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她醒了過來,輕輕拿開環在腰間的大掌,她目光縮蜷的看了丈夫一眼,下床走到一旁的幼兒床。
孩子睡得很香甜,她在胖臉頰上偷了個香後,躡足走出房間。
有點渴,她想倒杯水喝,不意听見似有什麼申吟聲傳出。
循著那聲音,她來到大媽的房門前,把耳朵貼近門板,確定聲音是從里頭傳出的。那聲音听來有些痛苦……大媽不舒服嗎?
猶豫了一會兒,侯沛以還是敲了房門,就算被大媽吼罵,她也要確定大媽的情況。反正從結婚以來,大媽和以往一樣,總是沒給她好臉色看,也不差這一回。
她舉起手,敲了敲門板。「大媽?」她輕喚。
半晌,沒听見回應,她再敲了一次房門,依舊沒有回應,但那申吟聲隱約存在著。想也不多想,她伸手轉動門把,房門沒有鎖。
踏進房里,她看見大媽整個人縮在床上,眉頭緊鎖,口中似還喃念著什麼。
靠了過去,她發現大媽像是在發抖,面色有些慘白,她伸手輕觸她的額,「啊……好燙!」
蹲子,她輕搖著劉可秀的身軀,「大媽,你醒醒。大媽……」
劉可秀眼皮掀了掀,又閉了起來。
「大媽……」侯沛以再喚。
得不到反應後,她起身走回自己房里,找出了平時給兒子備用的退燒藥粉和冰枕。
再回到劉可秀房里,她一會兒忙著用溫水擦著劉可秀的臉頰、脖子和手腳,一會兒又用溫水調了退燒藥粉,用湯匙一口一口將藥喂進劉可秀的口中。
半個小時候,她量了體溫,確定降了之後,才安心地拉了張椅子,靜靜坐在床邊。
清晨,劉可秀醒了過來,雙目一張,見到的就是侯沛以正坐在椅子上打盹。
回想起昨夜,她隱約記得自己像是發燒,忽冷忽熱的,然後有人進來她房里。她記得自己有睜開眼看了對方,但沒印象見到誰,原來……是她啊!
側首看到床頭櫃上的藥包還有湯匙和小碗,再看到面盆和毛巾……昨夜模模糊糊間,知道有人喂她喝藥,那個人還幫她擦了手腳……難道那些事也是她做的?
看著這個丈夫外遇女人所生的女兒,她突然有種心酸的感覺,是因為正在生病,身體和心理變得特別脆弱,所以才有這樣的感覺嗎?
其實認真說起來,這個女孩也不願意自己有那樣的出身,但她卻將丈夫外遇的痛歸咎到她身上,不斷欺壓她,就為吐一口怨氣。
難道她不恨她嗎?為什麼還願意這樣照顧她?
「大媽,你醒了?」驀地,侯沛以的聲音喚回她。
她看著侯沛以,不置一詞。
「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侯沛以伸出手貼上她的額頭。
劉可秀只是看著她,不說話。
「體溫模來很正常,應該是沒事了,那我先出去了。」侯沛以早習慣劉可秀冷漠的態度,她站起身,又道︰「大媽,你再睡一下,我去煮點稀飯給你吃。」
轉過身子,走到房門口,手握上門把之際,她听見身後沙啞的聲音。
「你和青凡瞞著我去公證結婚,我到現在還是很生氣,不過結都結了,孩子也生了,我又能怎麼樣呢?」劉可秀看著那道背影,語氣有些虛弱,態度卻仍是強硬。
侯沛以在心底嘆口氣,乖順地靜待下文。她知道她回到青凡身邊,讓大媽和青菱很不開心,但為了青凡,她不能再退縮。
「雖然我很不滿意你們沒經過我同意就結婚,但睿睿總是喊我一聲女乃女乃,你還能再喊我大媽嗎?這樣關系不是顯得亂七八糟?將來睿睿長大了,他不會有疑問嗎?」
聞言,侯沛以雙目瞠大,她轉過身子,看著劉可秀。
大媽的意思是……
「看什麼看?我說了外國話了?」劉可秀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不是要去煮稀飯給我吃,還杵在那里做什麼?當人家媳婦的,是這麼當的嗎?」
侯沛以小嘴張張合合,震愕得說不出話來。
大媽願意承認她這個媳婦了?
初時和青凡自中部回來這個家時,她曾開口喊劉可秀一聲媽,但被拒絕了,那時大媽還說︰「我永遠不會承認你是我媳婦,別叫我媽,我承擔不起。」
而現在……雖然大媽的表情和語氣還是好凶,但是這樣就夠了,真的夠了。
侯沛以唇畔綻出兩朵笑花,雙眸眯成兩彎月,「媽,我煮好就端進來。」
她聲調好甜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