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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狀元馭婚 第六章

「夏無采!你在發什麼瘋啊?」

被夏無采硬是從大公主身旁帶回府的單季幽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這個笨蛋!我不是說過不想再見到你了嗎?你聾了啊?」

單季幽拼命槌打著夏無采的背,試圖令夏無采放棄將她扛在肩上的舉動。

「你不是很討厭我嗎?干嘛沒事硬把我扛回來?我高興去找皇姊玩又沒有礙著你!」

面對單季幽不斷的質問,夏無采依舊以他最佳的功夫——沉默以對——來對付她。

筆直地穿過庭院,夏無采扛著二公主步向自己住邊了的偏廂,而不是帶著二公主回內院。

「夏無采!快點放開我!你听見了沒有?放手啦!」

單季幽的尖叫聲引來不少侍女、僕人的圍觀,但是面對自個兒的兩位主子,誰都不敢多說什麼,不一會兒大夥兒便十分識趣地自動散去。

「夏無采!我命令你立刻放我下來!」

單季幽死命地槌打著夏無采,但他卻絲毫不受影響。

直到踏進偏廂,夏無采才將單季幽放到床鋪上。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單季幽怒氣沖沖地質問。

「你就是穆郡王吧?」

「是又怎麼樣?」單季幽別過臉去,壓根兒不想面對夏無采。

哼!就算她真的在乎夏無采,不過在這個笨蛋變得像個人一點之前,她都不會原諒他的!

她好歹也是堂堂的祁國二公主耶!可是夏無采卻將她扛在肩膀上一路走回來,中途引來多少人圍觀啊?

丟死人了!以後教她怎麼還有臉去找皇姊嘛!都是夏無采這個笨蛋害的啦!

「是你吧?」夏無采直到現在才見著妻子的真面目,一時間還真有點無法適應。

在他的印象中,穆郡王那張陰柔的少年臉龐依然鮮明,但如今坐在他面前的,卻是個道道地地的美人兒。

眉若柳葉,曲折成彎;眸似星子,深邃幽亮;唇如楓紅,不點而朱;膚比凝脂,滑女敕柔軟……

單季幽確實如同坊間傳聞一般美若天仙、艷冠群芳,也難怪她扮起男子毫無男子氣概,盡是陰柔之貌、女子之姿。

「對!這個封號是父王賜給我的,你有什麼意見嗎?」單季幽賭氣地反問。

「很適合你。」語畢,夏無采在單季幽對面坐下。

「啥?」單季幽傻眼了。

夏無采吃錯藥了嗎?他竟然會夸獎她!

她沒听錯也沒會錯意吧?剛才那句話……以夏無采的標準而言,應當算是贊美吧?

「穆,美好、恭謹之意,很適合你,不是嗎?」夏無采解釋道。

當然,美好是指二公主的長相,恭謹二字則是在暗喻她的身分需要旁人對她多加尊敬。

「喂!夏無采,你是在夸我嗎?」單季幽蹙起了層,她還是不相信眼前這個男子真的是夏無采。

她不在家的這兩天,夏無采是不是被什麼山精野怪給附身了啊?

不然夏無采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來呢?

「嗯。」夏無采點點頭。

「哇——啊!騙人!你才不是夏無采!」單季幽驚叫連連。

「什麼意思?」夏無采皺起了眉,「我就是我,有什麼地方不像我?」

「因為你根本就不是我所認識的夏無采!」單季幽往床角縮去,試圖遠離夏無采,雙手甚至擺出了防備的姿勢。

「這話是什麼意思?」夏無采有點不悅,他好不容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特地跑到大公主那邊去接她回府,然而二公主卻說他不是她真正的夫婿?敢情她是在否定他,說他們並不是真正的家人嗎?

