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屋內只有男人在家,時間滴答滴答的過去,耐心全被消磨殆盡。
必留恩坐在沙發上很不安,撫著心房心髒跳個不停,讓他很害怕。
安靜得很詭異的屋子,剩下時鐘的聲音,他想打破這寧靜,起身想出去找冷靜,才走到門口,門就開了。
「終于回來了。」關留恩呼出一口氣,急忙將她摟入懷里,卻讓她一把推開。
「怎麼了?」低首看到冷靜兩手空空的關留恩,揚起眉毛。「該不會沒買到?」
以為她在鬧別扭,關留恩想逗她開心,但似乎不太成功。
冷靜緩慢抬起頭。「騙我很好玩是嗎?把愛情當籌碼很過癮吧!你贏了,真的贏了!」她冷冷地瞪著他,覺得他臉上的笑容很虛偽。
「你說什麼?」關留恩不明白她的轉變,拉住她。「發生什麼事了?」
冷靜瞥向他的手,「還想裝蒜?本來就不可能的事情,我到底在期待什麼?把心賠上去後,才發現一切都是鬧劇!必留恩,你真的很行!從頭贏到尾,開心了吧?看到死對頭被你耍得團團轉,深陷你布下的網無法自拔……哦,我怎麼會沒想到這招?竟然先讓你用上!我果然不夠卑鄙。」她笑著搖頭。
那抹笑打碎他的心,關留恩沉下臉,眼底有著不敢相信。
冷靜深深閉上眼眸,抓著胸前的衣服。
不要看他,不要相信他,不要被他心碎的模樣欺騙……他不值得讓她賠上心!
她整理好情緒後,張開眼楮望著他。「嘿,你眼底看的人是誰?」她問得好輕松,輕到自己都听不到聲音。
「我看的人是你啊。」他低啞著嗓音。
不可以!不可以輕易跌入陷阱,冷靜撇過臉打掉他的手。
「是嗎?對你而言,我不是替代品而已嗎?一個替代你真正愛的女人的物品?」她顫抖的手指著他胸膛,「愛她為什麼不去找她?偏偏來招惹我!我不是你無聊時的玩具……」
一滴一滴的淚水滑過她臉頰,同時降落在他心上。面對她哽咽的指控,壓得讓他無法喘氣,拼命搖頭卻開不了口。
他的自尊拉不下來!
必留恩的無言,鞭打著她的心,淚眼汪汪的她一再搖首。
「為什麼要招惹我?」洽靜用力槌打他的胸膛。她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像是要抓住一絲情……她能感覺到倆人之間的愛正逐漸消逝。
「不要失去理智!」關留恩抓過胸前的雙手,「為什麼不能相信我?」他低沉的語調有她不了解的心酸。
他是不曉得她究竟遇上什麼人、知道什麼事……盡避如此他仍抱著一絲希望,冷靜會相信他的為人,會堅守得來不易的愛情,結果呢?是他期望太高,還是他堅信的愛情不夠牢固?
眼前的男人心痛的對她大吼,噙著淚珠的眸子卻不再有堅信不疑的自信,她搗耳大叫︰「別對我吼!」她急忙的推開他,「你怎麼可以反問我這句話?」
她的愛情開始崩潰,命運總是重蹈覆轍,以為愛上的是真命天子,到頭來竟是上天開的大玩笑……
她該明白的,愈是拼命想捉在手掌,愈是消失的更快。眼看她的雙手再也抓不住任何的東西,就連淚水也從手間細縫滑落。
她呢?怎麼可以用絕望的表情回應他?關留恩試著伸手想踫觸她清澈的眼眸,卻讓她閃躲過,發抖的手掌握拳,他低頭瞧著自己的心。
他多想跟她解釋清楚,多想換得她的原諒,而沙啞的嗓子始終吐不出任何話語。
一切真相都在她無情的眼眸下消失殆盡,一根根的刺扎向他心坎,苦不堪言。
任何話他都可以忍,任何怒罵他都可以不在乎,唯獨那雙不再相信他的眼楮,讓他無法控制受傷的情緒。
「要求我對你信任,你呢?何嘗信任過我?」冷靜沙啞地開口。
每回都是一樣模式的循環,吵架的原因不外乎對彼此的不信任,原來他們根本沒將真正的心交付出去,原來他們的愛情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必留恩無法回話,只能看她痛苦的眼楮。兩雙眼倒映出漸行漸遠的彼此,他狼狽地撇過臉。
他不要看透她眼底的傷悲,也不想看穿彼此愛得好累,更不願看清他們對愛情的絕望。
冷靜失笑地說︰「原來只能是冤家……」盡避失去所有,她依然要保留自尊,狠狠抹去眼淚,偽裝堅強。「分手吧!苞你在一起,很累。」
就連最後的退路她都不肯留,決然地斬斷緣分,強迫自己學會瀟灑,離開他們共同的回憶。
必留恩眼睜睜看她離去,頹然的跌坐在沙發里,雙掌掩面,滾燙的淚從間縫流落。
