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相識的那天起,他們在蘇遠的祝福下,開始談起戀愛。
在交往之後,張露芬才知道陸孟樵的工作到底是什麼。
他是「單氏挖掘」總裁單槐的特助。
單槐身邊有三名特助,分別代替他在世界各地的礦區奔走。雖然職稱是特助,地位卻不低,三人除了掌管礦區的管理外,還能決定龐大的訂單,稱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財力雄厚的單槐坐擁巴西、非洲,甚至是斯里蘭卡等國的優先探礦權,走的是質精的路線,除了提供國際珠寶品牌寶石原料外,並協助加工。
神秘的單槐幾乎不曾露面,而是讓這三名特助奔走各方,他們代替他巡視各礦區,找尋不同的寶石,有時甚至特地跑到某個小島或是國家,為客戶提供果石面交的服務。
雖然單氏挖掘在幾個重要國家設有辦公室,但單槐總是行蹤成謎,而他手下這三名特助也總是為了公事東奔西跑,沒一刻停止。
因為如此,張露芬和陸孟樵交往兩個多月來,通常只能趁著他到台灣附近的國家出差時偷得一時半刻的相聚。
「怎麼了?在想什麼?」激情過後,陸孟樵將張露芬抱下辦公桌,來到長沙發,讓她的頭安穩地枕在他的胸膛上。
她的衣服看起來有些皺了,但還不至于太過凌亂,只有襟口月兌落的鈕扣看得出一些激情的痕跡,那是他方才太過急切,不少心扯落的。
「沒有,我沒有在想什麼。」她笑著對他搖了搖頭,突然見到他的驚喜,早已被那過度激烈的歡愛消磨光了,現在的她只感覺到濃濃的疲倦。
她連剛才他突如其來的求婚都無暇多想,昏昏沉沉得幾乎要睡去。
「累嗎?」他動作輕柔地緩緩順著她額際的發絲,神情溫柔,生怕驚擾了她。
「嗯……」她疲倦的閉上眼楮。
「小露,妳先睡一下,我馬上回來。」像是想到什麼,陸孟樵輕手輕腳地將原本靠在他懷中的她移到沙發上去,然後拿起先前被他隨意扔在辦公桌旁的外套,輕輕為她蓋上。
她听話地閉上雙眼,不一會兒就呼吸平穩的睡著。
他溫柔地看著她甜美的睡顏,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陸孟樵拿起那只被他們冷落許久的餐盒,輕輕地推開辦公室的門,往電梯走去。
蘇遠剛開完冗長的會議,回到辦公室。他攤在沙發上,餓得兩眼發昏,連響起的敲門聲都沒有力氣開口響應。
不一會兒,門便被推開來。蘇遠以為是秘書買便當回來了,他閉著眼楮,氣若游絲的說︰「李秘書,幫我放在桌上就好……」
「你怎麼看起來那麼慘?」陸孟樵忍俊不住地笑問,由上而下俯視那累得一臉慘白的摯友。
「啊?」那熟悉的聲音讓蘇遠嚇了一跳,他猛地翻身坐起,就看見陸孟樵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怎麼會來?」
「我來幫小露請假。」
「啥?請什麼假?」蘇遠看著他那似乎有些詭異的笑容,有點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她怎麼了嗎?」
「沒有啊,只是我要綁走她。喏,午餐。」陸孟樵還是一臉無賴的樣子,將手中的餐盒塞進蘇遠手里。
「你會這麼好心幫我帶午餐來?」蘇遠一臉疑惑。
他可不記得陸孟樵曾經這麼好心過,居然特地帶東西來給他?天要下紅雨了嗎?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只是她累得睡著了,沒時間吃,所以我拿上來給你。」陸孟樵語氣涼涼的。
「你非得說這麼坦白嗎?」蘇遠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然後老實不客氣的打開餐盒,抓起壽司狼吞虎咽起來。
唉!丙然肚子餓的時候不管什麼都很好吃!
「我要跟她結婚了。」陸孟樵忽然道。
「啥?呃,咳咳!」蘇遠嚇了一大跳,剛塞進嘴里的壽司梗在喉嚨,差點噎死他。
只見他一下子沖去辦公桌拿水喝,又是狂拍胸口,好不容易才順利將那塊壽司順利吞進肚子里,拯救了自己一條小命。
「你在開什麼玩笑?想嚇死我是不是?」
「我跟你開過這種玩笑嗎?」陸孟樵好整以暇地在沙發上坐下來,他瞇著眼楮,似是享受著蘇遠驚愕的模樣。
「呃……是沒有。」蘇遠皺眉一想,還真的沒听過陸孟樵開過婚姻的玩笑。
事實上,他還一度懷疑陸孟樵這輩子根本不會結婚。
既然如此,這家伙又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栽在小露身上?