「我認識的夏無采只知道罵人,才不會夸獎我。」單季幽的眉心攏得更緊了,她生怕下一刻夏無采就會往她身上撲過來,然後一口把她吞掉。

「那天是我說話太過分了。」夏無采點點頭,「我找你回來,是想向你道歉。」

「看吧!你果然不是夏無采!」

單季幽害怕得放聲尖叫,若非此處是偏廂,恐怕霖兒已經帶著大批人馬過來救人了。

「夏無采才不會乖乖地道歉呢!你到底是哪里來的妖怪?竟敢化身為我的夫婿強擄本公主!」

「我不是妖怪。」此刻夏無采只體認到一句話——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唉,河虛師父說的話果然有道理啊!

在夏無采的觀念中,做錯事情就應該道歉,這是絕對不會錯的;所以在他認為自己錯怪了二公主時,道歉不正是他該做的事情嗎?為什麼二公主卻反而避他如鬼魅?

「我不信。」單季幽死命地搖頭。

夏無采瞪著單季幽,「要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

「你若真是夏無采,那說話就該像他。」單季幽抿著嘴,「你這麼體貼又會夸獎我,這根本不是夏無采會有的舉止呢!」

說來諷刺,她好不容易盼到夏無采對她的贊美,沒想到卻不是出自于夏無采的口中,而且她還有可能從此香消玉殯……

「你的意思是我只會罵人嗎?」夏無采微怒,「到底是誰不分青紅皂白地趕我離開?又是誰扮成男人來煩我練劍?」

被夏無采一吼,單季幽登時回過神來。

「你……」她訥訥地指著夏無采。

「我什麼?」夏無采挑了挑眉。

「你真的是夏無采?」剛才那串指責跟夏無采之前罵她時還真像!

「你要我說幾次?我真的是夏無采。」夏無采失去耐性了。

「太、太好了!」突然放松下來,單季幽眼眶一紅,差點落下淚來。「我還以為你被什麼不干淨的東西附在身上,想要吃了我。」

「就算有什麼不干不淨的東西想要附上我的身,也會先被我制伏。」夏無采板著臉孔應道。

「對嘛!這才像你,剛才的你根本就不像你,簡直就像另一個你……」單季幽連連點頭,說出口的話卻像繞口令一般饒舌。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夏無采覺得頭有點痛了。

「沒什麼啦!我只是覺得,剛才大聲罵人的你比較像真正的你。」單季幽老實地回答。

夏無采沉默了。

原來二公主是這麼瞧他的……

「你干嘛不搭腔?一副我欺負你的樣子。」

單季幽納悶道︰「硬把我從皇姊身邊帶回來的人可是你耶!」

真是的!夏無采就是這點討人厭,動不動就擺出一張「冰臉」!

雖然沉默寡言是夏無采的天性,但她好歹也是他的妻子耶!雖然還不是名副其實的妻子,但他們也拜過堂了啊!偶爾露個笑臉同她說話會死啊?

「我帶你回來是為了向你道歉,另外……」夏無采板起了臉孔,「既然我們是夫妻,你就乖乖地待在家里,別老是往大公主那邊跑。」

「你這是什麼意思?」單季幽原本的心情還算不錯,畢竟夏無采不但向她道了歉還夸贊她,可是……

他竟然敢命令她,而且還限制她不許去探望皇姊!

他憑什麼啊?

「你是我的妻子,不是嗎?」是他的家人就不該常跑到別人家去吧?

「哼!你有把我當成你的妻子嗎?」單季幽大聲地駁斥︰「你從來沒當我是你的妻子,現下竟要我盡為人妻的義務!痹乖待在家里?我才不要呢!包何況我們倆尚未圓房,所以我們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我還不是你的妻子,你听懂了沒?」

話說回來,要不是父王指婚她還真不想嫁呢!

若是夏無采再這麼無理取鬧下去,她一定要叫父王替她把夏無采給休了!

