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尋常忙碌的緒冶企業。
直到晚間九點,總經理辦公室的燈火依然通明。
「許秘書,把這份文件送去企畫部後,你就可以先下班了。」宣敘華將文件遞給站在一旁必恭必敬的男秘書,隨即又翻開另外一份卷宗,頭也不抬的批閱了起來。
「好的,總經理。」許秘書接過卷宗後,隨即離開了辦公室。
當宣敘華批閱完最後一份卷宗後,揉了揉鼻梁,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今天又是個悶熱的日子,雖然辦公室里開了整天的空調,卻還是掩不去那絲莫名的躁熱感。
他一向最不喜歡夏天了。宣敘華將卷宗隨手扔在桌上,起身走到窗邊,俯視著街景。
敖近的辦公大樓只剩下零零星星的燈光,馬路上的車輛也少了許多。
這個夏天確實太過炎熱,也讓他忍不住想起三年前的某天,也是這樣一個悶熱的夜晚。
那個夏天……他目光深沉,腦海中浮現出在那個停電的夜里,他的前任秘書,也是最後一任女秘書,徐盼雲的容顏。
那個晚上,因為警衛的疏失,也因為突如其來的停電,他們兩個人被困在電梯里。
好不容易離開電梯後,他原本只是想回頭牽她的手,帶著她順著僅有緊急照明燈微弱的光芒,幾近黑暗的樓梯往下走,沒有想到一個轉身,竟無意間撞見她來不及隱藏的目光。
徐盼雲美麗而溫柔的眼里滿溢的,全是來不及藏起的渴慕與愛意。
他不是沒有猜想過她到底對他懷著什麼樣的心思,如果她對他全無情愫,怎麼可能涓滴地滲入他的生活,卻絲毫不求回報?
但如果她對他真有意思,又怎麼可能將他與名媛千金們的約會安排得十分妥當,並且細心的替它打理那些送到不同女人身上的首飾與珠寶?
他揣著這樣的懷疑許久,直到連他都覺得自己根本是胡思亂想,她只是克盡秘書的職責而已。
宣敘華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會擁有情婦,也不曾想過會伸手擁抱這個跟在他身邊兩年的秘書,他花了好多時間才說服自己,她只是他的下屬,是他最貼心、最用心的工作伙伴,他不該,也不能以這樣不正常的態度或眼光來看她。
徐盼雲平時總是十分內斂,做事也非常細心,公事上幾乎沒有出過任何差池,也仿彿能夠看透他的心思,總是會在他最需要的時候準確的遞來一杯茶,送上他當下所需要的資料,甚至懂得什麼時候該要求他休息,什麼時候為他預先準備加班時的便當。
許許多多瑣碎的小細節,拼湊出她的模樣,也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悄悄烙進了他的心底。
徐盼雲總是溫柔的站在他的身後,默默地看著他、陪伴著他,直到那個晚上他才知道,原來她的心里也一直擱著他。
他應該視而不見,應該佯裝若無其事,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的,再也沒有一個秘書能夠像她這樣不帶一絲私欲的待在他身旁,再也沒有一個秘書能像她如此完美。
但那一晚,他被她那雙水亮無辜的大眼迷惑了,情不自禁的親吻了她。
一開始,那原本只是一個吻而已,最後卻完全失控了。
宣敘華向來公私分明,卻發現在擁抱過她以後,他再也沒有辦法用平時公事公辦的心態來面對她。
他沒有辦法看著她柔美的身段在自己面前,卻不踫觸她。
所以從那一晚起,他豢養了她。
他除去了她的秘書職位,讓她成為他的情婦。
一直到現在,也已經三年了嗎?
腦海中浮現徐盼雲溫柔的笑靨,宣敘華總是緊皺的眉頭不自覺地松開了幾分,不復平時的嚴肅。
想起那總是在門後笑意盈盈望著他的美麗臉龐,他原本抿直的嘴角不禁放柔了。
沒有再猶豫,宣敘華拿起西裝外套,快步離開辦公室。
「你只能選擇當我的情婦,或者離開。」
餅後,男人並不急著扣上襯衫,著胸膛,習慣性的微皺著眉,淡淡的這麼說。
「你的決定呢?」他半點也不放松地追問。
「我……」她怯怯地抓起落在地上的絲質襯衫,掩住的肌膚。
當她看著面前這張過去兩年日日在她身邊、總在她夢中出現的清俊臉龐時,心中不是沒有掙扎的。
她知道他向來公事公辦的個性,也知道他性格中的固執與堅持。
這個夜晚的擦槍走火都在他們兩人的意料之外,但是事情已然發生,她沒有辦法忘記,他也不可能匆視。
要?還是不要?
她靜靜地望著眼前男人那莫測高深的黑眸,好一會兒才謹慎地點了點頭。
「很好。」男人的聲音陡然低沉了幾分,大掌充滿佔有欲地襲來,抽去了她掩住胸前春光的襯衫,將她攬入懷里,再一次將她卷入火焰中……
嬌喘一聲,徐盼雲從夢里醒來。
她又夢到三年前的那個夜晚了。
在失去電力與空調,悶熱的辦公室里,只有牆上的緊急逃生燈淡淡的亮著,微弱的燈光映照在兩人光果的身軀上,汗水濡濕了肌膚,卻澆熄不了彼此的欲火。
宣敘華在樓梯間放肆的吻她,激烈地在辦公室的地毯上狠狠地愛她,然後,她拋去了秘書的身分,從此成了他豢養的情婦。
徐盼雲擦了擦汗濕的額頭,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夢見幾年前的往事,這也才發現自己竟然會坐在沙發上睡著了。
「真是的……」她喃喃地道,感覺到下月復有些莫名的騷動,讓她瞼兒一紅,忍不住一陣羞赧。
真是太糟糕了!她怎麼會作這種春夢呢?
牆上的鐘無聲的傳達著夜已深的訊息,徐盼雲伸了伸懶腰,先是收拾起稍早她睡著前攤放在桌上的布料以及縫到一半的小布包,之後走到窗前,準備將窗簾拉上。
她並沒有特別期待情人的到來,但一種難言的緊張感讓她頓住了拉窗簾的小手。
他會來嗎?還是不會?她心里如此問著自己,卻得不到答案。
她當了宣敘華的秘書兩年,又當了他的情婦三年,有時候卻覺得,此時雖然能夠毫無顧忌的擁抱他,在他身下融化,卻較之前與他更疏遠了。
因為,成為情婦之後,她再也沒有辦法天天見到他,沒有辦法為他準備茶水,隨時跟在他身邊陪著他開會應酬,甚至南北奔波。
這些權利,都不是身為情婦所能擁有的,她只能被他養在這位于郊區的精致獨棟小別墅中,日復一日等待著他到來。
雖然他並下是每天都來找她,但每一次他總是會待上一整晚,躺在她的身旁,直到天明。
這也讓她有些高興,甚至傻氣的以為,對他西百,她並不只是一個發泄或是縱欲的對象而已。
不過,徐盼雲也知道,就算她再愛他,陪在他的身邊、當他的情婦再久,他也不可能娶她。
他妻子的位子,大抵是留給那些可以互相帶給雙方利益的聯姻對象。
那個位子,並不是她坐得起的,而情婦這個位子,她又能坐多久呢?再一個三年嗎?
也許,她已經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
徐盼雲愣愣的將額頭靠在窗玻璃上,淡淡地嘆了一口氣。
她已經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女孩,該是她為自己盤算未來的時候了。她的小手無意識地覆在平坦的小骯上,神色迷惘。