蘇遠目光猶疑,打量著陸孟樵,想從他高深莫測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你那是什麼眼神?」如此懷疑的目光看得陸孟樵心里一陣不快,他緊皺著濃眉,語氣不悅。
「沒有啊,我哪有什麼眼神?」蘇遠聳了聳肩,死也不承認剛剛曾露出懷疑的表情。
「少來!」
「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突然想跟小露結婚?你愛她嗎?」
「這不是問題。」陸孟樵理所當然的揚起一抹自信的笑。
「我看問題可大了。」蘇遠一邊吃下最後一個壽司,一邊語焉不詳地咕噥。
「你說什麼?」
「沒有,我什麼也沒說!」蘇遠雙手舉高,一副投降的樣子。
這時,剛買了便當回來的李秘書輕輕敲了敲辦公室半掩的門,蘇遠一看到她,便開心的對她招招手,示意她進來。
接過了便當,蘇遠仍是三、兩下拆了包裝盒就不顧形象地扒起飯來。沒辦法,他饑腸轆轆,一盒壽司根本不夠。
陸孟樵也由著他,等著他有時間說話。
半晌後,當蘇遠總算從便當盒里抬起頭來時,像是終于想到要問什麼了,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那小露同意了嗎?」
「呃……」陸孟樵頓了頓。他想了想,的確沒听過她正式允諾。「有什麼問題嗎?」
「你確定她會答應?」
「我會讓她答應的。」他語氣淡然,卻非常堅定。
「好吧,你們真要這樣,我也沒辦法阻止。」蘇遠拿起塑料袋里的養樂多,一口飲盡。「不過,身為小露的親人,我還是必須警告你,如果你對她有一點點不好,讓她吃了什麼虧、受了什麼委屈,蘇家可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嗯哼。」陸孟樵理所當然地哼了聲,當作回答。
「至于站在朋友的立場嘛……」蘇遠突然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我只能提醒你,小露的個性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溫順,她拗起來可是很不得了的,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可別踩到她的地雷啊。」
「是嗎?」听到這樣的警告,陸孟樵只是一臉不以為然。
他跟小露交往兩個多月以來,兩個人一直是甜甜蜜蜜、平平順順的,從來不曾爭吵,也不曾有過任何問題,他滿心認為,沒有任何女人比小露更適合他了,這樣溫柔甜美的小露脾氣會拗?誰相信啊!
「話說回來,小露知道你的本性了嗎?」蘇遠抽了張紙巾擦嘴,然後順手擦了擦桌面,三、兩下就將桌上的垃圾清理完畢,手腳十分俐落。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不管是張家還是蘇家,你們這種生活習慣都是家庭教育啊?」陸孟樵看著蘇遠幾近下意識的動作,對照起張露芬總是把房子收拾得跟樣品屋沒有兩樣的習慣,不得不贊嘆起他們家庭教育的成功。
「嗯?什麼?」蘇遠一時之間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最後,他決定將這件事情拋在腦後,先追問想要的答案。「所以說,小露到底知不知道?」
「我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她當然都知道了。」
「她知道你嗜打電動?知道你一放假就跟廢人沒兩樣?」听到陸孟樵的回答,蘇遠有些不滿意,執意一項一項追問。
「嗯哼。」陸孟樵一臉篤定,暗地里卻隱約有些心虛。
「喔?」蘇遠直勾勾盯著他不放,想看穿他氣定神閑的外表底下有幾分是真實的。
「好了,我只是上來跟你說一聲,等一下我就要帶她走了。」再也忍受不了蘇遠莫名其妙的詭異目光,陸孟樵沒耐性地扔下一句話,便打算離去。
「也行!那敢問你要綁走她多久?還有,你要停留在台灣多久?」
「至少這個周末吧,另外,我會在台灣住上一陣子。」陸孟樵推開辦公室的黑檀木門,頭也不回的離開。
「唔……一陣子?」蘇遠模著下巴,看著關上的門,緩緩地露出玩味的笑。
呵呵,小露一定還不知道真正的習性,看來那小子也只有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