沒有信任的愛情,叫他如何挽回?他也累了,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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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門而出的冷靜仰著臉,一手按著電鈴。
「冷靜?」
冷靜努力仰著頸子,雙手在臉上拼命揚動。不能掉淚、不能掉淚、不能掉淚……愈是這麼想,鼻間就愈酸。
她推開呆站在門口的李白蚩,沖進屋內。
「筱亞!哎呀,眼淚怎麼要掉了……早說不可以戴隱形眼鏡,不可以大力揉眼楮,不可以依賴他,不可以習慣他……不可以愛上他……」冷靜說到最後一句,視線模糊,眼眶承受不住沉重的淚水,緩緩滑下。
筱亞雖不了解她發生什麼事情,可依她難過的程度,想也知道跟關留恩有關。摟抱她顫抖的肩膀,隨她的無力一起跌坐在地,她沒說話,靜靜听她哭泣。
站在門板邊的李白蚩深深嘆口氣。
緊緊抱住筱亞,冷靜很努力的哭,要將所有的悲傷和委屈全宣泄出。直到疲憊後,才抬頭看她。
「幫我,我不要跟他住在一起,求求你,幫我。」冷靜無助的聲音帶著恐懼。
「筱亞,怎麼幫她?」李白蚩適時出聲。天啊!冷靜要搬走,那關留恩怎麼辦?
「之前我住的小套房還沒租出去,剛好可以讓冷靜住。」「真的?」「沒錯,今天我就帶你過去吧,剩下的行李我跟小白會帶過去給你的。」冷靜感激地點頭。「謝謝。」「別客氣。」李白蚩低咒一聲。轉頭看向隔壁那扇緊閉的門,無奈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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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
「不要!」
「你去啦!」嬌柔的女聲不耐煩地用力推她。
「不要……」小芬跌進院長室,瞪著將她推入火海的女人一眼後,趕緊起身裝沒事拍拍裙子。
真是的!最近醫院的氣氛簡直冰到極點,不僅冷靜沒來上班,天天報到的關院長更板著一張俊臉,上頭似乎寫著「生人勿近」的警告標志。
所有的人都在猜這對情侶是不是分手,但沒人敢開口詢問,因為關留恩的表情很可怕。雖然那張臉仍然沒變,還是帥到不行的容貌,但他身上散發的氣息,竟然比空調還冷!
院長的私事她們是不想管,但如果牽扯到營業就和她們關系大了。
事實上來這家醫院光顧的患者一半是沖著關留恩的醫術來的,另一半則沖著他臉皮而來的,誰曉得近來關留恩老擺著死人臉來上班,害得靠臉吃飯的醫院頓時少了一半的營業額!
想來想去還是得把院長從黑暗的深淵救起,要不整家醫院的人都得陪他一起下地獄。
小芬假裝咳嗽想引起關留恩的注意,無奈關留恩半點面子都不給她。小芬連忙拉住在門外看好戲的同事。
拜托,要死也不能只死她一人啊!
被拖下水的護士埋怨地瞪她,控訴她的沒義氣。
小芬睨她一眼,拉拉她的衣袖,對她擠眉弄眼。
「哎呀,冷靜怎麼都沒來上班呢?」
「嗯,看到院長的氣色很差,冷靜又沒來,該不會是吵架吧?」
「吵架?唉呦,應該吵得很嚴重。平常冷靜的臉色就不是很好,失戀後該不會不吃不喝又失眠吧?」看到院長听到冷靜的名字終于有反應,小芬故意說很大聲。
失眠?敏感的她在夜里總不容易入睡,所以她臉上時常掛著黑眼圈。他還記得她疲憊地喊著失眠,而他興沖沖的提議幫她補眠時,她那可愛的表情。
離家好幾日的冷靜過得好嗎?明明只隔一扇門,他卻沒有勇氣踏入尋她。
啊,有反應,但不夠激烈!小芬暗自點頭,繼續胡扯︰「冷靜看起來好像很堅強,其實很脆弱吧?所以說嘛,陷入愛情的都是笨蛋……熱戀中的男女根本是盲目的,不就是拉不段先道個歉嘛!」
「對啊,還不是自尊二字。」
「自尊!能當飯吃嗎?我真搞不懂是身邊的人比較重要,還是狗屁自尊重要?」
「別這樣說,有時候吵架並不單純一個原因。」
「又怎樣?強迫放手就能幸福嗎?真的能不愛了嗎?把自己逼瘋倒不如好好說清楚,難道要讓她誤會一輩子嗎?」連她都看不下去了,干嘛答應李白蚩的請托?找自己麻煩!
