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陽從窗邊射進屋內,溫暖了房間,也暖醒了顏楚楚,她坐在床邊好一會兒了,為的是昨天的濫情感傷。
天知道她昨天是怎麼了,可怕的兒時記憶讓她一時崩潰,抱著他痛哭流涕、摟著他尋求慰藉,還讓他在床邊唱著歌,哄著她睡?
那是怎麼一回事的真情流露,搞不好那家伙昨晚會在房里偷笑她的煽情,也許那時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水還弄髒了他的衣服……
想到這里,她真不知該怎麼走出這房間?
乾脆跳窗逃跑好了!
才出此念頭,顏楚楚立刻從窗戶探出頭思索著,但在探頭的一瞬間……
「楚楚,你醒了呀?快點下來。」正在看著工人打包行李的尹東震在意外發現她時,立刻對著她揮手。
她嚇得縮回頭,直到他的聲音再度響亮。
「楚楚,你听見沒?」
她這才又伸長頭往下望。「要去哪?」潤了潤喉問。
「神秘河流。」
他一說,她的臉色立刻變了;跟著他連忙笑著改說︰「沒啦∼∼騙你的,去山上露營啦!東西已經準備好了,你梳洗一下,快點下來。」
她松口氣,突然覺得堅強的自己在一夕間變得軟弱了。
幾分鐘過後,她走出去,幾個看起來像原住民的工人對她點頭。
「你們好。」她根本無法直視尹東震,
「來,過來一下。」尹東震則剛好和她相反,他已經確認自己對她愛到無可自拔的地步,以後要做的就是全心全意的討她歡喜。
「做什麼?」她扭捏的拉回自己的手,卻發現他莫名的望了她一眼。
這眼神真令她……心軟!
討厭死了!她討厭此時的自己,扭就算了,還不自在極了,真想逃回她住的公寓。
「我是說……講就講,不必動手。」她故意解釋,其實根本沒必要。
他聞言咧嘴大笑,獻殷勤的立刻獻上早餐。
「誰做的?」
「當然不是我,嘗嘗看。」把早餐堆到她跟前,但這並不是尹東震的目的。
當顏楚楚拿起刀叉,準備往像太陽般的荷包蛋叉下去時,他的手上忽然多了一束野生雛菊。
見他咧嘴笑著,她心知他一定又有什麼詭計。
索性將刀叉放下,昨晚之後,她知道她的處境更加艱難。「你……」
「收下吧!我不認為你討厭我,所以我想讓我們現在的身分更加完整。」
她還沒搞清楚他的意圖,他已猛然單膝跪地,將花束塞在她的手上,單手捧著她的側臉,深情款款地凝望她,羅曼蒂克的使出他的絕招,「怎麼辦?我被你給迷住了,現在煞車,為時已晚,我這個人其實還不錯的,考慮一下,接受我吧!」
奇怪,怎麼會有如此響亮的雷聲劈在顏楚楚的耳畔?
她瞅了一下外頭……沒下雨啊!天氣好得不得了,那……為何會有雷聲?
難道是……青天霹靂?
「我……」
「你沒听錯,我投降了,要我跟這麼溫柔善良的女人作對,實在太沒意思了。」他伸手抓緊她,親吻她的手背。
她話都還沒月兌口呢!他的猛烈攻勢又接繼出招。
「我的缺點很多,但心念一改,全能變成優點;這世上的女人何其多,我卻獨獨對你鍾情,若不是紅娘巧妙安排,邱比特的亂箭射中你和我,我的心為何會墮落在美麗的你的手上?」才說完,他立刻將她的手,輕貼在他的心窩處。
「听,我激動的心正誠實的在解讀我的愛,我承認過去的我對你有點過分,但看在我願意為你死的份上,接受我的愛吧!Honey。」
將她的手貼在他的臉上,他的表現簡直無懈可擊,哄得顏楚楚一愣一愣地,好幾分鐘都回不了神。
「如果你拒絕我,我恐怕得葬身在此山林問,寧願與風作伴,也不想一個人孤單的苦戀你的背影。」尹東震趁勝追擊,將親吻她的手的目標轉移到她的臉上。
她聞起來仿佛花園中的花香,昨天以前的他肯定是瞎了,要不然怎麼都不覺得心動?