「不是我的妻?」夏無采眯起了眼。

「不是嗎?我們還沒圓房呢!若是你敢再欺負我,我就叫父王把你給休了!」

單季幽不甘示弱地威脅他。

「那正是我想說的話。」夏無采擰緊了眉心。

二公主當真適合穆郡王這個封號,說起話來不像個公主,倒像個王爺,怪不得她雖然長相陰柔,卻依然可以騙倒他,讓他相信穆郡王是個道道地地的男人。

「你敢!」單季幽嚷道︰「我會讓父王先懲罰你!」

夏無采根本無視她的威脅,「你我既已成親,你就是我的妻,別想從我身邊溜走。」

「少來!我告訴你,腳長在我身上,要去哪兒玩是我的自由!你沒資格管,而且你也管不住我!」單季幽火大地撂下狠話。

「你哪里都別想去!」

夏無采還以為單季幽真要離他而去,讓他再度回到沒有家人可以想念、相伴的孤寂時光,所以他立即跳了起來、躍上床鋪,在一瞬間逼近單季幽,並將來不及發出驚叫聲的她壓在身下。

「你、你想干什麼啊?」單季幽被嚇了一大跳。

「是你說我們尚未圓房,所以你還不是我的妻!」夏無采冷聲道。

「不、不對嗎?」單季幽又驚又懼地瞧著夏無采陰鷥的表情。

「既然如此,只要我們圓房,你就是我的妻了?」夏無采一邊問,一邊將臉貼近單季幽。

雖然他向來不近,但是床第間的事,河虛師父可是教過他的。

「什麼!?」單季幽身體一僵。

夏無采是要在現在同她圓房嗎?此時此刻?

「是你自己說的吧?」他可是將她的話听得一清二楚。

「我不要!」

單季幽從夏無采的眼底讀出他的認真,又驚又懼的她連忙推拒。

「為什麼?你不是已經與我成親了?」為什麼二公主那麼喜歡跟他作對?

「成親是成親,跟圓房是兩回事!」她快被夏無采的死腦筋給氣死了。

「有何不同?成了親便是夫妻,夫妻圓房是天經地義的。」夏無采皺眉質問︰「你只是想逃吧?」

「你把本公主當成什麼人了?」單季幽嚷道︰「我只是不想跟現在的你圓房!」

真是的,他們之間的問題都還沒解決,圓什麼房啊?更何況夏無采不過是為了要限制她才想同她圓房的!

「我當你是我的妻。」夏無采認真地應道。

「既然如此,就別強迫我!」單季幽拍打著夏無采的胸膛,「快點放開我!放手啦你!」

「不!」夏無采堅決地吼道。

只要他一放開二公主的手,二公主很可能會就此離去。

他還不是很清楚與妻子、家人的相處方法,但是他知道,他不希望她走!

「我不管你在想什麼,也不管你怎麼想,但我現在不想同你圓房!」

夏無采擰起了眉心。

「為什麼?你不是我的妻、我的家人嗎?為什麼要逃?」

「我何時說過要逃了?全都是你自己在胡思亂想!」單季幽氣憤地反駁。

「既然沒有想逃,那為何不與我圓房、當我真正的妻子?」他無法理解,因為二公主的話簡直是前後矛盾!

「跟你這個老古板說你怎麼會懂?放開我啦!等你冷靜下來我再考慮要不要告訴你原因。」

單季幽死命地掙扎著,就怕自己被夏無采給霸王硬上弓了;她可不想要一個一點都不甜蜜的初夜啊!