原本沉默的關留恩起身,「你在罵我?」
旁人以為關留恩要發飆,趕緊拉拉小芬的衣袖,但來不及了,她欲罷不能。
「就是在罵你!別想開除我,除非把冷靜找回來。」她撂下狠話後,瀟灑離開。
所有人一哄而散,獨留關留恩。
他深呼出一口氣。沒有冷靜的日子他如行尸走肉,半點知覺都沒有。
失去後才知道珍惜!再心痛也比不上沒有她陪伴的痛苦,他快壓抑不住發狂的理智,拼命想抓回屬于倆人的回憶……還有她。
月兌下白袍,關留恩沖出醫院,跳上車。
他不能失去她,絕對不能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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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找冷靜。」關留恩劈頭就問,神情充滿著急。
「她不在這里。」李白蚩靠在門板,移開目光不看他頹然的模樣。
「小白,我知道她在這里。她在生氣,她不會想和我說話是正常,但是我必須找她談。」
李白蚩呼出一口氣。「兄弟,我真的不騙你,她不住在這兒。」他讓出一條路,歡迎他入內檢查。
必留恩揪住他的衣領,哀求道︰「拜托,那你告訴我,她在哪里。」
李白蚩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挫敗,無奈地拍拍他的肩膀。
「我……唉,我不知道。」
他的嘴巴快控制不住啦!他多想告訴關留恩,但是背後有筱亞的監控和冷靜離開前的「叮嚀」,害他想說都不能說。
不過真正的原因是兩個人都是他好友,他幫誰都不對,幫誰都算沒義氣!唉,當夾心餅干的滋味真不好受。
「小白。」冷眼旁觀的筱亞開口呼喚他。
「怎麼?」李白蚩趕緊逃離他的視線範圍,來到愛人身邊。
「我們家的車子好像不能發動是吧?行李怎辦?」筱亞咬著下唇,面有難色地道。
李白蚩緊皺眉頭,無法理解她的話。他家的汽車哪時候壞掉?昨天不是才送一箱行李過去嗎?怎麼現在說不行?還有……筱亞的眼楮怎麼啦?
忽然他瞠大眼楮,頓時明白,連忙開口道︰「今天我要上班,恐怕無法送過去……嗯,要不然……阿留幫我們送去吧。」
必留恩回神,指著自己。「我?不行,我還得去找……」話沒說完,一把鑰匙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度,落入他掌內。
「去吧!這里除了你,找不到第二個適合幫她送行李的。」
必留恩握住鑰匙,先是一愣,接著恍然大悟。投給他們一個感激的目光,急忙離開。
「那小子最好是把冷靜哄回家。」否則,在他下地獄之前會先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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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商店街內冷冷清清,在對面有一排獨棟的套房。
吧淨的屋內沒有多余的裝飾品,簡單的家具、電器,還有一個廚房和廁所,坪數不大的小套房,足夠讓一個人容身。
冷靜窩在沙發上,無神地盯著螢幕看。
從關留恩的家搬離已經一個禮拜,也表示他們分手一個禮拜。憔悴的小臉很疲倦,紅腫的雙眼說明剛哭過不久。
她以為只要不見他就沒事,就不會哭、就不會想他、就不會難過……
結果她錯了,相反地,她更思念他的懷抱、體溫、笑容、嗓音,他的一切!
她雙手掩臉,無力地低吼。
可不可以學會爭氣?能不能瀟灑拋開過去?行不行停止想他?