可當他以為自己可以在一大早就親嘗她的甜唇時,有只手突然橫隔在他們兩人之間,從那浪漫情境中往下一瞅,竟發現她的手阻擋了浪漫的最終目標。
再抬頭望向她,最近一直扮順從女人的她突然挑起右眉,嘴角微扯,第一眼見識的那個跋扈女孩又重現江湖,出現在他眼前!
「我原本以為只要一切順從你,你大概就會覺得膩了,然後我們一拍兩散,這樣正合我意;可是情況好像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樣。」
糟糕,他深情過頭了,她好像不吃這一套!
他差點忘了,她可是袁尚芬叱吒情場的終極狗頭軍師,再怎樣花心大蘿卜的浪漫台詞她沒听過,而他居然……專挑思心的情話告白!
一定是昨天的溺水事件讓他昏了頭,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肯定會慎選其他台詞。
「那個……」
丙不其然,她突然倒胃口的站起來,不吃他準備的早餐。「看來我昨天的表現是讓你誤會了,我看我們還是早去早回,要去哪座山,麻煩你帶路,這頓早餐,我心領了……
「還有以後呢!我還是恢復原來的個性好了,我這樣的女生是不太適合順從的,抱歉了,我們還是……假裝夫妻就好了。」
尹東震的心……碎了一地!
第一次告白的他竟然慘遭滑鐵盧,而且在幾位原住民的竊笑下,听到她不愛他的這種拒絕。
她不愛他……
肯定是的,要不然她為什麼不吃他這一套?
但他都宣誓他愛她了,現在被她拒絕,他該……怎麼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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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喪、頹廢,再沒有任何山水景色吸引得了他的活力,第一次被女人拒絕的尹東震突然沒有活下去的動力。
瞧她跟那些原住民有說有笑的樣子,早知道剛才他就不跟來了。
而被認為要狠的顏楚楚心里也沒好過,她怎麼會那麼狠心的拒絕他呢?這肯定跟袁尚芬有關。
每次袁尚芬傳簡訊,都會說上尹東震的幾句壞話——花心、不負責任、沒用、沒前途、愛劈腿,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禽獸……
害她完全被袁尚芬給洗腦了,才會想都不想的就拒絕他的求愛。
老實說,他昨天表現的那一整套還真不賴,如果是正常情況下的追求者,她早被灌迷湯到不省人事,哪還有勇氣說不?
但,偏偏遇上她……
瞧他一臉沮喪的樣子,她該不會是傷了他的心吧!
昨天他為了愛而不顧生死,她這麼對他,會不會太……搖搖頭,連忙把這份同情心給丟掉,趁著在樹下休息時刻,她傳簡訊給袁尚芬,得到的回應卻是——
他想玩弄你,相信我,花心的人是沒有真心的,等一上床後,他立刻就會甩掉你!
袁尚芬的話,字字句句鏗鏘有力,而顏楚楚也深信不疑,但在發現他正瞅著她的哀傷眼神,她的心又軟了。
如果花心的人沒有真心,那麼花心的袁尚芬為奇彬遠赴日本待產,又是哪一門的真情流露?
「我們要去哪?」冷不防地,她主動找他說話。
「山頂。」他氣息奄奄,完全提不起勁。
「去那里做什麼?」她超不習慣他的低氣壓。
「看雲海和晚霞。」他有氣無力的說完,語畢,嘆了一口氣。
「我沒看過高山上的晚霞。」
她想找話題,但他卻避開了眼神,只是哦了一聲,就背對著她。
而那感覺……糟透了!她一點都不想被這家伙冷落,他一向熱情過多,突然冷淡下來,她很不習慣。「那為什麼還要找幫手?」
「幫忙提東西和帶路,下山時可以背你……」
听到可以背她這句話,顏楚楚的心整個被收買。
雖然袁尚芬的警告歷歷在目,但她還是忍不住的喜歡這個家伙,他一點都不像袁尚芬所說的那樣,雖然他過去真的很花心。
