,傻笑。她從來沒說過自己聰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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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公司拍賣清算到現在已過了兩個月了。

零浚第一次約談宛淨,一對一的面談。

「這是你的。」零浚將一包厚厚的薪水袋放到宛淨面前。「很不好意思,我只剩這些了。」

「零總,說好不支薪的,我是義務幫忙。」

「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很感謝,但是該給的還是要給。這一年來你在公司比誰都辛苦,我卻無法多給你一些,身為老板,我真的感到很抱歉。」零浚苦笑。

她第一次看到零總這樣無奈又孤單的表情。和支蘭小姐分手時,是痛苦的表情;現在在她面前的零總,是完完全全脆弱和示弱的表情。

驕傲的零總,從不示弱的,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會堅強扛起所有責任,哪怕是受盡苦處。

他在她面前能真實呈現脆弱的一面,對她這樣忠心的下屬來說已足堪安慰。若連脆弱的一面都不能表現出來,未免也太可憐了。

宛淨將薪水袋推回零浚面前。「零總,我知道我的能力並不算好,擔任特助這段時間,我只能盡力完成你交代的事情,但我知道我做得不夠好,是你給我機會;就像你說的,于特助是最忠心的下屬,所以即使到了最後一秒,我仍是希望能當一個忠心的下屬,和你一起度過公司的難關。」

「公司?」零浚又是苦笑。「現在是別人的了。無論如何,請你收下這筆錢。我希望能留住尊嚴,付薪水給員工是我的責任。」

宛淨低著頭,把錢給收了。零總太驕傲了,若她堅持不收,是給他難堪。

「這筆錢我收了,因為我是你的員工、你的下屬。」

接著,宛淨拿出一張紙,推到零浚面前。「但請你收下這個。」

零浚仔細一看,是一百萬的即期支票。

「這是什麼意思?」

「我現在以合伙人、股東的身分,請你收下這筆錢。」

零浚詫異的看著她。「宛淨,我失敗了,是徹底的失敗,這筆錢,我將來未必能還你。」

「我現在是投資人,投資本來就有風險,我賭你會贏,你一定要再站起來,把這一百萬連本帶利的還給我;我是吸血鬼,我要一筆大利息,比高利貸還可怕。」她言笑晏晏,第一次用著這麼俏皮的口吻跟零總說話。

「為什麼?」就算再忠誠的下屬,也很難做到這一點。

「我從來就不認為我有什麼能力,但我相信零總你有。你只是不小心走錯一步而已,所以這個投資很值得。我相信你會成功,你要好好工作、努力工作,快點把錢還給我。」她眨眨眼。

當一個人失敗時,身邊一定會有很多人——不管是落井下石還是雪中送炭——每天听到的意見和虛情假意實在太多,益發顯得宛淨的這番話真實動人。

她那純然的信任,就是對他最大的支持。

沒有人會再相信他,當他跌倒、失敗,沒有人會選擇再相信一個失敗者。

只有她,依然相信。

「于股東,現在你有興趣听我的償債計畫和東山再起的計畫嗎?」

「嗄?」宛淨一時間腦筋還轉不過來。「喔……好呀好呀。」于股東,好奇怪的稱呼哦。說不定有一天她的外號會從魚丸變魚骨頭呢。

零浚把桌上的東西收一收,又回復往日的自信了。「走吧,我們去吃一頓,慶祝我們合伙。」

「……」她眼帶疑問,馬上又理解的點點頭。「喔……好好好。」

「首先,我們要找一間小辦公室。我已經有初步的計畫了,然後我們再一起去拜訪債權人,討論怎麼還債的事,再來……」

「零總,你說慢一點啦,我來不及寫。」宛淨小碎步的跟上零浚,拿著隨身筆記本,低著頭,急急的寫著。

「宛淨,我們現在是合伙人,不要零總東、零總西的喊,叫我阿浚,或是帥哥浚都可以。」說完,還很buddy的攬著宛淨的肩走。

宛淨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零總……不不不,是阿浚,帥哥浚的手好重呀。

原來零總也有這一面呀,還帥哥浚咧。

自負的神氣又回到他身上了,呵呵,這才是零總啊,不不不……是帥哥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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