可以嗎?不可以,因為沒有他的刺激,爭氣也沒用。能嗎?不能,因為沒有
他的記憶,她的人生等子白費。行嗎?不行,因為沒有他的陪伴,她如行尸走肉。
一遍一遍的說服自己,強迫忘記,一次一次的提醒自己,消除甜美記憶,但腦海總想起他的臉,還有他們的回憶,她又再次沉淪。
她根本忘不了!
冷靜埋入抱枕內,逃避現實。
剎那听見一聲會令她發抖、難受的嗓音,她猛然抬首,眼淚浮現在眼眶中。
不是吧?她怎麼會听到關留恩的聲音?而且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清晰……
她朝著發聲處尋找,打開窗戶。
砰!冷靜用力拉上窗,背靠著牆壁,大力喘氣。
窗外的男人不是別人,就是關留恩!不過他怎麼會……腦海想起李白蚩,她咬牙握拳。
她就知道!懊死的小白還是封不住大嘴巴!
「冷靜!」窗外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
她轉過身拉開窗戶。「你還來做什麼?」她壓抑混亂的心跳,抖著音問道。
「我有話要說。」關留恩控制不住飛騰的心跳,眸底有最深的歉意和深情。
縴細的身影不斷鞭撻他的良心,同時擰痛他的一切。
「我們分手了。」和上次不同,這句話她說來好無力,也好難過。
原來她並不願意承認這事實。垂下眼瞼,她努力吸吸鼻間。
「我沒答應!」關留恩不願听她提起殘酷的兩字,朝她大吼。
「結束了……」她拉上窗簾,也關上心房。
她是愛他,那又怎樣?原諒他嗎?不可以!她不願交付自己的真心,不願再次受傷害,更不要相信謊言織成的甜言蜜語,不想再次經歷折磨人的愛情。
「我不會離開的!」關留恩不意外她會拒絕,眼神閃著堅信和耐心。
冷靜不想听見會動搖她的聲音。躺回床上,用棉被包裹自己,隔絕世界。
避他要不要離開,都不關她的事情!她沒必要在乎……是,她不會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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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錯了!
天一亮她竟然像瘋子一樣去窺視那抹人影,然後失神地凝視那張憔悴又疲憊的俊容。
誰說她不在乎?明明愛他愛得要死,又不肯拉下臉。
冷靜無力地捧著胸口,嘆口氣。她走入浴室,想要用水冷卻情緒,眼神瞄到杯內的牙刷。
必留恩家的浴室內也放著同個品牌的牙刷、牙膏、毛巾……她真的不是有意的,走到超市很自然的拿起同樣的東西,只是個習慣……
當初在他的浴室看到同一款物品時,還笑稱他有怪癖,結果她還不是一樣?
澳不了這壞習慣。
她沮喪地垂下頭。胡亂梳洗後,似逃亡般離開浴室,來到廚房。
打開冰箱,看見一袋吐司和牛女乃,她坐在沙發上,無知覺地咬著吐司,眼淚竟滑落,直到嘗到苦澀的滋味,才回神過來。
她真的要瘋了!為什麼腦袋總是浮現他和她的回憶?生活里充滿著倆人的記憶,她想要忘卻忘不了……
瞥見牙刷她會想起他,平凡的早餐也會憶起他們無聊的談話,望著電視內男主角跳著別腳的「三只熊」,她也會記起他想討她歡心的舞步……
太多了,這些回憶充斥在她的生活,想忘得了,談何容易?
冷靜立刻來到窗口,想看令她痛苦不已的男人。打開窗戶,她瞪大眼楮,然後失笑。
「冷靜,你期待什麼?他根本……不愛你啊……」空無一人的街道,使她心灰意冷。
「誰說的?」她身後傳來喘氣聲,大聲沉重的否決。
冷靜的身子一僵,錯愕地轉身。「為什麼……」
必留恩嘆氣,上前摟住她。「我怎麼進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你。」低沉沙啞的嗓音,有後悔和懊惱。「不管你怎麼吼我、罵我,我都不要輕易離開……真的,我真的害怕失去你。」
冷靜聆听他混亂的心跳,知道此時的他是緊張和不安。
「我不能相信你。」她輕輕開口,眼眶噙住淚水。
「可以!拜托,再相信我一次。」
「你不愛我。」冷靜推開他,指著他的心。「你的眼里沒有我。」哽咽的聲音掩不住她的悲傷。
必留恩緊拉她的手指不放,低啞的聲音朝她說道︰「我的眼里從頭到尾只有你。」他終于開口,舍棄自尊。沒有冷靜,這一切都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