也許只要不跟他上床的話,結婚這件事……顏楚楚突然被這個念頭嚇到,踫巧他又轉過頭來望著她,她的臉頰突然又紅了。
尹東震當然也看見了,他知道顏楚楚又不曉得想到什麼了。
「老板,前面的林子可以打獵了。」
這時有個原住民上前打斷他們,一路哀傷而來的尹東震忽然士氣大振,站起身,很有精神的走向顏楚楚跟前。「走吧!」
「打獵嗎?」她露出喜悅的神色,這個活動遠比看雲海那種文藝事件更討她歡心。
「沒錯,用過長槍嗎?」
「和尚芬玩過漆彈游擊戰。」
尹東震咧嘴而笑,這女孩真的很合他的胃口。「好吧!讓我們的午餐豐盛點。」
「嗯。」
這一刻,他們先前尷尬的低氣壓全都煙消雲散,兩個人肩並著肩,一起走向獵場。
他替她準備好獵槍與裝備,替她打點著衣物。「我先去前頭探探,你和阿路亞在這里等一下。」
她點點頭,目送他離去。
這時,她的好奇心又忍不住升起。「為什麼要探路?」
黑又壯的阿路亞露出潔白的牙齒笑說︰「怕有野豬!」
「會攻擊人嗎?」
「殺死人都會。」
「他常來嗎?」
「嗯,但不曾帶別人來過。」
「是嗎?」听到這話,她暗自竊喜。
「他一定是很喜歡你的啦!」阿路亞笑得更狂了。
「哪是……我們只是……朋友……」她的臉紼紅,連忙否認。
「不會錯的啦∼∼他那麼酷的人,居然還會替你準備東西,這些東西一向都是我們準備的,他從來不插手,只會上來玩玩,他可是個有錢的公子哥兒,什麼都很會玩。」
阿路亞解釋著,這讓顏楚楚突然想到昨天的事。
「那他應該很會戲水羅!」
「什麼很會?游過整片湖,都嚇死我們了,還以為他也是原住民。」
顏楚楚當下撼動了。
他果然……很會游泳……那昨天的溺水……她的心不停的跳動著,淚腺隱約在發作。
有種莫名的感動讓她的淚蠢蠢欲動。
「楚楚,可以了。」就在這時候,尹東震走回來,一見到她的怪模樣,他立刻擔心的問︰「怎麼了?」
「哦∼∼沒什麼,被小蟲弄到眼楮。」她連忙瞎扯。
「是嗎?我看看……」他擔心的拉著她。
「已經好了。」她忙推開。
「我還是看一下。」他還是拉近她。
而將她拉近跟前,仔細檢視她的眼楮,是沒什麼小蟲子的跡象。「小心點,阿路亞,我叫你準備的眼鏡呢?」
「是、是,在拿了,春天到了,老板也跟著春心蕩漾呢!」阿路亞邊拿眼鏡邊恥笑尹東震,沒辦法,尹東震酷到無懈可擊,完全沒有可以取笑之處。
「廢話這麼多,走了啦!」尹東震吼罵了一句。
阿路亞不以為然的笑著,跟在顏楚楚身後,盡到保護她的責任。
而一路而來,看著尹東震的背影,顏楚楚有種想抱他的感覺,如果像他為她做這麼多的男人欺騙她的感情,她也認了。
「來了。」
前方的他忽然敏捷的找好位子,就听到「砰」的兩聲,兩只天上飛的野雁掉下來了。
「阿路亞。」
「知道了。」
看起來有點噸位的阿路亞,動作靈活的奔上前。
顏楚楚望著尹東震的側臉︰心動的感覺愈來愈多。
這家伙其實挺帥的,剛才在獵雁時,姿勢一百分、男人味十足,像他這種高高在上的家伙,怎麼會被她這種微不足道的小女子耍得團團轉?
「又來了,要試一下嗎?」
他突然回過頭,嚇得顏楚楚連忙避開眼神,他卻捕捉到她剛才偷瞄他的余光,然後燦爛的笑道︰「在偷看我?」
「誰偷看你了?」她連忙否認。
「那你干嘛臉紅?」他才不信她的鬼話連篇。
「誰臉紅了,我只是覺得熱。」她不想再強辯,連忙拿起獵槍往天上射擊……沒中!
「哇唔∼∼心有旁騖!」
「少羅唆,我手上可是有槍的。」她奔上前,這次不想再落空,可愈這麼急躁,愈獵不到獵物。「可惡!」
她氣極了,連續射擊了好幾槍,全都徒勞無功。
就在她以為沒法射中時,尹東震忽然從她身後攬緊她,更正了她射擊的位置。
「槍要這麼頂著,位置要略高一點,然後凜住氣息,瞄準,射擊!」
「砰」的一聲在空中響起,這一次,顏楚楚射中了。「我射到了,射到了。」高興的轉向他跳了起來。
「要不要再射一槍?」
「嗯!」
依樣畫葫蘆,他從身後摟著她,將槍瞄準著天空,只是這一次的他,摟得她更緊,有一絲微妙的情愫打動著她的心,下意識的她把身體靠進他懷里,藉機撒嬌。
「砰」!