「你現在就說,不然就與我圓房。」

夏無采已經失去耐性了,他將單季幽的雙臂制于她的頭頂,空出一條臂膀開始拉扯單季幽的衣裳……

「不!不要!」

黃昏時的偏廂里,原本是靜謐祥和的,如今卻只听得見單季幽的哭喊聲……

「駙馬爺!」門外的人著急地喚道。

「什麼事?」夏無采停下與單季幽之間的拉扯,朗聲詢問。

「呃……是這樣的,有位男子自稱是駙馬爺的師父,此時正在外頭等候,他說他的名字叫作河虛。」

「什麼?河虛師父!」

听見師父的名字讓夏無采松開雙手,也令單季幽得到了月兌身的機會。

「我馬上出去,先請師父去大廳歇息。」

夏無采萬萬沒料到,河虛師父真的依約來探望自己了。

而且,還是在這種時候……

「讓開啦!」

單季幽連忙拉好自個兒的衣襟,推開了還半壓在自己身上的夏無采,想要下床逃離。

「等等!」

夏無采一把拉住了她,「你想到哪里去?」他擔心二公主又想逃到大公主那兒去了。

「你放手啦!我還能去哪兒?當然是回房更衣啊!你師父不是來了嗎?身為公主的我總該打扮一下好向你師父問安吧?」單季幽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嗯……」

夏無采知道單季幽說得也沒錯,既然二公主身為宅子的主人又是他的妻,怎麼可以不與他一起見師父?

「那我回房了。」見夏無采暫時忘了他們之間的爭吵,單季幽連忙乘機逃跑。

夏無采望著單季幽匆匆離去的身影,感覺心里有絲落寞。

可是一想到單季幽不再是往他處跑,而是留在府里,他的心情又變好了一些。「總之,先去見師父吧!」

「無采!」

大廳中站著一名身著白衫的中年男子,他的臉部線條比夏無采溫和許多,然而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瞳,卻泄露了他藏匿于和氣表情之下的另一面,此外他唇角上那抹頗具深意的微笑,更令人難以猜透他真正的心意。

「河虛師父!」

夏無采沒想到河虛真的依照當初的承諾,回來探望已經成親的自己,所以感到非常意外。

「嚇了一跳是吧?」河虛哈哈笑道︰「老實說,師父才被你給嚇著了!當你成親時我正巧遠在邊疆,京城的消息要傳到我們那兒起碼要四到五日,慢則六到七日,所以才會拖到現在才來找你。」

「師父遠道而來辛苦了。」

夏無采帶著河虛往備好茶點的偏廳走去。

「一點也不辛苦,我剛好踫到要上京城辦貨的商旅,所以就搭了他們的馬車回來找你,事實上還挺舒適的。」河虛朗聲笑道。

「商旅?」夏無采想了想,「師父是當了保鏢嗎?」

「你這孩子的頭腦何時變得這麼靈光了?」河虛拍拍夏無采的肩,「很好!總算有點進步了,算算我們也才幾年沒見而已,你倒是長得挺快的。」

「承師父教誨。」夏無采拱手行禮。

「唉!你什麼都好,就是個性古板這一點改不了。」河虛對夏無采的有禮感到沒轍,只得揮揮手示意他不用多禮。

「師父此次到京城來,應該會多留一些時日吧?」夏無采問。

「那倒不,我還得陪商旅回邊疆去,但他們辦貨前會先把車上的貨品賣完,所以我暫時會留在京緘。」

夏無采一邊喚來下人倒茶,一邊問道︰「那麼師父現下叫有住處?」

「還沒去找,反正天色還早。」河虛依然一臉笑意。

「既然如此,請河虛師父在這兒住下吧!」

單季幽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河虛立即轉頭,在看見單季幽時,他很快地猜出了她的身分。

「敢問……這位可是當今聖上最疼愛的二公主?」河虛起身拱手行禮。

「河虛師父真是好眼力。」單季幽笑道。

「哪里,在下之所以猜得出來,只因大家都說當今武狀元受到皇上的青睞,娶了個貌美如花的天仙公主;所以一見到公主您,在下立刻就明白坊間傳聞果然不假。」河虛客套地說道。

「河虛師父真是太客氣了,您既然是無采的師父也就是我的師父,自家人就用不著說這些客套話了,是吧?無采?」

單季幽不著痕跡地除去了兩人之間的生疏,也連帶的營造出她與夏無采感情融洽的幻影。

「嗯。」

夏無采對此事自然不反對,但他疑惑的是,二公主怎麼瞬間又變了個態度?

唉!女人果然難懂。

河虛露出笑容,朝單季幽一拱手,行了個禮。

「那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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