這一次完全走樣,別說射中獵物,連個邊都沒沾上,可是一射擊完,顏楚楚立刻轉身,在她還不確定自己想做什麼之前,他的唇已經急急地壓迫上前。
不同于以往,她主動的啟開唇瓣,急急的想與他唇舌纏綿,她明明告誡自己不行被他獨佔,卻怎麼也無法拒絕那雙唇相交的甜蜜滋味。
他緊摟著她,期待太久的壓抑導致他用力又急迫的想品嘗她,他們狂野的吻著對方,根本連呼吸都可以不必要的吸吮著,直到幾個聲音出現——
「哇唔∼∼原來是想親熱,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好嗎?」
「你看看,老板原來也會戀愛喔!」
「小心我偷拍喔!」
阿路亞和其他同伴譏笑著他們,尹東震回過頭,拿著獵槍瞄準他們,嚇得幾個人趕忙作鳥獸散。
這時再回過頭,顏楚楚的臉已紅到不行,還連忙撿起獵槍,朝著天空,胡亂射擊。
之後他們終于走在一起,一起上山,看到晚霞,也看到雲海,那一晚,眾人搭起帳篷,就地露營。
「老板,糟糕,我少帶一個篷!」在搭帳篷時,阿路亞驚慌得大叫。
「不拿出來,你就睡篷外。」尹東震知道那小子在打什麼歪王意,一點也不介意他凍死。
「算你狠!」
「你是今天才認識我嗎?」
「不要跟我講話。」
「最好,我早嫌你吵了。」
兩人你一搭、我一唱的,顏楚楚被他們給逗樂了。
那一晚,他們起火野餐,喝著地道的小米酒,吃著甘美的野肉,準備周全的尹東震還帶來了許多蔬果。
他們望著星空,依偎在一起取暖,等原住民唱完歌,吃飽喝足了,也一一都沉睡了,尹東震立刻摟著她,小聲問道︰「冷嗎?」
「還好,火還滿大的。」
「累嗎?」
「不會,興奮到睡不著。」
「好玩嗎?」
「嗯,好玩極了。」
「願意嗎?」他冷不防丟來一句疑問句。
她回頭望著他,他則是雙眼迷蒙地緊盯著她不放。
「願意什麼?」
「當我的女人。」
「呿!」她嗤之以鼻的回笑。
「不願意嗎?」
「那你願意嗎?」
「我當然願意!」他立刻回答。
「當我的小男人?」
「呵,那可不行,我可是堂堂六尺以上的大男人。」他笑答著,卻摟她更緊了。「差點以為自己的魅力消失了,你真的很令人難以捉模,愛我嗎?」
這家伙!老愛這麼直來直往嗎?「不曉得。」
「什麼?」他咆哮著,很下高興。
「是真的嘛!我對你有感覺,但不曉得是不是愛。」
他故作沮喪地趴在她的肩上,惹得她哈哈大笑。
「就算我為你而死,你也不為所動。」
「誰說的!要是你沒為我而死,我可能永遠都不接受你。」
「是這樣嗎?那我得為你死幾次?」
「這個嘛……」她遲疑的想了一下。
「狠毒的女人!」她的猶豫讓他傷心極了,「我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愛我。」
「照理說是這樣,但是……」
「但是什麼?」
「誰教我有個損友阻擋我不能愛上你。」
肯定是袁尚芬了。「那個花懂什麼?」
「以為她也許不懂,但遇上那個沒用的人……」顏楚楚突然抓緊他垂在她雙臂的雙手,「我們真的適合嗎?」
「天作之合。」想都不必想,他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
「但很多男人在某個時間是會喜歡某個女人,但一個男人的一生有無數個時期,我也許是你這段期間的最愛,但……」
「不會有別的時期了。」他突然將她轉過身,用唇封印住她的不確定。「別的男人我不知道,但我很確定我自己,我這輩子是認識很多女人,可唯一愛上的女人卻只有一個你。」
這種甜言蜜語真的很動听,但是只在乎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像他這麼花心的男人,真的願意只守候她一個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